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爽的风中开始参杂着些许湿气。虽然离梅雨期还有很久、但随着气温的上升湿度也随之上升、空气慢慢变的沉重起来。
已经一个星期没和千种夜羽见过面了、终于回到了平稳无事的生活中、好不容易有了安心感现在却又来了这湿气。
开往学校的电车里十分的闷热。这种不快感加速着令人不悦的心情。
刚过初夏、湿气就开始变强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日本的气候。
还有人类的错。
新生活、或者说是新学期从四月开始、熟悉的人和不熟悉的人、都疲惫地过完了一天而导致了这个世界的湿度上升。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努力着想要让自己在新的班级里交到朋友、但是一说话唾沫就乱飞、好不容易想到的话题也变的冷淡了、放学后的路上一边说着「今天也失败了啊……」一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睡觉的时候拖着自己这狼狈的身体泪湿枕巾。半夜里、突然梦到中学时代的身心创伤而突然跳了起来、出了一身虚汗。
从身体里释放出了这么多的水分、怪不得世界会这么潮湿。
尤其是、东京这么多的人。
上学时间的山手线电车里也充满着令人讨厌的湿气。明明都有女性专用车厢了、夏天更应该开设一个肥胖者专用车厢了。不过、虽然制定了专用车厢但并不是和别的车厢完全隔离开的。我坐的车厢里也有女性乘客在。
我尽可能的不去碰到别人的身体、缩着身子抓着吊环、站在我旁边的长着路人脸的女高中生对着旁边的路人脸的朋友说道。
「你在看什么？」
「新闻总汇。世界上好像死了超级多的鸟。」
「什么、真搞笑」
路人子基本是毫无空隙地回答到。我在旁边听着觉得也好搞笑。死了超多鸟真是不得了了啊（笑）。不、完全不搞笑……。
路人美也是夹在「啊哈哈」「啊吼吼」之间微妙的谄笑了一下、又继续看着手机。
「……最近是不是也死了超级多的鱼？」
像是要打破这沉默、路人子开口说道。然后、路人美也像是想到了这件事一样抬起了头、向窗外看去思考着。
「啊—、什么来着。霞之关？的池子里吧。……感觉好恐怖啊？」
「是啊、超搞笑。真的很恐怖」
霞之关在政府机关街、什么池子啊。真假的、女高中生。超级搞笑、超级恐怖。死了很多鱼的是在霞之浦、而且是一个湖啊。真假的啊、女高中生。超级搞笑、超级恐怖。
死了很多鸟也好很多鱼也好、都在这几天被放上了新闻。但你、嘛、这种罕见的事也不是没有过。翻翻过去的新闻就能找到很多这样的事件。
关于这个新闻、潮来 (日本东北地区恐山的一种巫女)宗教家肯定会说着「我从守护灵那听说了！世界要毁灭了！电影化决定！」
之前一直都是当笑话无视的、最近这里也经常发生异常气候和凄惨的事故、吸引着人们无意义的关心。
但是、这次肯定也是会被当作笑话而结束的吧。很久以前、在我出生之前就流行的「诺斯特拉达姆士大预言」也好、「玛雅的日历」也好。也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
鸟和鱼的大量死亡、微小的地震什么的其实每天都在发生、肯定只要适度的把他们收集起来串联在一起而已。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事件无时不刻的在发生着。
用结论来反推事件、然后把这些事件连在一起就产生了别的意思。我们只会去看我们想看的、看我们感兴趣的。
所以、当人们觉得世界要毁灭的时间、已经认识到毁灭的序章了、世界一定会走向终结。
终于、电车到了目的地。车体嘎吱嘎吱地响着慢慢的减速。
「话说、真正恐怖的是「随机十字路」吧、你知道吗？」
「啊—、那个啊……」
路人子和路人美继续着她们的话题、我被电车上下来的人流推着没能听到接下来的对话。
随机十字路。这么说的话、的确流传着那么无聊的话题呢。我站在站台上、不意间打开手机的短信程序
、确实有这样的词句呢。
