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〇于是,曾经的挚友相互厮杀

邻界在参加哦。

只能如此形容的惨烈战斗开始了。周围的空间发生扭曲,挤压,各种障碍物破碎四散。不止包含支配者在内的准精灵们,甚至连绯衣响都慌忙远离当场避难。

涡旋而起的灵力的中心,是噩梦与女王。

战斗打响前曾经有过建议帮忙,或是一齐发动攻击之类的提案,不过如今意识不能去考虑这些的状况了。

打个比方,这就像是房屋内的龙卷风,在自己房间发动的大炮。太过惨烈,太过暴力,除了逃跑之外,想不出别的选择。

时崎狂三与白之女王——山打纱和的战斗,就是这样的东西。

“——<刻刻帝>。”

“——<狂狂帝>。”

支配时间的怪物,时崎狂三。

支配空间的怪物,白之女王。

两人如今同字面意思一般——竭尽死力相互厮杀。

“【一之弹】!”

“【天秤之弹】!”

面对发动突击的狂三,女王和周围的构造物交换位置进行躲避。随后,女王用手枪向变得毫无防备的狂三的侧面发动扫射。但是,加速了的狂三的身体有着单纯躲避射出的子弹的能力。

狂三的身体如同阳炎一般摇曳,女王的子弹消失在了虚空中。在这个时间点,双方都明白了。

这场战斗并非用枪乱射就能解决的。是不可能通过这种偶然的巧合决定胜负的。这是一场纯粹的,比较两人的战术和本领的胜负,和将棋和国际象棋接近。

只是,这和那些情报完全的比赛有着一个决定性的不同。时崎狂三和山打纱和都隐藏着獠牙。

狂三并非全部知晓女王使用的天文时钟魔王——狂狂帝的能力。对方能对空间而非时间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这件事狂三了解的非常含糊,老实说,一切皆有可能,狂三在心中叹了口气。

另一方面,狂三对女王也有优势。通过女王对分身Cistus进行询问这件事,女王应该是全部了解了<刻刻帝>的能力——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在第五领域,剑与魔法的幻想领域中,狂三做出了一个决断。随后扭曲了<刻刻帝>。

【十一之弹】……这颗子弹类似【七之弹】却并非如此。不管是军刀还是枪支,各种攻击在接触到狂三的瞬间时间停止——也就是说,被无效化了。正可谓是无与伦比的绝对防御子弹。

而【十二之弹】。如果说十一是绝对防御,那么十二就是绝对攻击。狂三可以断言击中必杀。问题在于,考虑到灵力和时间的总量,这颗子弹只能释放一次。同时这虽然是绝对的攻击但并非是绝对命中的,是存在被躲开的可能的。

时崎狂三想到。要打倒山打纱和,只能靠【十二之弹】。

所以,这是比较如何用这颗子弹射中她的一场比拼智慧的厮杀。

时崎狂三如此想到,随后异常慎重地进行战斗。但这件事必然也对时崎狂三造成了阻碍。也就是说,她使用不了【十一之弹】。更准确的说,必须严格选择使用的时机。

时崎狂三并不认为白之女王的战斗经验劣于自己。在和其他支配者开展过死斗的情况下,她不可能还是那种沉溺于异能之力的新手。

也就是说,在时崎狂三射出山打纱和认知之外的【十一之弹】的瞬间,对方看穿【十二之弹】是时崎狂三的王牌的可能性很高。女王应该是曾在那样的世界战斗过的。

所以,狂三的起手必须非常慎重。狂三必须以【一之弹】为首的对方所熟知的<刻刻帝>的子弹迎击。

然而没办法花太多时间,狂三在心里咬牙。因为——

山打纱和不知道【十二之弹】的存在。当然,也不知道【十一之弹】的存在。但是,山打纱和了解时崎狂三,甚至可以断言说是非常了解。

(嗯,似乎是藏着什么呢。)

也就是说,纱和能看出来这件事。话虽如此,情报实在是太少了。虽然纱和知道时崎狂三藏着王牌,但是却不知道是怎样的王牌。

纱和感觉现在的情况是七三开自己有利。首先是身体能力上的差距。用【一之弹】加速的狂三和没有进行身体强化的自己的速度几乎差不多。当然狂三还有【二之弹】(钝化)和【七之弹】(停止),要是中招那就会变成单方面对自己不利了。

为了防御这方面的问题,纱和有着<狂狂帝>。能让斩击倍增的【巨蟹之剑】,能随着弹丸削去空间的【狮子之弹】,能够通过替换发挥瞬间移动效果的【天秤之弹】。

纱和的手牌很多,很有用,然而更重要的在于狂三并非了解其中的全部。

“将军”此前并非使用全部的剑,全部的子弹进行战斗。因此,狂三必须时刻警戒女王藏着的招数。

并非通过使用能力追逼对方,而是通过不使用来追逼。这是纱和采取的对狂三的战术。

双方在甚至可以观测到对方虹膜上印着什么东西的极近距离上互相射击。让自己的身体躲开可能的弹道,毫不畏惧地向前迈步用手刀和枪身摊开对方的枪击轨道,躲开存在于眼前的死亡子弹。

这是通过枪开展的近战,时崎狂三本应并不擅长的距离。

“【一之弹】、【二之弹】。同时用两个……!”

“喔……!”

在用子弹射击自己的同时间不容发的朝女王射出纪念品。女王未能回避,子弹擦过——瞬间,女王察觉自己挥下的军刀异常缓慢。若是普通的准精灵,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因为意识和动作的脱节陷入混乱了吧。

“【双子之弹】。”

女王不慌不忙的停止攻击朝自己射入子弹。有着双子之名的子弹,是可以模仿白之女王的肉体,再将意识转移到新的肉体中。

旧的身体崩坏,新的肉体活下。

“……!”

“不要那么吃惊啊。我的<狂狂帝>是支配的空间。邻界作为没有物质性肉体的世界,要模仿很简单的。就连你——”

女王条件反射地说了话。察觉自己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想和对方继续对话的白之女王露出苦笑。

尽管如此,作为白之女王的思绪却不断地发出警报。

狂三使用的【一之弹】并不是单纯的“加快脚步”,【二之弹】也并非“让人变慢”。时间加速也就意味着所有的一切加速,能把对战斗而言很重要的各种能力加速。

用枪射击这个动作也有着举枪,瞄准,扣动扳机三个部分,是把对这几个动作而言必要的的能力全部加速了。挥臂速度,动态视力,扣动速度,把全部都给加速了。

尽管进入了这样的领域,自己的优势依然毫不——

——冻结。

狂三的<刻刻帝>瞄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狂三在笑。像个面部扭曲的小丑一样,无畏又目中无人的笑着。

在看到这个笑容的瞬间,纱和打算起跳。行动本身是正确的,但是纱和的选择稍迟了一拍。

在跳跃的同时,纱和在脚腕上感受到了违和感。从影子里伸出的纤细白臂亵渎地紧紧抓住女王的脚踝。

“【八之弹】……!”

在这场战斗中,狂三解除了给自身施加的束缚。那便是对禁断的子弹,【八之弹】的封印。

不用,是因为无法预测会发生什么。是再现作为时崎狂三分身的过去呢,还是再现本体的过去呢。

总而言之这颗子弹可能会让邻界更为混乱。说到底,无法保证分身使用【八之弹】之后平安无事。

时崎狂三把其中的懊恼、苦恼、恐惧全部抛诸脑后。

打倒白之女王。就算要送上自己的一切,也要打倒她。

这并非因为时崎狂三是精灵,而是因为这是作为时崎狂三的义务和责任。时崎狂三有着必须为此献上自己的一切的使命感——

时崎狂三使用了【八之弹】。

“嘻嘻嘻嘻嘻嘻嘻————————!”

分身立刻理解了自己应做之事,立刻理解了自己是为了战斗而生的存在。分身模仿狂三的思考,开始行动。

“碍事。”

山打纱和随手乱打,击穿了刚诞生的分身的眉间。但是,不管白之女王的能力如何优秀,“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东西上”这件事在战斗中对别人毫无疑问是一个“可乘之机”。

狂三没有犹豫便踹向了纱和的肚子。

“……!”

击飞。女王被击飞到了什么都没有的平原上。疼痛仅仅一瞬,让人宛如呼吸停止般的痛苦也仅仅一瞬。追击袭来。女王为了迎击准备子弹——但没有袭来。

女王斩击后瞠目了。本应该存在于眼前的时崎狂三不见了。

“是吗……做好觉悟了啊。”

并不是看丢了。女王的周围围满了时崎狂三。冷淡笑着的纱和的笑容舒缓了。

“嗯,不错呢。像这样被狂三同学包围,就有一种真的在相互厮杀的感觉。当然,我也会拿出真本事的呢。”

笑容柔和,口气平稳。然而,其中蕴含的感情,话语,全部都宛如锐利的刀刃一般。

两人正在厮杀。狂三如此想到。

事到如今。虽然是事到如今。自己在和山打纱和,互相厮杀。

“……我上了。”

“欢迎欢迎。”

令人目眩的齐射。没有死角。要说有就是地面这种了不过纱和并没有打算像地鼠一样把自己埋入地面。甚至都没有躲避的打算。

“<狂狂帝>——复式天弹,【狮子之弹】/【双子之弹】。”

“……!”

狂三等人因为过于惊讶瞪大了眼睛。子弹宛如龙卷一般卷在了女王周围。模仿双子的两头狮子吞噬着狂三的子弹。射击全部无效化了。

<狂狂帝>的能力的——复合。

“怎么这样……!?”

【八之弹】生成的其中一个狂三愕然地嘀咕。偶然在女王身旁的她被女王毫不留情地击杀。

“那么,轮到我了。狂三同学,还请——”

女王露出如同春天的阳光般的笑容。

“别太容易死掉呢。”

如此宣告。因为这挑衅的话语激动起来的狂三门再次举起枪——然而,伫立着的女王一瞬间逼近了狂三们。

闪耀的刀身——贯穿了一名狂三的心脏,狂三烟消云散。

“可恶……女王……!”

