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某个国家。
「西格玛,你有想象过另外一种生活吗?」
被尽心尽力作为魔术使一员所培育长大的西格玛,面对被分配于同一训练设施中,名为塔瓦同期生少女的提问,他无法作任何答。
有想要去回答些什么的想法,但却无法回答出任何东西。
即使西格玛想认真思考其他的生活方式,也不了解任何其他事情。
脑子里拥有的只是亲身经历过的事件,缺乏最低限度的知识和经验去想象未曾见过的世界。
对于难以回答的西格玛,塔瓦继续说道。
「我啊,和老师们约定了,如果在这个训练场上成为第一名,就找一个爸爸妈妈给我。这个国家中很伟大的人,就会认我做女儿!」
「伟大的人?」
「说是为我们制作饭菜的管理人员,既然是做饭的人,那他一定是仅次于国主大人的伟人!」
「这样…嗯,或与如此吧」
塔瓦也好,当时的西格玛也好,都只是一群连「管理人员」是怎样的存在都不知道的孩子。
年龄尚不满十岁。
每日都在进行强行接通魔术回路的训练,学习简陋的魔术礼服的使用方法,枪火和刀等武器的使用,或者在严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的方法。
除时而被强迫体验「杀死生物的方法」之外,孩子们还被彻彻底底灌输作为魔术使的知识和经验。
手执鞭之人语气温和,但训练却相当严苛。
西格玛在内的许多孩子都顺势变得如同机器一般,但偶尔也会出现如塔瓦一样眼中放光的人。
「有爸爸妈妈在,就能睡得安心。会有人为我唱摇篮曲,做美味的饭菜,还会带我去参加国主大人的庆典!」
「摇篮曲?」
「听到的话,就能安心入睡了。睡觉的时候,爸爸妈妈会保护我的!」
「真是羡慕呢」
西格玛终于能回应着心中的感情开口。
对于少年来说,睡觉就是唯一的娱乐,就连品尝饭菜心中也毫无波澜。
对他来说,入梦之瞬,被长夜拥抱般的坠落感,才是生存的希望,也是兴趣所在。
「西格玛真的总是睡觉啊。连魔力回路的打开方式,也只有西格玛与众不同」
「这样吗」
在魔力通过魔术回路时,多数魔术师切换on和off都会对意象进行浮想。训练场的孩子们大都是按照被灌输的意象勉强打开,只有西格玛是在沉睡的瞬间冥想并进行切换。
「……」
西格玛无法回答。
不是不知道这样说是否正确,而是认为再确认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塔瓦明明比自己年幼一岁,说话像个大人一样。
她一定会成为这个训练场上最优秀的学生,然后实现自己的梦想吧。
西格玛不知道为何,会有点羡慕她能听到摇篮曲。
不过,即便有那种微微动摇的感情,也会很快忘记。
不久后,塔瓦就不见了。
据说是因为训练时的大失误,唯一的魔术回路受到了损伤。
不知道不见的训练生会怎么样。
唯一在意的是,她离开这里后,不知能不能够睡得安稳。
新的「塔瓦」马上被补充进来,如同什么事也发生一样——与死亡为邻的训练又开始了。
对西格玛来说,真的只是回忆而已。
塔瓦的脸和名字,都沉入堆积的记忆深处。
就像梦的记忆在醒来之后就开始逐渐消散一样。
现在斯诺菲尔德的小巷中。
在城市遥远的上空,从者和神秘魔人战斗的同时——
还不清楚此时状况的西格玛,突然回想起了遥远的过去。
一边想着不像童颜的雇佣兵,一边重新思考着过去的记忆……
粮食工厂管理人员的身份远不及国主,况且收养他本来就是「教师们」的权宜之计吧。
虽然如此,他还是回忆起了这个叫塔瓦的少女,或许是因为她和缲丘椿稍有相似吧。
「我要破坏圣杯战争(system)」
西格玛一边回想数分钟前在缲丘椿宅邸带着决意,向作为watcher的『影子』们的宣言,一边确认着小巷的周围陷入沉思。
——不……。
——和椿长得像的,应该是新来的「塔瓦」吧……。
这段记忆已经模糊了。
即便如此,对于现在的西格玛来说,那段往事还是具有重要的意义,所以会在脑重新浮现。
——无论是否拥有父母,什么不会改变,塔瓦。
——作为魔术师所诞生的我们,无论做什么结局都不会改变吗……。
——啊,是啊。我承认。
——我破坏圣杯战争,目的不在于拯救名为椿的少女。
——这只不过是手段。
——因为红衣服的精灵将「椿就拜托了」这种想法寄予我?
——这也是次要的理由。
——只要救出缲丘椿,她就能从命运中解脱出来吗……。
——即使无法改变一直沉睡的命运,那么能在这个世界中改变椿什么吗……。
——最重要的是,我自己能够接受吗?
——我不认为我能改变世界的一切。我可没有那种资格。
缲丘椿,能够将我的主观世界改写吗?我想知道。
——啊,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这是我的任性。
——是我所开启的圣杯战争。
西格玛正在思考这个问题,他的耳中响起了无线对讲机通过骨传导所传来的声音。
「——这里是『家畜』,呼叫『匮乏』」
「……」
「——这里是『家畜,呼叫『匮乏』。能收到吗?」
在连黄昏的阳光都照不进的小巷中,西格玛听到了上司从对讲机中传来的声音。
法尔迪乌斯·迪奥兰德。
虽然只是临时的上司,但实际却是圣杯战争的幕后操作者之一,其本人作为魔术师的实力自不必说,以武装势力作为其手脚更使其成为一个麻烦的男人。
然而,西格玛没有回应无线电。
因为无线对讲机经过改装,所以不用担心被窃听。
而且由于只拥有无能为力的远距传话机能,所以西格玛认为只要放任不管,就无法掌握这边的状况。
从缲丘宅邸到此处,是利用了『影子』们的情报,选择了监视摄像机无法监控到的道路来到这条小巷中。
但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了无线联络,这让他颇为在意。
——已经意识到自己已经逃离了被隔离的世界了吗?
