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伊娃的身体与地面飞出被半透明锁链绑住的谜样物体。
它们缓缓蠢动,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
「啊、啊……啊啊啊!!」
锁链绑著的是人类的骸骨。它们没有下半身,只剩下躯体与头部,脖子上套著铁质项圈,发出铿锒声响。
它们咯咯咯地咬合著牙齿,仿佛正在嘲笑我的模样简直不是恐怖两字可以形容。
「而且数量还很多……?」
数量大概有二十具。
也有只有头部露出地面的骸骨,但不知为何,它们似乎并不打算让头部以下的部分浮现到地面上。
「顺应其身,为了我们被囚禁吧,同胞啊啊,去吧,为了获得解脱。」
「要过来了!」
漂浮在伊娃附近的骸骨们朝我衡来。
我虽然立刻摆好了架式,但物理攻击对它们有效吗?
「总之先揍揍看吧。」
与邪龙的时候一样……
不交手看看便不知道。
我朝先行朝我衡来的一具骸骨挥出治愈拳,正中它的额头。
「啊……嘻嘻,呀哈哈。」
被拳头直接命中的额头虽然裂开了,但它一发出刺耳的笑声后,便立刻受蓝白色火焰笼罩且恢复原状。
「唔……」
能打得到,却没有效啊。
再生也并非治愈魔法的效果……真棘手呢。
我边闪避接二连三张开大口朝我衡来打算咬住我的骸骨,边小声地咂嘴一声。
速度中等,硬度很低,不过立刻便能修复。
被锁链住的骸骨们宛如巨大蛇盘旋转绕在伊娃身边,其中数只仿佛伺机而动似地一直盯著我看。
被没有眼球的空洞凹槽一直盯著看,令我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我边用手刀敲落朝我袭来的骸骨。
「快想想、快想想……!」
该怎么做才能从这些骸骨的魔掌中救出伊娃呢?
简单来想,只要让它们全部离开伊娃就好,
抑或应该让她苏醒来呢?
不过,她的精神被诅咒所占据,在这状态下,应该如何叫醒她呢?我并不觉得靠平常蛮干的方法就可以办到。
「好险!?」
我翻身滚地躲过张开双手打算咬住我的骸骨。
话说回来,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
说是诅咒,却拥有自己的意识,而且他们恐怖憎恨著萨马利亚的王族与勇者。
「是说,我又被误认为勇者了,前任勇者到底多带赛啊!!」
我上半身后仰闪避,同时提腿踢飞通过我头上的骸骨躯体,并顺势一个后空翻落地。
这时候,骸骨们又再度蜂拥而上。
「没完没了……!」
治愈拳对涅雅所操控的丧尸们无效,但面对这群家伙,何止治愈魔法,连物理攻性攻击都无效。即使稍微打碎它们,也会
立刻复原且再度袭来。
即使是我也无法长时间闪躲它们。
「如果没办法一拳打倒的话,就把你们砸个稀巴烂!」
对方是诅咒——即使像与邪龙交战时一样拿出真本事也无妨吧?而且它们还是侵蚀伊娃的元凶。
根本不需要手下留情。
我放弃闪避,用足以踏破石板的力道往前奔去,一手一个抓住两只骸骨的头部。
「啊、啊啊……」
「啊……痛……」
「这是我师父拿手绝招,接招吧!!」
接著是我自己的原创招式!