狂三们慌忙散开同时进行射击,射击,不断地射击。女王用【狮子之弹】和【双子之弹】的组合防守周围。

宛如要把踏入的一切全部吞噬殆尽的猎犬群一般。

话虽如此,数量上双方有着压倒性的差别——狂三们冷静的,冷酷的保持着距离持续射击。

尽管【狮子之弹】围着女王,但也并非完美。

子弹穿入些许的缝隙。

女王受了轻伤但无视一切“寻找”时崎狂三。不管杀掉多少【八之弹】生出的分身都是没有意义的,女王明白这件事。

重点在于干掉不断生出分身的本体(准确的说那也是分身),治疗伤势可以放到那之后再进行。

追根究底,只要打倒那个时崎狂三这场战斗便结束了。白之女王胜利,准精灵们败北,邻界崩坏。

寻找——寻找——寻找——留意。只有一人,不带焦虑,用带着觉悟的眼神盯着女王的,时崎狂三。她位于十二米前的前方,周围配置着分身,并不显眼。

“找——到——了。”

白之女王带着轻盈的声音突击。【狮子之弹】消失,同时发出的扫射直接命中了女王的肉体。然而,女王没有害怕也没有因为痛苦停下——说到底痛苦早就已经抛在九霄云外——女王抵达了时崎狂三身边。

“……!”

举着枪的狂三与挥落军刀的女王。

女王的突刺速度比狂三微微快一些。在极近距离上响起的枪身——女王的身体没有感到疼痛。

这是足以确信致命的一击。接着,女王对自身的失误感到愕然。

被刺穿的狂三扔掉了古式枪紧紧抓住军刀,女王条件反射的想要拔出应该扔掉的东西。

“不对哦,纱和同学。”

声音从侧面传来。突然接近的时崎狂三用<刻刻帝>瞄准女王的太阳穴。

消失了。纱和突刺的时崎狂三带着笑容消失了。毫无疑问那是用【八之弹】生成的分身。

“我相信你能找出那个‘我’。纱和同学的话,肯定——就算在这个战场,也能找到‘我’。”

啊啊,原来如此。这是常识。山打纱和考虑的事情,时崎狂三自然也在考虑。那么当然也会采取对此进行防御的战术。

藏木于林。

如果树叶的夜色是并非茶色或者绿色的光看就能看出来的恶劣颜色的话,又要如何呢?

答曰:只要准备同样恶劣的颜色的树叶,让它显得显眼就可以了——

女王呆呆地思考着这样的事情。回避和防御都赶不上了这件事是很明显的。

而时崎狂三并没有充满慈爱到对此犹豫。

射击。

时崎狂三毫不犹豫地用<刻刻帝>射击女王的脑门。进一步的,分身们也一起举枪——

地面发出响动。

“这是……!?”

“呵呵,很遗憾,看来你们是没赶上呢。”

被射中脑门的少女吐着血开口。女王的背后,显现出了闪耀着光辉的巨大门扉。和此前的形状一样,但却有着天差地别的风格。

连结领域与领域的大门。女王的背后,就是这样的东西。狂三的目的地所在,也是狂三的目标。

“第一领域的……门……!”

再加上,最糟糕的情况。门打开着。

“重新开始了呢,狂三同学。呵呵,来吧……继续,相互厮杀吧?”

尽管脑门被子弹集中,山打纱和还是笑着朝后方跳去。

“等一下……!”

女王的身影消失了。与此同时,门扉徐徐关闭。

“时崎狂三!”

远方传来了声音。狂三回过头,只见雪城真夜焦急地叫喊。

“快点!抓紧!”

这句话让时崎狂三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去往第一领域的门。当然,还活着的分身们也依次穿过大门。

“我,我也去——!你先去吧!”

熟悉的声音从远方传来。狂三微微一笑,随后鼓舞自己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时崎狂三……狂三小姐进入了前往第一领域的门。不管有什么在等待着她,她决心必胜的意志高涨着。

而对另一个人,绯衣响而言,她没有在这里选择后退的选项。

“绯衣响。你也要去。哈拉卡!”

“好嘞!抱歉要用有点粗暴的方式让你飞过去了哦!”

“放马过来!……粗暴?飞?”

顺势回应的响被抓住了脖子贴满灵符。明白了这个行为的意义的响面色铁青。

“那个,抱歉。在我背上贴的——”

“是喷气式灵符。就用音速飞向大门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果然是这样啊——————!”

被射出的响借助灵符中迸发而出的燃料的喷射作用超级加速,疯狂朝着要关闭的大门突进。

然而,对于再晚一秒就要猛烈撞上大门这件事,不只是幸运还是不幸,响因为加速过度闭着眼睛而对此浑然不知。

第一领域,尽管每个人都知道其存在,却没有人造访过此处,是至高的不可侵领域。

这里是否有支配者这件事,这里是什么样的地方等等未解之谜有很多很多。

降临于此的时崎狂三和她的分身们困惑地互相看着。

“‘我‘们——你们有印象吗?”

“诶诶,当然……”,“有印象”,“不可能忘记”,“这里是——”

时崎狂三和山打纱和共同上过的,杏樱女学院的校舍。

黄昏色的天空漫无边际。耳边是——学生们的吵闹喧嚣。连接领域和领域的大门已经消失,狂三陷入了穿越时间回到了那边的世界的错觉。

“难道说这里是……‘我’们……回到了……过去的……现实?”

一个身体不安似地低语,不过狂三很快否定了这个推论。

狂三立刻否定这个邻界的创造者或许是时崎狂三或者山打纱和的相关人士的想法。

不如说正相反。是因为山打纱和来到了这里,所以第一领域变成了这样吧。

“果然,这里原来是什么都不存在的领域。因为纱和小姐……以及我们来到了这里,领域受到了支配,这么理解会比较合适吧。”

山打纱和与时崎狂三。

两人在此培育友情,可以在柔和的日光下聊天的圣域。

体验青春,感受青春,怀抱青春,共同漫步。

——狂三记得。

作为时崎狂三的过去,和她挥手道别的场景。

但是,在狂三的心里反复着的只是无法比喻的莫大空虚。狂三的意识已经切换为“厮杀”。话虽如此,这个场景果然会激起狂三的乡愁。

“狂三小姐!”

接着,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间不容发地插入其中。

“啊啦,啊啦,嘛。”

“不是,我是勉强穿过的!姑且,其他支配者也有尝试要赶过来,不过要打开关闭的门似乎是要花一段时间的样子。”

“嘛,我没有期待援军出现。不管是命运,还是宿命。”

“……我来这里,给你添麻烦了?”

“诶诶,非常。”

盈盈笑着做出回答的狂三让响垂下肩膀。

“我服了。”

说完响傻笑起来。就是这样。这才是时崎狂三,响想到。

“嘛,我不会做不解风情的事情哦。因为对方是你的挚友吧?”

“诶诶。是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不管遭遇什么,都能共度一生的,挚友。”

“————”

“那么,肯定是不能不杀了呢。作为曾经的友人,这是绝对的义务。”

狂三清爽的说出了悲伤的誓言。响无奈苦笑的同时做好了被狂三殴打的觉悟决定如

此行动。

“请加油,狂三小姐……我会在这里为你祈祷的。”

紧紧拥抱狂三之后,宛如挚友一般向狂三私语。

狂三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这场景,这天空,这话语实在是过于温暖了。虽然不爽,但还是有些让狂三想哭。

——响的感情很温暖。和她分开这件事让人很难受。然而狂三的手擅自抓住了响的肩膀,随后慢慢让她离开自己,随后狂三迈步要向着校舍走去。在此之前,狂三用中指弹了一下响的额头。

“那么,我去了。‘我’们。”

伴随着这句话,时崎狂三们跑了起来。

目标——打倒白之女王山打纱和。用各种手段阻止要毁灭邻界的她。为此,要放下所有的犹豫。就算要再一次地杀死曾经的挚友,杀死曾被自己杀过一次的对象。

就算是,自己会迎来毁灭的终局。

山打纱和决定毁灭邻界。

说到底,这个邻界是为何而存在的呢?是为何诞生,为何如此继续存在下去的呢。

山打纱和并不理解这些。只是,有一件事可以确定。这个邻界并非是像宇宙那样自然产生的,而是人造世界。

同时邻界并非是为了帮助人类,也并非是为了毁灭人类。

只要理解这些就够了。自然,把自己的理解极限限于此处这件事,可能会让人恐惧会被创造了这个世界的某人察觉这件事。

话虽如此,这和这个世界又是不一样的。

山打纱和明白。准精灵之间流传着各种各样的传言,推测,理论,其中最一致的,是说这里是“死后的世界”。

死后的世界,说起来简单但每个国家对此的印象都是不一样的。地狱,冥界,天堂,瓦尔哈拉,如此种种。

但是,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哪种宗教观念,有一点几乎是共通的。死后的世界,是只有舍弃了肉体的灵魂的世界。肉体即使复活,总有一天——最少也要舍弃一次肉体才行。

这个邻界是通过庞大的灵力和庞大的少女的灵魂结合的世界。如果有着庞大的灵力——有着让所有不可能成为可能,有着匹敌不只是太阳甚至是银河的能量的话。

输入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坐标,瞄准那里,释放能量的话。

就能倒转时间,改变未来。应该能变成山打纱和没死,继续作为时崎狂三的朋友的过去。

……很遗憾,纱和并不知道是谁让自己变成类精灵的东西的。至少,若是知晓是哪里的谁干了这件事的话,可能就能用邻界的能量消灭对方,改变过去了。

到此为止,山打纱和一边在邻界游荡一边思考,行动。但是,有一个问题产生了。

把在邻界蠢动的这股庞大的灵力约束到一起的手段。毕竟,虽然这个邻界只有灵魂,却有着无数有着自己的心的少女们,她们乱哄哄地使用着这股灵力,又或者是逐渐消失。

在攻陷第三领域成为支配者之后,纱和从熟悉的准精灵处入手了情报,但是约束灵力的方法却怎么也找不到。

但是,有一个情报传到了成为了支配者的纱和耳中。

——是时而混杂在邻界内传播的,一个少年的故事。

尽管知道那个眼神,那句话不是给自己的,尽管知道对方在为别人奉献,心还是被其夺走的恋爱神话。

仅仅是窥见了记忆的一角就会如此。如果,实物出现了的话会怎么样呢。

山打纱和已经用被少年的记忆夺了心神的准精灵尝试了那个某种可能的世界。狂喜乱舞的少女听从少年的话语,若无其事不惜变成空壳地奉上把自己留在邻界的灵力。

只是利用<狂狂帝>的能力【双子之弹】和【蝎之弹】模仿准精灵记忆中的少年就能达到如此效果。

“真是令人吃惊。无聊的恋心有那么重要吗。”

对此蔑视般叹气的“将军”,接受“那就是这样的东西吧”的“大小姐”。以及,完全无法理解的女王。

话虽如此,纱和充分活用了这个能力。具体来说,为了使得支配者沉沦,用其承担一项工作。【少女之剑】——让少女们落入恋情的刀刃。

“恋爱是什么样的东西呢——”

纱和小声哼唱莫扎特的“费加罗的婚礼”中的一节。

纱和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样的感情,是什么样的东西。纱和活着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

不,应该说是死了的时候吧。见不到家人的寂寞与未能成就一场恋情的不甘,到底哪个更重要呢。纱和搞不清楚这件事了。

纱和想,那个时崎狂三应该会选择恋爱。

为爱而狂的活着,为爱疯狂到死的她,肯定会选择恋爱的吧。

“不甘心啊。”

这种感情喷涌而出。自己所不知晓的时崎狂三,自己所不知晓的少年。一切都让自己气愤。虽然气愤,纱和已经没有停下的打算了。

毁灭,毁灭,毁灭。

歌唱,歌唱,歌唱。

去死,去死,去死。

原本,此身便是时崎狂三的反转存在。那么,憎恶恋爱便是我的目的。

“——祈祷已经完成了吗?”