——不,说起来,法尔迪斯知道我也被卷入其中吗
不管怎样,首先要考虑能否回答这个无线电。
破坏圣杯战争的仪式,可能会让热爱意外事态的弗兰切茜卡感到高兴。
但是,这会造成与法尔迪斯成为决定性敌对的事态。
现在也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假装顺从,回归到法尔迪斯阵营,但如果我让缲丘夫妇无力化的事情暴露了的话,也有可能被设下陷阱。
自己的出身不过是个魔术使,没有能从致命伤中恢复的魔术刻印。
与法尔迪斯相比,实力上的差距上令人发笑。
西格玛虽然从未自己发自内心地笑过,但还是自然而然地意识到了这些。
更准确地说,如果自己以外的人听到了这种事,只会一笑置之。
但是,道路已经决定了。
不是任何人的命令,硬要说的话,是自己委托给自己的「工作」。
本来就没有生存的意义,一直在做着拼上性命的任务。
所谓无谋的战斗,就是如今这种吧。
——但是。
突然想到,那个牺牲自己去阻止Rider暴走的缲丘椿,以及在那种事面前展现出真正愤怒表情的无名Assassin。
——这次是自己选择去无谋的盲从。
——不想在战斗中留下遗憾。
现在,西格玛已经消除心中的焦躁。
前所未有冷静深邃地潜入自己的世界,拖延的时间来摸索最佳的解决对策。
——法尔迪乌斯。
——是否应该回应对方来试探其动向。
就在西格玛如此思考的时候,无线电里传来了带有情绪波动的声音。
「『……匮乏』,听得到吗?西格玛,请快回答!」
──?
不再使用此次作战行动的代号,而是用在无线电中直接喊出平时的称呼。
那股非法尔迪斯般的焦躁语气,令西格玛感到惊讶。
这时,出现在他背后的『影子』,一个身披船长旧衣服的男人,开心地笑道。
「回不回无线电取决你你自己了,但至少要给你个提示」
「……」
「可以就这样一直对法尔迪乌斯装死哦,如果进展顺利的话」
「怎么回事?「
他一边确认无线电的应
答键没有按下,一边询问影子意图。对于询问,船长被另一位少年骑士模样的影子替换并说道。
「情况有变。从今以后,切勿麻痹大意」
「……将这条通讯线路冻结。今后,停止那边的支援。以上」
「!」
伴随着短暂的杂音,声音中断,西格玛无线电完全陷入了寂静。
——确认了遭到背叛吗?
面对这样想的西格玛,少年骑士耸肩否定道。
「不是的……他判断你也被那个怪物干掉了吧?」
「是梦中世界里的刻耳柏洛斯们吗?」
西格玛问道,这次在巷口出现了一个握着蛇杖的少年,他仰望天空回答
「不……不是那种东西。是『watcher』也难以感知到的东西,所以不知如何去表达」
对于影子来说是,这种状态也是很罕见的,它们似乎暂时陷入犹豫般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影子好像终于理解似的点了点头,并如同在斟词句般缓缓说道。
「他……不,那个东西恐怕是古老魔术师们在挣扎之时刻于世界上的爪痕。同时,现在才诞生在这个不知何时会破裂的星球上……成为了新的灵长」
「等一下。首先,『那个』指的是什么?」
这时,手持蛇杖的少年消失,身穿飞行员服的女性出现于小巷上方的建筑,坐在消防楼梯的扶手上。
「master,你太幸运了。如果是在街道上,说不定你也会被卷进去」
「街道?」
大概是面向水晶之丘的市中心吧。
正因为时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西格玛的背脊阵阵发凉。
他们——『影子』所特意报告的危机事件,真的有很多只要走错一步就会直接导致死亡。虽然西格玛还没弄清楚「watcher」究竟是什么英灵,但他对影子们所带来的信息的准确性深信不疑。
尽管如此,接下来转告的情报还是让人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的同僚们,总计三十八人组成的三支分队,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被歼灭了……被弗拉特·埃斯卡尔多斯」
「……是那位英灵……开膛手杰克的力量吗?」
「不,这件事上,英灵并未出手,虽然好像想去做点什么」
「……」
一时难以置信的回答。
虽然都是和西格玛没有交流的同僚,不论单个战斗力,他们在法尔迪斯的统率下,远比西格玛能够更加灵巧的驰骋于战场。
如果说是被英灵打败了,那可以理解。
这种超出常识的能力,从Assassin和椿所说的」黑漆漆先生来看」就不会怀疑了。
但是,据说不是英灵而是作为master的青年弗拉特·埃斯卡尔德斯做的。
——弗拉特?
