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的另一边,蒋韫正在叹了口气,对着白轩逸打算等会在会上,征询意见的提案苦笑道:“怪不得都说你是理想主义者啊。”
白轩逸平淡地说:“作为检察人员,起码要有依法治国的理想。依法治国是理想,也就是承认现实中依法治国的障碍和干扰还很多,这其实又是现实主义者了。”
蒋韫说:“现在现实主义更加不好坚持,上面有人拉,下面有人抬,否则,你就会被吊在半空中被人忽悠。但是我相信你的领导力和魄力,大家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讨论犹如砺石,思想好比锋刃,两相砥砺将使思想更加锐利’,在今天的会议上,这个案子突破的契机一定先要弄清楚。”
话音刚落,只见政法委全体都有,使命必达。会,不开了。
人流鱼贯而出。书记临走之前,还拍拍白轩逸的肩膀,有安慰革命军中马前卒的意思:“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群众眼里的最美是什么?不是办公楼多豪华,形式主义的会议有多少,而是为民服务的心多敞亮,真正把问题解决了才是实在的。”
得逞了的何意羡,还如一个气鼓的青蛙,狠狠诮薄一番扣字中:“白轩逸,我看你是想永远下课,勿谓言之不预。”
白狗当灾黑狗得食,而且黑狗还卖乖。白轩逸理应多多少少怀疑、厌恶起来,不仅是跟这个人无法在一个思想平面的问题了,貌美未必成淑女,锦衣不饰坏心肝,而他面对的更是一个明明白白见缝下蛆的律界败类。条条蛇都咬人。
但是白轩逸却回得比较别开生面,可能他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一点。似乎不是一种尘世的评判,乃是一种天上的本能。以及想要解开他的百千种变幻的心。
白轩逸回:“那你认为我们应该用什么方式来解决?”
何意羡:“平等友好协商的方式。”
“我在回检察院的路上了。”
“那你他妈发定位啊?”何意羡生气蓬勃,“我知道怎么走?我去过检察院?胎毛都没退干净,睁开眼睛看看清楚,都是你们检察院来就我!”
白轩逸给他的突袭,弄得相对忘言了一会。完全派生出了他不能知道、不可理解的情节。
可倒像白轩逸有一颗大心,好像受点冤枉、吃点闷亏是对的,对方发脾气是值得赞扬的。还是那句话,本能决定。过了会,白轩逸回:“昨天下午到过你的律所。”
就这句话让何意羡笑了又笑,开始哼哼,一边喷着玫瑰味的口气清新剂:“好看么?”
白轩逸当时在楼下没进去,那一整栋楼太高了,挡住后面数座摩天大厦冰淇淋的尖顶。而且远远见到大门里巨型扶梯直通公司前台,旁边两道书墙映入眼帘,工整的线条,数万卷藏书。
故而,白轩逸说:“挺典雅的。”
然而何意羡的意思却是,他那时在后视镜里看到了白轩逸的脸,那么根据光的镜面反射原理,你白轩逸反过来,是不是也应该看到了什么雍容的、绚丽的,但是震撼的、痛苦的?
总之何意羡自己,那一眼就像在不下雨的清晨,太阳从云层中跳出,那一瞬间的丹红,会给人带来多少希望啊。
所以何意羡几乎憋了一嘴火泡:“我是问你律所了?”
白轩逸看着这些文字,感觉一句话比一句话更加眩异。到底是什么东西把心房和眼睛茧住了?多么奇怪的生活啊,我无法再看清你。
也好像大雨屋漏了,何意羡还不停地在对着那扇破窗户直灌风。快被他的热情能量所扑倒,白轩逸其实这时根本不是烦躁。但是体现在文字上,他的客观是为:“冒昧,何意羡律师,你我之前很相熟?”
第15章 春山低敛翠眉长
你何意羡,我白轩逸,咱两,熟吗?