爱着恋爱的人的话语,传到了恨着恋爱的纱和的身后。

狂三没有悠闲地在熟悉的校舍内闲逛的从容。但是,尽管如此狂三无法否定此刻心宛如刀绞,又像是被柔和的爱慕之心浸满一般。

和山打纱和一起走过的走廊,一起学习一起聊天的教室,化学实验室,体育馆,操场,屋顶,每一处都让人惆怅。

但是,纱和不在哪里。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因缘际会的终点,互不理睬的人们集中之所,背负罪孽,寻求惩罚,又或是想要求得原谅的人们的救赎之地。

校园内的一座特殊的建筑——被称为小教堂的建筑是这所学校所特有的。

虽然教堂只会在一个月一次的说法活动中或是圣诞节使用,但是对于学生们来说,这个地方比起神圣更是让人沉醉于其神秘肃穆气氛的地方。

有少女们放学后在此聊天,有人在这里进行爱的告白。为了宣誓友情永恒(或者爱情)甚至有人会进行类似于结婚典礼的仪式。

纱和和狂三也在这里玩过(可能有些无礼)。祈祷后游玩,告解后游玩,做着类似于说法的活动后游玩,要说没做过的,也就举办模拟结婚仪式这种事情了吧。

“说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模仿结婚仪式因为觉得羞耻没有去做……

这样无所谓的疑问闪过狂三的脑海。闪过的同时,两道沉重的大门打开。纯白的少女坐在祭坛前,闭上眼睛叉着手,正在进行祈祷。

是山打纱和。是时崎狂三。是反转体。是白之女王。

同时也是把这些全部混合而形成的,纯白的——并非某人的某人。

“祈祷结束了吗?”

“嗯。”

起身的女王的眼中的些许憎恶立刻消失不见。之后她露出了仿佛是看开了一般,又或是从容有余一般的笑容。

“这里是第一领域,不可思议呢。”

“最初造访这里的你成为了支配者。没什么不可思议呢。”

“是吗。这座学校对我,没什么好的回忆呢。”

“……对你而言,可能确实如此吧。”

“我们都是吧?毕业典礼,都没参加。”

啊啊——确实,确实如此,但是。

“这里所拥有的是平和的碎片,阳光处的残渣,就算想要回想也想不起来的,甚至让人不会想到要去回想的东西呢。”

可能如此吧,狂三点头。

平静的日常,平静的对话。要回想起这些是非常艰难的。

“尽管如此,我认为这仍然是一种慈悲。”

说完,狂三仿佛是对自己的话产生了龃龉一般露出苦笑。这个笑容让纱和也笑了起来。

“明明现在开始就要相互厮杀了,还是慈悲?”

“请不要这样说。你自己也说了。我觉得这里的是无尽的悲伤哦。”

“要把这份不管是悲伤还是喜悦的东西,全部丢下不管吗。因为反正都是不需要的。”

两人相距十米以内。就像以前那样,两人互相用武器瞄准对方。

空气中散发着一触即发的压迫感。脑海内闪过的,是无可奈何的死亡预感。

时崎狂三/山打纱和,开始了最后的厮杀。

动作的速度如果是音速,那么思考的速度便是光速。而子弹则是以神速穿过对方的身体,削夺对方的生命。

狂三顺滑地扣下了瞄准自己的太阳穴的枪的扳机。她同时跳起,在别人以为要像橡胶球一样猛烈撞击墙壁的时候,又一瞬间逼近了女王的侧面。

“——唔!”

用军刀阻止了狂三的纱和交叉手臂朝狂三的眉间举枪。蹲下——躲开。头上传出了响声。晚一秒就是致命伤。

狂三的后背窜过并非喜悦也非恐惧的某种电流。狂三双脚粗鲁地劈叉的同时朝天上举起<刻刻帝>的长枪。

射击。

女王的脑袋被从下颌骨到脑门直接打穿。然而,这具肉体里并没有灵魂。

“【双子之弹】。”

狂三并没有惊讶,她带着觉悟了解了眼前的状况。自己破坏掉的,只是躯壳。

军刀插向狂三的身体,随后宛如精密机械的一部分一般的短枪打穿了狂三的肩膀。

“【四之弹】。”

受了重伤的狂三拉开距离之后立即重新调整。白之女王并没有一气呵成进行压制,而是选择了观察情况。

——有什么招数。

这件事白之女王是知道的,狂三有什么王牌。要是掌握了这是什么——或者,明白了包括这个王牌在内都无法颠覆自己的优势的话。

纱和会选择杀死狂三。

——啊啊,好开心。

这种东西就像爱的联欢一般。全力思考对方,培养杀意,用全身心来互相厮杀。这种东西,除了称之为爱情又能称为什么呢。

这么想的可能是纱和,可能是狂三,思绪在暴走之后再次暴走,预判对手动作的行为让人陷入了完全代入对方的状态。

逐渐融为一个的生命体——狂三就是纱和,纱和就是狂三。

话虽如此,这是战争是厮杀是优胜劣汰的赌博。

“【八之弹】。”,“【少女之剑】。”。

黑的分身与白之幻影宛如斜纹一般相互交织。但是,随着时崎狂三的增援赶到小教堂,黑之间支配了现场。

看着这一切的白之女王静静地笑着宣告。

“【少女之剑】。”

“又要来……!这是无用功哦!”

狂三说完后要打倒眼前的幻影,就在这个瞬间。

——时崎,狂三?

有个声音。

在这个世界不应该听到的,低沉声音。

这种事情不构成问题。问题在于这个声音,声音,声音,太过,太过震撼心灵,宛如鸣响了心中的撞钟。

狂三同时理解了刚才的是他的声音,是女王制造出来的幻象——尽管如此,狂三还是吃了纱和一击。

“咔,哈……!”

狂三被打飞。被打飞的同时,狂三反刍刚才的幻影。反刍,导致了本能而非思维上的厌恶。与其说是厌恶,更像是激怒。

也就是。

时崎狂三陷入了暴怒。

“女王————————————!!”

砸到墙壁的同时,狂三举起手臂速射。分身也同时射击。纱和用三次元的动作躲避了任凭暴怒的射击。在跳往空中的同时踩空气来改变角度。子弹悉数未中。

就像是弹球,又像是跳弹一般,总而言之,纱和用超过人类的速度在空中跳动。

小教堂受不了这份冲击崩坏了。屋顶被吹飞,祭坛被击碎,本应是信徒奉上祈祷的象征成了凄惨的残骸。

逃跑的纱和,追击的狂三们。

落在了校舍的墙壁上的纱和在墙壁上跑出。子弹如雨般追击着快速奔跑的她。窗玻璃被吹飞,纯白的墙壁被打穿。

“【三之弹】!”

未来观测狙击,先一步让纱和踩的墙壁“老化”。和单纯破坏的子弹不同,纱和会在没发现的情况下落入陷阱。

“——唔!?”

女王踩的墙壁如泥沼一般溶化。当然,轻巧的飞檐走壁到此为止。

“齐射。”

仿佛是在回应狂三的话,【八之弹】铸造的分身们朝纱和集中射击。

命中,命中,不断命中。未能发出悲鸣的纱和被打向校舍内。充满了确信的手感——狂三打中的不是幻影不是躯壳,狂三应该是直接打中了本体。

但是,既然如此,这种不好的预感又是什么呢。

“……上吧,‘我’们!”

狂三摇了摇头挥散这种预感,随后狂三们跃入校舍。在进入校舍之前,狂三看了眼背后清点数量。

通过【八之弹】创造的分身超过三十个。应该是创造了五十个的,其中二十个似乎已经消失了。

应不应该进行补充呢,狂三在心中想到但又立刻放弃。要说是不是如自己的预想,那确实如此,但是时崎狂三也不过是分身中的一个。只有碰巧能够使用<刻刻帝>的影法师。

也就是说狂三与本体不同,通过【八之弹】创造分身会造成异常的重负。

打个比方,就像是削减自身的材料来进行制造一样。需要庞大的时间,庞大的灵力,更重要的是——庞大的自身。

削减这些来创造分身这件事对于狂三而言就是苦行。

时崎狂三这个本体似乎对【八之弹】感受不到痛苦。那是本体和分身能力上的差距吗,又或者——

又或者是本体的精神构造本就和自己相分离呢。

进入校舍之后,场景如电影转幕一般切换。从夕阳西下的时分来到了黑暗的小巷。

一股恶寒窜过全身,这并非由危机感导致,而是由过去的绝望导致。

瞬间,比起说是大意,不如说是出现了破绽。能轻易抓住精神上的破绽的少女没有任何自责的就逼近了目标时崎狂三。

幸运的是,如今狂三没有同伴。而这个幸运,防住了她的攻击

狂三不自觉的……明明敌人在这里,却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便是生死之差。

发动突击的白之女王要斩裂无法进行反应的时崎狂三。

而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正在面对自己的罪孽这件事,救了狂三的性命。

一击必杀的斩击,仅仅导致了重伤。

“————唔!”

“切……!”

“‘我’们!”