看到叫做发信人为Johann的账号、马上想到了美少女的脸。
单单想到她的脸的话多少有点幸福的感觉、但是想到她那随自己性格乱说话的事实马上就downer了、此外、比一般人稍微高一点点等级的我居然在人面前夸示着自己的废物性、对此我也有点后悔了、像是吃了迷药后产生的幻觉。那家伙真的应该被列为危险药品。
从千种那解放后的一周、完全没有和她再联系过。当初疯狂给我推送的信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放好手机走了起来、又感觉到了上升的湿度。
真是怎么回事啊、那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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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女生来说、早上的盥洗处是残酷的战场。
用柔软的毛巾擦着温水沾湿脸就是战斗开始的信号。
眼角那就随便带过一下、化妆水从内侧皮肤擦到外侧皮肤。把方便的道具、BB霜涂在手心摸到脸上、顺便确认下自己现在的表情。用蜜粉突出皮肤的光滑感。
到目前为止都是皮肤上的、接下来才是正片。
虽然还有想要认真涂抹的地方、但是现在没这个时间了。
今天必须要带美沙去医院。何况是、作为千种家的支柱、从早上开始就得到处忙活的我。
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认真地化妆了、根本就不存在那种时间。对于要争分夺秒的最前线、应该优先采用简略化的攻击顺序。
用棕色的眉笔画着眉毛、睫毛膏和睫毛夹画着眼睛周围、嘴唇上涂上唇膏、ok完成了！三分钟化妆完成！在镜子的面前、笑容！
「嗯、感觉不错！」
左右翻转的究极美少女也在对着我笑。
对于很精通化妆的我的同学来说、我的化妆根本就是不可理喻的。我也不是从父母那学来的、说不定有更适合我皮肤的化妆方法。
要是再有点时间的话、我还是想好好地追寻化妆的道路的。打上高级粉底、画上眼影、涂上百货店里的口红、进化成为超越理念的完全美少女生命体、应该能收割掉所有看着我的人的生命、然而我却无能这么做。
世界上的人类今天也捡回了一条命啊。
「……姐姐、不要在盥洗处自言自语了啊」
换好衣服的美沙、一脸困惑地看着我。
今天的大学附属医院十分的拥挤。
好像有源头不明的传染病开始流行了、只是简单地得了感冒的人也大惊小怪的来了。多亏了他们、真正要看病的患者也浪费掉了时间和精力。我果然应该好好化个妆把人类的数量减少一些吗。
在等待室里看着电视、有医疗品相关的大规模贪污事件、还有搜查制药大公司的新闻。
「这是不当搜查、政府在隐藏着巨大的秘密——！」有一个穿着白衣的人在激动地说道。真是的、就知道钱的卑劣的人真是让人伤脑筋呢。
回到家的时间比预定的晚了很多。
现在去学校的话、反正也是午休时间。
那就干脆呆在家里吧、我们准备着午饭。
做好之后就端到桌前并排坐着、姐妹一起闭上眼睛。
「我开吃了」
向大地的恩惠致以感谢。
从蕾丝的窗帘中照进来的阳光、餐具垫上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今天的午饭是、超市打折甩卖的萝卜和土豆和蘑菇混在一起的没肉的乳酪炖肉。土豆上还留有一小点皮、适量加入一些乳酪酱、就算拿去餐厅也不会觉得丢人。作为家庭炖肉就更加了。最近模版化做出来的大众型炖肉有上升的势头、随时都可以来我家哦。给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炖肉。
美沙右手拿着勺子、左手扶着碗。我就像是镜子里的一样、用相反的手拿着勺子和碗。所谓关系好的姐妹就是、在这种时候动作也是一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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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呼、哈呼、用勺子吃着的时候、美沙突然把手停了下来。