一个人开开心心跳着去看彩虹,结果被雷劈了,就是和马克吐温雷同的感觉。
何意羡的脑子转得再快,也有点方向盘失控的感觉。如果远赴的这次约会,是一场古代的婚礼,何意羡绝对要踢了火盆,坐回头轿子回娘家,让他白轩逸自己和自己拜堂成亲去吧!
眼下,要是真让那何意羡由着性子来,他一定会把白轩逸打倒在地,脸上踩一只脚,胸上啐一口唾沫,何意羡对白轩逸千刀万剐的心思都有,最后再扒光他,绑到火车铁道上去!
但是刚才在高速公路上飙过了车,时速将近两百公里,直到现在,何意羡的心都还在加速跳动。脑袋晕,真像做梦一样。
何意羡晕到不知道是该好气还是好笑,最后还是决定笑了。停路边,叫个代驾,何意羡沉浸式打字:“一般熟吧?但是这人啊,都是要多交好朋友的,要是你白检混到这个份儿上,任何时候都不能有小农思维对不对?非要憋着劲和别人作对,那叫什么?那叫作自绝于人民。是吧?我还有五分钟到你那了。对了啊,我中午喝酒喝多了,你方不方便买点醒酒药给我?”
药店多如米店,哪里没有醒酒药卖?他干吗找我?我跟他又不熟,他这是什么意思呀?
这差不多是普通人的思维方式。何意羡就是试探:白轩逸,你真跟我不熟啊?我看你去不去?你敢不去?头拧下来!啊?我倒要看看你的戏路在哪里?退一万步,我都先能低这个头,你怎么就不能低这个头呢?
白轩逸现实里低头没有不好说,只见虚拟世界的字面上,他回个嗯。
甚至是回复时,白轩逸着急做别的了,还是怎么的,总之误触了,发出来€€€€“en”。
何意羡盯了半日,白轩逸有没有撤回,有没有修正。
无。
摆明了:你谁啊?不在乎。
二分院在中山北路上,管辖申城北片九个区。兄弟两人以前在这块附近住过,当年这还是一条破烂流丢的石子路。俯仰之间,已过二十多年,当年作业借我抄一下,那些拿着本票一起挤公交的小伙伴们,估计多已初为人父了。
但友谊,也不都是好的友谊。那是中学时期的何意羡,花月宛然。放学在公交候车的地方,白轩逸一下就把一个比他还高出十公分的高年级学生摔了个卵朝天。那个当众出丑的校霸恼羞成怒,只一个眼神就让小弟把白轩逸团团围住。白轩逸把吓懵了的何意羡拉在自己身后。那将近十个人的团体却被白轩逸莫名地吓到了,没有一个人敢真的出手。只有一个扯着嗓子喊道,凭什么摔我们老大?白轩逸说,你问他自己。被摔的那位还没爬起来,我怎么啦?白轩逸面无表情,你看他了,他是我弟弟。那位说,我看他什么啦?你弟弟还不让人看了?白轩逸说,问题是你的眼神不对,脏。
何意羡那天并没有真的吓到崴了脚,但就要白轩逸背他回家。在澹远的新月里,他们回家。
今天的何意羡,望来望去,倒不是产生什么今昔之感。只因马路两边商品房林立:不知道白轩逸怎么通勤的一天天的,时间长一点那还是上班吗那是取经吧?大清早地铁上很多抑郁症的高危群体呀,早八点上班那是人过的日子吗?检察院,魔窟啊。对,就给他附近买个房,上下班五分钟每天就能多眯一会……
正要走进售楼处了,何意羡忽见不远处一个肥腴人士,着一身唐装,青色对襟袄,脚踩黑布鞋,手里转着一串佛珠。身边几个黑衣人,向着唐装男子一点头。
哈琦……!
