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金属狂潮小说短篇集——空转的午休时光跟上一篇短篇《搞的过火的战吼》一样同属于《惊爆危机》丛书系列4〈提不起勁的二出局滿壘?〉譯者是章澤儀(台灣),也是作者早期的作品了,想必大家也都在动画第二季中看过,但我还是觉得文字的表达要比动画来的详细。个人感觉,如果在看完小说之后再看动画,文字与图象的结合会有更多的体会……
不多说了,那么就让我们来重温一下此短篇吧!声明:该小说为台湾角川工作人员翻译,严禁未经出版单位许可用于商业用途,不提倡私人进行的PDF,TXT等电子小说制作,请支持正版小说的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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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空转的午休时光
“吾之背子将谴大和夜更晓露濡湿我襟。”
这是万叶集里的短歌。
看着古典文学讲义里的这一行,相良宗介正抱头苦思。
绷紧的表情上挂着一滴汗,紧抿的嘴因焦躁而抖动。下课时间的嬉闹声一点也没传进他的耳里。
(搞不懂……)
“吾之背子——”是指背上背着小孩子吗?那么,这首诗的作者是背上背着一个受伤的小孩子?
可是把那小孩“将谴大和”又是什么?
说到“大和”,就让人想到太平洋战争中的超弩级战舰。所以他将把伤者送到战舰上去……怎么会是战舰?附近没有野战医院吗?不对,说起来万叶集的年代跟第二次世界大战应该毫无关系才是?
(实在搞不懂……)
自小在海外的战乱地区长大,宗介对日本历史几乎一无所知,古典文学就成了他最头痛的科目。《古文Ⅱ》的藤咲老师出了一份作业,要将十八首像这样的短歌作品词分解,并翻译成白话文章。
明天就得交出去了。作业是四天前出的,宗介几乎是日以继夜的钻研,但至今连一题都没能写出来。迟交或未交者。下次段考补假时就得来接受补习了。
(真令人绝望啊!)
过度地使用脑部使他觉得全身倦怠,正想趴在桌子上休息时——
“怎么了,宗介?”
同班的千鸟要将他叫了起来。她有一头长及腰部的黑发,系着红色蝴蝶结,脸蛋有些成熟。
只见她看风凉戏似的盯着宗介——
“你好像身体不舒服?脸色也不好。该不是捡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吃吧?”
“不。我的身体没有问题。”
“真的?”
“真的。”
宗介说着,便要将讲义塞到抽屉里,却被眼尖的小要抢先抽走。
“唔……”
“藏什么嘛,我看我看……?啊哈——这个就是原因吧?”
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她笑着把讲义还给他。
“宗介,原来你不擅长古文啊!”
小要的声音听来莫名愉悦,宗介则隐约有些沮丧。
“没办法,在阿富汗也好,柬埔寨也好,我身边都没有人在读万叶集或土佐日记。”
“哎,我想也没有哪个阿富汗游击队的成员会在战斗的空挡读土佐日记吧……”
“嗯,不过我到是会背可兰经。”
“哦,这样啊……不过,这个明天第五节就要交了吧?藤咲老师对交件期限是很严格的唷,你来得及吗?”
“你不用担心,这是我的战斗。”
“什么战斗,哪有那么夸张!”
“不。这就是战斗。”
宗介还是那副正经八百的模样。小要作势想了一下。
“等一下。”
她小跑步回到自己的座位,拿了一本薄册子回来。
“喏。”
薄子被啪地一声放在他的桌上。
“这是?”
“我的古文笔记。反正我作业已经完成了,就借你到明天吧!虽然不能让你抄,不过先知道答案再去翻译,应该容易多了吧?”
“唔…可是——”
“哦这么说……是我鸡婆吗?”
小要的声音中出现了一丝阴霾。
“不是……”
宗介衡量起现况。他一向凭自己的力量突破危机,但就这个问题来看,他恐怕只有仰赖小要的帮助一途了。“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
“很好,很坦率。那么就请你加油吧!”
小要笑了笑,转身就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但还没走到,她又回头说:
“不过,你明天一定要带来哦!要是你忘了带来,就连我都得留校补习了,知道吗?”
她以食指指向他再三叮咛道。
“我不会忘记的,放心吧!”