「我是不是也应该学着做做炖肉啊咖喱啊什么的比较好呢」
「为什么？」
「因为姐姐、早上真的很忙的箱子……」
「美沙就要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我用手指弹了下妹妹的小额头。啊、捏了下她的鼻头、缩回头的动作真是惹人爱啊。
「呜—……。但是但是、我至少会把土豆的皮削干净！」
美沙大口地吃着带皮的土豆、稍微有点不安地歪着头。
「是呢。很好吃的哦」
我不由自主地、慢慢地摸着美沙的头。摸着她那泛红的脸蛋、刘海盖在她的脸上。
美沙这个孩子、无论自己在怎么样的处境、都会关心别人。像天使一般温柔的孩子。千种家值得骄傲的妹妹。果然、姐妹都是很像的呢。孟德尔老师真厉害。
「话说。姐姐。壱姫她说」
两个人一起洗碗的时候、美沙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
壱姫和美沙是同年级的、经常来看望美沙的一个孩子。在比我年纪小的人的目录里、她是世界上仅次于美沙可爱的。
「像是黑市贷款？之类的机构似乎藏在这附近的学校里呢。好恐怖！」
「是好恐怖啊」
我用力的点着头。
不断涌现的黑市贷款的利用者、就会像生活在现代社会里的高中生内心的骚动一样。先不说金融机构方面、应该先解决利用者们的问题。
「然后、那个黑市贷款机构。据说作为当头的东西是、穿在身上的内衣裤！」
「——诶？」
我怀疑耳朵里听到的话。
对于ブルセラショップ的利用什么的、我也曾经想过。但即使添上做为清楚可爱的究极美少女的我的写真照、好像也不会有连续性的收益、马上就放弃了。
「等等。做为贷出去的钱的等价回报、要内衣裤？」
「对对！简直不能相信。要收集人的内衣内裤什么的、完全不理解有什么有趣的！」
美沙大笑着、把洗洁精倒进海绵上擦着碗。她微微地踏着脚的动作、宛如与社会黑暗无缘的天使一般。
请务必这样保持纯真的、健康的、成长下去。
「用内衣裤做抵押的黑市贷款机构、啊……」
我的贷款机构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总之、这不就是。
抓住了竞争对手的线索了吗。
这一周、调查都毫无进展。
虽然越压榨花生油和anna就越能压榨出一些东西、但不管怎么问都只是不停地哭。致于万梨阿、完全无视了我的电话。托朋友关系去问了、也和诗爱一样变的行踪不明了。
正在困扰地不行的时候、从没想到的地方获得了一些光明。接下来只要一个有手有脚、对社会没用的man就完美了、嘛、这种话题不想再说了。那种人、不想提起他。
「那个、壱姫说她想要好好的和哥哥商量一下。有点担心呢。」
「商量一下……？」
我歪着脑袋。要是这时候有镜子的话、我一定是吃着豆铁炮的鸽子的样子吧。
壱姫的姓是朱雀、好像只有一个哥哥、她所说的「哥哥」、也就是上次的朱雀学生会长了吧。
话说在办公室碰到他之后、偶尔会发给我一些邮件。想要确认下关于你的传闻啊什么的、有话要对你说啊什么的、不想因为别人的闲话做出判断啊什么的。
做为接近我的方式、真是古老的手段。
提出说有什么重大的事要说啊、而接近着我。做为究极美少女的我眼中可是全部都看透了。
那边的女生可能马上就会上钩了、但是我一点都不喜欢那爽朗的学生会长。今后大概也不会回复他了吧。
「……姐姐果然、比起朱雀那类的人、还是更喜欢不同类型的呢！」
美沙像是突然懂了一下说道。
「以前、对于玩偶的喜好也是这样的。布是破的、纽扣是掉下来的、越残缺反而越爱」
也许确实是这样的。喜好与厌恶毕竟只是主观上的叠加。我的时间是属于我的。我的衡量尺度也是我的东西。不管别人怎么说、既然我生活在我自己的世界上、我的主观就是我的一切。
但是、但是啊。
事物都是有限度的。像久佐丘那样世界上最废物废物的man、连我都没法接近。
「才没那种事。我才不管、那种人」
我这么说道、美沙像是吃惊地睁大眼睛。