听到这个名字,西格玛再次确认了也参加了教会前混战的青年的信息。
在埃尔梅罗教室中非同寻常的一枚鬼牌,人称「天惠的禁忌之子」。
虽然不及「红色恶魔」和「地上最优美的鬣犬」,但西格玛认为他也是需要注意的人物之一。
许多远近闻名的魔术师都曾拜于君主埃尔梅罗二世门下,其中也有无数让像西格玛那样的魔术使们都闻风丧胆的存在。
在新加坡近海凭借庞大的魔力和武力,集结海盗组织的东洋八极拳使用者和为了与之对抗,发挥魔力和资本力量的作用创建了民间军事企业的两位千金,她们两位就是前面提到的危险因素的代表。
抛开那些飞跃出常识之外的角色,弗拉特·埃斯卡尔德斯也和「缠绕着野兽」的斯芬古拉雪特二人同样被认为是需要注意的人物。
──……不,原本许多魔术使间就流传着「时钟塔暂且不论,但绝对不能向艾尔梅罗教室的相关人员动手」
数秒钟的时间里,西格玛把压缩后的信息在的脑海中运行,并再次询问影子。
「……真的是弗拉特·埃斯卡尔德斯做的吗?而不是动用了英灵的力量?」
反复的询问,与其说西格玛是在怀疑,不如说是在再次确认地图。
这时,西格玛已不认为『影子』们是可疑存在的,而是将其作为自己在战场上可以依靠的工具而加以信赖。
就像在决斗场中信赖自己枪的性能一样。
当然,再怎么仔细整备的枪也会发生问题。
就连情报员准确无比的情报也有可能与现实发生龃龉,曾被同食一锅饭长大的魔术使所背叛过的西格玛,不得不更加慎重。
在充斥交叉着幻术与魅惑的魔术师们的战场上,甚至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不能完全相信。
但是即便如此,比起自己魔力微弱的魔术以及法尔迪斯他们提供的有利情报,还是影子这边更有托付性命的价值。
实际,既然已利用这张牌踏入战争,事到如今再怎么想也无济于事了。
出于这种原因,带着半分确认的目的询问的西格玛……
再次恢复老船长形态的影子给出了和想象截然不同的答案。
「不对。听话要听完整,结尾也不要听错,否则会造成致命事态」
「?」
「不是说过是弗拉特·埃斯卡尔德斯吗?」
「弗拉特已经死了,他已经不是弗拉特·埃斯卡尔德斯了」
x x
科尔斯曼特殊矫正设施
「……应当认定西格玛无法参与战斗了吗?……不对,他毕竟是弗兰切茜卡的棋子。有没有可能是听从了她的指示而拒绝了我方的通讯申请?」
对于无法与西格玛取得联系这一情况,法尔迪乌斯进行了临场推断。
不过,他对于西格玛的怀疑还没有上升到「主动叛逃」这种程度,最终结论是——在己方与弗兰切茜卡取得联络之前姑且留他一命。
「中央区的监控系统遭受了物理性的破坏……其他地区的监控系统被魔术性质的黑客攻击术式……给破坏了。那么对于监控摄像头一并使用魔术性质的处理手段也是无济于事……」
查看了监控系统损坏情况的法尔迪乌斯,对于惨况有些惊讶的同时也冷静地确认了眼下的情况。
或者说,在附近感知到Assassin——哈桑·萨巴赫的气息没准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如果想要完全消除气息可以说是易如反掌的Assassin故意让我发现,这恐怕是有什么意义所在。
——他在监视我是否说了错话……也许是这样吧。
斯库拉迪奥家族的族长——加尔瓦罗索•斯库拉迪奥,把他干掉。在自己给出这一指令的时候,哈桑·萨巴赫特地过问的事情——「你有足以杀害他人的信念吗?」。
尽管自己认为这是伪善的问答,但法尔迪乌斯并没有轻视它。
无论是何种意思的言语,都是自己与从者的约定。即便没有缔结正式的魔术契约,如果食言的话也会变成某种诅咒反弹吧。
说到底,现在的自己,是不会改变信念的。
自己可以断言,干掉加尔瓦罗索•斯库拉迪奥的选择至今为止仍然是正确的。
从结果而言,自己的行为对美国的政治和经济造成了损失, 不过反过来思考的话,也可以说是对将来的斯库拉迪奥家族的暗中活动的及时止损。
但是,关于Assassin的运用(指挥)需要慎重考虑。
不管怎么说,自己还不能确定哈桑所持有的宝具和技能。虽然可以使用令咒强行得知,但考虑到这样会让招致哈桑的叛离,因此也不能随便决定。
但是,如果只看结果,哈桑的性能是卓越的。
被问及自身信念的时候,法尔迪乌斯下意识地强化了自己的精神状态。
如果没有这样做的话,就有可能在这问答之中丑态百出吧。
「首先是恢复监控系统,请联系警署的奥兰多局长。请求警署方面将街道上布置的常规摄像头的数据传到这里来。等待监控系统恢复,然后同时使用物理监控,魔术监控以及由使魔组成的魔术专用监控网络」
法尔迪乌斯一边将命令部署下去,一边着手处理当前的事态。
「……?弗兰切茜卡的工房受损?在南部沙漠地区迫降……是这样吗?那也是因为弗拉特·艾斯卡尔德斯……的关系?」
为了方便起见,法尔迪乌斯假设袭击了狙击手们的存在是『弗拉特·艾斯卡尔德斯』,并以此为前提发出指令。
当初自己认为根据情况的变化,存在将其作为与英灵并列的威胁目标进行处理的必要性,但现况已经不一样了。
法尔迪乌斯的本能告诉他,在斯诺菲尔德上空展开的Lancer的魔力已经传到了这里,那么应当将Lancer认定为危险程度大于下等英灵的上级目标,并着手准备抓捕方法。
倒不如说,Lancer对我们造成了迄今为止最大的损失。
「马上催促将军提供支援,但是今日之内是不可能有援军出现的」
总感觉华盛顿特区那边事态严重,和法尔迪乌
斯所称呼的「将军」的上司也无法取得直接联络。
并没有忽视Timing,对于弗拉特·艾斯卡尔德斯,或者说夺取弗拉特身体的某种存在,法尔迪乌斯心中的戒备更加加深了。
「……可能这就是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本来还想通过自己的手段控制这场圣杯战争直到结束……真蠢啊,自己都落到了这个地步,就没有资格嘲笑那位参加了冬木第三次圣杯战争的前辈了呢」
「我可真是个蠢货」法尔迪乌斯的吐槽中满是与之类似的话语,在其他房间工作的女下属,阿尔德拉回到法尔迪乌斯身边,将文件递给了他。
「解析部队发来消息」
「辛苦诸位了,我一直在等这份报告」