宗介慎重地允诺。
小要的笔记无疑是强力的援军。
她是这么译写第一首和歌的——
‘目送我亲爱的弟弟回到大和之后,夜已深,黎明的露水沾湿了我的衣服。唉,我真是可怜啊!呜—呜—呜—’
“原来如此,呜—呜—呜啊……”
碎隐约觉得其中有某种误会,但它仍是很重要的指引。只要知道机巧之所在,再狡猾的戏法也不难看穿了。
如今他已发现突破口开始反击。
回到大厦的住处后,宗介整晚埋首于习题中,历经艰辛的旅途在第二天早晨,他终于翻译完最后一篇短歌,
“任务……结素……”
重重呼出一口气,宗介喃喃自语道。身体好沉重,不知为何,连视线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晨光从窗口照了进来。
真是一项痛苦的工程,也许是有生以来最艰难的。然而我今天依然存活了下来并且能像这般沐浴在朝阳下。只不过,当下一个习题来临时……
——诸如此类,他就这么独自感慨了许久。
看看时钟,已经是七点四十五分。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正当他准备动身,将小要的笔记阖上时——
“噫……呀啊啊啊啊——!”
一阵仿佛来自地狱的惨叫声传进宗介的耳中。
女人的声音。是隔壁的五零六号室。
(强盗吗……?)
他掏出自动手枪,朝玄关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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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课结束,午休的锺声响起。教室一如往常的吵闹——
“……结果你就撞破邻居家的大门,闯了进去?”
常盘恭子问道。她仍是带着圆框眼镜、梳着两条麻花辫,如今则一脸厌烦的看着坐在位子上的宗介。
“分秒必争。没有办法。”
宗介如是答道,两个眼睛都布满血丝,好像不止是睡眠不足的疲劳。
“结果人家太太误以为你是歹徒,拿着杀虫剂没喷蟑螂反而对着你喷吗?”
“就是这样,比催泪弹还有效。”
恭子露出苦笑——
“依我看,本来就是你不对呀!”
“看到一只虫就叫的那么大声才奇怪。如果是发现丈夫被射杀的尸体的话还——”
“咦—!可是,换成是我也会叫呀!如果早上起床在枕头边发现蟑螂的话。”
恭子不知为何激动起来,宗介却只是一本正经的盯着她看。
“常盘,那样会让你送命的。”
“为什么?”
“那是我以前在秘鲁进行秘密作战时发生的事。我徒步在森林里侦察时,一只长达十公分的毒蝎悄悄地爬进了我的口袋。”
“哦……”
“当时是在一个作风残忍的游击队势力范围内,若是叫出声来,整支侦察队都会被敌军发现而被歼灭。”
“……是哦…”
“为了一只小虫而尖叫实在太不像话了。很遗憾我无法与你组队一同进行任务。”
“我也不想跟你组队……”
就在两人达成一个非建设性的共识时,小要正巧走来。她今天似乎从一大早起心情就很好,脚步也特别轻盈。
“啊,小要。”
“你们在聊什么呀?宗介,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多亏你。”
小要开心一笑。
“哦,那太好了。那笔记可以还我了吗?”
“好,等一下。”
宗介将手伸进书包里,摸索了一下——
“……我大意了。”
“嗯?”
小要笑眯眯的反问,却见宗介的额角浮现一大滴汗珠。
“千鸟,这是一件非常难以启齿的事……”
“什么事呢?”
“就像面对弹药不足或通讯故障一样,这个问题需要我们冷静的应对。”
“啊?”
“不管多么绝望,我们都不可陷入激动或惊慌的情绪中。那只会带领我们走向灭亡。”
“你在说什么?”
“我想可能是今早的骚动造成的。”
“所以……到底是怎样?”
小要终于显出一丝着急。
“那我就直说了。”
宗介吞了口口水——
“我把你的笔记本忘在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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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宗介那一番前言,小要依然陷入了十二万分的激动与惊慌。
“你你你……你打算怎么办啦!”
她粗暴的揪起宗介的衣领,猛力的来回摇晃着。她的面色惨白,激烈的动作令脸部的线条看来更加扭曲。
“我会想办法的。你冷静点,千鸟。”
“我怎么冷静的下来?这样我就得去补习了耶!完蛋了耶!补假那几天我要是不打工,我下个月的零用钱就泡汤了啊!可是、可是……天啊!你是怎么搞的啦!”
