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开放的时间到了。祝各位早安。』
早晨七点。
在三次机械广播之后,房间的门锁解除了。与此同时,我飞奔向了大厅。
就如同是计算好了时间一般,雾切从我旁边的房间里出来了。
我们一看到对方的脸就冲了过去,紧紧抱在了一起。雾切的身体是如此冰冷,像被夜晚本身渗入了一般。她的面色不比平时的好,眼睛下方浮现着浓浓的黑眼圈。
“看起来并不是睡得很好的样子呢。”
“结姐姐大人……闻起来好香。是用了洗发水吗?”
“啊,嗯。我还希望他们至少也准备一下吹风机呢。”
过了一晚,大厅的样子稍微发生了变化。墙壁和地板一直到天井的地方都薄薄地覆着一层霜。可能是从我们侵入馆内之后温度就产生了变化的关系吧。这里一下子就成了洁白的冰之世界。
“呜呜,好冷啊。习惯了客房的温暖之后,大厅就冷得恐怖呢。”
我确认了一下柜子里的温度计,与昨天一样是零下十度。果然温度是在一定程度上被保持着的。
作为问题中心的冰柱也整个被霜附着,失去了透明度。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我们花费时间挖的那个洞看起来就像是变回了原样。
“看到这根冰柱……我已经受够了。”
“比枪击战之类的要好多了。”
雾切耸了耸肩。
在我们之后从房间出来的是夕霸院。他气派的外套下摆飘动着,将之前带着的的那个画框举向我们。
“早上好,诸君。虽然很突然,但我想到了攻下冰柱的办法。”
“诶……真的吗?“
我半信半疑地回应。”非也,虽然一个人也可能办到,但是大家一起协力的话效率更高。恐怕这就是组织那边预定好的模范解答吧。如何?要按我的方案来吗?“”倘若如此,那个箱子算是谁的东西呢?“”当然是归我了。毕竟是我最先想出来的嘛。“
“那样一来我们不就只是在被强迫劳动吗。”
“怎么会呢。我如若能成功继承遗产,就让你们做侦探王的秘书吧。”
“不必了。“ 我瞬间回答。”话说回来……侦探王是什么意思?“”统治所有侦探的存在,那就是侦探王。新仙帝是最接近这个概念的男人。不过真是遗憾,他的雄心壮志尚未实现就七零八落了!“”你不会真的想成为新仙帝二世吧?“”不,作为侦探应该赞同他的美学的点几乎为零。我欣赏他,是因为我作为艺术家的品味。看看这座奇异的场馆!你们也见过他其他的作品吧?那是将房屋的建筑之美与诡计的功能之美如同双重螺旋般交织在一起而建造出的艺术作品!“夕霸院好像兴奋起来了,一边将画框来来回回地举来举去一边说道。“但是其使用这满溢而出的品味的方法可是大错特错了。他并不是成王之器。犯罪被害者救济委员会?这是愚蠢的巅峰、究极的败笔,大概只是没有资质的庶民在够不着边的云端上描绘的的白日梦罢了。然而!我就可以将他所留下来的艺术作品们有意义地吸收转化。这些建筑物们不应该是为了犯罪者存在,而应该是为了侦探而存在的。我要将他的遗产与建筑物们作为侦探组织的基础利用。而后本人夕霸院就会建起世界所渴求的侦探王国!”
夕霸院以戏剧性的动作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讲。真是不像样。但他也不像是在把真心展露给我们看。
“想要与我一同前往我所描绘的未来的话就是现在。那么,两位意下如何呢?”
夕霸院向我们伸出手。”把箱子取出来的方法的话,我也想到了。“
就像是甩掉那只手一般,雾切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说道。
“这样吗……那么能不能能让我听一听那个方法呢。”
“雾切妹妹,不能说啊!”
“我知道。”
“雾切合上嘴后,夕霸院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他会不会其实根本没有想到攻略方法呢……
“总之先等雪村小姐醒来吧。”
我为了驱走寒冷从原地走开,然后突然注意到了。绒毯上残留着我走过的足迹。因为起了霜的缘故,绒毯成了小小的雪原。
向周围看去,雾切和夕霸院的足迹也残留了下来。另一方面,雪村和门美的房间周围没有足迹。与之相对的,地上留下的是类似锁链拖动的痕迹。那其中的一端也当然是与我的右手腕连在一起的。我要是动一动的话,很大程度上锁链也会跟着动。
然后过了几分钟。
屋内这么冷,这样的等待很快就变得痛苦了。我终于着急起来。走到了雪村小姐的客房前。
“把她叫醒应该不会被骂吧?”
“没问题。”雾切抱着双臂回答。“比起这个,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那句话让空气凝结了。
我敲了敲门。
然而没有回音。
“雪村小姐?我要开门了!”