我顺势捏碎骸骨头部,并往石头版上砸去,它们便发出咯啦一声粉身碎骨。
「接著轮到你了!!」
我紧接著握住从旁边袭来的骸骨,并顺势往附近的树干上用力砸去,
粉碎了骸骨的上半身。
刚才被我砸到地面上的两只骸骨也正缓缓地再生著,但再生速度看起来比之前慢了许多。
骸骨坏成这样后,似乎要花一段时间才能再生。
「嘶……呀啊!」
「喔。」
我依旧画葫芦地捏住继续朝我袭来的三只骸骨,将它们粉碎到难以再生。
只要知道处理方法后,就很简单了。
「好,就照这样打垮你们……嗯?」
我打响指头,并望向剩下的骸骨,寻找下一个目标时,发现它们宛如包围我似地漂浮著。包围?不对,这是……我刚才察觉到的敌意降低,能感受到它们其他的情绪。
「它们在害怕吗?」
见到望著我迟疑不决的骸骨,我不解地歪著脑袋。,
「……无论如何,在它们不分青红皂白打过来时,我就已经知道它们是无法沟通的了。」
如果你们不过来的话,那我就毫无迟疑地救出伊娃囖。
伊娃四周与刚才一样,盘旋著几只骸骨——
「……等等。」
原本在伊娃附近的地面上,只露出头来的骸骨不见了!?
「在哪里!?」
我数错了吗?不对,在交手时我应该已经掌握了骸骨的数量;额。
消失了……吗?因为我打倒骸骨,所以无法保持自己的存在了吗?不过,我刚才打碎的骸骨却正缓缓再生中。
因诅咒所产生的大量骸骨消失了其中几具。
这对发生在眼前的异常现象而言,虽然知识小事,却并非能够忽略的状况,
毕竟它们可能离开这里,去袭击艾利先生或宫里的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我便打算尽早救出伊娃。而正要往她跨出一步的瞬间,地面伸出了白色的手臂抓住了我的脚。
「啥!?从下面那出现!?」
「啊……哈哈……」
两具骸骨穿透地面探出脑袋来。
它们用细弱的手臂紧紧抓住我的腿后,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真没想到它们会从这距离穿过地面来攻击我,因为我见到骸骨出现在伊娃脚边,所以便没有堤防到自己的脚边。
「可恶……」
让我动弹不得后,漂浮在周遭的骸骨们再度动了起来。
「不过是抓到我了,少在哪儿咯咯咯交个不停啊!!」
我被抓住的双腿一个使劲儿,挣脱束缚。
然而,当我专注于脚上的骸骨时,一具骸骨抓住我的手臂,并咬了上来。
团服外传来一股受到压迫的痛觉。
「救救我……」
「勇者大人……」
「好痛、好痛喔……」
「唔、啊、啊啊啊!?」
和刚才一样的头痛……!?
而且,脑中似乎被灌进了什么……这些家伙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要攻击,而是要咬住我吗……!
因为头痛的关系,我挥开骸骨的力道减弱。在周围观望的骸骨们便仿佛趁虚而入似地,一拥而上地缠住我的身体,狠狠咬住了我。
视野宛如被切割似地强制插入几个影像与声道,我不禁发出苦闷的呻吟。
「唔……放开我……」
虽然说是很狠咬住我,但力道并不是那么强。
比起那个,在脑中流窜的声音与从未见过的景象——简直像同时被迫观看几十种不同的视野,这种感觉令我感到呕心,以及剧烈的头痛。
「糟糕,或许、不太妙……」
我还是第一次承受这种攻击——
它们打算从精神上削弱我的战力。
照我去的战门模式……打……不赢?
