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003 刚好用来试刀的肉块

他们从地下室走出来,刚上楼梯,哈萝姆就飞扑到加迪奥的胸口。

「爸爸,来玩吧!」

好像她的任性值已经积攒到了最大。

从走廊的另一边,摆着困扰表情的凯蕾娜小跑了过来。

「哈萝姆,把正在捉迷藏的妈妈抛到一边,太过分了」

「被孩子骗到的,迟钝的凯蕾娜」

「没有办法啊,最近哈萝姆捉迷藏的水平也提高了!不认真的藏起来就会马上被找到嘛!」

凯蕾娜为了掩饰害羞,用着有些粗暴的声音说到。

「呐,爸爸,已经可以了吧?要事已经处理完了吧!」

「确实处理好了,但这样对客人很失礼吧,哈萝姆」

加迪奥抚摸着她的头告诫道,不过哈萝姆的心情还是没有变好。

「哈萝姆酱很喜欢加迪奥桑对吧」

「嗯,最喜欢了!」

「看来也没有我能介入的空间了。那么,我差不多就告辞了。不打扰你们团聚的时间了」

「欸欸—,姐姐你现在就要回去了嘛?一起来玩吧!」

原以为她被当成妨碍者来对待,但没想到哈萝姆对芙拉姆产生了兴趣。

「喂喂,哈萝姆,不要让人家为难。不好意思芙拉姆酱,我家孩子说了些奇怪的话」

「不……我没有关系。如果不打扰你们的话?」

「不如说如果你可以陪陪她就帮了大忙了」

那之后,芙拉被哈萝姆牵着手,回到了她自己的卧室,一直陪她玩到外面天色开始变暗。

◇◇◇

拒绝了晚饭的邀请,芙拉姆走出加迪奥的住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小孩子的体力真可怕……」

就算是得到新的诅咒装备能力上升的她,也玩闹到感到疲劳。

在家里米尔琪特还等着自己回来。

没有时间休息,她急匆匆地赶回西区。

「哦,这不是芙拉姆桑吗」

但是没走几步,她被预料之外的人物叫住了。

是自从艾尼奇得的委托以来,很久没有见过的利奇。

他穿着比较随意的衣服,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马甲,没有带着侍从也没有拿着行李,可以推测出他是出来散步的。

「你从那边过来,是不是去了加迪奥桑的住宅?」

「嗯,嘛……啊嘞,我说过我认识加迪奥桑吗?」

「你和艾塔娜・利恩巴乌一起住着的事,我听说了。当初做草药委托时我完全没想到你就是英雄芙拉姆・亚普利科特,都到了现在了怎么说也注意到了。居然在这么重要的事上保持沉默,芙拉姆桑也意外的坏心眼」

利奇开玩笑地说道。

「不要总是称呼我为英雄,我一直没有帮上什么忙」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你从救了我的妻子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一个英雄了」