门并没有上锁。
轻轻一推就开了。
雪村小姐在被窝中。直到胸口边都盖着被子睡着。脚朝向门这边,头冲着窗户。她以一种稍微侧卧着的姿势闭着眼——只看那副模样的话,除了她在安稳地睡觉之外察觉不到任何异样。
但是一眼就能知道她已经死去了。
在她的右肩附近立着一根如同犄角一般的异物。是柄小刀。若是只看在身体之外的部分,大概只有十五公分,作为刃物并没有那么大。
在我和夕霸院愣在门口哑口无言的时候,雾切小心翼翼地接近了雪村,将手指押上她的脖子。
“确认死亡。已经没有温度了。”
已经没有温度了——
那句话刺透了我的胸口,使我的心脏冻结。
“怎么会……雪村小姐她……”
我连说出这句话都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是自杀吗?”
夕霸院问道。
“不是。如果是自杀,执刀的手会暴露在毛毯外,但是她的两只手都好好的在毛毯里侧。”雾切说道。而且,就算是要自杀,刺到的却是肩部这一点很奇怪。应该有更加致命的地方可以——“”哎呀呀,怎么回事?难道说是有尸体?“
突然从我们身后传来了声音。是门美。”化妆多花了些时间。死去的是的张扬跋扈的单亲妈妈?节哀顺变。被留下的孩子们可要如何是好呢。“
门美边以开玩笑的口气说着边进了屋。我冷眼瞥了他一眼,谴责他的冷漠。他大声笑着糊弄了过去。
“看起来并不是自杀呢。刀只是刺进身体几厘米,出血也没有那么严重。要说就这么死了果然有点……想必死因应该是另有玄机的吧。再说,脸上没有看到淤血的痕迹,也没有抵抗争斗的迹象……那么,是中毒?”
门美熟练地检查着尸体。虽然不能说是意料之外,但他的确是擅长杀人事件的数字“9”行列。
“刀上被涂了毒药的可能性很高。”
雾切从口袋中把黑色的纸片掏出来给门美看。是黑之挑战的挑战状。门美抱住双臂看了起来。
“北非蝎毒素……蝎毒吗。还弄了点前卫的东西给我们呢。”他这么说着凑近窗户,拉开了窗帘。“窗户的锁锁着。那边如何?”
雾切拉开另一侧的窗帘。那边的锁果然也是锁上的。这样一来,就成了等边三角形两条边上的锁都被锁住的状态。
“雪面上没有足迹。”雾切望了望外面说道。
“这边也是。”门美说。
“原来如此,这就是密室杀人吗。”夕霸院没有进屋,站在门口说道。“没有从窗户出入的痕迹。门也是,从晚上十点到早上七点这段时间里是被锁住的。应该没有任何人能闯入这个房间。”
“嗯……那会是怎么回事呢。”门美抱着双臂回答。“说到底,这可是新仙帝打造的游戏啊。就算身为挑战者的犯人被赋予使用万能钥匙的特权也不奇怪吧?所以犯人是可以随意进出客房的啦。”
“不,这不可能。参考新仙帝的审美品味的话,这种方式实在不能说公平。”
夕霸院反对道。
“太烦了啦,大叔。已经死掉的人制定的规则,到现在还有什么理由遵守啊。”
“我赞成夕霸院先生的意见。”我想都没想就插了嘴。“‘用万能钥匙把密室打开进行杀人’这种事,并不能算作是豁出性命挑战侦探的谜题。这起杀人事件如果现在和组织还有关系的话,就更加应该认为它是一个解谜游戏,并且使用了可以被解开的诡计。“
之前龙造寺月下也如此说过。
【“黑之挑战”从根本上来讲是以公平的规则来运行的。我看中新仙的,正是他公平公正的精神】——
“哈?跟傻瓜一样。说到底这世上存不存在公平的诡计啊。你们两位简直跟组织的同伴似的,难道不是在拥护杀人犯吗。”
“这……这种事……”
“就算是用了诡计又能怎么样呢?要弄清这个女的是怎么被杀的,就非得跟我们吵吗?”
“是侦探的话,那难道不是应该的事吗!”
我有些气愤地说道。
然而门美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
“你在这个女人被杀之前什么都没能做到。在这种情况下就没有什么能被称为是侦探的资格了呢。”
不是这样的。
虽然我心里这么想,但是完全没有找到可以反驳的话语。
“犯人使用万能钥匙进入房间的可能性为零。”
一直沉默不言的雾切开了口。
我们就像被冷水激了一样,一瞬间安静下来,看着这位小小的侦探。
“啊?你怎么就能如此肯定呢?”
门美皱起了眉头,质问雾切。
“绒毯上起了霜,如果出入房间的话就一定会留下足迹。但直到我们进入这个房间之前,门前是没有足迹的。因此,无论犯人有没有万能钥匙,应该可以断言没有人出入过房间。”
“哈哈,虽然很遗憾,但是人家无法接受这种说法。毕竟人家可不知道绒毯上的霜是什么时候起的,对吧?犯罪可能是在起霜之前实施的嘛。就算是起霜之后实施的,也有可能在那之后又起了一层霜,把犯人的脚印盖住了。这样如何?”