分身中的一人喊道,所有人朝着倒下的时崎狂三射击。女王身受子弹的同时后退,趁这个机会,一名分身抱着狂三脱离战场。三十个分身分成二十和十两组,二十人追击女王。

剩下十人一边保护狂三,一边前往离小巷最近的民居避难。

虽然没有人也没有家具,但要用来藏身就已经足够了。分身们如此判断。

“没事吧,‘我’……!?”

“啊——————”

狂三睁开了闭上的双眼。确定狂三还活着的分身们放下了心。

狂三似乎在寻求着什么似地缓缓伸出手。

“响……小姐……?”

“……很遗憾,我们不是响小姐哦。”

“——是,呢。”

肺部感受到了一阵冰冷。狂三站了起来,向自己射入【四之弹】回溯时间治愈伤口。

“采取其他行动吧,‘我’们。我单独追击纱和同学,你们以我为中心围着我。如果我和女王交上手你们不要犹豫。连我一起,全力朝我们压制射击。”

“这……真的可以吗?”

分身中的一人询问。无需多言,压制射击的情况下为了不让对方逃跑会形成弹幕。和女王交手的狂三也会受到波及。

“我有【四之弹】,就算被射中也能坚持。说到底,她一直跳来跳去躲闪是我们陷入苦战的原因之一。必须要制造出一同被击落的‘帅气场面’才行呢。”

说完,狂三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二十人从人数上确实是压倒性的人数。但是分身们无法使用<刻刻帝>的能力,白之女王则能使用<狂狂帝>。

在那个时候双方在战力上会形成压倒性的差距,分身们是在知道这件事的基础上采取的争取时间的做法。通过人数差距来对抗质量差距。

“虽然是下策不过是管用的呢,这种办法。”

纱和嘀咕之后叹息道。

虽说是分身,纱和在不停杀死可爱的让人恨的时崎狂三。

某种意义上这可以说带来了一种畅快感,也让纱和觉得悲伤的想哭。

……此前的战斗中,山打纱和一直在全力抑制自己强烈的感情波动。

虽然讨厌战斗却又喜欢。

虽然喜欢爱着的东西却又讨厌。

亲密和睦这件事既不喜欢也不讨厌。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对时崎狂三的复仇——复仇?复仇——要是不这么认为,便无法继续下去——不,这是因为期望而在做的事情——

“……痛…………诶。”

头痛。头痛这个现象让纱和颤抖了。至今为止,纱和从没有过只因为思考而引发头痛。

弹幕再次袭来。纱和的感情变向了焦急。

“烦人……!”

狂三的分身们迎面撞上了这份焦急。<狂狂帝>——【狮子之弹】让两个狂三消失了。

被命中的狂三带着豁达般的笑容消失了。

纱和越发焦急,越发激动。

希望她后悔,希望她绝望,希望她浮现出恶意。就像自己这样。

然而她不管过了多久,却都没有要面对杀意和使命感之外的东西。

……或许,狂三是打算面对的。

憎恨自己的仇敌,应该打倒的宿敌。

但是,纱和感受不到。一点都感受不到。投向自己的,只有一种异常让人觉得心里不爽地,怜悯。

怜悯。

焦急如波涛般环绕自己,让自己不爽的像是要溺死过去了一样。

是觉得纱和被杀死让人同情吗。还是觉得杀人的自己才真的让人同情呢。

如果曾经是这样的话。

如果现在是这样的话。

“啊啊——”

我的这份,异常浑浊的感情,到底应该倾泻在谁的身上呢。

向谁。

“……嗯,有呢。”

时崎狂三的挚友,她的同伴,陪伴她走过这段漫长旅途直到最后,没有任何背景,过去以及因缘的,无垢少女。

绯衣响。

她才是,值得毁灭的敌人。山打纱和认为。随后,一阵头痛。

“……痛……”

这股头痛,正是区别山打纱和与白之女王的,无可弥合的龃龉。是身为白之女王的纱和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的感情。

带着宛如幽鬼般的表情,身为支配者的纱和开始探查灵力。

执拗地追踪那渺小的,微弱的灵力。啊啊,原来如此,纱和想道。

纱和明白了“将军”为什么会去捕捉她。是为了能彻底记住她的灵力,让自己可能进行追踪。

“嘛,既然如此,那个时候杀掉不就好了。”

纱和叹气。自己的天真,自己的傲慢造成了危害让纱和紧绷起神经。本以为只是蝼蚁的她却是时崎狂三最大的要害所在。

那么。

看来是找到了的样子。那就去杀了吧。迅速的,毫不犹豫地,不留情面的。没有比此更轻而易举的了。

“啊,不好。”

绯衣响感受到了逼近自己的绝对危机。

响本身对这方面的气氛非常敏感。特别是关于女王的,更是如此。

毕竟自己曾被抓过一次,被洗过脑。估计那个时候山打纱和这个少女也已经记住了自己的气场,或是灵力的波长之类的东西吧。

她把自己这种蝼蚁……不,应该更可爱一些。她把自己这种小鸟般的微弱灵力记住了。

“嘛,但是无所谓就是了。”

呵呵呵呵,响笑了。实际上正如预想中的一样。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绯衣响是时崎狂三的要害这件事,响要比所有人都更充分的了解。

所以,自己要是没有来第一领域就好了。或许在第二领域等待狂三凯旋会比较好。

另一方面,响自觉自己是关键人物。

冷静比较时崎狂三和山打纱和(白之女王)的能力的话,毫无疑问山打纱和要更有优势。这件事狂三也(虽然不情愿)认同。

在此基础上,纱和如今打算前来杀死狂三的要害所在的响。如果狂三感知到了这件事,狂三就必须一边守护响一边战斗。

虽然有分身存在,战力依旧被分散了。这场战斗毫无疑问是女王更有利。

——但是。这是。

建立在绯衣响依然是个弱者的基础上的。

“那么,我……会死吗!”

清爽地说完后,响闭上眼睛感受周围满溢的灵力。响咽了口唾沫,随后从正面面对那可怕的可能性。

接着。就在不久之后。

咕唰,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绯衣响藏身的地方,位于广袤街区一角的小小的,平凡的公寓。虽然也有翻到屋顶上打转的选项,不过这样似乎会被盘问所以响老老实实地选择了打开大门。

绯衣响认为都到这里了一定是注意到了自己的气息。话虽如此逃到外面会被杀,被包围了也会被杀。

典型的不管选哪个都会进入BAD END的情况。

所以她把死前的畏惧,下定决心,又或者祈祷(可能有人来救)这所有的想法。

全部抛下。

响既不害怕,也没有做好死的觉悟,亦没有进行祈祷。

绯衣响自然地打开了二楼的大门来到了外面。刚抵达公寓楼的纱和看到响之后呆住了。

“…………唔。”

山打纱和很久没有受到过冲动的翻弄。

那是暴怒,也是惊愕。绯衣响的身姿与此前面目全非。

“怎么了,女王小姐。难道说,你没有遇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吗?”

通透的声音。女王注意到响的声音也发生着变化。

女王用力咬牙,用要把牙齿咬碎程度的力道。

没错。绯衣响的身姿已经发生了变化。就像窜取女王的力量的那个时候一样。

“……你的无铭天使<王位篡夺>应该已经被破坏掉了才对啊。”

“当然。不过,我可是用那个无数次跨越危机,还特地用那个替换成为了时崎狂三这个精灵。该说是手感吗,我记得使用时的感受。”

“这也太乱来了。就像驾驶没有方向盘的F1赛车通过U形弯一样啊。”

“只要切下一只手扎进之前放着方向盘的地方不就万事大吉了。”

“——啊啊,原来如此。还真够拼啊。”

这句话让变成了和女王类似的姿态的绯衣响挺胸叫道,“就是这样!”

通过无铭天使<王位篡夺>,绯衣响能取代他人。甚至于能够行使对方一部分的能力。

就像杀死王的奴隶一般,是那种危险至极的武器。

尽管将其破坏,其残渣依然残留在绯衣响体内。从第二领域移动到第一领域之前,响注意到了这件事。

绯衣响的身姿,白与黑的交错,变成了有着虽然不完全但却完美的内在世界的模样。

总而言之,时崎狂三和山打纱和。噩梦与白之女王。响从双方各自篡夺了一半。

“我能问一下你的感想吗。”

“呵呵,感想……嘛。”

响的问题让纱和的杀意满溢而出。响为自己突发奇想的最坏招数成功而在心里比了个V字手势。

……自不必说,绯衣响的变身风险很高。打个比方。变装,整形这些事在邻界和在现实世界一样并不难。不,能通过灵力随意改变的邻界应该要更为简单吧。

但是,变身——改变身貌的现象,就算在邻界也是非常困难的。

这是印象问题。变装成不知道是谁的某人,又或者是变得更好看的整形。这种程度,只要是有点本事的准精灵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可以行使这份力量吧。

就像响,只要使用特殊的无铭天使的话可能甚至连身形和能力都能模仿。

然而,现在的响并非如此。虽然并非如此,却得以变身。

这就跟人类看到老虎后想要变成老虎的愿望一样那么不现实。

毕竟无法形成印象。人类无法理解老虎的感情。其动作的感觉和狩猎的能力也是人类无法想象的。

如果可能的话。

那应该是伴随剧痛的行为。从骨骼,从肌肉,从皮肤开始,全部重来。把皮肤剥掉重新贴上,把毛发剪的干干净净再植入,把肌肉全部肥大化或者缩小化,用钛合金补强补个——如果是现实世界,那就需要做这些事情。

这已经和拷问无异。拷问是存在最终结果,被解放的情况的,这种痛苦则是没有限度的。

事实上,响拼命忍受着倾轧全身的痛楚。

而纱和也很清楚这件事情。

纱和因此才呆呆看着响,同时也憎恶响。这个女人,没有能力进行这样的操作的准精灵,为了挑衅山打纱和,做了这样的事情。

“恭喜。你的想法成功了。”

“噢,我估计胜算有八成,太好了呢。”

“诶诶,作为礼物我会立刻给你个痛快的。”

纱和用<狂狂帝>的枪射击——响用模仿的女王的军刀弹开。

“呵呵呵,如何,啊好痛——————!”

因为子弹的冲击,响忍受的疼痛破裂般的扩散开来。

“嘛,也是呢。这是愚蠢的自我毁灭行为。有件事,我可以问一下吗?”

“是,是的。虽然我疼的像是耳朵和下颚之间被用针扎一样,不过如果我能回答我就回答。”

“为什么,你要做到这一步?”