小要在下一秒已经跃起。电光火石般地窜到宗介的身后,敏捷地反扭他的双臂——
“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冷静啊!”
“唔喔……!”
那是异样的关节技。宗介的姿势宛如大鹏展翅——
“那是传说中的Palospecial(注:原为摔角明星杰积?帕罗的绝招,后因在漫画《金肉人》中登场而名声大噪。)……?竟然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施展!”
恭子兴奋地叫道。
忍着双肩被反扭的巨痛,宗介仍设法安抚小要——
“总之……我会采取行动。我现在就去职员室,向藤咲老师说明事情原委。要……要他晚点再收你的作业……我想她一定能体谅的……”
“唔……”
小要松开了宗介。
“你就去呀!马上给我去!”
说着,她的手朝教室门口一指。宗介一颔首,立刻像枝箭似地向走廊飞奔了出去。
三分钟后。又见他向出去时那样飞也似的冲了进来。
“我去过了,千鸟。”
“怎么样?”
“不行。”
啪!
小要用在这三分钟内做好的白纸扇将宗介应声劈倒。
“别理直气壮的对我讲这种令人绝望的话啦!”
“…………正确来说,是藤咲老师不在办公室。根据其他老师提供的情报,藤咲老师现在——他的语调含糊起来。
“现在?”
“……不,不可能的。总之,藤咲老师应该会在第五节课以前回来。”
“小要,怎么办?”
“啧……完蛋了。”
警告!警告!紧急状况发生,紧急状况发生……在心底的警报声响中,小要死命地转动脑筋。
古文是第五节课。
一上课就会收作业,其他时间交件都不算数,而且迟到的人会被视为缺席。藤咲老师的标准就是这么严格;就算说明事由,恐怕也得不到谅解。
现在是十二点三十八分。第五节课是一点半开始,还有五十二分钟。
五十二分钟。
很微妙的时间。不过再迟疑下去——
“既然这样,宗介,我们回去拿笔记!”
“去我家吗?”
“废话!快点!”
“啊,小要……”
小要押着宗介的脖子往教室外狂奔而去,去势之猛烈几乎造成一股冲击波。宗介被她在地上拖的啪嗒作响,暴风一路席卷过走廊和楼梯。
连鞋子也没换就冲出了正门——
“计程车!”
以一股怪力将宗介整个人抛向车道正中央,路过的计程车立刻紧急停止,响起了宛如尖叫般的刹车声。在多十公分,宗介就要和保险杠上的锈斑一起消失了。
即使是他也不仅为之战栗——
“你想杀了我啊……?”
“少罗嗦!快上车!”
小要将宗介硬塞进计程车里,打断司机的抗议——
“多摩川町的老虎大厦!就是网球俱乐部隔壁那个!GOGOGO——”
边说着,还猛敲前面的压克力隔板。被她这么一催,连司机也不由的紧张起来,用力地踩下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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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反前态地,之后的行进格外平静而缓慢。
小要时而低头不语,时而反复看窗外的景色和手表;有时发出不耐烦的啧啧声,或嘀嘀咕咕地咒骂几句。
这时的宗介却缩着肩膀——
“千鸟,我——”
“啰嗦!我不想听你解释。你的责任感也不过如此而已,我实在受够了。”
尖锐的话语如连环炮似的发射。
“我觉得很抱歉。”
“要是道歉能了事的话,这世上就不会有战争,也用不着军人了,懂吗?专家相良中士大人。”
这翻讽刺似乎令他受到极大的打击,宗介也说不出话来了。小要正在气头上,根本不会反省自己是否说的太过分。
凝重的十几分钟过去,计程车终于在宗介的住处前停下。
时间是十二时五十六分。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不过因为都在同一市内,说来也是应该的。照这样子,也许还能从容的回到学校……
“到啰,一千二百八十元。”
司机说道。
“我来付。”
“废话。还有,回程还要坐,请他等我们。”
丢下这一句话之后小要就下车了。司机悄声对宗介说的“你也真够辛苦的”一语虽然也传进了她耳里,但她理也没理就直向电梯奔去。
来到五零五号室,宗介鞋也不脱便冲进自己的房间。
“快点!”