的确就像门美说的那样,霜是何时开始产生,又是何时将地板全部覆盖的,我们都无法确定。在涉及到雪上足迹的问题中,什么时候开始下雪、什么时候雪停、下的多大这些事常常会成为重要的条件,但大厅的起霜情况无法准确判定。
“的确是这样。起霜的时间点是无法精确推断的。”雾切干脆地承认道。
“看吧。别得意忘形了,小鬼。就算我们的编号都是以9打头,表示级别的数字就已经决出胜负了呢。明白的话就别跟我起冲突。”
“就算如此,我也还是可以断言犯人没有从门出入房间的。”
雾切锐气不减,径直走向门美。
门美抓住了雾切的前襟。
我连忙插进两人中间。一共六条锁链相互交错,感觉马上就要缠绕在一起了。
“哼,随便你。那你就说说看吧。为什么犯人没有使用门出入房间呢?”
“答案很简单。要说为什么的话——只是因为我监视了一整晚。”
面对雾切的回答,门美就如同麻痹了一样,暂时沉默了一会儿。
“监视了一整晚……从哪里?怎么监视的?“我代替门美问道。”我只是从自己的房间窥视大厅而已。作为犯罪现场的这个房间在我自己的房间的斜前方,如果有人出入的话,我可不会放跑他。“”就算你说是窥视,那又是怎么做到的?门又没有间隙。“”让手铐锁链通过的洞总是有的吧?“ 雾切指着门说。”从锁链这种东西的构造上来讲,无论怎么尝试制作严丝合缝的洞,都会留有缝隙。我就是从那个缝隙窥视大厅的,就像是从钥匙孔偷看室内一样。“”但、但是……一整晚都在监视?“”正是如此。犯人都把挑战书甩过来了,当然要有这种程度的觉悟。如果发现了有可疑行动的人,告发犯人时说不定就能成为决定性的证据。不如说……我很不甘心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事。就结果而言,还是出现了被害人。”
雾切遗憾地垂下了头。
有谁能责怪她呢。她可是持续了一整夜与孤独的战争。脸色不太好也一定是这个缘故吧。她挺身直面着事件。
“怎么看都是故弄玄虚吧。”门美轻蔑地说道。“持续一整晚从那个小洞里监视大厅?不可置信。晚间时间可是有整整九小时的!”
对于这番话,雾切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门美咂了咂舌,不知是不是放弃了反驳,径直从我们身边离开了。
“即便如此——”夕霸院环视着房间说道。“如果没有人从门进出的话,犯人是怎么入侵这个房间,又是从哪里出去的?”
“肯定是从窗户进出的吧。”
门美不耐烦地说。
“可是窗户的锁不是从里面锁着吗?”
“那么结论只有一个。也就是说犯人还在这个房间里咯?”
敷衍的口气。
但那是意料之外的回答。如果考虑到有除了我们以外的第三者——外部犯存在的可能性的话,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环顾四周。壁橱里,床底下,浴室……可以供犯人躲藏的地方有好几个。
“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事——”
“不,也不能说没有。”夕霸院突然神色紧张地说。“有和我们一样以新仙帝的遗产为目标的同行前来也不奇怪。那个不速之客发现无法从正门进入建筑物,所以强行从那扇窗户闯了进来。然后杀害了雪村,现在也在屏住呼吸看着我们。比如——在这里!”
夕霸院打开了壁橱的门。
但是里面是空的,并没有人。
“这里吗?”
趴在地板上,窥视床下。
那里也没有人。
那之后,我们绕了一圈室内。但是无论是在浴室、床上还是在天体望远镜中,都没有什么人藏在里面。
“没有犯人——这种事有可能吗?”
夕霸院一副动摇的样子说。
“既然窗户外没有留下脚印,就已经可以说明没有第三者从窗户入侵的可能性了吧?”
我说道。
“是怎样呢?”门美别有深意地笑着说“如果是这种强度的风,足迹很快被抹去也不奇怪吧?”
“是啊……确实昨晚下了很大的暴风雪,几乎看不清外面。”
“是吧。”
门美冷淡地说着,移动到入口附近。他把掉在那里的东西捡起来了,是矿泉水的塑料瓶。里面还剩一半左右,盖子好好地盖着。
我也从刚开始就很在意那个。在进入房间后,那个东西立刻靠着房门左手边的墙壁滚动了起来。最开始还以为只是垃圾而已……
“那有什么问题吗?”
夕霸院问道。
“这个塑料瓶,从你们进来时起,就已经倒在那里了吗?”