当然,纱和明白。这是为了狂三吧。但是,就算是这样,也实在是太过舍身了。

“……已经,变不回去了吧?”

“啊,唔,连这件事都暴露了吗。”

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绯衣响舍弃了自己的脸,今后的她每次看镜子,镜子上浮现的都会是像是狂三又像是纱和的脸。

想象都无法想象的不可能的绝望。

而且,做到这一步能做到的仅仅是些许对时崎狂三的战斗的贡献。仅此而已。

奖励,报酬和怜悯都没有的情况下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呢。

“……我似乎已经没法和狂三小姐在一起了的样子。”

响说道。

“话虽如此。要留下狂三小姐……嗯,我也不是没想过,不过这样的话果然就不是我所认识的狂三小姐了吧。”

响告白道。

“这份献身可能会让狂三小姐动摇,但最终狂三小姐会回到现实,我确信这件事会发生。因为这才是我所认识的狂三小姐。”

不断跨越,跨越,跨越。

不管是何种苦难之路都毫不在意地继续前进,攀登。

“所以,嘛……呵呵。”

接着,绯衣响开心似地笑了。

“我想在最后吓她一跳。哇哈哈哈哈!是我赢了呢,这实在是!虽然可能会冷场呢!”

“肯定会的,会超冷的。”

回应响有点自暴自弃似的话语的人从空中落下。

“我真是太吃惊了,直到刚才为止你虽然还长着一张不算是看不下去的不如说让人有点好感的脸,却还是有着极为独特的绯衣响小姐的余韵加身呢。”

“那个狂三小姐?这是不是掺了点诽谤中伤之类的?”

“——但现在已经没了响小姐的余韵了哦,你。”

悲伤地声音传到了响的耳朵里。

“不过,可以哦。来,一起战斗吧。诶嘿嘿。我居然变得能说出这样的话了,真是的。”

狂三用天真烂漫的开朗打消了这份悲伤。

后悔,绝望,释然什么的先放着不管,现在要在这里全力战斗。焦躁地看着这一切的纱和举起<狂狂帝>。

“……痛……”

这股头痛让纱和的脸皱了起来。

“————”

狂三观察着纱和。准确的说,是把视线倾注在那头发上。响似乎也已经注意到了,她拉了拉狂三的袖子。

“我知道。但是,还不到时候……响小姐,我觉得有些话已经不用说了。你有觉悟,一直陪我下地狱吗?”

“当然!”

“是吗,那么……我们上吧!”

狂三和响同时跳跃。与此同时,活下来的十二个分身也跳跃起来。

“好烦啊……!”

女王爆吼。

这可以说是第一次爆发的明确的愤怒,与此同时变得让人喜悦的噩梦。

双方的预感——在几分钟后,所有的一切都将得出结果。

站到最后的是谁呢。唯有这件事,还是未为人知的。

“【八与蝎之弹】——!”

山打纱和上来先用了让人出乎意料的奇谋。她切下自己的一只手臂,同时往手臂里射入子弹。瞬间膨胀开来的她的手臂化作了白之女王的分身。

“交给你了哦。”

“明白。”

分身女王锐利地盯住了绯衣响。原来如此,响明白了。

“‘我’们对付这边!纱和小姐就由我来讨伐。”

“了解!”*12。

齐声回答之后十二个狂三的分身把目标换成了女王的分身。分身女王叫道。

“<狂狂帝>!”

天文时钟发动。几乎与此同时,转瞬间再生了切下的手臂的山打纱和也宣告道。

“<狂狂帝>。”

两台天文时钟让狂三瞠目。

“居然能用吗……!?”

“毕竟是用右手换来的,这种程度都做不到我就困扰了。”

纱和平静地回答。切下手臂虽然只是一瞬间,可能很难感受到,不过要说没有感受到痛苦那也并非如此。因为这是把自己的力量分割给了分身,或者更应该说是自己的半身吧……

“【狮子之弹】。”

削去空间的子弹突进过来。狂三的分身们慌忙躲避。

“响小姐,用这个!”

“我明白了!”

响接住一个分身狂三扔过来的古式枪,随后一个回转锁定目标。

仿佛呼吸节奏凑到了一起一般,分身们也同时扫射。接着响勉强闪躲开女王的【狮子之弹】。

“和预想的一样……!”

确实她的分身能够使用<狂狂帝>,不过却也并非完全发挥其能力。

为分散给予的力量会弱化,被分割的异能会衰退这是常理。

狂三的分身无法使用<刻刻帝>和这是一个原理。

所以,她无法使用【狮子之弹】的特性中的追踪能力。那么,那不过就是削去空间的愚直子弹而已。

当然,被打中就会死,但只要不被打中就不会死。

“瞄准了!”

响谨慎地如此说道,随后摆定古式枪。瞄准眉间,扣动扳机。动作没有丝毫滞涩非常流畅。宛如流水般的自然动作。

枪的技术方面,有举枪,瞄准,扣动扳机三个动作程序。时崎狂三和山打纱和在这方面是超一流的,而绯衣响则是触及不到一流的二流水平吧。

但是,这是在原本的绯衣响的前提下的。

如今的她虽然只是些许却也继承了狂三和纱和的技术。就像女王的分身能够使用<狂狂帝>那样,绯衣响的技术已经到了可以触碰到两人的位置上。

弹丸直接命中了对方眉间。摆出前倾姿势的白之女王身子猛地向后仰去。

但是,她的脑袋并没有被打飞。

“真是……牢啊……这家伙……!”

响本是打算说些什么但立刻放弃。虽然也有找不到比喻方式的关系,不过更重要的是狂三感觉也符合她要说的话。也就是说,自己可能会被从身后射击。不是,估计是不会被射的,但估计狂三会有想射击的想法,虽然只是响的估计!

“——烦死了。果然那个时候就该把你干掉。”

露出无畏笑容的分身对旁边的纱和如此说道。纱和不悦似地咋了下舌,不过还是对这个提议点头。

“诶诶,所以不会再让她跑了。击溃她,‘将军’。”

“自然。”

听到纱和的话,狂三原来如此地点了点头。她在半身中加入了一个信任的一个人格的样子。但是,这样一来——

狂三姑且把这个想法放到一边。纱和射出【狮子之弹】,撕裂狂三与响中间的空间。这个子弹意味着什么,双方都很清楚。

“一对一正好……!嘛,这边还有各位分身在就是了!”

响等人和“将军”正面激战,相互纠缠落到地上。

撞破房顶之后,众人落入了有着怀旧气氛的咖啡店。

响踹飞了店内柜台上的大水瓶。“将军”条件反射的用军刀切断水瓶,洒出的水一瞬间影响了她的视线。

“逼近!”

这句话让狂三的分身们明白了响打算做的事情。而这是非常有用且拼命的战术。

面对挥下军刀的“将军”,响等人通过数量包围对方强行封印军刀。超越近战的超近战。“将军”和响等人以满员电车的密度展开死斗。

用数量压制技术,用数量应对异能,哪怕切肉断骨,甚至骨断肉离,也要进行的带着自爆觉悟的特攻。

而这对于敌人而言正可谓最糟糕的情况。非常有效果。

“烦人……!”

“没错就是这样!非常抱歉很烦人!不过嘛,我认为战斗就是这种东西!”

零距离的射击被“将军”用超越人类理解的动作躲开,躲开,擦过,躲开,狂三的分身们要缠住她的脚——失败了。摔倒了的分身同时被军刀刺入。

“咕……!”

一个分身消失了。“将军”抓住自己踢起的军刀。紧接着,响的古式枪和军刀猛烈碰撞。“将军”试图用军刀斩断响,狂三等人的射击却让她不得不改变姿态。

“将军”打算后退就要防御,打算突击也要防御。但另一方面,响和狂三的分身们也确实受着伤。

瞬息万变的攻防与情况。

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间都忘记了目的。

通透的杀意,纯粹的斗志。要把眼前的,因缘与因缘际会的因缘的少女。

揍的直到称心如意为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响吼着把枪指向“将军”的面颊。

“将军”握住短枪的同时朝眼前的响射击——借助射击的反作用力给了位于自己身后的狂三一击肘击。没能躲开的响的右眼被子弹打爆。作为代价,响也要女王受了伤。

“将军”不能进行回复。这并非是因为响在接近自己,而是因为女王的治疗方式——【水瓶之弹】是一种范围型回复术式。

在这个距离上,不只是自己,连周围的狂三的分身和绯衣响也会得到治疗。“将军”害怕自己做出这样的蠢行。

当然,响和狂三也无法使用【四之弹】,伤口,苦痛和绝望全都残留着。

与其说这是比拼耐力,不如说是在比拼信念。

要彻底地打倒踹飞对手,直到最后的最后的最后,靠意志力站在大地上。

“我——不——会——输——哦!”

绯衣响全力的右直拳,在“将军”的脸上炸裂。

和变成比拼气势的绯衣响和女王的分身正相反,时崎狂三和山打纱和的最终决战是动员了全部技术和异能的凄惨厮杀。

“【四之弹】!”

“【水瓶之弹】!”

双方拉开距离后各自回复自身。双方都在为了抓住优势而改变位置,一边射击一边寻找着最佳位置。

在屋顶上奔跑着的同时向在空中跳跃的敌人扣动扳机。又或者是在狭窄的路面上利用各

种建筑物掩护自己。

这样做的同时,双方的感情碰撞在了一起。让人甚至会误会存在着质量的感情。

……为什么,为了他要做到这个地步。“

“这是我的自由吧?纱和同学才是,为什么要妨碍我?”

“妨碍?没错,你碍事了所以要杀了你。不管对方是我,还是我以外的任何人。”

“这——”

“因为你碍事了,所以我也有妨碍你的权利对吧?”

纱和笑着说道,随后她的头发出现了些许变动。纱和本人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不过狂三却是好好确认了这件事。

“可能吧。不过,卷入整个邻界的是你。”

……是吗。

卷入邻界。卷入了在这里拼命求生的少女们。她们什么都没有做。就算做了,也不至于被毫无道理地杀死。

“伴王院华羽的事情,我是不会忘记的哦?”

“……那是谁?”

