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周君母亲节有打算做些什么吗?」
周和真昼一起看着电视。真昼看到画面上写着母亲节特辑的节目时,突然轻声问道。
周尽量不想让真昼碰到会使她想起父母的东西,正打算若无其事地换台。不过看真昼并不介意的样子,他便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有肯定有啦。不过也就是给家里送点小东西和花什么的」
虽然有点烦人,但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作为家人感情上肯定是喜欢的,对平时的照顾表达感谢也是理所应当。但现在周是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跑一趟回去道个谢也不现实。
「家里离得远,也就这样了吧。要是住得近那能做的倒还多点」
「比如帮忙做家务?」
「让我来的话反而是给爸妈添麻烦吧」
多亏了真昼,周现在多少能干点家务,自己一个人能打理得像点样子了,所以要给家里做家务也不是不行。问题是论能力还是比不上父母,结果还是得让他们返工。
「倒也是呢」
「你这个赞同让我心情复杂啊……」
「……不过,周君的家务能力至少不至于影响生活了吧?当然,离完美还是差距不小的」
「评价还真不给面子。虽然说的是没错啦」
「哼哼。周君还差得远哦」
「是是是哪比得过真昼大人您呢」
「讨厌」
在家务活的熟练度上,周就算花上一辈子,估计也比不过现在的真昼。
听见周这话,真昼笑着打了一下周的手臂,似乎有些无奈的样子,不过她或许没怎么不高兴,所以只是打了这么一下,并没有发什么牢骚。
「一点家务都不会做,真亏志保子阿姨跟修斗叔叔同意你一个人住呢」
真昼这句话,想必是无心之语。
那件事没跟她说过,她会这么想也是自然。以前的周并没有懒到连树都看不下去、为他担心的地步,而最清楚周现状的真昼会对此产生疑问也很正常。
周的胸前掠过一阵刺痛。他耸了耸肩,装作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们其实是不想放我一个人过的哦?毕竟我真的是那种毫无生活能力的废人啦」
「也真亏周君敢下决心一个人住呢」
「嗯。种种原因,就不想住在家里了」
周心想,说得太正经会让真昼在意,便用随意而自然的口气应道,可真昼还是愣住不动了。
随即那对焦糖色的眼里泛起了后悔的神色。真昼的敏锐让周困扰——周并不想让真昼露出这种表情,但对心伤格外敏感的真昼还是察觉到了周内心的一部分阴霾。
看着真昼脸色渐渐阴沉,周后悔着让她觉察了自己的心坎,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呃,没必要在意啦,你这么上心反而让我过意不去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纯粹是家里那边有不太想见到的家伙,就搬出来了」
实际上,也确实不是那么严重的问题,不过是曾经的信赖土崩瓦解了而已。
身体没有受伤,现在跟他们也断了来往,事到如今,那不过只是个不时作痛的旧伤罢了,日子还是照过,并没有到需要真昼担心的程度。
可真昼脸上的沉闷却依旧不见散去,让周不知如何是好。
「真的没关系啦。要是我现在还放不下的话,也不会说什么回老家了。那些事都过去了」
「……骗人」
「哎呀,我有什么好骗你的」
「真的完全放下的话,你就不会是这副表情了」
真昼说着,把手伸向周的脸颊,身体也在轻颤着。
由于她低垂着眼睛,周甚至无法从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脸上的神色,但听真昼这么说,想必不会太好。
「……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只是周君难受的样子,看得我也难受了」
