红楼之非常规宫斗 第124章

  “给我打!”老鸨被木兰的话激得恼羞成怒,指着木兰,手指头抖像要中风一样。

  “慢着€€€€”龟公的手都抬起来了,二楼就传来一声拖着长音的娇滴滴的声音,口音是江南水乡特有的软糯。

  只见人群里走出来一个宝蓝色衣衫的姑娘,肩上披着一件珍珠衫,整个人慵懒而媚人。

  “水仙姐?”身边的另一个姑娘颇为惊讶的扯了一下宝蓝色衣衫姑娘的袖子。

  宝蓝色衣衫的姑娘,也就是水仙,笑眯眯的拍拍拉住自己的小手,算是安抚。随后就像是一朵云一样迈着轻盈的脚步,顺着楼梯飘下楼来,站在了老鸨和木兰之间。

  “妈妈,你完了。”水仙浅笑着歪着头,带着几分娇俏的说道。

  有那么一瞬间,整个群芳阁的时间像是被静止了一样。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明白这群芳阁的头牌水仙,是发了什么癔症了!

  水仙笑着走过去,推开了拿着火棍的打手,扶起有些站不住的木兰。

  “现在已经巳时过半,祚王爷应该已经见到宝瓶了,他此时约莫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妈妈,你完了!这闽州城里大大小小的楼子里,有多少被逼良为娼的姑娘,你比我们更清楚。

  这一次祚郡王总管闽广,他最大,再没有人敢掣肘他分毫。你们都完了。”水仙用一口最酥软的口音,说出让老鸨不寒而栗的话。

  水仙又环视了一圈静默不语的姑娘们,娇滴滴的开口道:“你们还要只站着吗?现在,你们不用再明哲保身了!因为她再也不能害咱们了!她没机会了!”

  “你……你……”老鸨一惊,虽然不太明白怎么自己手下的头号得力干将忽然反水了,可她要造自己的反这点,已经一清二楚了。

  她必须要像过去一样,用雷霆手段把她压服下去!还要表现的云淡风轻才行!这样,才能不给其他的丫头片子养肥了心思!

  这些手腕,本来是她用老了的,可一想到那该死的祚郡王若是真的要过来,她就忍不住心惊胆战,但又有些侥幸的心理€€€€好似她不去动用那些让人惊惧屈从的手段,若是……就不会太惨一样!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隔着院子和高大的院门,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下一息,就听见了叩门声,然后是一个清朗的声音:“老白,咱们可不是来串门作客的!早晚要平了这里,你给本王直接踹开门不就得了!装什么斯文呢?”

  有人含糊的说了句什么,随后就是一声“咚”的巨响,栓门的门闩直接被巨力踹碎,沉重高大的木门也撞向了两边。

  门外面,是两个腿还没放下的高壮男子。而这两人身后,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郎。他身边的另一匹马上,正是宝瓶!

  “妈妈,你完了!”水仙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老鸨,像是在撒娇一样,扶着木兰走向了阳光灿烂的院子。

  花厝街,群芳阁。

  刘肃跪在地上,给徒述斐咚咚的磕头,既是感激又是后怕!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和两位堂妹的相见竟然是在这种情形下!他失而复得的亲人,险些又要离自己而去了!

  时间倒回到徒述斐进入群芳阁之后。

  既然是要救人,徒述斐自然让人去叫了医术可靠的大夫来,第一时间就去看了木兰口中的妹妹木棉。

  随后,徒述斐就从木棉尚且完好的大半张脸上发现,这木棉木兰两姐妹竟然是一对双胞胎。又询问了两人的姓氏来历,发现两人姓刘,就联想到了翰林刘肃。

  随后一提刘肃的名字,两姐妹的情绪激动起来。听闻刘肃如今已经身居翰林之位,前来闽地传旨,兼为家人申冤,两姐妹兴奋不已。

  徒述斐确定了两人的身份,立刻让人去叫刘肃前来。随后自己带着赶来的湛金灵宝等人,在花厝街现场办公,从群芳阁开始,一一询问所有姑娘的身世来历。

  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只是正问询众人的徒述斐忽然就跳了起来,跑向了被看诊过后的双胞姐妹房间。