听到这个回答,狂三朝露出爽朗笑容的纱和的脸揍了上去。

“失礼了。我居然让感情控制了自己。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吧。擅自让对方爱上自己擅自毁灭对方,却连对方的名字都不记得,实在是太过分了。”

“啊啊……是吗。‘大小姐’策划了很多事情呢——不过,这是陷入恋情的人的不对哦。说道理,也就是那种程度的感情而已。”

“对于纱和同学来说,这话可真是有失身份。这就像是在说被叫来杀你结果被你杀的人不好一样呢。”

刚才的话与其说是山打纱和的风格,不如说是展现出了白之女王的残忍性。因此狂三没有犹豫纠正了纱和的话。

听到狂三的话,纱和瞪圆双眼,随后拨弄自己的头发(恐怕是下意识的)。

接着,她的颜色颤动了。

“……好痛……”

估计她也无法理解。意义不明的疼痛一瞬间袭击了她又瞬间消失。

“话说回来,我有一件事情想问。”

“……是什么?”

深呼吸后,狂三的眼眸中浮现出了此前不曾展露的感情。

“——你,真的是白之女王吗?”

这应该被称之为怀疑。

“什么意思呢。我是山打纱和也是白之女王哦。不管变成什么姿态——”

“诶诶,无论什么姿态,如果过去和感情都是正统的纱和同学的,那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称你为纱和同学。但是,你的正统只有往事。我所认识的纱和同学,不管如何堕落——都绝对不会贬低恋爱少女。”

“……唔!”

狂三那充满自信的发言让纱和不禁扣动了扳机。靠近了纱和的狂三敲击枪身躲开了子弹。

“我再问你一次。”

带着为了以防万一,又或是必须要杀死对方般的眼神,狂三问道。

“你,真的,认为自己是山打纱和?”

“开什么……玩笑……”

“你从刚才开始就在头痛的样子呢,纱和同学。”

“……能稍微,闭一下嘴吗,狂三同学。”

冷淡无情的说话方式。狂三用冷静的,彻骨的,猎人的眼神观察着山打纱和。纱和自己估计还没有理解吧,不过站在第三者视角上观察纱和的狂三明白。

一言以蔽之,就是分裂。

在此之前,山打纱和和女王都结为了同一人物。明明本来两人思想,动机,兴趣,厌恶对象都是不一样的。

——只有憎恨时崎狂三这件事。

只有这份感情,让两人成为共犯变成了同一个人。估计是为了封印其中的矛盾,所以还创造了好几个人格。

“将军”,“大小姐”,“刽子手”,“间谍”,“政治家”,“上帝”。

通过频繁交替人格,可能发生的矛盾一直在被修正。因为山打纱和和白之女王本是不可以混杂在一起的存在。

然而,因为纱和来到表面和狂三不断战斗,矛盾开始无法修正了。

就像电脑的高速缓存在不断缓冲那样,她一点点的遇到了不协调。

“你可能没注意到,头发的颜色,稍微变回去了哦。”

“……!”

纱和条件反射的按住了头发。估计是她判断狂三的表情不带谎言吧。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的纱和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厌恶的扭曲。

“这是。”

“结果上看,你们是因为目标一致而成为的共犯。如今的纱和同学和反转的‘我’之间存在着偏差。”

这是表层感情和本能间的相互竞争。就像狂乱的时钟的指针不会两次指向一致的地方那样。一旦偏差出现,她就会一直为其中的违和感所苦。

纱和烦闷/女王痛苦,接着静静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能,是这样呢……”

总会到来的破绽。纱和的憎恶与反转体的憎恶之间存在着种类上的不同。

因为被最喜欢的人背叛而憎恶的少女,和存在本身便只有憎恶的少女。

“……但是,多亏如此……也让我……发现了一件事。”

“……发现了一件事?”

“到了这个时候——不想弄脏自己的手,不想跨越最后的那条线。狂三同学在期望着这样的事情哦!”

伴随着宛如吐血般的叫声,纱和开始射击。

其从容实为可憎,其怜悯实为可恨……!可憎,可憎,可憎,无底的,绝对的,必须现在立刻毁灭掉!

我变成了不是我!

带着班希一般的尖锐喊声,纱和胡乱射击。狂三蜷身躲避的同时快速离开现场。(混沌圣歌:班希,banshee,爱尔兰传说中预报死讯的女妖)

女王不顾本末,追在其后。

眼神中充满了杀意和憎恶的女王失去了使女王成为女王的从容。

深呼吸。时机上讲,就是现在了吧,狂三想道。应该射出那颗必杀的子弹的应该是现在吗。

狂三仔细推测着山打纱和。

狂三终于触及到了女王心底的绝望。感觉现在是个大好机会。但是,另一方面,狂三培养起来的经验否定着她的这份天真——又或者说,否定着她的这份想要把此当成是救命稻草的希望。

她只是在愤怒而已。一秒之后可能就会冷静下来。这边转入攻击态势的瞬间,对方可能就会立刻变成能发挥其力量的状态。

还不到时候,唤起了纱和的动摇可以说是时崎狂三拿到了先手,但是要是在这个状态下使用那颗子弹,果然还是太过无谋。

要行动的话,果然——

“只能是那个了呢。”

不管是人类,野兽还是精灵,只要是生命体就一定存在弱化的瞬间。

要从现在开始确定那条路线。不管有多么绕弯路,不管其过程中自己多么接近死亡。

时崎狂三的判断是正确的。纱和的动摇在追逐狂三的过程中立刻就恢复了。仿佛是为了彰显这份冷静,纱和行使了作为支配者的权限。

“……!”

又是回忆中的场所。而且,这次的规模极小。

“……这可真是……”

汗水直流,心脏狂跳。没有不好的回忆。这是充满了美好回忆的地方。只是,这些美好的回忆……以某日为界,全都被覆盖掉了。

“纱和同学的家……还真是……响小姐是在屋顶阁楼那种地方吧。”

如果响听到的话一定会抗议吧……响的气息并不存在于这个地方。估计是在外面吧,狂三大致判断道。

那么,这里只有自己和纱和两人。但是——这个地方有些不太凑巧。狂三的武器是枪,短枪也就算了长枪的话要在这个房间里使用长度大概长了二十厘米。

在这个方面,纱和——白之女王的<狂狂帝>是军刀和手枪的组合。虽然使用军刀有些费工夫,不过比起长枪还是要轻松的吧。

二十公分的差距,武器种类的差距在这里给狂三造成了严重的负担。

“职业足球里面有一种主场的说法,东京,大阪,很多很多。在主场比赛的话,胜率会不一样。”

“啊啦,好清楚啊。你喜欢足球吗?”

“不,完全没有。爸爸好像是喜欢就是了。”

“那么,说出这个无聊知识的纱和同学是想说什么呢?”

“嗯,因为我……打算在这里战胜狂三同学。”

咔嗒,咔嗒,咔嗒,双方走近对方。这里是有着十六畳大小的山打家自豪的客厅。她的家人还有猫咪曾存在于这里,但是如今在这里的只有泛着滚滚杀意的两人。

“果然,这个时候……该这么说吗。来一场寻常的胜负,之类的。”

“不不不,正因为是这种时候——才应该用这个开始。”

狂三说完后从口袋里取出硬币。这是一九零三年美国铸造的一美元银币——被通称为摩根美元的这枚银币有着超过日本的五百日元硬币的大小和重量,在收藏家间常有流通。

“为什么拿出这个?”

“这是之前,我在这个家里发现的东西。这个,是很稀奇的商品对吧?”

啊啊,纱和明白了。她的父亲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常去国外出差。那时,父亲回来的时候带回的土特产都是些稀奇的东西,是小孩子很喜欢的那种。

话虽如此,其中也有小孩子不感兴趣的东西。国外的硬币就是其中之一。

狂三曾经多次来这个家中游玩——所以她还记得这件事吧。

“纱和同学,你做好觉悟了吧?”

“狂三同学才是。”

呵呵,双方相互微笑。相互的笑容,有着少女般的无邪和恶魔般的狡猾。

沉默。狂三一弹手指,伴随着一个硬质的声音,硬币飞到了空中。双方各自握住了自己的天使和魔王。

与充满了温暖,爱情和团圆气氛的这个客厅完全格格不入的两个异端分子。

手握与气氛完全不符的染血的武器。

“<刻刻帝>。”,“<狂狂帝>。”

最后的厮杀开始了。

“我就到此为止了。响小姐,之后就——”

“好的!”

狂三创造出的最后一个分身遗憾似地消失了。绯衣响手上的古式枪上出现了裂痕。响皱着眉头,同时向枪中注入灵力强行维持其存在。话虽如此,在枪的主人已经消失的情况下这把古式枪难免消失的结局。虽然能靠注入灵力来延迟这个过程,但这就跟无底水桶一样。

估计三分钟内,响手上的武器就会消失。

响看向“将军”。对方还站着也还在呼吸,但是手上的军刀和手枪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的头部,右上臂和左大腿剧烈出血。左腿骨骨折所以她是连拉带拽走路的。

满身疮痍——让人对她还没死感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但她还活着,还能战斗。那凶暴的眼神诉说着自己还拥有着杀死响的余力。

响也受了伤。最严重的是被打爆了的右眼。响没能躲开子弹。被斩击擦过的左手小拇指也只剩一张皮还连着。或许这可以通过狂三的【四之弹】修复,但是被切断的东西可能修好吗?响在思考着这些没用的事情。

在邻界的居住的准精灵们没有肉体。

但是,灵魂会受到焦躁,绝望和斗志的影响。大口喘息的时候,别说动一动手臂了就算是要走出一步都会感受到强烈的倦怠感。虽然战斗让人觉得发热,但是可能是失血过多的关系身体变得异常冰冷。

射击次数还剩三次……不,两次差不多就是极限了吧。那之后只能徒手战斗了。

“我……们……都……半……死……了……呢。”

“将军”隔了许久开口道。

“是呢。我的情况也挺不妙的。”

“不过……条件,不同。我……死在这里也无所谓……但是你……你。”

啊啊,确实——响明白。败北自不必说,就算不分胜负对响而言也是不行的。在自己死掉的那个时间点,山打纱和的目标便达成了。

“……那么,我只能取胜了。本来我就没打算,死……!”

响如此说完之后用颤抖的手打算举枪——却被对方用浑身力量斩断。

军刀的刀刃斩断了<刻刻帝>。

“啊,啊啊……啊啊啊……!”

“得手…………了…………!”