「倒不是不想说,只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这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这样你也要听吗?」周轻声确认,真昼则微微点了点头。
看见真昼的反应,周挠了挠脸轻叹一口气,心中还有一些迷茫。
「嗯……从哪开始讲呢。总之先从为什么想从家里搬出来开始说起吧」
「……好的」
「这是因为想离朋友……准确来说只是我单方面当成朋友的人远点」
契机不是什么大事,在别人看来,说不定会觉得这只是一件不足挂怀的小问题。
但那时发生的事情,却深深地铭刻在了周的记忆之中。
「怎么说好呢,我生长在一个优越的环境里」
周唐突地说起了别的事情,真昼先是感到微微的诧异,然后便明白了这是必要的交代,继续静静地倾听。
「那里有关心我的父母、爷爷奶奶和亲戚,家里也还算富裕,他们让我学我感兴趣的东西。我现在很清楚,自己是得到了呵护和关爱的」
特别是父母,他们十分爱惜自己的独生子,在周成长的过程中,他们尊重了周的个性与想法。
「可是,我当时并不觉得这一切是多么幸运的事情,也不会怀疑人。那时的我,因为在这种身边都是好人、备受呵护的环境下长大,所以比起现在来听话得多,可以说是个单纯的孩子」
虽然现在性格别扭,但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周都是一个阳光、听话、天真的孩子,与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那时的单纯,肯定是既好骗,又容易利用吧」
因此,那时的周有大量的可乘之机。
「初中读到一半的时候,新交的朋友……虽说算不算是朋友还不好说,总之是新熟络上的那些人,说实在的,就是把我当成了好骗的傻子,或者说是提款机吧。人就是这样,看到别人家里有钱,就会想着去蹭点好处」
虽然说出来有点丢脸,但那时候的周实在是单纯,也可以说是好骗。当时他还相信人的善良,而一直以来身边都没有出现别有居心的人,更强化了他的这种想法。
真昼一下绷紧了脸。为了缓解她的紧张,周笑着说「不过我也没傻到给他们钱啦」,可真昼的表情却愈发严肃了起来。
「然后呢,他们在背后说我坏话的时候给我撞见了。长相啦性格啦什么的,反正就是把我给嘲笑了个遍。最后听到他们说只是想利用我,从一开始就讨厌我、觉得我恶心的时候,我很受打击,郁闷了好一阵子」
长相、性格这些,好恶本就人各有异,不喜欢的话,直说就是了,但因为周有利用价值就两面三刀,这是他无法忍受的地方。
现在周跟真昼说得轻松,但当时的那些侮辱简直凶狠到不适合拿出来讲,更加深了给周的伤害。现在再听那些话,周倒是能不痛不痒,但对当时乖巧而稚嫩的周来说,那些话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当然我也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们一样,也有人是欣赏我的人品才和我交朋友的。可是一旦产生了一次怀疑,我就开始害怕起来,没法再去相信了」
那之后,周在房间里躲了一阵子,还哭了。
尽管在父母的鼓励下,周重新振作了起来,但周还是害怕跟他们见面,便一直逃避、逃避、再逃避——
「……所以,为了在没人知道我的地方重新开始,我才搬离了那片地方。还有就是,为了不再被他们打扰」
一个人能不能自立是个问题,但周选择了内心的安宁。
正因如此,周才形成了现在这样内向、疑神疑鬼的性格。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轻信别人了,花费时间确认对方是否值得信任之后,他才终于交上了两个朋友。对变得保守的自己,周只得苦笑,但不管是好是坏,这已经成了周的习惯,现在再怎么样也都无济于事了。