「诶、谁……？」
我突然察觉到我失败了、慌张地把脸背过去。
我摘下围裙、美沙像小乌龟一样追问着我。
「呐呐、谁呀！谁呀！难道、和最近这么晚回来也有关系吗！？」
「我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感觉你好像找到了很好的人呐！姐姐会谈论男生的话题很难得呢、然后！」
「我都说了、不知道！」
我怒气冲冲地抖动着肩膀。
从那天之后、就没离开过我的脑海。
随意地侵占着别人的脑细胞什么的、向他收高额的房租也不过分吧。
真是怎么回事啊、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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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怎么回事啊、那家伙。
沿着今天早上上学的路的反方向走着。旭日和夕阳交替了、人流也反转了。像是反过来映在镜子里的感觉、今天早上的感觉再次席卷过来。
真的、真是怎么回事啊。那家伙。
极度偏离常识的反道德的加上一点偏执的异常的无情的人、不能被称作人类的堕落的邪道黑市贷款清楚可爱黑发美少女。为什么中途开始变成表扬她了呢、混蛋……。
实际上、脸长的还不错。就只是脸而已。只是容貌的话就先称赞他一番吧。顺便、那个甜美的声音和严谨的措辞方式就作为附加评价送给她吧。淡淡的香水味和organic系的洗发水味也作为要点给她加上吧。风格嘛、嘛、胸部虽然有点那个、但作为将来能发展的目标、总体上来还是能保持均衡的、手脚的长度和纤细的腰也能加分。校服的穿法和漂亮的手、和乌龟一样细腻的皮肤什么的、细节上的精致性对于晴磨来说point也是很高的。
但是、虽然拥有这么多优点任然无法遮挡那致命性的缺陷、她的气质、思想、信仰、感性、无视法律的歹徒一样的精神病般的性格。
女神的外表死神的内心。这种反差完全可以称作幻灭。我宁愿变成草啊树啊也不想要有这种回忆了……。我的「人的外表占了10成」的信仰略微有所动摇了……。
边发着牢骚边通过了检票机、向着家走去。
傍晚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急着回家的学生、购物回家的主妇、商量着接下来要不去喝一杯的学生。就像漫无目的的分子运动一样、不规则地走着自己的路。
耸立的高楼染上了茜色、就像是融化了的铁水渗透着太阳、映着赤铜色的月亮。最近的大气不稳定、导致经常会看到这样各种颜色混在一起的晚霞。
「晴磨」
抬头看着天空、突然背后被推了一下。回过头一看发现是雨音在向我挥着手。好像刚好坐上了同一辆电车。配合着雨音的步伐我稍微放慢了点脚步。
「今天回家早呐」
「因为有个地方想要去一下」
这么说着、雨音把手中的透明塑料文件夹给我看。感觉像是宣传手册。上面写着「疗养设施」「别墅」「箱根」的字眼。又打算和朋友去哪玩了吗。
雨音是那种直爽的性格、朋友也比较多。同时敌人也比较多的类型……。
「啊啊、对了。不好意思、随意地就用了你的名字」
突然、想到了办公室、上个礼拜、在栗宇老师面前随意地说了雨音的名字。那个时候都因为千种没有和栗宇老师讲清楚。被栗宇老师提到了那个忘记东西的事、雨音一定也不知所措了吧。
我这么想着、而雨音在那个瞬间似乎并摸不着头脑。
「哈？什么？」
「没、没听栗宇老师说吗？」
我问到、雨音表情上略有些阴云、但还是心情愉快地快步走着。
「啊—。我、和她关系不怎么好。总觉得和不到一起去。明明说没有男朋友但还是不来联谊会……」
这大概是因为雨音你去太多了吧……。就因为不来联谊会就关系不好了、女子社会真的太黑暗了。不要啊！大家都友好相处吧！
雨音嘴里发着「吼」「哈」地声音盯着我。我反盯着这忧郁的视线、雨音啪的一下拍了一下手。
「啊啊。最近没什么元气也是因为这个啊。那个什么、被栗宇老师甩了吗？」
「哈？」
突然之间说什么啊白痴雨音。
怀着对人类最大程度的轻蔑和嘲讽对着寺庙出生的T先生声明道。雨音嗯嗯的点着头。