  一开门,就看见两个身穿普通棉布衣衫的两个姑娘,荡悠悠的悬在半空中。

  徒述斐从来没这么庆幸过自己之前好好练武了!只用了几秒钟,两个姑娘就被他解了下来平放在地上。

  然后就是和跑过来的灵宝一起,给两个姑娘做心肺复苏。

  刘肃赶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木棉缓过了一口气、木兰也恢复了呼吸的一幕。

  徒述斐先没理刘肃,打算看看刘肃的反应再决定今后如何用他。便自顾自的拿酒精漱口净面,又服了湛金递过来的丸药,说是有规避花柳毒的作用。

  徒述斐就在边上,听着哑着嗓子的木兰木棉和刘肃抱头痛哭,然后就是刘肃指责两人不知爱惜自己的性命,半点不知道孝悌,对不起家里已经过世的长辈。

  徒述斐看出来,刘肃是真的怕了,所以才这么激动。

  可无论刘肃如何激动,这两姐妹就只是低头垂泪,半个字也不说。

  “行了,你也别骂了!”徒述斐拉住刘肃,“我猜,她俩是为了你的清名,才会投缳的。”

  刘肃被徒述斐这样一说,也明白了过来,又抱住两人:“你们怎么这么傻?我努力科举,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找到你们,和为家里人申冤!你们若是没了,我这般努力,又还有什么意义?”

  “王爷说,兄长已经递了状纸。家中的冤情,定然能沉冤昭雪!”嗓子沙哑得不成样子的木兰终于开了口,“我们两个活着,便是刘家的污点!手足们如何嫁娶?更何况兄长你已经是翰林了!翰林最重名声,如何能有我们这样的姊妹?”

  “你们这话说的,本王可就不爱听了!”徒述斐干脆用身份压人,让两个姑娘暂时不敢寻死,之后再说慢慢开解的事情。“今日刘肃若是敢坐视你俩为了什么狗屁清名没了性命,那本王就压制得他一辈子无法进阶一步!本王把话撂在这儿了!”

  随后一甩手就出去了,把空间留给兄妹三人。

  又过了一会儿,刘肃安抚好了两姐妹,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就开始对着徒述斐梆梆磕头。

  其实刘肃也是一日之间经历了大喜大惊大悲,刺激太过了,这样也算是宣泄情绪。

  徒述斐也是看出来这点,这才强忍着怕折寿的心情,给刘肃这么一个发泄途径。

  等刘肃磕头磕得觉得头昏眼花了,又开始用袖子遮着脸,哭得涕泗横流声嘶力竭的,弄得徒述斐都不落忍了。

  好不容易刘肃终于冷静些了,徒述斐赶紧让人打水来,给这位翰林老爷净面整理,不然这一脸黏糊糊鼻涕眼泪的,真没法看了!

  “下官愚昧,今日方知王爷以前在刑部的时候,提出的户隐户移法条,有多重的份量!”是人命关天的份量!

  “用你说!”见过对方那样狼狈的模样,徒述斐对刘肃说话随意了许多,顺手给刘肃倒了递了一杯茶过去€€€€刚才哭得那么惨,这会儿得多喝点水补回来。

  见刘肃诚惶诚恐的接过茶杯,徒述斐抬手示意他喝茶,又接着说道:“本来错的就不是她们,可她们偏偏要在受害之后,还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这不公平。”

第217章

  徒述斐看了一眼刘肃此时已经渗血的额头, 在自己的袖子里掏了个一寸见方的扁平小木盒子,放在桌上推了过去:“回去之后抹在伤口上,不留疤。”

  刘肃千恩万谢的接过来,又要行礼道谢。

  “你可老老实实坐着吧!刚才就那么梆梆的硬磕头, 是真不怕把自己磕傻了是吧?”徒述斐赶紧站起来一抬手, 把刘肃又压回椅子上坐着了, “你这磕头磕的也太实诚了。这样的, 你要是没事儿,就去问问我身边的那几个宫人内监。别瞧不起他们, 态度尊重些, 问问磕头的技巧。你要是能学会了,保证你今后再磕头, 都又响又没伤!”