「你被什么鬼东西缠上啦!?真是欠人照顾耶!!」
我因视野浑浊而陷入前后左右分不清的状态之中,此时,我头上降下一道清脆的嗓音后,
便有什么东西稳稳地停在我的肩上。
下一瞬间,我身上浮现熟悉的紫色纹路。
「咿、咿啊!?」
向全身扩展而去的纹路震飞了紧紧缠住我的骸骨们。同时之间,头痛立刻消失,眼前也恢复原来的视野。我甩了甩头,站起身后,对站来我肩上的涅雅道谢:
「呼、呼……涅雅。谢谢你,得救了呢。」
「先不说那个了,为什么在我没注意的时候就变成这样啊!?为什么触发诅咒了呀!?」
我才想知道呢。
涅雅用翅膀指著伊娃并要求解释状况,我则因她松了一口气。
涅雅没来的话,我可就危险了……
「我马上就解释,不过那得要——」
「啊、啊啊啊啊!!」
「呜啊、呜啊啊啊!!」
——边和它们战门边说了呢。
我看著那些怒目瞪视我与涅雅,并磨响牙齿与锁链的骸骨,一边闪躲它们的攻击,一边向涅雅说明刚才发生得事。
涅雅似乎在我身上施展了术法,所以每当我承受骸骨得攻击时,团服便会显现出紫色得纹路,这就是「解除术法」吗?虽然
我之前曾在心里偷偷想真是派不上用场,但竟然在出乎意料得地方大显身手了。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你要是找到解决方法的话
,就尽快告诉我!!」
我边奋力用拳头抵挡朝我们袭来得大量骸骨,边对在我肩上默默思考的涅雅说。
我明明动来动去的,但她却完全没被甩下去。
「兔里,解决的方法狠简单,只要对那丫头使用我对你施展的术法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
「没错,这些没格调的死人骨头是为媒介被召唤过来的,只要让媒介失效的话,就是我们的胜利了。」
「也就是说只要让身为中继站的伊娃脱离诅咒,它们就会消失吗?」
「没错!什么吗,你这不是很聪明嘛!」
为什么现在夸奖我?
我平常看起来有那么笨嘛?
不过,这的确是我想不到的解决方案呢,我再次觉得有涅雅在真是太好了。
既然伊娃只是中继站的话,那就表示诅咒的根源是在别的地方嘛?
「不过,击出术法可是你的工作喔。」
「那不是由你来嘛!?我根本不会用术法啊。」
「那种小事我知道啦,不过,只要和我合二为一的话就不一样了。兔里,举起手来。」
我与骸骨们拉开一段距离后,便照她所说举起双手。
紧接著,术法的紫色纹路从涅雅娇小的身体传到我身上,并沿著手臂聚集到双手之上。
「这是……」
「由我施展术法并传到你身上,你不用想太多,只要挥舞拳头就可以了。这种「拘束咒术」的话,应该能暂时封印这些碍事的骸骨们的动作喔。」
「这正是是所谓的如龙添翼啊……!!」
我握紧凝聚术法的双手,狠瞪著眼前的骸骨。我自己最晓得拘束咒术的威力,只要对骸骨这招的的话,即使它们再生,我也能让它们动弹不得。
「不过在对伊娃施展术法的瞬间,必须解开我现在对你施展的术法,到时候你就会变得毫无防备喔。」
「不用担心我,这种痛我还能认。」
「你毫不迟疑这么说还真是乱来呢……好了,要上了喔!虽然是第一次尝试,但你要好好让它成功喔!」
「好!!」
我呼应著她的激励,朝伊娃的方向全力奔弛。
骸骨宛如墙壁般,在我和伊娃间漂浮著——我使劲全力朝一具骸骨颜面挥出左拳。
「喝啊!!」
随著一阵遭我粉碎的骨粒在空中飞扬,这具骸骨连带著卷入其他几具被我揍飞,
并在被我砸向地面的同时,受拘束术法束缚,不停地痉挛起来。
我左手上的术法似乎因刚才殴打骸骨那一拳而用尽,但涅雅立刻又补充了新的术法。
该怎么说呢,嗯。
如果搭配治愈拳的话,便能创造出兼具拘束与治疗的犀利招式了……
「呜哇,好狠。」