「不是吗……。嘛、是呢。和我类型完全不一样、感觉不像是晴磨喜欢的」
「你在认同点什么啊……。话说、我喜欢的类型是雨音的前提太奇怪了吧」
这么说着、雨音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看她怎么突然停下来了、雨音说着没什么没什么苦笑着。
「……呀—。你、以前就是个姐控啊」
「哈？你在说什么啊完全不是这样的……」
但是、这个姐姐大概也就是自信过剩。我用差不多夹杂着惊讶的声音回答到、基本是无视着她先走着。于是、雨音也加快了脚步走到我的身边。
「呀。因为、你对于女生的标准、不都是基于我的嘛」
「都是不好的基准呢」
「虽然这么说但你还是姐控……。你、不是喜欢被人用轻视的眼神摆弄的嘛」
「你在说什么啊、我也是喜欢完美小姐进化论里那种美少女的类型的……」
打断着我的话、野蛮地摸着我的头。
「好了好了。那是你没有认识到自己。我个人觉得你还是很喜欢被我调戏的」
「等等
？不要在说这种只对雨音自己好听的话了好吗？」
终归只是雨音自己的主观想法里这么认为我的、我的主观想法完全不是这样的。
世界上有的不是主观和客观、而是主观和主观。主观的反义不是客观而是他人的主观。要是缺乏客观性的话、不管用什么计量单位都无法定量地衡量、只允许叩拜、供奉、商量。
因此只凭自己的主观、世界是无法成立的、只有互相磨合互相击碎对方的主观才能构建这个世界。要是不能做到的话、世界一定会崩坏的。
所以、只是肯定雨音的主观的话我的世界就会崩坏！
我被她用手毫无抵抗地摸着、然后用力把她的手甩开、突然向别的路走去。
「晴磨、你要去哪？一起回家吧」
「稍微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诶—……。啊、那、一起去吧？」
「不要、不需要。话说、那个、你才是弟控吧」
说完便向雨音挥着手让她快走开、雨音露出了撅着嘴的表情。实际上、也没什么事。
只是、被亲姐姐认定是姐控、实在是害羞地没脸和她一起回家、想要到处逛逛。
书店、游戏中心、在咖啡店看看书、在便利店看着full course打发时间、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
但是、虽然快深夜了、街上还是活力满满的。
东西方向的繁华大街还亮着灯。路边也亮着路灯、建在十字路口的便利店、路边还并排着咖啡店、居酒屋、拉面店。
然而、从十字路口转弯进去、隔开一条路、黑暗急剧地蔓延开。受到大路上光线的影响、阴影反而更加重了。
所以、东京的夜晚说不定比别的城市更加黑暗。东西方向大道上的灯光、走在那里的学生们的吵闹声、都没有传入这条小路。
照着夜路的只有那微弱的不可靠的路灯。然后、抬头一看高楼的灯光进入视线。
在高空中闪烁着的不是星星、而是红色的灯。并不是为了让人看到建造在远处的、慢慢融入夜晚中的高楼的轮廓。只是、在叫喊着说这里有红的灯光哦。
在白天是非常普通的风景、完全没注意到那里有一个大楼、但当它的身影被藏起来了后、就会目不转睛地想要把它找出来。
所以、说不定、不能对一般人公开的姿态反而会映入眼帘、不能对一般人公开的意见反而会传入耳中。
想着这些无聊的事、向家走着。
这附近、公寓啊人家啊紧密地建造在一起所以道路很狭窄。通过的车辆都快擦到边了、大灯照着步行的人群。
对面方向来的自行车、和、走在前面的情侣。之外没有人影了。
比大路更加地安静。
但是、因为安静的原因、能清楚的听到前面情侣之间的悄悄话。
「不好意思呢。特意让你送过来」
「其实是想要送你到家的……」
「不用了、能到车站我就很高兴了。谢谢」
女生依偎着男生说道。
因为太黑了、看不清脸、从衣服看好像还很年轻。大学生、还是高中生呢。那弯着的卷发还是很可爱的。相对的、说到那个男生、和我好像也是差不多年代的人、嘛、对男生也没什么兴趣。
那两个似乎很亲密的、走在道路这边的男生拉着女生的手。我也不由自主地捏起了拳头。别在我面前亲亲我我啊、喂。但是、我的愤怒波动完全没传达到、男生甜蜜的喃喃细语着。