  刘肃的脸一下就红了。

  徒述斐又继续说道:“话又说回来,你好歹是个翰林,也算是满腹经纶了。拜谢他人的时候,就不能用点别的方式?给我写首诗什么的!”

  “臣……下臣……下臣不善作诗。”刘肃的脸更红了,“让王爷失望了!”

  行吧!徒述斐也不是真的想让刘肃作诗, 就是单纯的觉得总这么被人跪啊磕的, 容易折寿, 他心脏受不了。

  “行了,没事儿你就找间屋子好好歇歇,顺便想想怎么安排你妹子。现在她俩被我暂时镇住了,可心里还是没转过弯来, 你好好劝着, 想想办法, 别让她俩再动了轻生的念头。”徒述斐叮嘱了几句。

  打发走了刘肃,徒述斐还要见一个人€€€€水仙。

  徒述斐总觉得这个水仙姑娘不像一般人!从他先前问询得到的情况来看, 他要是再晚来那么一会儿,水仙就能把群芳阁的姑娘都煽动起来,生撕了这群芳阁的老鸨。

  这位水仙姑娘能有这么大的威望,自然不是只靠几句简单的话术就做到的。

  她平日里对楼子里的姑娘也是能伸手拉一把就拉一把。甚至不只是这群芳阁,整条花厝街的姑娘,都有不少受过这位水仙姑娘的恩惠。

  有从良的姑娘,水仙会赠送金银,也会替她们留下遇人不淑的后路;有被客人虐待或者老鸨施刑的姑娘,水仙也会劝几句,不让人受伤太过……凡此种种,颇有几分风尘侠士的品格。

  就徒述斐侧面了解到的这些信息,就能看出来,这位水仙姑娘不是个善茬儿!他觉得自己应该亲自见见她,和她谈一谈。

  至于能谈出些什么来,徒述斐也不知道。

  他在这间偏厅里等了一会儿,门口就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珠帘轻动,披着珍珠衫的水仙走了进来。

  走动间,水仙的裙摆甚至没有被踢动,而是始终温驯的垂顺着,压住裙摆的玉佩珠串更是连相互碰撞的声音都没有,头上的步摇流苏更是几乎不动的。

  她的容貌是慵懒明媚的,却不带一点艳俗的风尘气,是让人想要去爱的风情。

  这样的仪态姿容,徒述斐有点明白为什么水仙能在花魁的位置上坐稳这些年了。

  可一个青楼女子,又是如何学习、保持这样的仪态气度的呢?

  水仙进门之后,低眉顺眼的不曾抬头看徒述斐,而是微微屈膝,先给徒述斐福身一礼:“奴婢水仙见过祚郡王。”

  “免礼,坐吧。本王许你不必自称奴婢。”

  水仙又福了一礼,用娇娇软软的江南口音谢了恩,才坐在了徒述斐指着的位置上。

  “本王想问问姑娘的家世出身,可有什么冤情要诉?”徒述斐直接开门见山。

  水仙听了,这才微微抬起头来,视线也只是集中在徒述斐的口鼻处,不曾和徒述斐对视:“回王爷的话,小女子没有什么冤情要诉。只是王爷想听,小女子便说一说身世。”