“收到。”
小要没进屋内只在大门外的走廊等着。这时她注意到,隔壁五零六号室的大门坏的很厉害,铰链不知到哪里去了,只剩下门板凑合似的靠在门框上。
“…………”
正觉得奇怪时宗介已经拿着两本薄子走了出来。
“找到了,回去吧!”
“咦?哦,对对对,走!”
两人跑向电梯。等了一会儿电梯才来,他们急急冲进去,下到一楼,奔出大厅——
出了大楼的玄关一看,本来应该等在那的计程车却不见踪影。
“不会吧……”
连个影子也没有。只有酒行的小发财车驶过呆立的两人面前。
“你有叫他等吧……?”
小要问道,宗介严正地回答。
“有。我说的很清楚,要他在我们回来以前绝不可以离开。”
“那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我还把枪亮给他看,威胁他‘敢逃我就杀了你’——”
劈啪!
不忘随身携带着白纸扇,小要抄起来就往宗介劈去。
“那他当然要逃啦!”
“唔……”
她像是受不了了似的,双手掩面哭喊起来——
“我受够了…呜呜…为什么你都这样……?为什么要害我?你就不能偶尔把事情办的平稳一点、顺利一点,不要出任何状况,最后再给我竖个大拇指说‘没有问题吗?’可是偏偏你每次都像这样搞一堆没必要的麻烦……!反正你呀!完全没有男主角或英雄或白马王子的资质啦!一点也没有!”
她越说越生气,到最后竟在大马路上发起飙来猛跺脚。这时宗介脸色发青,盯着手表的秒针——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刚刚已经浪费了二十六秒,你打算怎么办,现在叫不到计程车了。”
“行经这一带的计程车不多,眼下是不会有新的计程车来了。
小要立刻恢复理智。
“可恶……现在不是歇斯底里的时候了。要怎么办呢——“
“这样吧!”
宗介大步走到大厦停车场,掏出自动手枪。
砰!
二话不说的开枪。停在那的脚踏车锁链被打飞。只见他利落地跨上脚踏车,骑到小要面前。
“上来。”
“喂,这样是犯罪耶?”
“只是借用。之后修好再还他。快点。”
“真是,简直不敢相信……!”
说归说,小要还是坐上了脚踏车的后坐双腿并拢在一侧。她毕竟不好意思跨坐。
“我家就在前面,我也有脚踏车啊——”
“时间宝贵。走啦!”
“呀……”
脚踏车猛然前进,小要差点被甩下来,连忙环抱住宗介的腰。
宗介的脚力不容小觑。
后面载着一个人他竟能越骑越快。强力飞驰的速度仿佛不把小要的体重当一回事。
午后恬静的住宅区。在这东京市郊随处可见的相仿景色里,只见一辆脚踏车流畅的在风中穿梭。
超越温吞的小机车,闯过十字路口的红灯——
“这样来得及吗?”
“不知道……但也没别的办法。”
骑着骑着,脚踏车来到一处上坡,斜坡不是很陡,但距离却很长,二人共乘恐怕会很吃力。
“不用下车……直接爬坡。”
“多谢。冲呀!”
宗介离开坐垫站起来用力踩下踏板。
起初爬的还满顺的,但是爬到一半,脚
踏车的速度终于迟缓了下来,宗介的呼吸也渐渐变的急促。
“我下车吧?”
“没有必要。”
答话的声音里,隐约听得出一丝强忍。
“我说啊——你要是撑过头倒下去,我也会很伤脑筋哦!”
“要是我倒下去……你就自己走吧!”
“哦…”
“本来就是我的错。别在意。”
“那…那还用说。我会走的很干脆,一点也不会在意的。”
宗介仍然使劲地踩着脚踏板。感觉到他的肌肉振动,小要莫名地难为情起来。
(他毕竟是个男孩子呀……)
一手按着被风吹动的头发,他不经意地想道。
黄天不负苦心人,脚踏车爬完了这条长坡,开始滑行在平坦的住宅区。
“唷——辛苦你啦!”
“不,还有一段长路。之后要走都道——”
‘那边双载的单车!停下来!’
一个扩音器传出的女子声音。回头一望,一辆迷你警车正从后方驶向他们。
“……啊呀~~”
“警察吗?”
宗介喃喃道。以为他要停下脚踏车谁知道他竟猛然加速。
“喂,宗介?”