法尔迪乌斯耸了耸肩膀,接过那份文件,翻开一看。
以通常的圣杯战争作为比较对象,现场收集到的数据可以说是犯规级别。
这是根据事先布置在整座城市之中的术式,确定英灵的魔力反应以及特定与英灵链接的个体(御主),表示大致位置的系统所反馈回来的解析结果。
敌对的御主身处何处?如果是擅长魔力感知的魔术师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察觉的,但将其与街道的监视系统相链接,作为大规模的信息网来处理,可以说是正确的「为了圣杯战争而建造的城市」这一犯规技能完成的事实。
如果是布置好工房摆出防守姿态的御主,就算所在位置被察觉了也无伤大雅,不过,在参赛者之中也有潜伏在接到之中绝对不会让对方发现自身行踪的御主吧。
比如说,如果己方向Archer阵营传递情报,在一般情况下,站在无法感知魔力的超远距离朝着敌对阵营的御主发动狙击也是有可能的。
事实上,巴兹迪洛特所控制的Archer,模仿了另一个Archer(吉尔加美什)的御主从城市外部狙杀敌人的做法。
这原本是价值不菲的情报,拥有Assassin的自己,如果考虑到获胜手段(暗杀所有御主)的话,也可以说是将胜利完全地握在手中。
但是,法尔迪乌斯看到报告上的数据之后,眯起了眼睛。
「原来如此,根据迄今为止的报告,我知道这种可能性」
法尔迪乌斯猜中了这种情况,事先确认过数据的阿尔德拉淡淡地提出了疑问。
「御主的数量对不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报告上的数据显示,拥有被认定为英灵的高密度魔力的个体数量,和与之链接的魔力持有者的个体(御主)数量并不一致。
而且,那些个体之中的大多数是怎么进入城市的,这一点也不清楚。就算使用监控摄像头也无法确定他们的行踪。
可能是通过幻术改变了面容,但是仅凭同一个人化装成好几个人是非常不合理的。
「已经失去御主的『落单』从者,变更了好几个御主……不排除这种可能行」
继续往下读了一会报告书,法尔迪乌斯的嘴角扭曲了。
报告书下一部分记载着的,是哪些职介的英灵屡次变更御主。
其中一位是假Assassin。
她是袭击警署的从者,从与其最初签订契约的御主不同的个体那里接受了魔力的供给。
对方竟然是,与Saber签订契约的外部魔术师,这让法尔迪乌斯很吃惊。
从那个家伙第一次出现在监控录像中开始,法尔迪乌斯就十分好奇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但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搞清楚。
「……一个人同时和多个从者签订契约?而且……是和那些乱挥宝具的英灵们?虽然不能说没有先例,但是她拥有这么庞大的魔力储量…….?」
被发动的魔力能够感知,但是法尔迪乌斯的系统无法测定个体所持有的魔力储量。
「……有可能是和君主·特兰贝里奥一样吧,小源(Od)的回复量超乎寻常的身体素质?关于这家伙有必要提高戒备等级,请还活着的观测部队继续保持监视」
法尔迪乌斯下达指令之后,把目光投向了其他令人头疼的问题。
「还有一个,多次更替御主的灵基……额?」
读完报告之后,法尔迪乌斯一脸严肃地嘟囔着。
「多莉丝·卢森德拉……这家伙难道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战败了嘛?」
报告上记载的灵基,是通过真之召唤显现的Rider。
如果消息属实,自称『希波吕忒』的从者,其真实身份是亚马逊女王。
这座城市聚集了无数的魔术师。
这些魔术师之中存在想要篡夺御主身份的家伙,也不足为奇。」虽然不认为发生过英灵之间的战斗,但是存在Rider缺席导致御主在魔术师之间的战斗中被杀害的可能性」
「没错,事实上,从两天前开始,多莉丝的魔力就没有被我们的系统所记录了」
「击败她的家伙,有可能是卢森德拉家族的继承人候选者,或者是市井的强大魔术师……如此说来,已经确定了弗拉乌出现在斯诺菲尔德。像他这样的强大魔术师如果结成联盟共同出击也不是不可能吧?」
「要派监视部队前往系统所记录的希波吕忒魔力反应所出现的位置吗?」
对于阿尔德拉的提问,法尔迪乌斯思考了好一会。
当然,这样做是较为妥当的。
但是,如果这样做的话,人手就成为问题了。在增援部队抵达之前,最好不要盲目地分散战斗力。
如此思考着的法尔迪乌斯一边叹气一边向阿尔德拉发出了指示。
「发给奥兰多局长的通讯加上一条,让『二十八人的怪物』去监视希波吕忒」
「警署那边会接受吗?」
「他们也不会觉得斯诺菲尔德存在不确定因素是一件好事吧」
法尔迪乌斯一边确信奥兰多·利维局长会接受这个指示,一边浏览其他情报。
「缲丘椿从医院事变之后一直没有动静……虽然很在意和她签订契约的英灵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我们今后也要保持警戒」
最后,当他翻到拒绝回传情报的部下(西格玛)在医院门口留下的数据时,嘟囔道。
「西格玛这家伙……从从者召唤那会开始就一直维系着的英灵,魔力并不明确啊」
法尔迪乌斯这个时候想起来了。
西格玛的英灵是喜剧演员查理·卓别林。
「…如果真是这样,几乎感知不到魔力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法尔迪乌斯感觉事情不太对,莫非西格玛真的和喜剧之王签订了契约?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对自己这位并不怎么喜欢的部下的退场送上了一句充满怜悯的话语。
「的确,如果他被弗拉特·艾斯卡尔德斯攻击,恐怕连渣都不剩了吧」
「嗯…西格玛作为魔术使的水准到底如何姑且不谈,作为御主缺乏手牌,这一点我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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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子