  徒述斐微微颔首,抬手示意水仙继续。

  和徒述斐想的不一样,水仙并不是什么官宦士绅家的女眷,而是单纯因为家中贫困,被卖给江南盐商的普通农人家的女儿。

  那时候她才不过七岁,因为长得好看,被卖给了常年寻找各种长相出色的男女幼童的盐商家牙丁。

  然后就是和一群小姑娘在一起,跟着各色的老师学习各种技能。要琴棋书画,要调羹美食,要吟诗作对,要能歌善舞,要礼仪周到,还要对天下大势有些了解,无论什么都要会一点儿。

  若是学不会,一开始只是罚着她们不吃饭,后来分了班,那些还总是学不会的小姑娘,就渐渐消失了。

  水仙曾经听说,那些长得漂亮还学不会东西的姑娘们,只能去做最下等的娼妓。而她们稍微好一些,叫做“瘦马”,是要送去达官贵人的家里面,讨好贵人用的。

  四年多前,朝廷对江南之治大动干戈。十六岁的水仙已经到了花期,连要去哪户人家都定好了,偏偏就因为这场对于盐商来说形同灭顶的风暴给耽搁了。

  园子的正主被处置了,一时间从上到下都惶惶不可终日。水仙也果决,便趁着瘦马园子里的人疏于管束,私自拆了裹脚,将已经长好的断骨又折断了一次,放脚了!

  徒述斐听到这里,忍不住心神一震,视线不自觉的移向水仙被裙摆遮住的双脚。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连忙又移开了视线:“本王唐突了!”

  他拱手对水仙道歉,脸上的神情十分郑重:“实在是水仙姑娘的步履之轻盈,不像经历两次重伤之人。水仙姑娘好毅力,本王佩服!”

  他脸上是这般神情,心里却是各种胡思乱想:从“姑娘我敬你是条汉子”的调侃,到“这比俞岱岩那种习武的老爷们儿还能忍”的联想,总之脑子是半点没闲着。

  水仙没有读心术,只是听徒述斐这么说,才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徒述斐的眼睛,微微颔首,唇角多了一丝弧度。

  因为之前已经定了人家,算是出师了,每日里没什么所谓的功课,只在屋子里就好。所以水仙放脚这件事,瞒了足足半个月才被发现。

  本来她应该当众受刑,好警示园子里的其他人。可巧就巧在她才从房里被人拖出去,园子就被查到此处的官府给接管了。

  然后就是核对性命户籍,重新登记造册。水仙便是因为重新得回了民籍,又被送回了当初卖她的那个“家”。

  听到这儿,徒述斐眉头都皱起来了:“你又被卖了一回!”

  “郡王爷明察秋毫。”水仙脸上并没有什么哀伤的情绪,“小女子被生身父母卖了两次,也算是还了生养之恩了。自此便是两不相欠!”

  徒述斐见自己的猜测被水仙证实,心里都气疯了!可最后,他还是长呼了一口气,把那些愤懑都压了下去,却在心中的未来待办事项里狠狠记了一笔。

  水仙不是没想过逃跑,只是脚伤未愈,极大的拖累了她的行动能力。而等她伤好得差不多了,又被周遭人通风报信,最终便没能成行。

  因为水仙是按照瘦马的标准养出来的,所以哪怕是因为脚的缘故坏了不少身价,可一般人家也还是买不起她。最后收了她的,就只能是青楼楚馆这样的地方。

  只是随后江南地界被朝廷捋顺之后,很多势力不得不缩回触角,转换主场。水仙便也辗转着来到了闽地,到了这闽州城的花厝街里。

  她花了一年的时间,坐上了群芳阁头牌花魁的位置,之后一坐就是三年。

  “说句让王爷觉得轻贱的话,小女子之所以不甘心的逃跑,并不是因为什么贞洁妇道之类的缘故,而是不愿意自己的命运总被握在别人手里。”水仙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出几分讥诮来。

  徒述斐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现在明显心理有着重大的问题。虽然她口口声声还了生养恩情、不在乎贞操。可要真是如此,就不会有现在的这种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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