「集中在术法上!!下一波要来了!!」
我虽然也那么向,但你也不要说出口啊。
然而,用这招的话,即使对方再生,也能忽视那效果让它无法动弹了。就算持续时间补偿,但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
我边朝伊娃笔直衡去,边挥舞拳头,宛如驱赶蚊虫似地拍落袭来的骸骨。
我一口来到伊娃身边,对在肩上不断施展术法的涅雅道:
「涅雅,快做准备!!」
「我知道啦!」
我已经来到伊娃面前了。
一开始被拘束咒术打到的骸骨也差不多能恢复行动了,要快点从诅咒之中解救伊娃,
「就是现在!!」
「接招吧!」
「涅雅一解除覆盖在我身上的解除咒术后,从背后逼来的骸骨便趁我变得毫无防备时,缠上我的身体并咬住了我。
剧烈的痛楚窜过脑中。
「唔、唔……涅、雅。」
「『诅咒』为吾之对象!以抵抗之术,取出敌法!」
在受头痛侵袭而摇晃的视野之中,我见到涅雅施展的术法沿著我放在伊娃头上的右手传递了过去。
当那宛如覆盖在伊娃全身的术法扩展开来,在我们周围的骸骨便仿佛被什么拖走似得消失于地面之中。
而咬住我的骸骨也一样,虚弱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伊娃!」
伊娃从诅咒之中解放后,便往前倒下。
我抱著伊娃,让她躺在地面上后,发现她的异状。
「头发、变成蓝色……涅雅,这是……」
伊娃纯白的发丝宛如取回原本颜色似地,逐渐转为鲜润水灵地蓝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是因为我们拉开了吸取这丫头存在的东西吧……我猜啦……」
「那为什么头发的颜色会变……?」
「这表示这女孩头发原本就是蓝色的吧。」
她的头发之所以会是白色,果然是因为诅咒嘛?
也就是说,可以当作我们已经从诅咒之中解救她了嘛?
「她已经不要紧了嘛?」
「……不。」
「为什么?你不是解除了伊娃身上的术法吗?用那招解除咒术……」
解除术法效果的术法,那便是「解除咒术」才对。闻言,在一旁检查伊娃身体状况的捏呀缓缓地摇头说:
「……我施展的不是「解除咒术」喔,而是「抗性咒术」.」
「唉?」
这时候为什么使用「抗性咒术」呢?
我记得「抗性咒术」的效果,应该是给予施展对象一项抗性。
「我说过了吧?看不见对方术法的话,我就无法用「解除咒术」。我刚刚虽然看得见骸骨,
但却看不见施加在伊娃身上的术法术式。因次,我就对她施展了「抗性咒术」,赋与她抵抗诅咒的抗性。」
……意即,我们还没能从诅咒之中解除伊娃吗?
我沉吟著到底该怎么办时,涅雅严肃地继续说道:
「她现在只是暂时得到了诅咒抗性,所以一旦解除的话,刚才那些家伙们又会……」
「所以这只是权宜之计吗……?」
过去,涅雅曾在亚尔格先生的盔甲上赋与「针对打击」抗性的咒术,当时我的拳头变得毫无作用。
这次则赋与了「针对诅咒」的抗性,令诅咒无法缠上伊娃而已。
「……要拯救伊娃,果然只能解除诅咒的根源呢。」
不过,我们终于揪出敌人的狐狸尾巴了。我一定要击溃诅咒,拯救伊娃。
当我下定决心后,涅雅望著晕倒的伊娃,蹙了蹙眉头。
「……我好像有点知道这诅咒的真面目是什么了。」
「你说什么?涅雅,那是——」
「兔里大人!!」
「!」
正当我打算向涅雅询问诅咒的真面目时,身穿睡衣的艾利先生脸色大变地从屋子大门衡了出来,令我与涅雅闭上了嘴。
见到他一反平时的冷静,我便深觉糟糕。
「艾利先生,这是……」
惨了,现在的状况即使看起来像我要加害于伊娃也不奇怪。
我思考著应该如何向艾利先生解释,但此时朝我们奔来的艾利先生却停下了脚步。