何意羡飞也似的回了车里。关门的一刹那,只见虽然哈琦似乎尚未留意到这里,白轩逸恰好也出现在了视野正中央。
何意羡只能平躺在后排发消息,说临时有点事,换个地方吧,你左拐去公园,里头有个玉镜湖,我们在那见。
发完了,恨不得把手机扔出窗外。因怀疑自己下车的这段时间,上头被装了跟踪器。现在每个路人看上去都那么地可疑,何峙这张天网有时候就地取材,二线警察队伍里也会有他们的线人。
白轩逸好像不大赞同。但何意羡忙说一句“不见不散”之后,为保安全,关了机。
何意羡的车驶入公园,那玉镜湖虽然是人工湖,但是样子又深又清纯。
心惊胆战地等了一会,白轩逸还不来!气死他了!白轩逸,猪头三,你是骑着共享单车,还是二八大杠来的啊?摘几朵花,编成圈送给你!
这时听到砰砰声,有人在拍他的车窗:“请问你是不是就叫白轩逸?”
说话的是一个女孩,模样一个骨感的文青。但见何意羡车窗放下之时,她人都变得有点神经短路了。女孩眼睛上上下下无所顾忌地盯着何意羡打量:显然搞错了,此人一副比弗利山庄街溜子样子,怎么可能是一位中国官员嘛?何意羡表情还有点淡然,但这种骨相,就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狠角色。
何意羡又不是那么很讲究文明礼貌的人,看她的样子也有点不正常的漫无边际。
女孩虽然畏缩,但先开了口:“我朋友和白轩逸约好了在这里见面,喂,你是谁呀?不是白轩逸的话干嘛在这里停这么久的车?”
何意羡反问句回敬了她:“白轩逸我熟,但那又怎么?”
“所以你是谁啊?”
何意羡说:“见面还没有两分钟你就摆出一副审讯人的架势,是不是也请你向我证明一下你的身份?”
女孩一副声讨的架势:“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为我朋友来的!你如果也是白轩逸的朋友,你别假惺惺的了,快说他在哪?”
何意羡笑了声,女孩说:“你笑什么?你干吗不回答我的问题?”
何意羡说:“我是他哥,有事跟我说,我顶着。”
女孩急切地说:“那行!我可告诉你,悦悦是我从小到大的闺蜜,她可是一个非常非常单纯的人,她读中学时连恋爱都没有谈过。”
何意羡奇道:“读中学当然不能谈恋爱,难道你读中学时就谈恋爱了?”
女孩说:“你不要打岔!我是想,悦悦是一个单纯的人,岂止是单纯,她还是一根筋,天真善良,你们作为男人,当然要想想拿她这么单纯的女孩怎么办!”
何意羡说:“什么意思?现在男女平等了,用你的话来讲,白轩逸搞她的时候她不是一样在搞白轩逸吗?你认为她有权利要别人买单,别人是不是也有权利让她也买单啊?”
男女思维确实有别,何意羡法庭上对上女公诉人一般来讲就是这样,只要不让她在第一回合占上风,解决起来就容易多了。女孩气势弱了:“可,可,白轩逸如果对她有感情,就要对她负责任。但悦悦碰到的第一个男人就是你弟弟这样的东……东,你叫她今后怎么办?”
何意羡说:“什么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说她今后怎么办?我告诉你吧,世界上一千个人里九百九十个不知道今后怎么办。你看,我们两个现在在说话,说不定等下一上街我就会被卡车撞死。还有你,说不定哪天你在超市买东西付钱的时候,会围过来三四个流氓,强迫你把钱转到他们的账上,说不定还会把你劫持了,先奸后杀。今后怎么办?谁知道今后怎么办!”
女孩好生气了:“你可真会讲歪道理,你真会说话,你真是一点不尊重女性!真是无耻!白轩逸如果对她不管不问的,就是对她没感情、不想负责任,白轩逸对她又没有感情又不想负责任还想缠着她不放,口口声声说他喜欢她,爱她,所以你们就都是流氓!”
何意羡说:“我跟你说过我不负责任没有?我跟你说过我不买单没有?都没有。但你要想追究一个人的责任,你就必须先弄清楚他的罪名,你弄清楚了罪名,才能谈到量刑的问题,请问你认为我犯了什么罪?流氓罪?不好意思啊,早在香港回归的那一年流氓罪就已经从我国刑法里删除了。而且妹妹,现在的情况类似于一块肉已经吃到了肚子里,再回过头来讨论肉的质量、斤两和价格,你说,这能谈得清楚吗?”