“啊,没错。”
门美听了之后笑了。
“哈哈—,原来如此啊!人家知道犯人是谁了。啊,真是令人心情舒畅!人家啊,大概就是为了这个瞬间而做侦探的吧。”
“犯人…知道了吗?”
我吓得歪头看过去。
“那就马上开始告发时间吧。虽然可能会被认为操之过急,但是还得想办法解决冰柱的问题,还是快点结束比较好。”
“喂,雾切妹妹。那个人说了那样的话……”我凑近雾切的耳边悄声说道。“怎么样?雾切妹妹还不知道犯人是谁吗?”
“嗯,还没有。”
“是、是这样啊……”
“因为是难得的机会,就听听他的推理吧。”
雾切毫无表情地说道。看起来并没有特别着急。
“悄悄话结束了吗?”门美指着我们说。“接下来大人会给你看看真正的推理,小鬼就稍微安静点吧。”
我没办法只好闭嘴。
“那么,马上开始解决篇可以吗?”
没有人有特别回应。
在横卧着被害者尸体的房间里进行的推理剧。有点害怕逐渐习惯了这种状况的自己。
“人家注意到的是窗户的锁哦。”
门美装模作样地迈着大步向窗户靠近。
刚才还说着否定解谜的话,现在却是一副很享受似的态度。这也是编号『9』的天性吧。
IMG_256“这个大窗户。有两张榻榻米的大小吧。锁在房间的内侧,是通过旋转把柄来挂上半月形锁的类型。锁上的时候把手是垂直的。打开时将把手向水平位置旋转。拿钟表的针来比喻的话,六点是上锁的时候,三点是开锁的时候。”
门美用房间右边最里面的窗户进行说明,对面的左边最里面的窗户,就像等腰三角形的轴对称一样,是刚好左右反转的状态。也就是说,锁上时的把手仍然是朝向六点钟方向不变,但是开锁时的位置变成了九点。
“试着打开看看的话……”门美这样说着打开了窗户。“窗户主体并不是横向滑动的,而是像门一样以一处为支点,一推就会打开。如果全开的话,就能有足够人出入的间隙了。”
“窗户的构造什么的,一看就知道了。有必要说明得那么详细吗?”
夕霸院有些愕然地插话道。
于是门美把手中的塑料瓶向夕霸院全力投去。因为瓶子里还有一点水,所以以相当的气势砸到了夕霸院的额头上。
“人家最讨厌在解说的时候被说多余的话了!明白了吗?知道了的话就快点把那个塑料瓶还给人家。这可是重要的证据!”
如果是重要的东西的话别扔不就好了……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没有说出口。不知道接下来会飞来什么。
夕霸院揉着额头,捡起塑料瓶扔回给门美。
“人家是为了让像你这样的笨蛋也能听明白在仔细地说明啊。闭上嘴听着就好了。”门美这样说着,接着重新关上窗户。“然后,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两边的窗户都被锁上了。这个正如刚才确认的那样。没错吧”
我点头肯定。
“犯人从
门进出的可能性很低。也就是说,只能认为是从窗户进出的。那么,犯人是如何使密室杀人成功的呢。解开这个谜的关键就是这个。”
门美将塑料瓶旋转着向上抛然后再接住。是非常普通的塑料瓶。那个为什么会成为破解密室的关键呢。
“人家会按顺序说明的。”门美坐在床上,像是摆架子似地跷起二郎腿。“犯人在半夜里,以黑暗和风雪作掩护,从外面接近了这个房间。当然在那个时候,窗户上锁了,不能进去。于是犯人从外面敲响了窗户,叫来了在室内的这个女人。”
门美用大拇指,指了睡在床上的雪村。
她闭着嘴什么也没说。已经永远不可能开口了。
“窗外突然出现了奇怪的家伙,一开始会吓一跳吧。但是最后,这个女人还是把人放进来了。”
雪村自己把犯人放进来了?
这种事有可能吗?
“然后,虽然不知道犯人和这个女人之间发生怎样的争吵,但是如果说这是『黑之挑战』的话,犯人应该是因为什么事件而对这女人怀有怨恨吧?总之因为各种理由,犯人刺了这个女人。”
门美摆出一副将刀插向雪村的样子。实际的小刀还活生生地扎在那里。
“那么,接下来终于要说到从密室中逃脱的手法了。”门美目光炯炯地说。“首先,请再仔细看一下刚才说明的窗户的把柄。”
门美从床上站起来,再次站在窗前,握住了窗锁的把柄。
“要打开窗户的时候,先将把柄旋转到水平,然后推开。”门美如说明那样打开了窗户。“这个时候,如果人家将手从把柄上放开的话,会怎么样呢?”
门美实际演示了一遍。
于是失去了支撑的把柄又因自身的重量转回了垂直方向。从三点的位置回到六点的位置。
“把柄的轴很松呢。所以如果不用手支撑住的话,就会自动恢复原状。”
“那个原来不是自动锁吗?”