「万梨阿能特意来我家才要谢谢你呢」
「才没有、我、也喜欢去勤的房间」
这么说着、她抬起头、两人对视着。他们的身姿被民家的声控灯照着。多亏于此、终于能看到两人的尊颜了。那个瞬间、我松开了拳头。嗯、嘛、其实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而且勤你、要是我不来的话你根本不会收拾房间」
「对不起对不起。话说、一直来家里也不太好、下次、去哪玩玩吧？」
「啊、好啊！但是、我没什么钱……」
我可是恨死了啊……。
看帅哥美女眉来眼去的还能养眼睛、要是长得稍微有点那个的话简直就是公害。曾经花开天使这么说过。
情侣在公众面前调情是因为对自己的爱情没有自信、把周围人们「真是给人添麻烦啊—烦死了！」的视线理解为「嫉妒」、「我们恩爱到被人嫉妒的地步哦」之类的满足着自己的欲望。话说……完、完全无羡慕！真的！
忧郁的快昏过去了、嘛、过了这个转弯角就是分别两条路了。要去车站的话就从这左转。我家在右边。他们当然也会在这分别。
就如我预想的、他们向着车站走去了、声音也离我越来越远。我放心地叹了一口气、我也转过这个路口。
这前面的光景意见司空见惯。已经走了无数次、看惯了的丁字路。
然而、我却停下了脚步。
向右转也没看到人影、向左转也没看到人影。虽然这样、走在前面的两个人的声音却越来越远。
前面明明应该是死路、前面本应该是水泥墙的丁字路突然开了一道口子。
前面的路弥漫着黑中带点青色的雾气、就像是阳炎一样。
「存到钱后去哪玩呢？」
「诶—、哪里都行吧—？」
这种废话一般的对话越来越远。
大气扭曲了。
那微弱不可靠的路灯光也是。
公寓入口处的荧光灯也是。
耸立在远处的建筑的红色灯光也是。
像是海市蜃楼一样摇晃着、像是山中的雾气、仅仅距离我几步路的光景缺看不清。
然而、那对情侣却走在那黑暗的迷雾中。
和刚才一样的步伐、亲密地牵着手。谈论着下周的预定。
扭曲的景色、扭曲的世界。眼前异质的光景里更异质的是淡定地走着的两人。没意识到这异常、继续谈笑着。难道、为情自杀时人们的表情都是这么稳重的吗。
不久、两人的身姿消失在黑暗当中。
留下的是、那突然开着的暗孔。不、这不能算是孔。本来应该是水泥墙的坐标上、突然出现的孔似乎能永无止境地延续下去。
那、这应该叫做道路。
情侣的声音消失后、这个道路也随之摇动着消失了。
停下的双脚怎么也无法移动、向前走去那里果然只是一片水泥墙而已。战战兢兢地伸出手去摸、确实是钢筋水泥的感觉。
这里并没有道路。
再一次、触碰着水泥墙、然后、摸着自己的脸。在这没什么现实感的光景中、脸上传来的冰冷的和汗的感觉告诉着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真假的？」
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向周围看去。并没有看到那两个。明明还是能听到声音的距离、刚才还在视线里的、尽管如此、哪里都看不到他们两人的身姿。
对这状况我有一种既视感。这叫什么呢。
所谓的、真夜中的住宅街、恋人们牵着手走着、丁字路的尽头出现了第四条道路。分辨不出哪条才是正确的道路。在这里选错路的话、就再也回不来了、之类的。
那个传闻、真假的啊……。不不不不不可能。这是trick（诡计）吗、plasma（等离子体）吗、princess illusion吗、star fire（星火）吗……。
总之还是赶快先报告吧、拿出手机、写着短信、不行。
……太可笑了。
肯定是走得糊涂了自己弄错了。这只是太累了的幻觉、或者是没朋友的我创造出来的想象中的朋友。现在这种现象消失了、也许我又向着大人的阶梯迈上了一层！即使如此、总感觉迈上大人的阶梯这种说法、有种浪漫下流的感觉。
因为这种自己搞错看错的事就联系他人、完全就是像给自己喜欢的女生发邮件打电话而找不到话题的中学男生嘛。
赶快回家睡觉吧。
可恶、心情真不好的时候、还看到了讨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