女孩愣了一下,半天没有说话:“你,反正你弟弟白轩逸就是把她从一个女孩子变成了一个女人,千真万确!可是,白轩逸能给她什么?白轩逸该不会说他还是一个单身汉吧,他这样都不可以娶她吗?”
“小妹妹,我说了几遍了,我们现在是共产党改造后的新中国,讲话负点法律责任嘛?”何意羡到这里,才把果绿色恐龙墨镜滑下去一点,世人一本正经,他万事游戏,“白轩逸,真一针见血了?”
这才看到何意羡的眼睛,他有一双对大部分人都很专情的眼睛。女孩小股热浪从喉咙到胸口电似地过了一下,不知道是没有听懂这句荤话,还是呆滞住了,使劲地点了头。
而女孩口中所谓的悦悦€€€€束若悦此刻正一袭白裙长发,在玉镜湖畔等到了白轩逸。
第16章 骨如寒冰心似铁
束若悦感到一夜之间,眼角就布满了乱七八糟的细皱纹。白轩逸在解放军医院的时间,连友邻单位的战友都没办法去看望,何况是自己了。谁知他康复没多久传来的第一个消息,便是解除婚约。束若悦起初还没有自乱阵脚,闺秀了个把月,毕竟有些话由自己来讲,肯定是一万个说不得的。
但白轩逸竟然回了申城!这就把束若悦推到一个全新的、不得不的阶段了。或许再晚一步来,贻误时机就等于丧失一切。
她下飞机的第一时刻,便是请白轩逸来玉镜湖边见面。束若悦想,这一面他是不敢不见的,但是来得如此地快,令她的心情立刻就不沮丧了。
但是白轩逸明明向她走来,却不知他为什么蹙着眉,山遥水远地朝四周在寻什么。
“轩逸!”束若悦兴高采烈地叫了他。
白轩逸看着真的比较疑问的样子,但没问出口。
束若悦说:“嗯……我找你也没什么,晚上叔叔伯伯都要请你吃饭,我说你从北京来是平级调动,哪来那么多欢送欢迎呢?吃饭、喝酒、唱歌连轴转,都有点成为负担了,你又是滴酒不沾的人。而且为什么那么讲究呢,我叔叔爸爸以后也不是你的领导,自己家的长辈,有什么可汇报思想情况的?所以我趁着你下班前,问问你的意见,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你去的话,我陪你。”
天朝上国,霍金来了都得站起来敬酒。何况她口中的家属,感觉一个是组织部长,一个是人大主任。
白轩逸此刻头部开始有了胀痛的感觉,但和她与她的话语无关。或许换任何一个人来都一样,白轩逸不能回答你眼里的问题,他只晓得,他头痛。这个痛是真真实实的。
白轩逸说:“麻烦转达,我不去。”
束若悦嘴唇往上一翘,把僵在那儿的笑容化了:“其实我很想让你去,求着你去,但我学不会像有些男人女人用嗲得出水的声音向你嗔怪,跟你撒娇,我永远学不会像一个坏女孩。所以你觉得……我是不是总是太古板了?不得不承认,这跟我的原生家庭有很大关系,我爷爷我爸爸都是非常严苛的人,这是我们家族的某种遗传痕迹,我从出生就没有办法决定了。我有时候觉得我们俩太像了,都一样,这个时代我们身不由己,这个世界纷扰混乱,你几乎不知道该抱怨谁。”
白轩逸没有收到更新的短信通知,头更疼了,刚才路上给何意羡打电话,他还关机,打两个都是。对外部的一切噪音,白轩逸类似于,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也没有时间和兴趣听懂。
束若悦却白裙飘飘走近了一步:“轩逸,我其实能猜到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笨吗?我虽然是个传统的女孩子,但是我真的不傻。你是在怀疑你失忆之后,他们告诉你,我们的交往、我们的婚约是假的,对不对?但是我告诉你,我不怕你的怀疑。因为怀疑是伤害感情的利刃,是落进眼睛里的沙子。怀疑如果不尽快消除,肯定会在两个人心头留下病灶,久而久之便会疾患丛生。但消除怀疑的方法如果不恰当,又会立即让人伤心伤肺,一句话说得不当,一件事做得不对,便有可能让两个人分道扬镳。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一趟来申城,多年以后的我会不会后悔?我真的不想一点小小的怀疑让我们两人的关系做烂船划,但一些事憋在心里实在难受,很想请旁观者分析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平时能推心置腹交谈的人,也就那几个,我是一个很孤独的人,我要找人倾诉讨主意,我已经变成了所有朋友内心里取笑的对象,但有一点我确信,你可以尽管怀疑我,今天的我、未来的我也不怕你的怀疑。”