夕霸院说。
“很遗憾,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可以说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密室。这个把柄不管窗户开着还是关着,一放手就自然回去了。所以,比如说犯人出去后,就这样尝试关上窗户的话,锁的部分会卡住,关不上。”
如果是自动锁的话,应该是只有在关上窗户的时候,把柄才能自由转动。是单纯的故障导致的,还是原本就设计成了比较松的形态呢……
“但是如果知道这个结构的话,就等于是密室已经完成了。也就是说,只要固定住把柄一次,不要让把柄转回去就行了。这时,犯人注意到的,便是这个塑料瓶。”
接着,门美把塑料瓶夹在了把柄上。这么做了之后,把柄便保持着水平被固定在了那里。
“已经明白了吧。犯人就是用塑料瓶做了简易的自动锁哦。如果说在这种状态下,用力关上窗的话!”
门美用力关上了窗户。
由于那个冲击,夹着的塑料瓶松开掉到了地板上。
然后失去支撑的把柄变成了垂直的、上锁的状态。
“这样一来密室就完成了!”
门美一边拍手一边说。
在窗户下面,塑料瓶倒在地上。
“那个……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塑料瓶不是掉在窗户下面,而是掉在了房间入口附近……”
我提心吊胆地提出意见。虽然想着可能还会有什么东西扔过来,但还是忍不住要说出口。
“是骨碌骨碌的滚到那里去了吧,这次只是碰巧没有滚到那而已。”
碰巧?
从窗户锁的位置开始,到房间入口为止,有将近六米的距离。只是从那种高度掉下来的塑料瓶,真的会滚动那么远的距离吗……?
“总之,这样一来,嫌疑人范围就缩小了。”
“啊?”
“首先,犯人不是外部犯,而是内部犯——也就是说在我们之中”
“为、为什么能肯定这么说呢?”
“当然是逻辑啦。”门美得意地继续着。“就算这个女人再愚蠢,也不会把不认识的人带进房间吧。犯人是熟人。那么是以前的熟人,我们不认识的第三者来拜访了吗?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家伙就是在深夜顶着暴风雪从荒芜的森林里走了过来,那是不可能的。”
“确实……”
“也就是说,犯人的第一个条件是内部犯。然后第二个条件——就是这个。”
门美举起自己的手臂,摆动手腕。
手铐的锁链哗啦哗啦地响了起来。
“手铐?”
“是的!我们所有人,都是被锁链铐在一起的。人家觉得犯人也不例外。比如说,如果只有犯人拥有自由摘除手铐的特权的话,那在那之前犯人直接使用万能钥匙进入房间就好了。但是犯人没有从门进出,特意选择窗户用作出入口。也就是说,还是以没有犯人特权为前提来考虑比较好。换言之犯人也被锁链锁着——”
“等一下。雾切少女整整监视了大厅一晚上不是吗?那也可以是犯人为了避免被她目击,才没有使用那个特权。”
夕霸院说。
“笨蛋。小鬼监视了一整夜这种事,一般是想不到的吧,无论多么小心谨慎啊。”
“嗯……确实。”
“回到这个话题。犯人也和我们一样,是被锁链铐在一起的状态。于是犯人的第二个条件,那就是——锁链能够移动范围里足以抵达犯罪现场的人物。比如说从窗户出去,要接近犯罪现场,必须要走相当远的距离。在这个情况下房间远离犯罪现场的两个人可以除外。反过来说,犯人被限定为与犯罪现场相邻的两个房间的人。”
“和现场相邻的两个……”
也就是门美和——我。
“这样答案就出来了呢”门美指着我。“犯人就是你。”
一瞬间,在时间停止般的寂静之后,我感觉到的只有,身上针扎般的视线。把我当成犯人的门美的视线,夹杂着惊讶和恍然大悟的夕霸院的视线,还有看不出任何感情只是看着我的雾切的视线。
“等、请等一下,为什么是我!”我连忙抗议。“确实,从和雪村小姐房间的位置关系来看,雾切妹妹和夕霸院先生无法去到犯罪现场这一点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如果我能犯罪的话,你不也是可能的吗。门美先生!”
“啊?人家知道自己不是犯人。所以你就是犯人。”
“那样的算不上理由!请逻辑性地证明你不是犯人!”
“好啊。”门美得意地勾起嘴角。“说到底被害者的这个女人是自己把犯人带进了房间——对吧?好好想一想。你觉得这个女人会让人家进入房间吗?”
“唔、唔——”
没有反驳的余地。
雪村不可能让门美进房间。更何况是半夜。而且外面是暴风雪。就在这时,门美突然出现在窗外……除了感到恐怖以外没有其他了吧。何止警戒,让他进来更是不可能的。
“已经决定了呢。这家伙就是犯人。”
门美用食指了指我。“好像和死去的女人关系很好的样子,隔着窗户说上一句可怜的台词,就能让她放你进入房间了吧?”