「……这样啊。可真是被看扁了啊,喂」
以船长姿态现身的影子,实时传达了法尔迪乌斯所说的话。
虽然是极其方便的能力,但如果直接把丧气话贴着耳朵播放,就算是西格玛也有点遭不住。
「你可别这么不争气啊,小伙子。不是说你雇了老子来干活吗?」
接着,一身发达肌肉模样的影子跃跃欲试地说道。
「这可是个好机会啊?那家伙还以为你挂了呢」
并不能对法尔迪乌斯的想法自以为是,因为Watcher无法窥测对方的内心。
西格玛也同意这一点。
并非那种因为可能性大就妄下结论的人。
此人的信条是,在干掉对手的时候,以Overkill的形式绝杀对手。
但是对于现在的西格玛来说,比起法尔迪乌斯的情况,从Watcher那里听来的「原本是弗拉特·艾斯卡尔德斯的存在」与Lancer(恩奇都)交战的情报更为重要。
「单纯地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我有可能和那两个家伙中的一个战斗并获胜吗?」
「现在啊?你做梦吧。简直比飞向太阳还要鲁莽」
听着身负羽翼的年轻人略带自嘲的话语,西格玛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我想要在圣杯战争中战斗,只能选择击杀御主,这样才有胜算。但是,我的目的是破坏仪式。只要避开敌对阵营,破坏作为仪式基盘的圣杯就可以了」
「啊啊,不过嘛,仪式的基盘在地下很深的地方。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Watcher也会有杂音(Noise),所以你得留个心眼。你小子再成长一些的话,我们的准确度也会随之提高」
变回船长模样的影子如此说道,但是西格玛摇了摇头。
「不能把不确定因素列入计划,我还是想要暗中增加同盟者」
「瞧你这话说的,增加同盟者不正是不确定因素吗?其他的御主大多都是追求圣杯的家伙,我不认为他们会同意你破坏仪式」
西格玛听到化身成少年骑士模样的影子所言之后,提问道。
「大部分,你是这样说的吧。那么,不需要圣杯的阵营呢?」
「首先是弗兰切茜卡·普雷拉蒂、法尔迪乌斯以及警署阵营。他们的目的与其说是圣杯,倒不如说是解析圣杯仪式,所以大概是『要是能成功就算走运』这种程度吧」
「行不通啊。或者说,一开始就要把他们踢出同盟者候选列表才对」
「Saber和阿娅卡好像在梦境中燃起了斗志。虽然有可能说服他们,但是最终成为敌人的可能性也很高」
「……姑且保留这个选项吧」
事态的变化让西格玛有所动摇,但是为了不表现出来,他淡淡地说道。
少年骑士虽然察觉到了他的内心,但还是继续说道。
「接下来当然就是Assassin了,因为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破坏仪式」
「嗯,有继续合作的价值。我打算等到晚上,避开监视跟她会合」
西格玛流畅地断言道。此话一出,他自己也感到意外,原来自己是如此信任Assassin。
对于操控魔术的佣兵而言,这是危险的征兆。
「还有就是……如果是之前的话,希波吕忒阵营那边……现在的情况有些变化。希波吕忒阵营的愿望恐怕会指向追求圣杯的方向吧」
「是这样吗?」
关于希波吕忒阵营,因为自己原本就没有和其接触,所以如同结成同盟的可能性很小的话,就没有必要费工夫了。
然而,他留了一个心眼——倘若潜在的同盟者名单最终确定,就会重新审视情报,我担心「事态发生了变化」。
——缇妮·切尔克阵营和巴兹迪洛特阵营也行不通啊……还有就是哈尔莉吗?」
哈尔莉·波尔扎克。
虽然和她本人没有交集,但自己和她的老师,拥有『八咫鸟』别名的魔术师有过几次合作。
「哈尔莉这边很难谈啊。那个女人姑且不论,只要稍微惹到和她在一起的那家伙不高兴,你小子就没命了。害,绝对行不通啊,我们只不过是影子罢了,无论如何也没有权利阻止你」
「……知道了,现在绝对不能靠近她们」
「不过,如果你小子是以破坏仪式作为目的的话,或许可以暗中支持哈尔莉和那个女人,不过这座城市很有可能变成一片废墟吧」
「谢谢你给我提供的,毫无希望的情报」
西格玛话音刚落,下一个出现的手持蛇杖的少年吐槽道。
「哎呀哎呀,你居然会讽刺别人了呢」
「…讽刺?你是说我吗?」
「虽然不清楚是不是好的变化,但是讽刺绝望并非坏事。因为精神健康对于身体也有好处。啊啊,如果我不是影子,而是以全盛期的姿态显现并且与你签订契约的话,你的身心都能得到彻底的治疗呢,还真是遗憾呀。啊啊,真是遗憾。首先从问诊开始吧,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实操一下神代医学和现代科技相结合的手术呢」
「这个……恐怕是您多虑了」
影子的语速变快了,令西格玛感到了莫名的不安,于是郑重地拒绝了少年的提议。
——虽说是影子,但是真的十分详细地重现了每个个体的人格。
西格玛再次对Watcher的能力感到深不可测,他在警戒与信任的夹缝中摇摆着,思考着今后的战略。
「总之,我想找一个安全的据点。有没有监控死角存在呢?」
「附近大楼地下有live house。那个地方没有监控系统。因为这几天一大堆突发情况,城市的街道都被封锁了,现在处于空无一人的状态」
听了老船长的话,西格玛点了点头,从小巷子的台阶上站起身来。
「你选了那个地方啊……总之,趁着现在监控摄像头报废的时候快速行动吧」
影子船长看着这样的西格玛,嗤嗤地笑了笑,向这几天以来精气神发生改变的御主下达了檄文。
「你小子也想跳到幕后啊。在此之前,你可要熟练地使用背上那把武器哦」
船长指了指西格玛背后那把古老而神秘的弩弓。
这是西格玛从缲丘家拿出来的弩弓,从收下这把弩弓之后,似乎是附着在这把武器上的某种存在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即便是询问Watcher,得到的回答也只是『那个家伙先于我们之前就存在了,我们只能推测,无法做出判断』。