听周说完,真昼紧握双拳,身子发着颤,她眼中闪烁着的情感无疑是愤怒。平时温厚的真昼表现得如此气愤让周不解;而她为自己而生气这一事实本身,让周在感到难以言表的困惑的同时,又微微有点喜悦。
「……如果我在场的话,肯定就打穿那些坏蛋的脸了」
「这可不行,会伤到手的……就算是想像,也不用为了我弄脏自己的手」
要问这是否值得真昼弄脏自己的手,答案是否定的。
他们没有这样的价值,周也早就觉得他们无所谓了。不如说他们根本就不配看见真昼。
周轻轻地让真昼松开了那双已经握得发白的拳头。真昼脸上的怒色稍稍褪去,可神情却染上了更加深重的悲伤。
真昼为周的事情而心痛是她心地善良的表现,但为了已经过去的事情伤心到这个地步,反而会让周感到为难。
「你那些事情才是真的难受,我这边不至于,不用那么伤心的」
「周君,这不是可以比较的东西。我不想被拿去比较」
真昼坚定地说道。周意识到自己的话对真昼很没礼貌,垂下了眉毛,真昼则面朝着周,一副平静的表情。
「我把话先说清楚,我的意思不是说没有比较的价值,而是说周君你的悲痛就是你的悲痛,是只有你才拥有的东西,和我的悲痛是没办法
比较的,也就没有优劣之分。我并不能真正理解周君所感到的悲痛,反过来也是一样」
「……嗯」
「我能做到的,只有倾听你的痛苦,给你支持而已……就像你对我做的一样,我也想要被你依靠,为你提供支持」
一阵细语之后,真昼的双手轻轻地贴上了周的脸颊,周顿觉心中和眼睛的深处升起一股暖流。
「……我明明一直都很依赖你的啊」
「我是指精神上的」
「也一直依靠着你呢」
「……那就,再多依靠我一点」
「别太惯坏我啦」
「就惯着,怎么样都不嫌多」
「那我不成废人了」
「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周君是废人我早就知道了」
真昼随口说出了尖锐而难以否定的事实。周不由得抿紧了嘴巴,却发现真昼正看着自己,她的眼神与无奈的话语恰恰相反,充满了慈爱和温柔。
「……不过,我知道,周君是个很好的人,也知道周君很能忍耐。至少,向我撒娇是没关系的啦」
耳边响起无比温柔、无比慈爱的甜美声音,简直要把周将将维持的堤坝给摧毁掉。
一旦决了堤,周就真要彻彻底底地向真昼撒娇了,这让周感到畏惧。去拜托、去依赖、去向真心迷恋的女人撒娇之后,甜蜜的滋味恐怕会让他一去不复返,甚至可能就这么顺势做出渴求她的行为。
周为了控制住自己,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声回了一句「没关系的」。真昼听完眨了眨眼,然后刻意地叹了一口气。
「……周君就爱逞强。笨蛋」
真昼用无奈的口气可爱地骂了一句,然后将贴在周脸颊上的双手滑向了他的脑后。
她使劲把周拉了过去。
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结果他就像是应了真昼的邀请一般,把脸埋进了那对起伏上面,全身都很明显地僵住了。
尽管并没有贴上能完全把脸给埋进去的地方,但现在周的脸所在的位置也足以听见真昼的心跳声。柔软的触感自不用提,周的肺里还吸满了香甜的气味,这种真昼特有的芳香带着淡淡的奶香、不知什么的花香,似乎还加上了一点点青苹果的清香,更让周陷入混乱。
「不许找借口,乖乖向我撒娇就好了」
「……好强硬啊」
周驱使着混乱的大脑好歹挤出了一句话,尽管话听起来很不情愿,但真昼还是高兴地笑着摇起了身子。
「你现在才知道吗?女孩子有时就是这么强硬的哦」
真昼用淘气的口吻细声说道。她当然知道周在慌乱着,在此前提下,她把双手轻轻地环到周的身后,不让他逃开。
以女性的力气来看,周要想挣开自然不是件难事。但那甘甜的香气、真昼的体温、舒心的柔软、还有令人安心的心跳声,让周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力气。明明知道这样不行,周还是不住地想要流连于这温暖和丰满之中。