响带着愕然的表情跪了下去,将军则是带着胜利的欣喜表情拧着脸。响用虚无的眼神望着靠近的对方。

——要怎么办呢。

实际上,这个答案响已经得出了。响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失败便会死,什么都不做也会死。

所以才应该去做。

(……啊啊,好可怕……)

对失败感到恐惧,对死亡感到恐惧。对无法再见到狂三小姐感到无比恐惧。但是,从结果上看最恐惧的是别的东西。

“这样就……结束了……!”

因为响的死去,时崎狂三,会把响——放在了悲伤的回忆之中这件事,最让响恐惧……!

军刀瞄准垂下头的响的脖子扬起。在对方挥下军刀前的瞬间,响竭尽最后的力气。

首先,响动了动脚。跪着的膝盖擦着向前移动。用单膝跪地的状态移动。因为只是动了动脚

,所以挥起军刀之后的将军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动作。

其次,响猛地举起双手。响的双手的目标并非军刀的刀身,而是被用单手握着的军刀的刀柄以及那只手。

“——!!”

“将军”的反应,不得不说是非常精妙。响的行动并非是想双手夺白刃,而是为了夺取军刀防备斩击。察觉了这件事的她立刻放掉了单手拿着的手枪。瞄准刀柄和手的响的掌击虽然不是为了造成了对方受伤,但单手握刀难保不会因为失去平衡导致军刀被夺。

“将军”暂且止住了斩击,随后把另一只手移动向军刀的刀柄。在用双手紧紧握住军刀之后,“将军”保持着最佳状态再次开始全力斩击。

完美又迅速的反应。如果用单手斩击,肯定会和响扭作一团,斩击会无效化,战斗会变成纠缠复杂的情况。

但是,实际上响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

用双手挥落的军刀与迅速向上打出的响的掌击。

碰撞。“将军”的斩击在由单手换成双手的时候时机变得稍慢了一拍。挥刀的一方占据优势这件事不言自明,但是稍慢了的这一拍让“将军”注入军刀的威力微微变弱。

碰撞的结果产生了巨大的不同。在军刀完全挥落之前,军刀便被从下方向上的掌击止住了。

但是,“将军”并不慌张。不管响是从现在这个姿势起身,还是要冲向自己,无论如何她已经打出了先手。

只要再来一次斩击,斩下响的脖子,那便结束了——————————

响的最后一招,并非“站起”,也非“冲击”。响看准的是军刀瞄准自己的脖颈的那一下。“将军”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下来,在这个静止的瞬间,响捡起了她刚刚舍弃的东西。

“啊——————”

响的手握着<狂狂帝>。宛如精密机械一般的短枪准确瞄准了“将军”。虽然已经举起着军刀,但少女已经理解了。

——啊啊,这样就,赶不上了呢。

射击。经准确瞄准环绕着杀意的子弹被射了出去。准确突进的子弹从胸部射入击穿心脏造成了致命伤。

因为冲击仰起身子的“将军”甚至都没有了挥落军刀的力气。

绯衣响没有留情。既然决定了要活下去,那么就不容对妨碍这件事的对手留情。所以,响起身的同时继续扣动扳机。五发。虽然算得上是过度的杀伤,不过在完全消灭她之前响仍然在不安和绝望的驱使下不停用枪射击。

“将军”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随后看到了手上沾满的鲜血——并露出了有些满足的微笑。

“…………好招数。”

赞赏的话语中不带谎言,她的声调中带着奇妙的感情。

她是刚刚诞生的分身,是女王的模仿体,除此之外并非其它。但是赞赏这件事真的非常奇妙,里面有着让人放心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这个关系吧,响不禁说出了这句话。

“我也是。”

“……?”

“我反正也快了。”

有些自暴自弃,有些随意的。响来到了不到一分钟就要消失的少女的身体前,说出了这句毫无立场的真心话。

“一点都不像你。”

“你说的像是了解我一样这混蛋。”

响怼回去之后,“将军”微笑起来。

“我知道……虽然知道,但是绯衣响选择了那边的道路,这份责任,是属于你的,并非其他任何人。”

“这——”

“去吧,前进,开拓。你就是这样的生物吧?”

这句话让响咽了口口水。这个人真讨厌,比我还了解我自己。想着这样的事情的响背过身去。

身后没有了声音。没有必要回头。她的行动自己就像拿捏在手里一样清楚。直到最后的最后都不放弃,打算拿起响放下的<狂狂帝>,扣动扳机。

“——啊啊。”

注意到自己甚至连这份力气都没有了之后,“将军”发出了放弃的叹息。

山打纱和留下的分身的最后一人刚刚消失了。

剩下的只有一个敌人。而绯衣响不会对这最后的一人出手。不能出手。

所以,剩下要做的就只有为了自己而行动了。

“嗯,去吧,前进,开拓吧!”

因为绯衣响只能做到这些事情了。

熟悉又亲切的客厅,享受一时小憩的地方如今成了腥风血雨的战场。踹飞家人一起用餐的餐桌的是山打纱和,用枪将飞来的餐桌破坏的是时崎狂三。

温暖的回忆,全都被当成不需要的东西舍弃。

只是专心于对敌对方的破坏。狂三和纱和已经可以算是对立的子弹,对立的刀刃了。

<刻刻帝>的枪仿佛打穿纸做的工艺品一般打破墙壁,<狂狂帝>的军刀带着低沉的死后击碎屋内的各种回忆之物。

接着,双方行使自己的

能力。

“【一之弹】。”“【牡牛之剑】。”

加速的狂三与加速的纱和,张开弹幕的同时发动突击的狂三和把军刀的刀尖瞄准目标突刺的纱和。

双方受伤,交错。子弹和刀刃让双方都受了轻伤。但是双方判断这种受伤是可以忍耐的之后便继续迈进。

——多么美丽。

——多么丑陋。

双方互相如此认为对方。浑身染血,灵装到处破损,汗水横流,脸因为痛苦而扭曲。

尽管如此,尽管如此。还是驱动身体,挥动武器,杀意也依旧是沸腾中。

只是,狂三突然想到。在这个客厅里度过的时间是确实存在的。和可爱的猫咪玩耍,和一家人一同共进晚餐这件事也是。

这一切都被当成单纯的障碍物被破坏。吃完饭用的美丽餐具,喝可可用的大茶杯,秘藏的银制烛台。所有的一切皆被破坏,散落到空中,如今正宛如雨下。

没有后悔,没有哀叹。只是,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好遥远的地方。人生无常,回忆无益这些事情在思绪的另一侧微微泛光。

驱动身体。狂三故意一个后撤步踏入了连接玄关的走廊。

纱和追在身后。纱和的家庭很富裕,所以走廊相当宽敞——话虽如此,也只是比普通的走廊宽敞一些而已。要挥动长枪还是不行。

纱和一边用短枪射击一边缩短距离。狂三一边为了不受致命伤躲避一边进行反击。果然,在走廊上的情况就和刚才类似。自己能像个陀螺一样回旋的同时用长枪射击的杂技是做不到的。

另一方面,纱和用军刀突刺。

“【牡牛之剑】!”

狂三跳跃起来躲避突刺的纱和。狂三踢了一脚墙壁,继续向上。

恶寒。没错,这个走廊里有三个前进选择。现在被用支配者权限封印的玄关,刚才战斗过的客厅,以及最后一个,通往二楼的走廊……!

“回避……【双子之弹】!”

“——不会让你得逞的。”

狂三踢了脚墙壁,随后踢了脚栏杆上升的同时回转,再举起长枪瞄准从一楼抬头的纱和的速度比较快。

不给【双子之弹】分离的时间,狂三直接用长枪从上方向下方射击。

因为【双子之弹】而分裂的纱和在分裂结束之前被子弹从肩头向着腹部贯穿。

“嘎,啊……!”

女王怒吼着冲向二楼。虽然并不是没有对吃了一亏进行报复的想法,但是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如果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没有走错的话。我就能够战胜狂三同学。

女王全身上下迸发出电流般的快感和斗志。要在这里打倒,一定要打倒。这里是我的家,我非常清楚哪里有什么东西。

作为人类的记忆并没有衰退,作为人类的憎恶也没有衰退。

所以,在这里战斗是痛苦的,但是。二楼,一定存在着停下时崎狂三的动作的东西。

女王在此祈祷。并非向神明,而是向自己。还请,还请,让自己能在最后的最后不会为之后悔。

时崎狂三记得山打家的二楼有着山打纱和的房间。尽管房间比客厅狭小,但是只要在正中央的话应该有着能挥动长枪程度的宽敞。当然,若是被逼到角落,枪托可能难以使用。

狂三试着唤起久远的记忆中关于山打纱和的房间的部分。但是,除了宽敞程度之外能记得的东西都十分的模糊暧昧。

充其量也就是有张书桌这样的程度,以及——

“啊啊,对了。我一直沉迷在栗子身上,几乎没去看其他东西呢……”

到了这里才察觉这个让人沮丧的事实的狂三想要抱住自己的脑袋。

话虽如此,这应该不会对战斗构成障碍。狂三进入纱和的房间之后敏捷地站到了中央位置。

啊啊,真是怀念。虽然也经常在客厅玩,不过在这个房子里最熟悉的,果然还是纱和的房间。

坐垫,床,小桌,玩偶,光是看见就让人回忆满满。山打纱和这名少女的平稳祥和的日常,似乎就这样凝缩在了一间房间里。

心口好疼。这不是开玩笑的,心真的被撕碎了。山打纱和,时崎狂三,两人在这里度过的时光,是真的无忧无虑的。

是全不知晓恶意,斗志,绝望,杀意,希望这些东西的日常。

想到这里,一种让人神志不清的后悔使得狂三备受折磨——另一方面,踩到位于房间中央的小桌子上的狂三专注思考起纱和会如何从哪里发动攻击。

狂三的生存本能和斗志在警告着“比起这些,必须专注在眼前的战斗上,要不然会死掉哦。后悔先抛在一边。”。

……狂三的想法本应是对的。现状下,狂三没有余力去思考多余的事情。但是,只有这个时候,后悔才是正确的。

应该完全忘记后悔这件事,或者面对后悔,面对自己的罪孽。

“【巨蟹之剑】。”