「……伊丽莎白王后?」
「欸?」
艾利先生盯著伊娃的脸低喃后,又立刻回过神来,揉著自己的眼睛,并望向在一旁扶著伊娃的我,道:
「……我从窗里看到了事情的经过!我知道兔里大人救了公主殿下!总之,先带公主到房间里吧!」
「是、是的!」
我依照艾利先生的指市,抱起伊娃,往屋子走去。
「啊,可恶,那些臭骸骨……」
我望著月光照耀下自己的影子,难得不像自己低咒骂了几声。
我自己的影子并无异常。
但我怀里的伊娃影子却消失了一半以上。
剩下的影子仿佛显示出她剩余的生命一般,令我不禁感受到事情正朝著最糟的方向发展。
躺著床上的伊娃宛如死去一般的沉眠,但还有气息。
然而,却显得相当虚弱。
「不知道她还会不会醒来……」
艾利先生去宫中通报,所以不在这里。
我看向被窗外月光映照著的伊娃身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对涅雅说道:
「涅雅,抗性咒术能维持多久?」「差不多半天喔。由我继续施加魔力的话,就能无限延续喜爱去,但这样_」
「无法根本性解除问题……对吧?」
闻言,涅雅点了点头。
伊娃现在之所以平安无事,是依靠涅雅的抗性咒术抵抗著诅咒所致,一旦解除的话,她便会逐渐衰弱,且最后将消失无踪。
「我终于知道这丫头为什么不能外出了。」
[为什么?」
「因为这个诅咒将伊娃束缚在宫里,被锁链和那些骸骨绑在一起的伊娃要是想出宫的话,就会瞬间被夺走存在与性命喔。」
「所以,伊娃才住在这里……」
因为诅咒
,伊娃从出生便过著无法离开王宫的生活。
这到底是多么残酷的事啊。
「这个被结界环绕的屋子大概是打造成让伊娃不会想外出的空间,不感到任何不便、无拘无束地,在只认识这个小小世界的环境下长大……」
我不禁望向窗外。
受结界环绕的小小屋子,虽然具备一切生活所需物品,但这里未免过于狭小。
「……等等喔,现在的伊娃拥有诅咒抗性对吧?那么,就可以带她去宫外对不对?」
「嗯嗯。不过……」
涅雅怜悯地俯瞰著伊娃。
「即使这丫头恢复意识,她也无法正常生活了。刚才的战门消耗她太多生命力……就算到了外面的世界,或许也无法撑过一年。]
一年……太短了。
「而且,兔里也不能一直停留在这个国家呀。」
「……是啊,我们还有应该完成使命。」
正因为如此,我希望能速战速决。
型号,我们已经揪住敌人的狐狸尾巴了。在刚才的战门之中,占据伊娃身体的诅咒说了奇怪的事,涅雅也好像察觉到什么?
「涅雅,你说你知道了这诅咒的真面目,但也不是知道它的全貌。」
「没关系。」
现在需要的是关于那些骸骨的情报。
无论多细微的事都可以,我想多瞭解一点。
「兔里,那即是诅咒,又不是诅咒。啊,不过那勉强也算是诅咒?加上副作用的话就是诅咒,但主要部分又是那样……」
「……嗯、嗯?抱歉,我听不懂。」
至少讲的简单一点,让我能听得懂啊。
我还不太理解诅咒相关的事。
「我虽然说我知道了,但其实也还一知半解,可以确定的是……那些骸骨是失去肉体的灵魂。」
「失去肉体的灵魂?」
「这么说更容易理解吧,就是幽灵唷。」
「……欸?抱歉,你刚说了啥?」
「幽灵唷,幽灵,为寻求肉体而徘徊、拥有自主意识的能量体。」
「……」
早知道就不问了,
我刚才还用力地揍了它们,但现在一想到它们是幽灵,我就觉得害怕了起来……
涅雅没擦觉到我脸上挂著僵硬的笑容,继续道:
「它们做所以会攻击王族和勇者,是因为它们由相当程度得怨恨呢……虽然兔里认为勇者啦。」
「听说它们讲的话就能知道,但为什么说解脱之类得莫名奇怪得东西啊?」
「就是这一点,重点是那些骸骨们渴望获得解脱啊。」
宛如代替手指一般,涅雅用翅膀比著我。
重点是哪边?那些骸骨所说得话?