“不、不对!我不是犯人!”
“既然你说你不是犯人,那就从逻辑上证明一下吧。”
门美嘲笑道。
简直就像诅咒一样,刚才我说的话被还了回来。
不是犯人的证明——
不说点什么的话。
有什么,什么——
这样下去的话,真的会被当成犯人。
“对…对了!脚印!”我突然回想起脱口而出。“窗外的雪地上,一个脚印也没有吧。如果我在外面走动的话,应该会留下脚印……”
“说昨晚下了很大的暴风雪的可是你自己哦,风雪把足迹都抹去了吧。嗯?怎么,我们难道不是以这个为前提开始推理的吗?难道说,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证明自己不是犯人了?”
门美挖苦道。
不行了——无法反驳!
我寻求帮助似的,向雾切的方向望去。
雾切耸了下肩膀,发出轻轻的叹息。
“结姐姐大人不是犯人。”
雾切开口了。
“雾、雾切妹妹!”
“啊,这样啊。那你能证明你的姐姐大人不是犯人吗?”
“当然。”雾切从口袋里拿出了卷尺。“用这个。”
“……那是什么意思?”
“简单的计算题。刚刚实际测量了一下,手铐上的锁链是二十米。从结论上来说,若是这个长度的话,结姐姐大人是无法到达犯罪现场的。”
“啊?犯罪现场就在隔壁的房间哦?从窗户出来不是马上就到了,二十米已经足够了吧。”
“不,长度不够。”
雾切走近床,把盖在毛毯下的雪村的左臂拉出来。从手铐上延伸出来的一部分锁链发出声音掉落在地板上。那条锁链经过二十米,连接着我右手的手铐。
“结姐姐大人和被害者共有着这条锁链”雾切抓住锁链说道。“那么,试着测量一下从被害者的
左臂到这个房间的入口,锁链有多少米长。”
雾切伸长尺子,精准地测量着锁链的长度。
“大约三米。为了更容易理解,小数点后的数字就省略了。”
“那也还有十七米呢。”
门美插着腰,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
“没错。顺便说一下中央大厅是,边长四米的正五角形。知道这些,再加以计算的话,就能知道结姐姐大人是不可能犯罪的。”
“原来如此……确实,是这样。”
夕霸院信服地说道。对建筑很挑剔的他,或许已经从设计图上把握到了大概的距离。
“什么啊,什么意思?”
IMG_257
门美歪着头。
“正如刚才测量的那样,留在室内的锁链长度是三米。然后伸向大厅的锁链,到隔壁结姐姐大人的房间为止最少也要有三米长。这还是锁链绷紧时的长度。然后到了结姐姐大人的房间,从房间入口到窗口要六米,到这里加起来一共是十二米。”
“还剩八米…这样的话,也足够出去前往隔壁的房间吧?”
“不。在这个星形建筑中,相邻的三角形顶点之间的距离,约有十米。剩下八米的锁链,也还差二米。粗略计算下来,结姐姐大人连隔壁房间的窗户都够不到。如果想把刀捅向受害者的话,还需要更多几米。”
“哈?那个计算真的正确吗?”
门美寻求答案似的向夕霸院投去目光。
夕霸院默默地点头。
“那这个塑料瓶是什么啊!?”
“不就只是喝剩了的吗?”
夕霸院说。
“我无法否定那是用来给窗户上锁的这个可能性。”
雾切缓缓地摇头。
“就算这么说……那是谁用的?是谁要制造密室啊!既然不是你的姐姐大人,也不可能是人家,人家的条件也一样,锁链够不着的。”
“那么就会得出……我们之中没有犯人,这样的结论吧。”
夕霸院抱着胳膊,脸色沉重。
“难道说……外部犯?”
门美好像在警戒似的,小声说道。
“竞争对手吗——终于不得不怀疑第三者的存在了。至少可以肯定那个人是雪村氏的熟人,而且是能在半夜从窗户被招进房间的关系。你们两个,有想到什么吗?”
夕霸院向我和雾切询问。
“嗯……”
我想起了雪村的前夫是警察相关人员这件事,但我没敢说出来,大概和事件没有关系吧。
“是以遗产为目标的团队伙伴也说不定。”夕霸院说。“雪村氏可能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一边和同伴们保持联系一边行动着也说不定。”
“如果是这个女人的话,有可能。”门美同意了。“反正是为了遗产的分配问题决裂了吧,然后就出手刺了她,这种事也是常有的。”
“我觉得应该不是……”
我小声说着,没有根据。只是单纯的基于印象做出的判断。
“冰箱里的钞票一捆都没少。”雾切说道。“如果是为了分得的钱而绝裂的话,应该会优先拿着钞票逃走。”
“反过来想,犯人不是没有拿走钞票,而是没能拿走。”
“这是什么意思?”
