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幕间『丽人与海、少女与佣兵』

10分钟前 被封锁的街道 缲丘邸。

西格玛正困惑着。

抱着暂且和椿谈谈的想法去寻找她,但不知何时她似乎醒了过来,并从起居室里消失了。

椿的父亲夕鹤到二层去寻找时,西格玛则在一层寻找椿——忽然地,他看向保持着敞开的被魔术隐藏起来的门扉,就那样直接进入了里面。

其结果就是,在地下工房中找到了椿的身影,但似乎有奇怪的存在和椿在同一间房里。

裹着红色的装束,显然是脱离了现代美利坚气氛的存在。

『……宗教审判?』

这难道就是名为『黑漆漆先生』的家伙的真正姿态吗,西格玛这样思考着,但气氛未免太不一样了,赤色的身影让西格玛思绪里浮现了一个脱口而出的单词。

正确来说,西格玛的脑海中浮现的是小时候的同胞的脸。

——拉姆达。

将称自己为『好朋友』的他杀了后,自己观看了那部涉及宗教审判的喜剧电影,想起了这些事的西格玛一边感受着心中夹杂着沙子的不适感,一边把手指放在了自己右腰上的魔术礼装上面。

『……什么人?』

『哦呀,你是没有被『困住』的呢。那么先确认一下吧,你是这名少女的敌人呢?还是同伴呢?当然,阴阳之间没有明确的界限,根据情况也可能发生变化……那假设我是暴徒好了,你会不会救这个孩子呢?话就是这样说的哦。』

『以现状来说的话,我是打算保护的。』

西格玛保持着警戒,诚实地回答了。

他一边再次在心里重申这是为了和Assassin顺利结成同盟,一边慢慢地移动到能保护椿的位置。

然后,那个红衣的丽人,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得说到。

『啊啊,太好了!怎么说呢,你那与其说是保护支配者的一方,不如说是更像杀人一方的眼神让我很担心呢,是这样的话我就安心了!我也是她的同伴,所以你尽管安心吧。你大可以抱着乘上大船的心情,倒不如说我才是沉船一方的家伙呢,但请不要在意哦!也有在海神水府沉没的先例在呢。用现代流行的叫法说的话是龙宫吗?』

看着如同喜剧演员般喋喋不休说话的丽人,西格玛莫名地对其抱有亲切感。

——如果是平常的工作,为了以防万一,这是要解决掉或逃走的情况……。

——现在的话,因为任务是自由行动。

如此思考着的西格玛,决定在不完全解除警戒的状态下暂且听她说说。

因为他认为更多的情报是必要的,为了能够自由地行动。

『姑且听你说说吧,你是什么人?』

『啊啊,你这么明智真是太好了!但是真遗憾,我差不多又要沉没了。』

『?』

『魔物往这里来了。那家伙来了的话,疾病的化身自然也会注视着椿的吧。变成那样的话,我的存在就藏不住了。』

对于一直说着奇怪的话的丽人,西格玛想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当他察觉到其身影如海市蜃楼般开始变稀薄时,反而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怎么了!?』

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的椿,丽人以包容的微笑说。

『啊啊,没事的,只是再稍稍玩下捉迷藏而已哦。』

她为了让少女安心下来而这样说完之后,转身面向西格玛,用手指指着椿怀里抱着的弩弓继续说。

『那个弩弓,由你或者经常和椿一起的人拿着吧。可不能让那把弩弓离开椿的身边哦。关于我的事嘛……对了,就称呼我为『蛟』吧。只要有那把弩弓的话,也许可以在这个世界里,借给你保护那个少女的力量也说不定呢。』

『真是莫名其妙啊。你到底是什么人?』

『要说明白的话就太冗长了嘛,简单来讲……。……?等等,为什么从你身上能感觉到『那个』的微弱气息?难道,在外面世界的天空中飞舞着的『那个』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

西格玛再一次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知道的吗……?『Watcher』的存在……。

『啊啊,糟糕,到极限了呀。把那把弩弓拿给聪明的魔术师看看吧。那样的话,我的……事情就……。啊啊,啊啊,我的的确确托付给你了哦!把保护椿的愿望————……』

没能把话说到最后,名为蛟的丽人的身影和踪迹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椿迷惑的左右转头环顾着四周,而西格玛则一脸复杂的做着思考。