「我之前说失去肉体得灵魂无法留在这世界对吧?不过,那些骸骨却能待在这世上,也就是说,有「某个东西」把那些骸骨的灵魂束缚在这世界上。」
「那只要摧毁哪个「某个东西」,伊娃就能从诅咒之中解脱了吗?」
「虽然这讲法狠粗暴,但就是这样呢。运气好的话,被夺走的肉体与灵魂也有可能恢复原状。」
仔细想想,那些骸骨套著项圈,被锁链绑著。
那就是束缚住骸骨们的「某个东西」吗?
「我搞不懂的是,对方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将灵魂束缚在这世上。」
「不是术法吗?应该说,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别的了……」
「正因为是术法才奇怪呀,一般来讲,术法不可能维持那么久的。」
「你之前不是说过吗?术法分成一段时间后就会消失的,以及能半永久持续的。」
在造访萨马利亚王国前,涅呀向我们提到解除咒术时,曾这么说过。
「是啊,不过,为了让术法得以运作,需要魔力这项燃料呢。要长久持续的话,就需要非常多的魔力呢。」
「也就是说,是像你这种能用术法的魔物与诅咒有关?」
「有可能。」
像涅呀这种的魔物与这件事有所关联的可能性啊。
如果有明确的敌人,那么我也比较好办事。不过,因此也必须考虑将对周围造成的伤害。
正当我边烦恼边双手环胸低声哼著时,涅呀似乎是话还没说完,她转了一圈朝向我,并举起翅膀,道:
「还有一个可能。」
「还有一个?」
「那就是做出一个不需要施术者,而是从外部供应魔力的机制。基本上,术法只要建好骨架的话,不论用谁的魔力都能启动,所以久算从外部随意加进魔力,也能让它自行运作唷。只要弄出这样的机制,术法就不会消失,也可以几乎永久性地执行术法了。」
「……原来如此。」
我完全听不懂啊。
也就是说,为了不让术法消失,只要有一个能供应术法魔力这种燃料的机制,那么即使没施术者也没关系……是这样吗?
「虽然不知道施术者是否和我一样是魔物,或是以前某人做出的机制仍在运行,但还真是可怜呢。」
[你说伊娃吗?」
「不是,是那些灵魂很可怜。」
那些骸骨?
闻言,我不禁发出诧异的声音,但涅雅却悲伤地望著窗外,宛如自言自语似得低喃:
「毕竟,那些失去肉体的灵魂渴望著解脱。而且看它们的样子,精神已经崩溃了。想获得解脱、想继续活著,像这样几十人、甚至几百人的想法化为扭曲的执念,侵袭为诅咒目标的那丫头,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得了。」
「恐怕是呢。」
那些骸骨到底是什么呢?
不对,这时候应该问它们是从哪里来的?