「明明不懂,却很重视啊」
「如果Watcher的推测是正确的,这把武器就是王牌之一。如果你小子能成长到最后的话」
「是这样啊」
为了煽动始终冷静行事的西格玛,船长露出一副试探御主的无畏笑容继续说道。
「这是一场audition。虽然不知道最后会变成悲剧还是喜剧……一起在舞台上奔跑的对象可要慎重选择哟?」
西格玛从小巷里探索大街的样子,就像是决定是否有资格站在舞台上的舞台导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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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 斯诺菲尔德市郊 废弃房屋内
建在斯诺菲尔德郊外的老旧酒店。
现在虽然沦为废墟,但那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是法尔迪乌斯的部下们在各地进行作战活动的临时据点。
为了方式城市中的年轻人抱着试胆的心情闯入,酒店的出入口也被封锁了起来。
但是,现在那个封锁被打破了,阳光照射不到的屋内站着两个人影。
「哎哟哎哟,真是缠人啊。被恋爱对象追着跑固然很棒,但是我也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呀。你能忍耐一下自己的心情吗?」
说出这话的,是浑身披着夕阳一般红色毛发的巨型人狼。
「只需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一口气把人的脑袋打飞的话,失去头脑的身体只有一刹那的反应时间,没错吧?直到身体明白『啊啊,我已经挂了』的刹那。只要在这种程度上闭上双眼,大家都会幸福的」
他就是杰斯塔·卡尔图雷所持有的,多个『面孔』之一,是专注于速度和肉搏战的个体。
但是,由于弗拉特·艾斯卡尔德斯的攻击所造成的衰弱,现在的他远不及全盛期,和站在他跟前的从者——身为Assassin的少女正面战斗肯定会输的。
「……」
另一方面,Assassin已经听不见眼前这人在说啥了。
因为她明白,这个家伙的言语对于自己来说只能是毒药,甚至连话语本身都有可能夹杂着某种术式或者诅咒。
只不过,理应去除的污秽不能放过。
专注于这一点的她,心灵被磨练得澄澈,为了摧毁对方的灵核而释放了自己的宝具。
「——《妄想心音 Zabaniya》!——」
附有魔力的赤红手臂从Assassin的背后伸出,逼进杰斯塔,想要将其毁灭。
被相同的宝具摧毁了自己其中一个存在『核』的杰斯塔,设想着一旦有紧急情况就是用更多的『核』作为替身从此地脱身。
就像自己之前把Assassin从警署转移到远处那会一样,也有使用自己剩下的令咒这一选项,不过,对于没有Pass(通路)的Assassin是否还能通过令咒操控的疑问,让杰斯塔的判断变得迟钝了。
是使用『核』还是令咒呢?
一瞬间的困惑之后,杰斯塔以断肠之思,选择了废弃『核』。
在Assassin的眼前,红毛人狼用利爪刺向了自己的胸口——从那里挖出了心脏。
「!?」
结果就是,瞄准了人狼心脏的Assassin被迫进行选择。
自己应该用宝具咒杀被人狼自己挖出来的心脏,还是不管已经被抛弃的灵核,瞄准下次出现的存在的心脏呢?
虽然Assassin已经认识到了杰斯塔这种吸血种的特异性,但她并不是出于计算,而是出于本能。
她本能地选择了用右手的手刀刺穿心脏,对于下一个本体使用宝具的歼灭之道。
但是,她的行动被杰斯塔读取到了。
因此,濒死的人狼,脸上挂着笑容。
刻在胸口的弹仓式纹路旋转着,混杂着肉欲和爱欲,杰斯塔面带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开始朝着下一个姿态转化。
那是人——部队,那是连生物都算不上的人型铁块。
或者说是,石像鬼的一种?
像是嘴巴一样的洞口中浮现出的笑容,以及弹仓形状的胸前纹路,是他与变身前的姿态唯一的共同点。
下一个瞬间,Assassin看到了。
被挖出来的人狼的心脏上面,也刻有某种魔术纹路。
——!
——这是,牺牲品!
——!
当她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在心脏被挖出来的瞬间就已经发动了术式,与其说是Assassin的失误,不如说是杰斯塔的觉悟让他赌赢了。
一秒之后。
现场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废弃酒店的一部分被眩目的闪光包
围。
x x
「咳咳……我已经用掉了两个存在『核(子弹)』……不过,还是先说声拜拜吧,美丽又可爱的Assassin」
几分钟之后。
在斯诺菲尔德的市区,杰斯塔的身影出现了,他藏身在小巷中,没有露出一丝气息。
——想要躲避那可爱的Assassin,就不要躲在森林的林荫或者沙堆之中。要躲藏在人类之中。
——因为她天真得令人着迷,她不可能为了让我现身而杀光所有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杰斯塔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逃回市中心。
现在他的模样是之前在警署跟汉萨·塞尔巴提斯作战时的样子。
近距离发动以人狼心脏作为祭品的自爆魔术,以石像鬼形态的外观作为盾牌从废弃酒店脱身。
虽然自己能不能甩开Assassin是在赌命,但因为她释放了攻击性的宝具,所以趁着切换的间隙逃走了。
如果那个时候,少女释放的宝具属于探测系异类,就算是消去气息的杰斯塔也会被立刻追上吧。
——但是,比预想中更容易就甩掉了……
——或者说,我的挚爱,你也受到了超乎想象的重伤?