‘哼!想逃?没那么容易!’
那女警的声音竟莫名地豪迈有劲。但见小警车加足马力,立刻追上前去。
“她追来了!怎么办啦!”
“万一被抓……就没希望了。脏车加上双载,非得在拘留所待一晚不可。”
“不……我想拘留所是不至于——呀!”
脚踏车硬生生转国街角,驶入一条小巷,差点撞上一个溜狗的老妇人。迷你警车也追着冲进巷子,和行人几乎擦身而过。
‘想得美,想得美!’
迷你警车的半边开在行人道上,猛然加速逼近他们。这简直已超越了逮捕的境界——
“她想压死我们啊!”
小要发出惨叫。
‘哼哈哈哈!受死吧!’
不知她是哪里来的女警,性格显然相当狂烈。瞧她那副光天化日下无视于交通规则的气势,对骑上了人行道的脚踏车穷追不舍。
“有一套……”
T字路口就在前方。
“千鸟,听我的信号跳车。”
“啊?你想干吗嘛——”
宗介没回答,忽地扭转龙头使出了甩尾,同时厉声大喊——
“现在!”
小要来不及多想,只得照办。
“哇……哇哇!”
被离心力一甩,她的身体不听使唤地朝行车方向扑去;好不容易落地,却止不住惯性作用,在马路上翻滚了两圈、三圈…好不容易才以前滚翻的姿势缓住去势。
在这当儿,宗介已将脚踏车一百八十度掉转,对着迷你警车迎面冲去。
‘什么?’
加速到极限后,宗介灵巧地跳开。无人的单车继续前进,一个劲儿的朝小警车冲去。
两车相撞。迷你警车压扁了脚踏车,开始忽左忽右的失控蛇行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
不知为何女警的哀嚎带着反派语调。
宗介敏捷地跳上电线杆,迷你警车就从他的脚下开过。小要也仓皇地就近跳上围墙,勉强避过失控的小警车。
迷你警车一路朝T字路口冲去,就这么撞破了某间民宅的围篱。惊天动地的噪音声,哀嚎和狗叫声,还有水箱升起的蒸汽……
“好…好夸张……”
紧巴着围墙,小要已经吓呆了。宗介拉拉她的手臂。
“快逃吧!”
“咦?啊,嗯!”
事已至此,他们更不能被警察逮到。小要跳到马路上,和宗介一起快步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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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万一我被车子碾到怎么办?”
急急跑着,小要一面向宗介抗议。
“但是你并没有被碾到。”
“不要做结论啦!”
“那样的动作我相信你能做到。”
“真是的……比起这件事……”
小要想起眼下的首要之务。再不快点回到学校,她将难逃留校补习的命运。
“现在这样的话,只剩下电车了。这一段靠脚踏车缩短了不少距离,只要从中途的车站搭上快车——”
小要瞄了手表一眼。
一点十一分。离开始上课还有十九分钟……!
“还有时间……应该来得及。”
“快!”
二人的脚步猛然加快。
宗介自是不在话下,而小要也是个十足的体力派。她的瞬间爆发力和运动神经在校内的女学生中可说是数一数二,自入学以来便经常有体育社团积极邀约。
总之,他们全速狂奔。路人纷纷回头,无不看的目瞪口呆。
不知为何,宗介像是只勉强跟上似的,小要催促着他。
“别拖拖拉拉!”
“……我没有。”
从住宅区进入了闹区。二人横越塞车中的马路,踩过汽车的引擎盖,跃向车站前的商店街。
滞空,着地,再度狂奔。他们整齐地并肩跑在大道上,对汽车喇叭的猛然抗议丝毫不以为意。
“我刚刚看了时刻表……”
脚下仍保持着速度,宗介说着。他手里拿着装有列车时刻表的车票套。
“再过三十秒左右……会有一班电车离站。下一班快车……可能要等很久。”
“啊——怎么这样……!”
车站就在眼前。定睛一看,上行月台前已经停了一辆列车。
“就是那一辆……没搭上就完了。”
马上就要发车了。他们还得到票口、拿出月票、跑上再跑下楼梯到对面月台,照这个顺序的话,肯定来不及!
“要强行突破唷!直接冲进去!”
“收到……”
二人猛然加快速度。冲过客运终站,直奔车站的铁丝围篱。围篱的高度约有两公尺,爬上去恐怕很辛苦——
“冲了!”