即使失去的了肉体,但它们原本应该也是人类吧。回想起来,它们似乎会害怕我击退骸骨们的模样,
仔细想想,那是近似人类会有的反应。
而且,被它们咬住时,脑中响起的话……那其中也有小孩的声音。
救救我、好痛,这些乞求的声音,以及——
「勇者、吗?」
我从腰际取出勇者的短刀。
「我摸到伊娃的手时,这把刀大刀震动起来,好像对什么东西有所反应。」
「那不是你神经过敏……吧?」
「不是,它的确震动了。然后,那些骸骨就从伊娃和她身边冒了出来,接著就上演全武行了。
应该是这样吧,它们之所以叫我勇者,大概是因为这把刀,否则太不合理了。」
我不是勇者,这是唯一能确定的事。
毕竟,身为勇者的犬上学姐与一树已经被召唤来到这世界。而且,在召唤当时,我并没有听见具备勇者资质的人才能听见的那道钟声。
「唉,没想到不只邪龙,还被幽灵叫做勇者啊,我明明就不够资格当勇者。」
「从我看来,你已经十成十是勇者了呢。你要来为这个国家效劳的话,铁定能称为勇者喔?毕竟你有那样的实力。」
在路克维斯时,桐叶曾这样说呢。
在这世界里,有两种「勇者」。
从异世界召唤而来,像一树或犬上学姐这样的勇者,以及英勇事迹受到世人肯定而获得勇者称号的人。
「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要勇者这个头衔。现在都已经是这样了,如果真的得到的话,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衰事从天而降呢。」
「的确……兔里怎么看都是会被扯进麻烦事的人,也是那种会自己去趟浑水的类型呢,最好不要成为为什么空有头衔的勇者比较好。」
「真希望你不要赞同我的话啊……」
涅雅的话让我沮丧地垂下肩膀。
算了,这次的确是我自己一头栽进麻烦之中,所以也没法反驳她。
那么,回到正题。
以结论而言,启动伊娃身上的诅咒原因便是这一把短刀。
如果说是我因为我不小心带著它且抓住伊娃的手,所以她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话,现在这状况可说都是我的错。
这样一想,我便对自己的疏忽感到抱歉,但也有一些收获。
我脑中浮现出放在房间里的笔记本内容。
「你应该知道……过去曾让萨马利亚王国陷入灭国危机的邪龙,以及打倒那邪龙的勇者的故事吧。」
「是那本记事本里的内容呀。」
「没错……那故事毫无疑问是实际发生过的事,我觉得那件事和伊娃的诅咒有很强的关联。」
「虽然我很想说不对,唉,是啊,听你说的,就知道不可能没关系了……啊——我明明想要忘记那邪龙、的事,为什么它还要跑出来啊。」
「我也不想再想起它啊。」
毕竟我们因为它吃足了苦头,也费了一番功夫。涅雅是陷入了濒死的惨状。
「费格尼斯团长也说萨马利亚在很久以前曾遭遇了巨大的灾难,所以一定没错吧。邪龙、勇者的确和伊娃的诅咒有关系。」
「费格尼斯?那是谁啊?」
啊,涅雅还不认识他。
我向不解地歪著脑袋的涅雅说明了费格尼
斯团长的事。不知她是否因为听到那是带我
进宫谒见的人而回想起来了,她露出了嫌恶的神情。
费格尼斯团长不是一个坏人,所以为了提升他的形象,我向涅雅提了他对我解说萨马利亚王国
与高塔的事,以及将短刀还给我的事,之后涅雅沉了脸来,道:
「……兔里,绝对不要让那家伙靠近我唷。」
「我知道啦。」
「还有,你太容易被骗了,要多一些防人之心。」
「继天瑚后,连你也这样说啊……」
「萨马利亚王国的高塔,这样啊,是打倒邪龙后为了祈祷复与国家所建的……这国家还真有闲情逸致呢。」
涅雅彻底忽略我得吐槽,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她虽然说我太容易被骗,很是失礼,但我的确曾被眼前的猫头鹰所骗,演变成与被她操纵
又全副武装的亚尔格先生以及邪龙大打出手的局面。
我想起这一件事,缓缓地垂下了头。
……嗯?