——她到底是什么人?好像知道『Watcher』是什么……。

关于自己的Servant的事,西格玛自己也毫无头绪,这本应是必须套出的重要情报,但既然消失了就没办法了。

——总之,应该带着这把弩弓吗……。

西格玛对椿露出伪饰的笑容,一边说着『我来拿着吧』,一边将那把弩弓收下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

那就是,不对,那才是缲丘家为了圣杯战争准备的『触媒』——以大大偏离魔术师们意图的形式,成为了椿的英灵的引子( 翻译者注解:原文是呼び水,诱因之意 )之一的存在。

如今聚集了各种各样的存在的斯诺菲尔德,其命运是复杂的,有时甚至直接缠绕在一起。

『啊咧?』

命运是好是坏,都没有区别。

『椿酱,那个大哥哥是谁呀?』

西格玛从楼梯的方向听到了天真无邪的声音。

回头一看,在那里有一名男孩。

——?

——是谁?没有被精神支配的样子……。

西格玛紧绷着神经观察起男孩。

因为只要在这个世界没有受到精神支配,就足以能成为充分警戒的理由。

与西格玛相反的是,椿安心地说到。

『啊,杰斯塔君!你来了!』

西格玛背脊一凉。

作为魔术使被培养的经验在记忆被唤醒之前,让西格玛的浑身战栗。

不久后,西格玛的脑袋里回响起了声音。

那是傍晚,在卷进这个结界世界之前就听过的声音。

——『我的名字是杰斯塔!杰斯塔・卡尔托雷!』

虽然声音和外表都不一样,但西格玛还没乐观到认为这是偶然。

当想起要向Assassin告知那名字的那一刻——男孩已经站在西格玛的旁边了。

(运气真不错呢。不能在椿的面前把你杀了。)

杰斯塔维持着微笑,以只有西格玛能听到的声音嘟囔着。

(乖乖闭嘴哦?我是那孩子的『朋友』。如果攻击我的话,『黑漆漆先生』会立刻把你排除掉的,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哟?)

在椿她『说是叫西格玛先生哦!』这样说明事情经过的期间,男孩杰斯塔一边微笑着倾听,一边对西格玛发出警告的声音。

『……』

西格玛沉默着,全身渗出了冷汗。

能变成男孩的姿态这件事是从Watcher那里事先得知的情报。

但的确是亲眼看见了超出想象的彻底的『变身』,如果椿没有呼唤他的名字,肯定无法立刻与其联系到一起。

即使只有这一点,他对眼前的男孩是远比自己还要超出规格的存在这件事也有了实感。

──这家伙……有什么目的?

在看不懂对方意图的西格玛面前,化身为男孩姿态的杰斯塔露出清爽的微笑,环视着周围的光景。

『嘿~呀,这里好厉害呢。就好像秘密基地一样。』

『嗯,嗯。这是爸爸和妈妈的房间哦。』

看着害羞的回答的椿,西格玛歪起了脑袋。

——关于工房的事,没有下封口的暗示吗?

——是因为昏睡状态被解除了,还是因为其他的因素呢。

西格玛一边心口不一地思考着,一边对只能除了思考以外无计可施的自己感到厌恶。

即便与任务成功与否没有关系,但却与自己生存的可能性有很大的关系。

安然入睡和吃饭,换言之希望能舒适地生存下去的西格玛,应该尽量避免被吸血种凄惨地杀死。

可是,如果不清楚对方的目的就不能轻举妄动,虽然西格玛是这么想的,但是——

吸血种的行动极为单纯。

和椿说话。

如果只看结果的话,就是那样。

于是——正是这种单纯行为的结果,才致使这个世界走到了一个尽头。

××

西格玛哥哥,为什么不说话呢?

刚才那个漂亮的人,到底藏在哪里呢?

对了,等会儿和杰斯塔君一起去找吧!