听到了这个声音以及<狂狂帝>发动的微笑声音的狂三听从自己的直觉立刻用【一之弹】朝自己射击。

房间墙壁一瞬间泛出强烈的光芒。

明白这是横扫过来的斩击的狂三理所当然似地为了躲开这个轨迹而向后方跳跃。

狂三的身体压到了另一侧的墙壁上。斩击穿过眼前。很奇妙的,墙壁并没有被破坏。狂三估计这就是这样的剑技。

但是,下一瞬间,狂三明白自己的预测失算了。狂三采取这个行动的原因是出于偶然。斩击虽然没有破坏墙壁,但是破坏了房间内存在的东西。

倒下的小猫玩偶。那是狂三当土特产买给纱和的东西。狂三几乎是无意识地向前探出身子要捡起玩偶。

斩击——而且还是从另一侧的墙壁发出的。向前探出身子的狂三就这么趴在了地上。斩击通过。这与狂三刚刚回避的前方的斩击猛烈相撞。

“什么……”

不可能。几乎同时从房间两侧的墙壁释放斩击什么的,在没有停止时间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做到的……不,不对。她的<狂狂帝>能够支配空间。

那么刚才的斩击——

狂三一边思考一边再次向房间中央移动。在墙角的情况下要防守穿过墙壁的斩击是很困难的。

话虽如此,狂三认为自己要离开房间是很困难的。这个房间只有一扇门。要是自己向那边移动,纱和就会察觉狂三的气息从走廊向大门放出斩击吧。

狂三回忆起白之女王过去曾经射出过的削去空间的子弹。【巨蟹之剑】也应该被认为是拥有这种特性的剑。

蟹——两道斩击——几乎同时。不,不是几乎,而是完全相同。

狂三站着的桌子传出了熟悉的声音。在跳跃的同时,狂三拧着身子离开了那个位置。

如狂三所料,在从桌子正下方传来斩击的同时,天花板的位置也传来斩击,双方碰撞在了一起。

如果只是单纯纵向回避,毫无疑问自己会被直接命中。

“但是,我已经看穿这点了……!”

纱和释放的【巨蟹之剑】是产生穿透空间进行夹击的斩击的能力。在释放出一击的同时,会仿造出一个一样的斩击从左右夹击目标。

包含拥有透过空间的特性在内,这是一种拥有强力奇袭效果的剑技。

毕竟,纱和只需要单纯释放斩击。那样做了的话,另一发斩击会自然生成夹击想要进行躲避的目标。

“但是,这是奇袭用的剑技,再用第二次就是你的失算了。”

狂三确信。只要看穿了法则,就只需要注意从哪里生成斩击就行了。因为是夹击自己生成的斩击,甚至都没有去看的必要。

就通过下一击来确认自己的正确性。同时向发生源头释放<刻刻帝>。狂三如此决定之后耐心等待下一次攻击。

第三次斩击从房间天花板右侧的墙角向斜下方发出。而相反方向有一道相同的斩击袭来。

在躲避的同时,狂三用长枪和短枪对准斩击出现的方向。

射击。六连射——有手感。狂三确信让对方受伤了。这是从这个房间离开的机会,狂三想到。

“…………啊。”

狂三僵在了原地。

最后的斩击破坏了书桌,书桌里的照片跃然而上。

那是时崎狂三和山打纱和拍的快照。那是还不知道天空乃是血色的时候拍的。那是被纯真的幸福包围的时候拍的。时崎狂三所舍弃的东西。山打纱和被夺走的东西。

刚才应该被封锁在脑内的后悔宛如波涛一般蜂拥而来。

时间上是两秒钟。时崎狂三冻结了。这要是在和对手面对面战斗的状态下的话,狂三可能比起僵在原地更会选择战斗吧。

但是,房内无人。躲开了三次斩击并做出了反击的狂三产生了些许的大意。

狂三打算朝自己射出王牌之一的那颗子弹,但却发现时间来不及。因为,纱和已经射出了子弹。

一秒移动地方,一秒装填,一秒发射。

“——【射手之剑】。”

那是为剑的子弹。为子弹的剑。有着超越十马赫的可怕速度

的,有着能贯穿整个领域的破坏力的,白之女王的王牌之一。

之前没有使用,是因为情况不完全合适。

若是面对面会被注意到。

在释放之前就会被采取措施。而一旦使用,就无法再次使用。

——但是,现在是完全适合的情况。

狂三大意了。狂三跟丢了纱和。狂三朝上望着天空。狂三在应该使用<刻刻帝>的时间点无法使用<刻刻帝>。狂三因为天花板的关系,对理解纱和到底打算做什么这件事迟了一步。

这一切都成了白之女王的东风。

统御空间的她向【射手之剑】寻求的是破坏。一直线飞出,通过后不留一物。是毫不留情的一击。

狂三无法抵抗。狂三没有抵抗的技能。狂三没有比这一击更快的能力。

“振作点,‘我’!”

这句话并非狂三所说,而是分身所说。而在这句话之前,有个从影子里爬出的狂三。提议藏一个分身在影子里会比较好的到底是谁呢。是位于这个邻界的本体吗,还是分身们呢。

女王对她的身影有印象。那是以十年后的时崎狂三为概念打造的妩媚美女。

而她采取了在这个情况下唯一可能采取的行动。

“啊——————”

保护。

保护在这个邻界的本体,时崎狂三。她伸出双手,打算挡住那道光芒。

(不……不要……!)

狂三还没能说出话来,强烈的光芒便袭击了过来。但是,那并没有击中她。遭遇串刺的分身的尸体从一端开始融化。但这是一块盾牌。分身云消雾散化为灵力,而这份灵力,这份单纯的能量体为了赌那乾坤一掷的可能性在保持着能量体的状态下逐渐消失。

打算说出“不要”这句话的狂三立刻闭上了嘴。

为了不浪费她的献身,为了不浪费她的果决。

当然这脆弱的盾牌——分身的防护算成时间还不满一秒。

但是,在这个瞬间狂三朝自己射入了子弹。

“——【十一之弹】。”

庞大的灵力,庞大的杀意,庞大的破坏能量。

对于自己吹飞了整个屋子这件事,山打纱和,或者说白之女王带着满足的心绪看着地面。

与此同时,她深深感叹着自己杀死了时崎狂三这件事。杀死了挚友,这到底是为什么。非常悲伤,非常难受,非常不愉快,非常绝望。

山打纱和,或者说白之女王平静地接受了这令人恐惧的两面性。

有破绽,大意了,所以被杀了。

喜欢。信任。所以杀死。

把生命当作是奖品,赢得了游戏。为此,摧毁了自己的家。为此,把一切都交给了时崎狂三还记挂着山打纱和这个推测上。

通过【巨蟹之剑】破坏掉的书桌里的照片,一定会吸引时崎狂三的目光。

在庞大能量消失的现在,山打纱和看向不剩一物的空间——————

“————哈?”

这一次,是山打纱和大意了。过度的惊愕让纱和的意识断线,过度的惊讶让纱和的动作停滞。没有一物的空间,应该已经被自己弄得没有一物的空间里,被【射手之剑】穿过,悬浮于空的球体空间里,有一个人。

不可能。少女,站在那里。

被枪瞄准——纱和开始思考。

扳机扣动——思维决定如何行动。

子弹射出——为了回避迈开脚步。

子弹迫近——漂浮在空中这件事招致了毁灭。明明只是一个后撤步,中间却需要一下意识介入。

子弹射来——尽管如此,一发子弹程度的攻击不成问题。就算是【七之弹】,她也没有足以杀死自己的破坏力。

这个预想是正确的。虽然与山打纱和无关,不过时崎狂三就算是使用了【七之弹】也无法击败哪个精灵。

更重要的是,没有分身这件事。时崎狂三一个人不管做什么都无法在一息之间打倒女王。

纱和心底更深处的本能否定了这份思考带来的安心感。

——那么,为什么狂三同学还活着?

纱和中弹的同时想到。没错,这件事就很奇怪。她不可能还活着。不管是幸运还是有人牺牲,吃了那招是不可能还活着的。那是就连【四之弹】也绝对赶不上的中招速死的一击。

——瞬间,纱和注意到了。

无数的知识,无数的情报宛如脑内电子网一般结合在了一起。

白之女王逼其他时崎狂三说出的<刻刻帝>的能力。

加速(一),减速(二),老化(三),回归(四),未来视(五),接入过去(六),停止(七),召唤过去(八),无视时间(九),读取记忆(十),以及司掌时间跳跃的十一和十二。

但是,时间跳跃是被封印了的子弹。本身邻界对于时间这个概念就没有定型。觉得自己在二十年前死去了的准精灵在五年前造访邻界,在一年前迷陷入迷途准精灵则是在十年前造访邻界。

因此就算使用了十一和十二也没有意义,更重要的是通过使用这两种子弹能取得的优势是不存在的。就算想要回到过去杀害白之女王,但说到底瞄准过去这个方向的指针本身是含糊的。

——但是,然而,可是。

第五领域。充满火焰和贫瘠的幻想大地。有迷宫,有技能,可以通过涡旋的灵力篡改自己的无铭天使的,究极试炼领域。

有篡改了的可能。

她这么做了吗。

在这个邻界,把那充满了艺术美的<刻刻帝>给。她委身于欲望,堕落了吗。

啊啊——

一看就知道了。<刻刻帝>的优美时钟盘上的六虽然之前就已经破损了,不过十一和十二仔细一看处在损坏……不,是处在改劣的状态下的。被用并非有着孤高之美,而是有着妖媚的堕落感的装饰数字替换了。

而盘上的十二正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这颗子弹是什么呢。是停止对方的子弹吗,是杀害对方的子弹吗,毫无疑问,那是与时间相关的子弹。但是,就算被停止,自己也不会有事。能赢。肯定能赢。只要经受住这颗子弹再拟定对策自己一定能够逆转。忍住,要忍住山打纱和。

“我(watashi)/我(私)/我(watakushi)不会在这里……结束……!”

时崎狂三对赞同地这声尖叫低声回应。

“诶诶,不会结束哦。这【十二之弹】是开始的子弹。是为了打倒你而铸造的,是我精炼而出的子弹。”

接着,子弹钻入纱和的胸膛。

没有痛苦。状态没有陷入狂乱。时间没有被加速或是减速,也没有被停止的样子。

只是——

“诶?”

坠落。坠落了。不,这并不是说自己从空中坠落。身体和视野都没有变化。白之女王的肉体如今也在那里。

坠落的,是自己的意识。宛如沉入深海一般的感觉,让山打纱和产生了许久未感受到的恐惧。

对于坠落的恐惧,对于自己被放入不存在的领域的恐惧。

这是山打纱和在这个第一领域察觉到的,最后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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