「就算给我戴高帽子我也什么给不了你了……话说回来,你夫人的状况如何了?」

「多亏了你她好起来了。就像是魔法一样,妻子也很开心」

「我可以笑吗,这玩笑开得」

「我听到它时也不禁的苦笑了」

当然,他没有告诉利奇的妻子芙耶,他是瞒着教会用草药治好她的。

尽管她有些天然的性格,但作为大商人的妻子,她也是个聪明的女性。

估计就算是什么都没说,她也已经注意到了吧。

「啊啦,利奇桑,在这个地方遇见你真是偶然」

在芙拉姆和利奇说话的时候,一位穿着华丽的女性走了过来。

她披着红色的毛绒大衣,穿着搭配着好几朵大胸花的礼服,指甲闪耀着七色的光辉,佩戴着镶嵌着大宝石的戒指,还有交杂着多种颜色的乳白色的头发。

她化的着浓的妆,喷着连嗅觉都能麻痹的香水。

「萨媞露丝桑你才是,在散步吗?」

利奇带着笑容回应带着两个男护卫的她。

和面向芙拉姆的表情完全不一样,明显是营业式的微笑。

实际上她是,连不是王都出生的芙拉姆也知道她的名字。

萨媞露丝・弗兰索乌兹——经营着许多个商店,可以称之为利奇的商业对手的人。

「是的,偶尔也要转换心情。但是,这样就可以和利奇桑见面,看来散步也不错。话说回来,那里站着的奴隶是你的东西吗?」

萨媞露丝用冷酷无情的目光看向芙拉姆。

这完全是看不起奴隶的人的行为。

「哪里的话,她是个非常优秀的冒险者」

「啊啦,看她什么都没有带。那种打扮不知道能处理什么样的委托」

「只看外表和数值是看不出实力的。至少我是,对她十分信赖的」

不记得被说过这些话的芙拉姆,变得扭扭捏捏的。

「哼……」

听了利奇的话她涌出些许的兴趣,萨媞露丝像舔遍芙拉姆全身一样观察着她。

但是在途中她皱起眉,浮现出困惑的表情。

估计是她用了扫描看到了芙拉姆的状态值。

「好吧……既然利奇桑这么说了,她就是个优秀的孩子吧」

「是的,是个可靠的人」

「如果不是你的所有物的话,看她脸长得不错,刚好可以拿来用呢,不过算了吧」

「拿来用?」

芙拉姆歪歪头。

萨媞露丝究竟在说什么,打算拿奴隶干什么。

恐怕她的人性早就歪了,还是不要靠近这种人比较好——芙拉姆的直觉这么告诉她。

「啊啊,哪里还有可爱的落单的奴隶呢……利奇桑,能给我介绍些好孩子吗?」

「我是不使用奴隶主义」

「啊啦是吗?真可惜,没有比那些用起来更方便的道具了。对了,下次一起去市场吧。实际上利奇桑看见后也会乐在其中吧!呼呼呼呼!」

她说完妖艳地笑着,转身离开了那个地方。

看不到她的身影后,芙拉姆叹了一口气。

「那个人,是萨媞露丝・弗兰索乌兹对吧」

「是的,就如你看到的那样是个充满着恶趣味的母狐狸」

芙拉姆被利奇毒舌的话语吓了一跳。

「利、利奇桑说到这种程度从来没见过」

「表面上是经营着服饰和书籍的商店的老板,但背地里尽做些肮脏的生意」

可能是真的讨厌她吧,利奇放弃了摆出笑容说道。

「如果你知道这么多,不是可以告发她吗?」

「当然我在调查中,但没有收集到证据。但是,她和教会有很强的联系。现在这样的话会被消除掉吧。他们可以很平静的做到这些。根据情况估计我会被抹杀掉」

「你很了解教会的事情啊」

「从上代开始就反对药草使用,到现在连商业都要插手,对于我们来说教会可谓是眼中钉」

教会总是做些对民众生活不利的事情,优先推进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如果没有教会的话他应该能赚更多的钱,应该能让更多人高兴——这样考虑的商人应该不止他一个。

即使如此,没有公开抗议的商人,这就表示教会的影响力有多么的大。

「所以,对于萨媞露丝的恶趣味嗜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际上她,前不久她一直和不正经的奴隶商人勾结。从那里买入违法的奴隶」

「为什么她不从正规的渠道购买呢?」

「随着规定的增强,新成为奴隶的人逐年下降。还有反应很好——也就是说想入手那些没有放弃的、新鲜的奴隶的话,只能通过违法手段获得」

「反应很好……就像是说要拷问他们一样」

「就是你说的那样吧。萨媞露丝有着想把“美丽的东西破坏掉“的性癖」

利奇说的非常详细。

不是偶然间知道的,而是积极深入调查后发现的吧。

「但是——那个奴隶商人前不久被杀掉了。商人或主人被奴隶杀掉的事情不少,现场有几具尸体,样子十分凄惨。因为是个违法商人所以消息没有传开」

奴隶商人,几具尸体——芙拉姆对于那个光景有数。

不如说,恐怕杀了那个商人的犯人正是她。

「最近他们自己在寻找收集违法奴隶的方法……芙拉姆桑,你怎么了突然变得僵住不动了?」

「欸?啊,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芙拉姆心不在焉地回答到。

理由之一是,他告诉我有关那个被自己杀死的奴隶商人的信息,不过,还有其它在意的原因。

从死掉的奴隶商人那里收集违法奴隶,为了破坏美丽地东西对奴隶进行拷问——那样的人物,她心里有数。

(莫非那个萨媞露丝的女人,就是米尔琪特的前主人……)