「……我是那种欠了人情一定会还的人」
真昼轻声说道。
「以前,我依靠了周君你,向你撒了娇。这回轮到我了哦?请向我撒娇吧,算是我小小的回礼」
「……你这多到都有找了」
「那剩下的就算你欠我的了。等到有一天,我又一次抬不起头来的时候,你能向我伸出手,这样就足够了」
真昼语调虽然淘气,话里却毫无让步的意思。听见真昼这么说,周便放下了一切,把全身都交给了真昼。
作为唯一的小小抵抗,也是为了保护心脏,周把手绕到真昼背后,再将脸从胸前逃开,靠到了锁骨和脖子附近。
真昼见状开心地笑了笑,然后像是要接纳一切一般,紧紧地抱住了周的身体。
「以后可不要这么做了」
过去了几十分钟,而周体感上觉得自己在真昼怀里靠了更久。他抬起头,从真昼身上离开,然后以微微带刺的语气说道。
变成这种语气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他感到羞耻和想要提醒毫无防备的真昼。但真昼却毫不在意地微笑着。
「我也不喜欢周君一副失落的样子,所以下次请早点向我撒娇」
「那就有点……」
周瞄了一下那夸示着自身存在的起伏,然后撇开了眼。
如果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撒娇的话,那还是尽量算了。周是靠理性踩着刹车,要是再来一次,这刹车不知道还能不能轻松地踩下去。
看真昼的意思,大概是出于对周的信任,而且这么做可以让周冷静下来才做的,不过以女性对男性作出的行为来看,冲击性似乎是强了点。
结果,尽管周内心的疼痛销声匿迹了,可这疼痛镇定下来之后,反而让周又感觉到了心脏的痛楚。
「为什么把视线移开了呢」
「你让我那样子撒娇,有点不太妙。毕竟,我也是男的」
「这个我知道啦……」
「我看你就不知道嘛。真是的」
周差点就要问真昼,自己乘势把脸埋进去东蹭西蹭的话怎么办。她应该多点戒心,并且理解到,就算是对周,也有些事是不能做的。
要是下次喜欢的女孩子再诱惑他把脸埋进她的胸里,周可没有能忍住的自信。
一旦信任之后,真昼没准什么都愿意做。周叹了口气,而这似乎招惹到了真昼,只见她眯起了眼,显然是不高兴了。
「……周君一点都没明白」
「不明白什么啊」
「就是什么都不明白。笨蛋」
真昼再次可爱地骂了一句周,然后气嘟嘟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周搞不懂真昼生气的标准,对此感到困惑。真昼则丢下他,转过身子准备去厨房。
周呆呆地凝望真昼的背影——她是那么纤细、无依无靠,却给周提供了支持。
真昼大概以为周没在听了,还气扑扑地小声骂着「周君笨蛋大笨蛋」,周只好耸耸肩,笑着目送她的背影——
「除了你,我哪还会对别人这么做嘛」
于是,这句呢喃流入了他的耳中。
周顿时屏住了呼吸。
这句话给周带来的冲击,让他的大脑一瞬间拒绝去理解话里的含义。
轻轻地吐了口气之后,顺着心中回荡着的强烈冲动,以及从心中涌起的感情,周站起身,朝那小小的身子伸出了手。
「……我说啊,真昼」
「怎么……了?」
说到一半,真昼的声音变尖了。是周在她回过头之前,把身体贴在她纤细的背上,完完整整地覆盖住了她的后背。
周用手臂和身体包住真昼,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怀中的真昼身子微微颤抖,不过周清楚,这颤抖的原因并非拒绝或是厌恶,而只是惊讶和困惑。
周紧紧抱着这尽管纤细,但却可靠,让人不禁想要依靠、想要撒娇的身体,将下巴挂在真昼的头顶上,不让她回头。
「……从前面都没事的,从后面倒是会吓到呢」
「突然这样,是个人都会吃惊的吧!」
「你不是说了可以撒娇的吗。就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所以我才拒绝的……这样子对我心脏也不好」