“来!”
踏过宗介的肩,小要高高跃起,飞身跳向围篱顶上。她将手伸向下方的宗介,两人的手紧紧相握之后——
“一、二——……!”
小要使劲往上拉,宗介的脚力也发挥了威力。两人越过了铁丝网拉扯似地滚到了轨道上。
“好痛……!”
幸好站务员没发现。月台上已响起发车铃,上行电车就要离站了……!
“快点!”
“我知道……”
二人之后的动作简直可说是神乎其技。
以仿佛连滚带爬的姿势穿越了轨道,轻盈地翻身上了月台;朝即将发车的列车,宛如子弹般地——
“一?定?要?赶?上~~!”
两人在门扉几乎要关上的同时,飞身扑进了车门。
他们就这么扑倒在地上,在惯性的作用下重重地撞上了车厢另一侧的车门。
“呼……呼……”
“……”
电车缓缓起动。
在乘客们异样的眼光中二人满头大汗的喘着气,慢慢爬起身。
“赶上了……”
连宗介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呼……呼……哈哈哈!哎呀——真是的,我差点还以为不行了。”
站起来整理仪容后,两人靠在车门上休息。
小要看了看手表。
现在是十一点十六分。离五节课还有十四分搭这班快车到离学校最近的泉川车站,只要六分钟。“哇喔——很充裕嘛!从泉川站走到学校也只要一下子而已。”
她的感叹声也开朗起来。
“看来我们总算突破了这一关,非常惊险。”
“真是的…还挺莽撞的。”
“你的行动力常常令我惊讶。”
难得宗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说来说去,刚好有这班快车才真的是幸运……这就是塞翁失马吗?”
“我不知道塞翁是什么,但也感谢这班快车。”
“怪人。”
小要开朗的笑了起来,宗介也略略点头。
“不过我们还满有默契的嘛!最后这一段。”
“是啊,不错的搭档。”
两人互望着。
宗介仍然板着那张脸。不过再仔细观察后,小要发现他那对总是紧绷的倒八字眉似乎舒缓了些。
一定是宗介也正为此高兴……想到他们正分享这同样的感动,小要莫名感到心喜,完全忘记自己在十分种前还气得恨不得亲手勒死他。
列车越来越快。泉川站应该马上到了。
这时车内响起广播。
‘呃~~感谢您本日搭乘京王线~~本次为特快~~特快~~开往新宿。下一个停靠站是明大前~~明大前~~……’
二人的表情同时冻结。
“特……快……?”
脸上挂着僵掉的笑容,小要注视着宗介。只见
宗介又变回以往那阴郁的神情,脸上则满是汗珠。
“宗介。你……你不是说这一班是快车吗?”
“是的……我无法否认。”
小要指着地板。
“可是这班车是特快呀?”
“好像是的。”
“特快虽然比快车更快但它不停泉川站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真是遗憾。”
“你能解释吗?”
“看来,我好像看到假日的班次表了。真不像我。这是个单纯的过失。”
“啊哈哈……哈…!”
小要揪起宗介的衣领,顺手推开离她最近的一扇车窗。
“不给你死一次,你的白痴病铁定治不好的……!”
“冷静点,千鸟。”
“你给我去死!马上给我去死!要是你有半点可怜我的心情的话,就给我死的彻底一点!求求你!”
她看起来像是要将宗介的身体抛出加速行驶中的列车外。四周的乘客当场吓的脸色发白,拥上来阻止她的暴行。
两人搭乘的特快车“顺利”地行经离阵代高中最近的泉川站之后,在七站以外的明大前站停了下来。
换搭下行列车后没多久,手表的指针便来到一点三十分。
“完蛋了……一切都完了。”
紧握着软塌塌的白纸扇,小要茫然地喃喃道。
“……对不起。”
沮丧的垂下双肩,宗介沉重地道歉。他的黑眼圈很明显,全身散发着一股力感。
“今天的我……不知怎么搞的。如此致命的错误竟然一犯再犯,这在我以往的人生中从来也没——”
说到一半,他发现自己像是在辩解似的。
“不……总之,抱歉。”
他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太过虚弱,甚至有些憔悴,小要不禁起疑。
“宗介……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觉得你好像怪怪的。”
“没这回事。我的身体状况非常——”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把手放在宗介的额头上。
“怎么搞的,很烫耶……!”