如果芙拉姆推测没有错的话,她就是给米尔琪特下毒的罪魁祸首。

她勃然大怒。

芙拉姆怒瞪着萨媞露丝消失的角落。

她有现在立刻追上去把她斩杀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

但是,即使暂时恢复了冷静,她伤害米尔琪特的事实也不会消失。

芙拉姆的胸中寄宿着漆黑不详的火焰。

那是连她自己也吃了一惊的冷酷、残酷的憎恶。

「——如果是这样,一定要杀死她」

芙拉姆用利奇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并暗暗下定了决心,血从她紧握的拳头里渗出来。

利奇战战兢兢地将手伸向突然放出杀气的她的肩膀。

「那个……芙拉姆桑,你没事吧?」

他用手指拍了拍芙拉姆。

芙拉姆慢慢转过头,笑着看向利奇。

「啊啊,对不起,稍微发呆了一下」

「那就好。总感觉你比以前相遇时气质有些改变了」

自从上次和利奇遇见以来,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虽然从那之后只经过几天,但芙拉姆感觉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觉得是因为我找到了我应该做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还在寻找自己的生活的方式」

她看着自己的手掌说到。

她自己和米尔琪特,为了在这个世界上和平的生存着应该怎么做。

普通就好,特别的事情一点都不需要。

实际上她讨厌要杀掉谁,讨厌遭遇痛苦,更讨厌让自己的身体四分五裂。

尽管如此,她只能这么做。

将他人的生命看作垃圾的教会,为了和他们对抗,就不得不把他们的生命当作垃圾那样砍掉。

为了和一切的元凶起源神对抗,她不得不消减自身否则连它的指尖都没法够到。

「无论感叹多么不合理,对方也不会消失。这样的话,只能用比其更强大的力量来击溃它」

「确实,守护弱者的强者只存在于幻想中。无论是谁都希望事情发展能对自己有利。如果角色对调,强者和弱者的立场对调,人类也只会重复同样的事情」

「果然,只有一方消失掉才能解决问题」

「芙拉姆桑是我的恩人,如果你需要我的协力就尽管说。请一定不要一个人承担」

「没关系。现在我也有支持我的人在。而且,不能利奇桑卷进来」

对说着这是为利奇考虑的芙拉姆,他笑着说了一句「都到现在了呢」

「特别是我和记者联手到处打听,教会早就盯上我了」

「记者……是写新闻的吗?」

王都存在着复数的新闻社。

有单纯刊登发生的时事的,也有面向冒险者的,也有发布和教会有关的新闻的。

但是,共同点是不能刊登针对教会不利的内容。

印刷所被牢牢地控制住了,所以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看来,利奇所说的记者是教会所不能掌控的。

「机会难得,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薇尔希!」

利奇叫出了一个名字,一位戴着鸭舌帽的女性从角落走出。

她穿着很适合她的紧身的牛仔裤,向芙拉姆轻轻地挥挥手,小跑了过来。

「我来介绍一下。她是薇尔希・曼切西」

「你好,请多指教了芙拉姆酱」

她带着活泼的表情想和芙拉姆握手,但为什么她藏在那个地方呢。

「曼切西……难道说,她是你的妹妹?」

「是的,说来惭愧」

「哥哥,我怎么让你惭愧了?」

利奇看着盯向自己的妹妹,「就是这种地方啊」小声嘀咕着。

「虽然是不成器的妹妹,但作为记者还是十分优秀的」

「是我发现萨媞露丝向教会提供药草的事情」

「向教会,药草?不是被禁止的,为什么……」

「因为不能保证教会的干部不会得用魔法治不好的病。但是他们交易的量也很多,有可能也有别的什么原因吧」

「因为得不到幕后消息所以不能作为报道登出,但可以作为和教会教义的手段」

虽然她用着很清爽的话语说着,但其中的内容却过于糟糕。

「对了,哥哥,你不是在等那对夫妻吗?」

「嗯?啊啊,确实是这样……其实就在刚才,交给芙拉姆桑那个房子的主人夫妻前来拜访了」

「不会说要还给他们吧……?」

「不是的,那个房子现在是芙拉姆桑的东西了。实际上我吃了一惊,他们应该相当的高龄了。虽然这么说很失礼,没想到他们还活着」

从前的主人——对于芙拉姆是很在意的事情,但也不能就这样阻止急匆匆的他。

「就是这样,今天就先告辞了。薇尔希,名片」

「好好。最近我大多数时间是在追查萨媞露丝,如果你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就来我的会社吧」