——啊,这样的话我可就担心了。说不定你会被别人先杀掉呢……
虽然杰斯塔担心着Assassin的安危,但作为吸血种的男人(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也绝对不是万全的。
被汉萨那一招祝圣榴弹炮炸出来的伤疤至今没有痊愈,脸上的伤口也是肉眼可见。
「那么,现在该怎么做呢……因为那个毛头小子的战术,『弹夹』几乎失效了」
拖着半条腿行走的杰斯塔。
想要就这样消失在黑暗的深处,他又挪了一步。
几秒前还是清一色水泥的小巷子的墙壁,开始混搭起古老的石墙。
但是,杰斯塔并没有注意到这种违和感。
又挪了一步。
墙壁上令人恐惧的爬山虎开始蠢动,但是他依然没有注意到。
又挪了一步。
像是卡通片角色一样变形的南瓜色的蜘蛛在他的头顶编织着心形的巢穴,但是他还是没有注意到。
又挪了一步。
原本应该是柏油马路的地面,不知何时变成了石子路。
这时的杰斯塔察觉了不对劲,抬起头来。
「……嗯?」
他不由得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原本应该还户籍持续一段时间的小巷里的道路消失了,眼前出现了和刚才完全不同的景象。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坐落于山丘之上的古老西洋城堡。
他对那个城堡有印象。
虽然他从未亲自去过那里,但他作为自己的祖(翻译者注解:原文即为该汉字,应该是型月名词)的眷族,对人类的历史和文化有一定的了解。
那是曾经被称作吸血女爵的贵族女子进行屠杀的城堡——卡克特采城堡。
而且不是城堡的遗迹。
就像当初建成的样子,完全没有褪色的模样,坐落在山丘之上俯瞰着自己的身影。
而且,如同小巷子外面的普通人类的身影完全消失了,设计各异的布娃娃以子供向动画那样的动作在城堡的周围阔步前进。
布娃娃有好几只手,手上拿着尤克里里和喇叭,正在演奏着杰斯塔听着十分古怪的音乐,游行的中心有一只打扮成小丑模样的,海星形的布娃娃将骷髅头和眼球当成首饰把玩着。
「什么?这是…不对,难道说」
前不久,在缲丘椿的梦境世界中发生的异常现象——『糖果雨』。
如果是能够制造那种现象的施术者,现在这种水平的幻术也是信手捏来吧。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被囚禁在了别人制造的幻术世界之中。
——如果不出漏子,这种程度的幻术是可以立刻识破并脱身的玩意……!
仿佛在嘲笑咬牙切齿的杰斯塔一样,城堡的屋顶闪闪发光,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在世界中回响。
「呀吼!准备好被突如其来的胡闹折腾一番了吗?祭典可要开始了哦!倒计时,9、8、7、6、1、0、咚!」
「啊——啊——!嗨嗨害!Happy happy Snowfield海贼Radio!全天候黑胡子&蓝胡子Time coming!From加勒比海to奥尔良,Heart Crush From Dusk Til Dawn,咚!芜湖!Happy happy!呐,Radio就是这样的感觉没问题吧?真的没问题吗?这个情报,作为记录被刻下没有问题吗?还有黑胡子是哪位呀?」
杰斯塔的右耳灌入了少女的声音,紧接着是左耳的少年声音。
面对这种突发情况,就算是身为吸血种的杰斯塔也是头晕目眩。
对于这副样子的杰斯塔,左右耳形成的混响声愉快地跟他搭话。
「终于被抓住了呢!欢迎来到愉快的旅行!你买票了吗?手持自由通行证就可以随便乘坐,好吃的东西应有尽有!但是你不能离开哦!真是太棒了呢!杰斯塔!」
——!
对于自己的名字被喊出而感到危险感的杰斯塔,少年的声音夹着夸张的调子继续说道。
「要把高阶吸血种困在幻术之中,真是太麻烦了!如果是蔷薇之魔眼的话还不清楚行不行得通,我想如果不全力使用宝具的话就寄了,但如果对象是你现在这种状态,用本来的力量就足够了!真是太感谢了!感谢的对象是让你变弱的somewhere的someone!作为谢礼,和我们之中的某一位成为恋人也没问题哦!」
「那不是惩罚Game吗?」
「或者,他是一个很乐意被慢慢玩弄,逐渐失去性命的家伙呢。但我出人意料地一心一意,所以如果你想被毁灭,我会和你一路走到黑哦?老实说,那就是死因啊!吉尔那家伙,与其说是情人,不如说是挚友呢!」
杰斯塔的左右耳被这般胡闹的噪音所支配,他想要大吼一声驱散他们,不过,他还是一边咬紧牙关一边小声呻吟道。
「你们……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座城堡的幻象?」
于是,少女用能够看到歪着脑袋的杰斯塔的声音回答道。
「欸?那个城堡,你不喜欢吗?嗯,我在犹豫呢,和罗马尼亚的城堡,应该选哪个好呢?你看你看,你的真实身份是过去侍奉梵·斐姆的多萝蒂亚吧?那么,伊丽莎白·拜斯勒那边的城堡更适合你吧。哎呀哎呀,我是先说一句,我是根据性别选择城堡的哦,这句话不是开玩笑哦?刺穿和血浴,我觉得还是后者跟你更搭哦!」
多萝蒂亚。
听到这个名字,杰斯塔的牙齿咬得更紧了,但是声音的主人们无视了他,少年对着少女说道。
「果然城堡的装饰有点朴素了,所以人家不满意吧?总觉得差点啥……上面还加了点马尔堡城堡呢……」
「……?你说什么?弗兰索瓦(过去的我),你没事吧?」
「……?没有,真是抱歉呢,我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我到底在说什么呀?但是,总觉得有些在意呢,还是说把亚历山大里亚的大号灯塔重叠在上面会特别合适呢?我觉得会像绘画一样显现出来呢…….」
「变成英灵的话,脑子会变成什么样呢……?那样看起来很开兴就很棒了呢!」
果然,对于没有任何脉络持续吵闹的男女的声音,杰斯塔焦急地喊着。
「开玩笑也得选对人!被行星浸染的飞虫残骸们!你们这帮家伙!你们这帮家伙终究还是被行星抛弃了——!」
「……Assassin,那个女孩」
「!」
听到少女的话语,杰斯塔的愤怒一下子平息了下来。
因为不管是何种信息,如果是和可爱的Assassin相关的话,就不能心烦意乱地听取。
「哇呀!你一下子就冷静下来,真的好恶心呀!但正因如此!我们才想要支持你呢!放心吧,身为吸血种的怪物先生,我们是来支持你的恋与爱的哦!」
「请原谅我一只手拿着爆米花!我们可是你的伙伴哦?」
——白痴,一句话就想忽悠我……
刚要这么吐槽的杰斯塔,在那个地方突然发觉了。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从哪个瞬间开始,被幻术世界捕获的呢?