夕霸院问到。
“犯罪是在刮着暴风雪的深夜中发生的,即使抢了钱,想要逃出森林也是不可能的。这 无异于自杀,于是犯人决定暂时放弃金钱潜伏下来。现在肯定也藏在附近,想趁着我们不注意再把钱偷走。”
我猛然环视了一下四周。
因为突然出现的『遗产盗贼』这一存在,空气中的紧张感倍增,犯人是第三者的说法已经相当有可信度了。
“如果要藏身的话,入口的B栋很可疑,在那里至少能够抵御寒冷。”
“就是那样!”
“从我房间的窗户应该能看到B栋。”
“去确认一下!”
门美和夕霸院的眼神一变飞奔出了房间。
我与雾切,同雪村的尸体一起留在了房间里。
“雾切妹妹……刚才谢谢你,帮我洗清冤屈。”
“我只是传达了数字上的事实。”雾切冷淡地说。“比起那个……不甘心。又有人被杀了,明明是可以拯救的生命。”
雾切小小的拳头紧绷着。
我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可是被你拯救了哦。”
“结姐姐大人……”雾切低语道。“锁链会缠在一起。”
“啊,对不起。”
我一边注意着双臂的手铐,一边离开雾切。
“即便如此……外部犯这种想法是正确的吗?”
“都还说不准。”
“那么……犯人藏在B栋这种想法也不一定是错的。之前在这里发生的案件,结果也是多出了一个人吧。”
我们出了房间,雾切悄悄地关上了门,像是为了不吵醒睡着的人一般。那也许是她对死者的礼仪吧。
我突然想起了地板弹门的存在。
“啊,这么说来,这个地下通道的出入口是从里面打开的吧。如果犯人藏在B栋楼里,不是也有从可能从那里入侵吗?”
“不知道呢。虽然我觉得从我们戴上手铐起,为了不让外人进入,应该已经锁上了才是……”
“但是,如果可以入侵的话……”
门美和夕霸院回到了这里。
“啊,你们也注意到了吗?说不定犯人已经入侵到这边了,趁着我们被尸体吸引注意的时候!”门美焦躁地说。“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杀了那个女人吧。”
“不会吧……”
我愕然失声。
“懂了吗?从现在开始彻底调查建筑物里面,把那个不速之客揪出来教训他一顿。”
“还是先确认一下钱有没有被抢走比较好。”夕霸院说。“顺便说一下,我的钱是没事的。”
然后我们分头检查了馆内。
过去也有像现在这样四处寻找隐藏的犯人,令人怀念的回忆。现在回想起来,真亏我和雾切在没有攻击彼此的情况下生还了。
到底——这次会怎么样呢。
调查完五个房间的结果,没在任何地方发现犯人,冰箱里的钞票也完全没有减少。
虽说如此,外部犯的可能性并没有消失。倒不如说按现在的状况来看,这种可能性依然很高。
在内部的人,也就是我们是被锁链的牵制着的。在彼此被锁链连在一起的情况下,是无法杀害雪村的。
我们把空塑料瓶放在弹门上,为了能立刻知道有外面的人从地下通道进入内部。只要门一开,塑料瓶便会倒下发出声响,这便是我们的计划。
孤零零地放着的塑料瓶。
如果说这就是我们得出的结论的象征,与雪村死亡的沉重相比起来实在是相去甚远,完全没有现实感。
2
由于事件的混乱和搜寻犯人,回过神来已经过了正午。
“啊……肚子饿了。”门美坐在大厅的角落里,捂着肚子。“早知道会这样的话,人家就带烤肉套餐来了。”
“那个……我们有带面包和点心之类的。”
我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无视他,但也没有心狠到这个地步。
“真的吗?你这不是挺机灵的嘛。”
我和雾切将带来的粮食和饮料在大厅里分享,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假设要待到『黑之挑战』的时限上限,那就代表还要被关在这里六天。即使不饿死,可能也要到极限了。
“难道连饮用水都准备好了吗?你们真谨慎啊……”
“因为有过痛苦的经验。”
“人家喝了冰箱里的水,果然那个,很不妙吗?”
“身体有什么异常吗?”
“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很困呢。说真的,那个十点的广播?听到那个的时候,已经睡意朦胧了。”
“这样啊……”
“是安眠药吧,昨晚你能没有被杀,也许只是运气好而已。”
雾切说道。
“真亏你敢说啊,小鬼。你没有对前辈的尊重吗?”
“把塑料瓶里的东西倒掉,晚上把淋浴的水倒进去。这样做的话,姑且不会为了没水喝而困扰。”
“臭小鬼。”
门美朝雾切竖起中指。
“说真的,现在可不是悠哉的时候。”夕霸院说。“在被还未露面的竞争对手抢先之前,不应该继续进行工作吗?”
“什么工作啊?”