薇尔希这么说着,递出了和手掌大小相似的卡片。

芙拉姆没有考虑就收下了它,但那是一张空白的纸。

看着歪着头困惑的她,薇尔希得意的笑着发动了魔法。

「灼烧投影(BurnProjection)」

卡片的表面烧焦了,露出了文字。

那里有会社的名字,地址,“新闻记者“的头衔,全名——最后在空白的地方添加了自己的肖像画。

不是,太精巧了,与其说是肖像画,不如说是写真比较好。

「既可以留下文字和绘画,也可以将眼前的光景原封不动地保留在纸上。从世界中寻求真相的新闻记者,薇尔希・曼切西,今后也请多关照」

也许是固定台词后,她很满足留下了这样的话,然后和利奇一起离开了芙拉姆。

芙拉姆把名片举向已经变黑的空中,盯着上面的文字看。

「新闻记者、吗……」

究竟,凭借笔的力量能与教会的暴力对抗到什么程度呢。

这是未知数,但是同伴增加了让她更安心。

芙拉姆将名片揣入怀中,向着自家归去。

◇◇◇

米尔琪特倾斜着洒水壶,水从它的尖端流出,灌溉着家前放置的花盆。

浇完水后,她蹲下,凝视着可爱开放的桃色花朵。

这是从附近的阿姨那里拿到的。

她是位对就算是脸上包有绷带的她也温柔的女性,最近她们偶尔也会交换菜品。

她拿到的是幼苗,开始连花蕾都没有结,但昨天早上却开的很漂亮。

小小的成就感充满了她的胸中。

这是和芙拉姆相遇之前从未抱有过的感情。

心中舒适——并不像戏剧那样激烈鲜明,而是缓慢而平静的温暖,健康地治愈了米尔琪特的内心。

从家中隐隐约约飘来了晚餐的香气。

今天的菜单是,毒蜥蜴的肉和蘑菇炖西红柿,大豆的浓汤和凯撒沙拉。

甜点准备的是叫做塔格尔,是王都很常见的柑橘水果。

它的大小和其它柑橘类的水果没有区别,但是它的果粒大,香味浓郁,咀嚼时会散发出清爽的香味飘到鼻子里。

此外,由于它的酸味弱且味道不特殊,在王都几乎没有不喜欢塔格尔的人。

但是,晚餐还没有完成。

想等到那个人回来之后再做最后的处理工作。

才不是,看她总不回家,所以才站在外面等着——突然发现自己在找着这样借口,感觉到很羞愧。

米尔琪特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在和芙拉姆相遇之前,什么都没有。

自从在这个家住下后,米尔琪特的身体得到充足的营养供给,逐渐的变得丰满起来。

每每发现这件事的主人总是很开心,她也在不知不觉中吃得太多了。

所以她应该控制自己一点——但现在最重要得不是这个。

手触碰到肌肤的下面,感受着深处的温暖。

恐怕是这个家伙的错。

正是因为这个家伙,她等不及芙拉姆回来而走到外面,为此找令人害羞的藉口,而且自

己的内心也变得乱糟糟的。

那是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感情,日复一日的变得强烈起来。

以前芙拉姆曾经教她这种感情是“信赖“,但感觉很早之前就超越了那个等级。

主仆关系——虽然是这么说,但她从来都没有对着主人抱着这种感情,也就是说从很早以前就超越了它。

但是,这家伙到底是什么。

一直都想不出答案,正当米尔琪特还在考虑的时候,

「我回来了,米尔琪特」

她的双颊被一双温暖的手包裹了起来。

抬头向上看,那里站着的是面带笑容的她最喜欢的芙拉姆。

虽然她还有许多在考虑的事情,但比起这些,她笑着回答「欢迎回来,主人様」是最优先的事情。

「抱歉,我回来晚了。晚饭的准备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助的吗?」

「还剩一点了。可以帮我一起准备吗?」

「了—解。那就快点搞定吧,用世界上最好吃的米尔琪特做的饭把咕咕响的肚子填饱吧」

「呼呼,不知道能不能满足你的期待嘛」

两人交谈着,手牵手地走入了家中。

被温柔的幸福包围的空间,在玄关的门关闭后立即恢复成了无机的冰冷的鹅卵石的景色。

在谁也不在的地方,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经过了。

他在芙拉姆的家门口停下,盯着看了一阵,用鼻子「哼」了一声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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