「啊啊,你注意到了吧?你注意到了吗?」
「没错,把你关进幻术的时间点……就是刚才爆炸的时候哦?」
「也就是说,Assassin小可爱没能入手呢!啊呀,不好意思,我还真是管不住嘴呢,真感谢你当我的听众呢!这样不太好吧,所以要让我换个说法吗?」
于是少女降低了音调,继续说道。
「你还没有……还没有离开捏爆自己心脏的地方,一步都没有动哦?」
「……!」
——真是把我看扁了!
——这个幻术……
难道说,这玩意的起源靠近神代,相当的古老……!?
提高了警戒程度,杰斯塔慎重地窥探着对方的意图。
如果在这里解除幻术的话,回到现实就得面临Assassin近在咫尺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声音的主任不是来解围的,而是来请君入瓮的。
「哎呀哎呀,你别那么警惕啦,我刚才说过了吧?我会无条件地支持你的恋爱哦。但是,我有一件事想让你帮帮忙呢」
对于这副样子的杰斯塔,少女的声音始终以缓慢的语调编织着语言。
「从这里到西边的森林,是个棘手的工房……不对,不是工房。有一个玩弄世界之理,想要建造神殿和灵地的可怕的女神!」
在杰斯塔和恰赫季采城堡前方蠢动着的布娃娃们一齐从内侧破裂,从里面爆出来的不是棉花而是大量的鲜血和肉块。
满溢而出的血肉不是红色的,而是荧光粉色,不停挪动着,不一会就聚集到了游行的中心位置。
然后,它整合起来,填充到了海星布娃娃之前一直在把玩的头骨和眼球中,像巨大的黏菌一样将它们吸入,形成人形。
一眨眼间,荧光粉的光芒被涂成了苍白,一个美少女华丽登场。
少女一边恭敬地行礼,一边转动着手里的雨伞说道。
「对于我们来说,因为这场圣杯战争是为了人类而举办的,所以像你这样的死徒和神灵大出风头会让我们很为难呢。一开始想要拜托Saber先生帮忙来着,不过嘛,你看,总是人类去消灭神灵和怪物,多少有点腻了吧?」
于是少女——弗兰切茜卡·普雷拉蒂脸上挂着一副愉悦的笑容对杰斯塔说道。
「所以捏……你能不能去砸烂呢?把神殿和神灵一起?」
「…你在说什么?…」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提议,杰斯塔皱起眉头。
为了能从这场把戏中脱身,他已经在脑海中预演过了好几个方案,不过,周围的魔力构成正以超过杰斯塔思考速度的速度持续变化着。
不对,实际上没有发生变化,那是用幻术伪装的吧。
然而,如果是高阶幻术的话,结果是一样的。
只有两件事是确定的。
眼前这个女人所说的「恋爱应援」之类的胡话不能相信。
不管有多大的疑问,自己都不能忽视与可爱的Assassin相关的情报。
面对着咬紧牙关的杰斯塔,少女咯咯地笑了出来。
「Timing is important。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你可以暂时隐藏行踪,破坏的之类的行动过两天再说吧」
「……?」
「我觉得吧,如果接近那个程度的话,就可以去了呢」
弗兰索瓦盯着遥远西边的天空如此说道。
「没错哦,如果离圣杯太近的话,也有可能把圣杯的基盘都给破坏掉哦」
另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刚才少年声音的主任,在城堡的屋顶上凝视着远方喃喃自语道。
杰斯塔也隐约感受到了。
与圣杯战争没有直接关联的强大魔力团块——身处这个幻术构造的世界也能感受到的『某种存在』,正从西边赶来。
把杰斯塔晾在一边,少年少女——两个普雷拉蒂将注意力投向了遥远西方逼近斯诺菲尔德的强大魔力团块,脸上挂着邪恶又充满迷惑性的笑容,嘴里念叨着同样的话语。
「真想把那玩意混在圣杯里呀……嘻嘻嘻」
然而,即便是作为黑幕的他们,也还有不曾知晓的事情。
由于在几乎同一时间发生的平流层上界的战斗的余波,混乱开始在世界范围内蔓延——当他们得知从西边赶来的『某种存在』因为那场战斗而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这一事实,乃是仅仅几分钟之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