『呐,椿酱。』

『怎么了?杰斯塔君。』

『我从爸爸那里听说了。你的爸爸和妈妈是非常了不起的魔术师呢。』

『!』

怎么办呀。

怎么办才好呀。

话说回来,明明都说魔术的事情

是秘密的呀。

『没事的哦,我知道这是要对大家保守的秘密。没错,这是我和椿酱之间的秘密呢!』

『……真的吗?』

『啊啊,是真的哦。那边的大哥哥也没问题的,因为他也是知道魔术的人。』

『是这样啊!』

西格玛哥哥“嗯”了一声。

是这样啊,看起来和爸爸关系很好的样子呢。

西格玛哥哥原来也是『魔术师』呢。

不过,杰斯塔君果然很温柔呢。

出生以来,就成为了我的第一个朋友。

难道说,莫非杰斯塔君也是魔术师吗。

『呐,椿酱。』

『什么?』

『椿酱想要帮上爸爸和妈妈的忙吧?』

『嗯!』

『要怎么做才能让椿的爸爸妈妈高兴起来呢?』

『!』

『如果对椿酱很好,那么必须要做个好孩子才行呢。』

对呀。

我一定得帮上爸爸和妈妈的忙不可。

一直一直在休息,真的可以吗?

他们给我读了绘本,还给我做了好吃的蛋糕。

我得好好用工。要好好的,好好的用工。我,我。

『一起来想想吧?椿酱的爸爸妈妈每天和椿都在聊些什么?』

『那个……』

──『我们、总有——一天』

──『对、椿。那是我们的大愿。』

──『没错、就像那位宝石翁────一样……』

──『不管怎么说那也太不现实了。那个框架被废弃已经是定论了吧?』

──『没问题、言灵会赋予力量的。不管是不是不可能,只要以此为目标就好了。』

──『就和暗示差不多呢。』

──『啊啊、没错。椿,这是给予你的最初的暗示。』

──『爸爸和妈妈都希望,缲丘家总有一天诞生出──────。』

是什么呀。

爸爸他们,在说很难懂的事情呢。

但是……。

对了,想起来了!

魔术师,是很厉害的人!

是让灰姑娘变成公主的那个人!

『是这样啊!我知道了!』

『哦呀,已经知道了吗?椿酱很厉害呢。』

『嗯,我呢……』

『为了爸爸和妈妈,我要成为魔法使!』

『这样啊,这真不错呢,大家一定很高兴的。』

哇啊,杰斯塔君很高兴的样子。

太好了,原来是这样呢!

『我要加油成为魔法使!』

『是呢,一定会成为魔法使的哦。『黑漆漆先生』也会帮忙的嘛。』

『嗯!』

……啊咧?

怎么了吗?

西格玛哥哥……好像露出了很可怕的表情呢。

××

那是,没有任何意志的系统。

是没有自己的愿望,仅为了御主而行使自身能力的机械。

作为道具来说很到家而作为使魔来说则并不是那么优秀的存在的英灵

但是,正是因为没有自我意志,仅仅作为世界之理的一部分的具现化才能行使强大的力量,『那个东西』在这个瞬间,正式接受了御主的愿望。

——想成为魔法使。

守护椿的英灵确实的认知到了。

自己的御主——缲丘椿长久以来的愿望。

想要和爸爸妈妈开开心心的一起生活。

想要养只动物。

不想让大家不要离开这个城市。

想要将卷入火灾的人们去避难。

这些短期的『愿望』,全部都可以用英灵自身的力量来处理。

但是,『成为魔法使』,其愿望极大地超出了自身系统承载的能力所能处理的范围。

魔术的话是可行的,魔法的成就却是不可行的。

如果是一般的使魔,不管拥有多么渊博的智慧都会回答『不可能』吧。

不过,椿的从者兼守护者的英灵——苍白骑士是不一样的。

正因为作为英灵被赋予了知识,因此才找到了可能性。

由『圣杯』所带来的可能性。

那不是一条可靠的道路。

但是,不管成功的概率是多么得低,『死』之概念兼从者,苍白骑士将会呈现出那条道路。

大圣杯做成的同时,第三魔法就从世界中遗失了。

正因为魔法是存于理之外侧之物,所以即便是使用理之内侧的许愿机来再现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与圣杯相连的那个第三魔法本身——却是有可能的。

通过自己将那个圣杯编入椿的体内,让理运转起来。

若是能够再现成为大圣杯设计图中『容器』的魔术回路这件事的话,也许…

可能性极低。

几乎就是白日做梦。

但是,苍白骑士认知到了。

御主缲丘椿的『梦物语』。

然后从这个瞬间开始——以与『椿之梦』融合的自身作为根基,苍白骑士使用了自己最大限度的资源将世界重组。

为了达到目的所需的手段。

在圣杯战争中取得胜利,将大圣杯收入囊中。

最早降临于斯诺菲尔德的那个英灵——

在这个瞬间,终于燃起了参战的狼烟。

世界的一切,被『死』的气息所包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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