天阴了,要下雨了,看起来何意羡是招呼不打,放他鸽子了。于是白轩逸说:“对你没有感情可言这一点,我从未怀疑。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束若悦对着他的背,高了嗓门:“白轩逸!即便你对我只有哥哥对妹妹的感情,也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白轩逸心中一闪而过的怪诞,所谓奇怪,仿佛是以往真实的生活故事中的一页被这句话掀开了一角。这让他停下了脚步,回头道:“你说什么?”
束若悦脸上马上就云开雾散了:“轩逸!我是说我们可以慢慢来。首先,我不是一个固执、不识趣的人,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但我确实不甘心,我原以为我给你带来的是一份惊喜。我知道你或许觉得我有点烦,甚至是一个女孩子在轻贱了自己,但是在家庭生活中就是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的,谁更爱对方一点,谁就得率先忍让。而且,你也要知道,如果我跟和你条件更好的,高个一官半职男人提相同的条件,他们不知道该多么欢喜雀跃。可我就喜欢你,喜欢你气宇轩扬的样子,可能这个词用在一个现代人身上很奇怪,但你的确就是这样的男人,这是你给我的第一感觉。我也喜欢你总是用行动来表达一切,这叫作虎豹不外其爪,大人物、大英雄自古都是这么做事的。告诉我,是不是我的方式太愚蠢了,你一下子接受不了?要不然,我们就从今天开始,从当下开始,慢慢来?”
爱情让人脚不沾地。束若悦秋雨之中,快步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了白轩逸。
白轩逸刚刚拂开,她便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在泥泞的湖岸上。白轩逸扶住了,她则顺势把身体很大一部分重量都靠在了他身上,两只胳膊牢牢地抓住他的一条胳膊,似乎只要他一撒手她便会像一条面粉口袋似的瘫倒在地上。
束若悦说:“轩逸,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哪里让你特别失望了?你不会把我当成一个坏女孩吧?可你如果真的认为我坏得无可救药了,那为什么又要给我惊喜,哄我开心,那又是什么?”
她手指的是白轩逸药店的袋子里,装的“一桶”饮料。粉粉紫紫,庞大憨厚的体量,粘稠如粥的质感,可能用保温饭盒来装会更加合适一点。
白轩逸说道:“与你无关。”
这四个字,恐怕真的是一个临界点。女性的重要品质之一,可能便是不讲道理的天才直觉,束若悦忽然扬起一点笑来:“那是谁有关?何意羡吗?”
白轩逸只要听到这个名字,他的身体里便涌出一股乱流,判断不好这股乱流是多巴胺还是不好的物质。但他是一个自制能力极强的人,这种事情在他身上从不发生,何意羡,仅仅三个字,却至于让他心慌出汗。但是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一切像浮沉的海水。
“我真的不傻,我说对了!是吗?我就知道,那天庭审,我一个外行人都知道应该把焦点放在法官身上,而不是对面的律师,你和那个律师之间有过什么吧!你为了他,白轩逸检察长,历史性的败诉呀……你也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也是,你们都喝了他灌的迷魂汤!魂不守舍?但是束仇在海上失踪了那么久,那何意羡,他问过一句束仇的死活吗?轩逸,连你也心甘情愿在他身边做一只连叫都不会叫的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