「涅雅,有人来了,安静。」
「收〜到。」
涅雅飞到我的肩膀后,便装做使魔猫头鹰似得咕咕啼叫。
之后,宫里的医生与像是威尔丝小姐那样的魔法使们接二连三地走进房间内。
这些恐怖是为了诊断伊娃状态而叫来的人吧。
为了不妨碍他们,我默默离开了房间,将背靠在门旁的墙上后放松肩膀力道。
此时,艾利先生缓缓地从通往楼下的阶梯朝我走来。
「兔里大人。」
「是?」
「卢卡思陛下找您。」
「……我知道了。」
我理所当然会被找去呢。
要是他没找我的话,就换我我自己过去了。
根据艾利先生的话,卢卡思必须爱已经在屋外等著了。
他不来看看伊娃吗。
我这么疑问,艾利先生便声音沉重地回覆道:
「我想卢卡思陛下一定大受打击。」
打击吗?宝贝女儿晕倒的话,一般来说都会这样吧。
我刚才的问题有点神经大条了。
「公主殿下身上的纹路是来自于兔里大人的力量吗?」
「……!」
听见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我无法掩饰动摇。
我凝视著走在前面的艾利先生,不禁停下了脚步,瞪站在我肩膀上的涅雅轻轻打我的脸颊后才恢复神智,再度往前走。
对了,艾利先生看见了我对伊娃施展术法的画面,即使被他察觉也不奇怪。
怎么办?也无法叫他不要说出去,乾脆说明清楚算了?
「请您放心吧,我并没有要责备您的意思,我多少知道,那个纹路现在保护著公主殿下的性命……」
「……」
「公主身上的诅咒和我所知的诅咒完全不同,见到公主殿下的头发恢复原来颜色后,我就知道那个纹路正让公主远离诅咒了。」
老实说,他们没认为我打算加害于伊娃真是太好了。那样的话,最糟糕的状态我可能被五花大绑,更遑论绑住伊娃了……
[侵蚀公主殿下玉体的诅咒会夺走她的颜色、存在感,到了最后会让人消失得不留一丝痕迹,是一种可怕的诅咒,受诅咒侵蚀的公主殿下忽然恢复到原来的姿态,这是过去从未发生过的事。」
「原来姿态是她还是小孩时的发色吗?」
「没错,那是遗传自伊丽莎王后的美丽发色,宛如与王后一个模样刻出来似的。」
艾利先生回忆过去似地这么说道。
他在通往户外的门前停下了脚步。
「艾利先生?」
「……我原本以为不会再见到与孩童时代一样的公主殿下了,以为公主也会像伊丽莎王后一样,来不及向任何人告别就无声无息地消失。」
无声无息地消失……那还真是令人难受的事。
对本人以及周围的人而言都是。
「我除了执事的工作以外什么都办不到,是一个在人生之中从未使用过魔法或武器的懦弱男人。尽管如此,我作为一个执事,尽力让公主殿下没有任何不便的生活。不过,我现在却无法为公主殿下做什么……这让我非常不甘心。」
我否定了他声音颤抖的话语。
透过这几天,我所瞭解的艾利先生。
他厨艺精湛,精通家事,非常珍惜伊娃。
不可能用懦弱形容这样的他……形容一个一直守护著伊娃成长的人。
「伊娃不会战门,但您到今天为止一直守护著伊娃,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您也一如往常地祈祷伊娃平安无事吧。」
「兔里大人……」
「然后……身为武门派的我会摧毁她身上的诅咒的。」
「欸……摧、毁?您到底……」
我迈出脚步,走过他面前。
既然已经豪然承诺,接著就只剩下往前迈进了。
不过,位于下定决定的我肩膀上的涅雅,用翅膀轻轻地打我脸颊,我朝她一看,发现她正一脸不爽地用翅膀比著自己。
「咕——!」
「啊——抱歉,不只我一个人呢。」
我边对充满自信的涅雅苦笑,边将手伸向门把,转身朝向背后,铿锵有力地宣誓道:「『我们』会想办法处理她身上的诅咒的。」
接著我将露出惊讶表情的艾利先生拋在身后,打开通往户外的门。
外头是漆黑的庭院,以及因方才骚动而点起灯火的宫殿。
我毫不犹豫地往前迈步。
「……你来了啊。」
他一如上次盘在墓碑之前。
我朝背对著我这么低喃的他毫不迟疑地开口道:
「卢卡思陛下,我有话和您说。」
来吧,接下来就要一决胜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