本来,周是没有打算这么做的,他打算的是在背后目送微微闹别扭的真昼远去。
可是,听见了那句话后,周心中便涌出了怜爱之情,既难为情,又喜悦,大脑变成了一团浆糊——于是,身体不由自主地渴求起了真昼。
周抓住了那仿佛一用力就要折断的身体,力道很轻,同时又不让她逃离。
真昼试着想要回头,周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别回头」,真昼便涨红了脸,把头低下。之后真昼似乎嘟囔了一声「笨蛋」,不过周也没聪明到可以反驳,便心甘情愿地接受了。
(……确实,我真是个笨蛋啊)
像自己这样子,脆弱的时候向人撒娇,还对这个机会加以利用,不是大笨蛋,又是什么呢。
既然真昼没有拒绝,周便顺势独占起了怀中的温暖。像今天真昼为了接纳周而抱住周一般,像以前周把脸埋进真昼背后一般,周也把额头顶在真昼的后脑,品味着真昼的体温。
「明白我刚才的感受了吧」
「知、知道了啦」
想必是因为慌张,她的声调比平时高了不少。
她的耳朵是红的,从现在的位置看不到的脸肯定也是一样的颜色。和那时真昼的状况差别就在于,周隐隐约约料到自己这么做后真昼会有什么反应,是在知道真昼会接受的情况下向她撒娇的。
「……话说啊。其实我那伤现在已经没在流血了,我也挺粗枝大叶的,真的没到需要你担心的地步啦。我现在这样,不过是在利用你的好意罢了」
明知对方不会拒绝还做出这种事,周也清楚这样不太道德。
真昼静静地听完周的话,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这样能让周君得到满足、能让周君得到抚慰的话,我是不会拒绝的哦」
刚刚还乖乖缩着的那双手,现在伸向了正束着真昼的胳膊,轻轻地抚
摸上去——既不是要甩开,也不是要拍打,仅仅是把手靠在上面、贴在一起、爱惜地抚摸着。周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不要得意忘形,再次把额头靠在了真昼的后脑上。
「我可是很狡猾的哦,知道你不会拒绝,才靠在你身上的」
「说什么呢。周君不是一直都很狡猾的吗?」
「……总感觉你把别的事情也混进来了」
周心里明白现在显然是自己占了便宜,但真昼所说的狡猾却好像是周没有意识到的事情。
「没错,明白的话就请改正一下吧。那样子对心脏很不好的」
「我又不知道是什么事」
「不知道的事怎么改嘛」周这么答道。真昼撅起嘴巴发出可爱的声音,然后扑扑地敲起了周的胳膊表达抗议。
不过那动作像嬉戏一般,并不痛,反而显得可爱,周便静静地笑了起来。
「抱歉啊,我这么狡猾」
「……反正都狡猾了,再狡猾一点多好」
「这跟你刚才说的自相矛盾吧」
「一码事归一码事」
「这……」
虽然不清楚真昼的想法,但既然她有自己的考虑,那周便没办法否定她。
既然在真昼看来周狡猾,那周就是狡猾的吧。虽说周搞不懂情况,即使真昼让周再狡猾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不过我也很狡猾,没什么资格评判周君就是」
「真昼你哪里狡猾了」
「你猜猜」
真昼的身体微微颤动,大概是她笑了出来。
「发现不了我的狡猾,说明周君还嫩着呢」
仅凭声音就能明白,这是真昼今天笑得最快乐的一次。
真昼发出天真的笑声,从周怀里溜了出来,回头看向了周。
那时挂在她脸上的,是可爱又美丽的笑容,鲜亮、调皮、温柔、甜美,简直要将看见的人迷倒。
看到周一下子说不出话,真昼似乎是满意了,她恢复了往常的笑容,愉悦地走向厨房。而周,则呆呆地望着真昼走进去,然后一屁股瘫坐在了沙发上。
(……真昼你也是个大傻瓜啊,笨蛋)
周想问真昼,给他看那样的笑脸,到底是要让他的心脏怎样,但现在看到真昼的脸,周肯定要说不出话来,于是只好在原地发出闷闷的声音。
至于心中的痛苦,则已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