少说也超过39度吧。若是一般人的话,早就躺平了,但他居然还硬撑着进行那样剧烈的运动……
“只是小感冒,没有问题。”
“你为什么不讲?发这么高的烧还跑来跑去……你疯啦?”
“这点程度死不了人的。”
“会死了,笨蛋!因为你还这么乱……”
说到这里,她才想起宗介为什么要如此硬撑,不消说当然是为了小要。要不是自觉欠小要一份情,他应该不会这样勉强自己。
“真是受不了你……搞得好像我是坏人一样。”
“我很惭愧。”
“不是那个意思。要是你早说身体不舒服,我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宗介抬起头,像是颇感意外。
“是吗……?”
“是呀。我又不是冷血动物。”
当然,他忘了把笔记带来固然教人生气,但也无可奈何;何况先说要借他的也是自己。仔细想想,她也不该一味的责怪宗介。
于是她长叹一声。
“算了。别放在心上了。”
“……你肯原谅我吗?”
“反正时间赶不上也无可奈何了。你的诚意——哎,我也明白了。我们就认命一起留校补习吧。”
小要说完这些,不知为何心情突然清爽许多。看着宗介有些茫然,她微微笑道:
“不过,回校之后,你得去保健室躺好。知道吗?”
“好的,我会去的。”
宗介乖乖地点头。
第五节课已经开始,校园里一片安静。小要扶着头重脚轻的宗介,一起走向保健室。
“……不过,没想到你也会感冒呀。真教我意外。”
“我也是。”
他们向保健室老师说明事由之后,只见老师笑了笑。
“你的运气不错。刚好只剩一个空床了。”
看来今天的病号也是盛况空前。
保健室老师和小要合力将几近虚脱的宗介扶到床边。这时,宗介的手臂勾到与邻床之间的分隔帘,一下不小心拉开了帘子。小要看见睡在隔壁床上的病人——
一名年过四十的教师时,顿时啥了眼。
“藤……藤咲老师?”
“啊、哦——……千鸟啊,怎么了?”
《古文Ⅱ》藤咲老师说道,声音十分沙哑。
“老师,您怎么……?”
“我感冒了……第三节课的时候实在撑不住,就……哎,真难为情。你们班有没有乖乖自习啊?”
“自……自习?”
“对了——……我忘了交代……你们的习题……千鸟,你是班长……就麻烦你去收一下吧……好不好?”
“呃、啊?”
“放学前收好……放在我的办公桌上就可以了。拜托你了……”
居然得救了。小要心中不禁愕然,转过头和宗介互望了一眼。只见宗介笨手笨脚的爬上病床——
“果然……老师也病倒了。”
他勉强挤出声音说道。听见这话,小要皱起眉头。
“你说什么……‘果然,老师也’…”
“午休时……我去教职员办公室……听到有人说‘藤咲老师上第三节课时发烧昏倒了’,不过……我认为……只是一点感冒……她应该不会放弃任务。所以…但是看来……这就……能解释了……”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一开始不先讲这个呢?只要说一句‘老师感冒了,可能自习’就好啦!”
惊见小要竟伸手掐住病人的脖子,保健老师急忙将她拉开。
“千鸟……那会害我们送命的。
“什么啦。”
小要哭喊着。
“我在缅甸……从事机密作战时……发生过一件事,就是有谣言传出……敌军一个精明的指挥官……负伤被送到后方去了……结果误信谣言的友军……”
宗介的解说宛如梦呓,不过小要几乎都没听进去。
因为——发现先前的一切努力都成了枉然,她便在愤怒和虚脱感中当场昏了过去。
只有保健老师还呆立在那里,同时为床位不够而烦恼着。
——————————————空转的午休时光[完]——————————————
作者后记——
我也非常不擅长古文。“闻一知十”这种事,我怎么也做不来。基于同样理由,我也很讨厌联考取向的白话文。还有,我的作文分数很差。像“未来的梦想”之类的题目,我写过“我想钻研生命科学并大量生产小型赏玩用的熊猫,籍此大赚一笔。一定会卖的!”
结果老师根本不理我。我觉得那点子还不错啊……
总之,我的国文就是不行。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