门美一边咬着面包一边站了起来。
“你是为了什么来这里?是为了获得新仙帝的遗产吧?”
“就算你这么说,也没办法啊。还是说怎么?你下定决心烧钱了吗?那你先把你的钱拿来吧。”
“不,要想出比这个更有效的手段。”夕霸院向雾切使眼色。“差不多该开始了吧?”
“你们要怎么做是你们的事。”我插话进去。“我和雾切妹妹对遗产没有兴趣。只是如果不回收那个箱子的话,就没办
法从这里出去……我们会按自己的节奏来进行工作。”
“那不是更应该全员一起合作吗?你们能早点回去,人家能拿到遗产,这样就最好不过了。”
“我的立场呢?”
夕霸院小声埋怨着。
“和人家打一架,你赢了人家就把遗产让给你。”
“我可没有这种兴趣。”
“叽叽喳喳的吵死了。,快点把箱子给弄出来吧。所以,要怎么把这块冰打碎呢?”
“雾切少女,请说明一下。”
“我知道了。”
“等一下,雾切妹妹……”
“不能让现在这种状况持续太久。结姐姐大人,总之先继续前进吧,事件在那之后再解决也可以。”
“明智的判断。”
门美摊开双手说。
“我来说明取出箱子的方法。”雾切靠近冰柱说道。“自古以来,说起切冰用的道具,就是锯子了。那么我们也用锯子就好。”
“锯子……?虽然哪里都没看到有那样的东西……”我歪着头。“话说在前头,我的背包里也没有哦?”
“嗯,锯子本身是没有的。但是,有能成为代替品的东西。”
“能代替锯子的东西…?”
“现在也在我们眼前。”雾切举起一只手,左右摆动手腕。“这条锁链哦。”
“链锯吗!”门美突然站了起来,提高了声音。“可恶,这倒是个盲点。”
“链锯……?哪里有那样的东西呢?”
夕霸院问道。
“你想象的是电动的链锯吧,不是那种,在户外工具的种类里,有一种叫做手切锯的手动链锯。细链条或是钢丝的两端有链环,手指穿过那里来使用。将链条贴近木材,来回快速拉动的话,就可以利用摩擦力来实现切割,就是这么一种代替品哦。也有被称为线锯。”
门美快速说明着。
“和所谓的钢丝锯不一样吗?”
“完全不同,你是笨蛋吗?钢丝锯只是名字带有丝字而已,实际上是弓形的。”
“同样都是铁链的话,这个手铐的锁链应该也可以代替锯子。”
雾切说道。
“也就是说……把这条锁链贴在冰柱上,来回拉动摩擦的话,就能像锯子一样进行切割吗?”
我这样问雾切,她点了点头。
手铐的锁链,被比作了锯子的锯齿——
这是异乎寻常的想法。但是,要从这种反常的游戏里逃脱,也许就需要如此异样的灵光一现也说不定。
“赶紧试试吧。”
夕霸院站了起来。
“请稍等一下。夕霸院先生所说的『攻略法』,我也想稍微听听……”
“想法本身和雾切少女完全一样。”
“是吗……?”
“那么,就用这里的锁链吧。”
门美的右手和夕霸院的左手相连的锁链。
我们将锁链水平贴近冰柱,然后边从左右拉伸边调节位置。一边是门美,另一边是我拿着。
接下来,按照拔河的要领将这条锁链来回拉动的话,与冰柱接触的部分就会产生摩擦力。
尝试了几次,确实冰柱被削掉了几分。虽然需要拉锁链的两个人配合好节奏,但是比起用螺丝刀凿洞,效率似乎要更高。
“原来如此。这条锁链在束缚我们的同时,也是攻略游戏的道具。”
门美停下了拉锁链的手说。
“这样的话看起来确实能拿到箱子。”
但是需要时间吧,也有体力的问题。在这种寒冷中,没办法劳作这么长时间。
“为了之后不起纠纷人家先说好了,那个箱子会由人家收下。”
“等一下,还是再——”
正说着话时,夕霸院的脑袋吃了门美一记回旋踢。速度快的像闪光。
夕霸院化作破抹布铺在地上。
“听你的忠告,人家这次用了没有绑枪套的脚。”
“请停止暴力。”我抗议道。“如果围绕遗产发生争执的话,我就不再帮忙了。”
“什么?你也想睡午觉吗?没关系,人家会让另一个小鬼帮忙的。”
“你是想独占遗产吧。”
“这不是人家一贯的主张吗?”
“为什么不惜做到这种地步,也想获得新仙帝的遗产呢?”
“关于那个应该已经说过了吧,人家想支配这个世界啊。到现在为止都是被别人利用,得让他们还回来吧。完全是优等生的你们,也许根本就没想过被别人支配的人生是什么样子的。你有被冠上他人的罪而入狱的经历吗?人家进去了五年哦?整整五年!”
“但是……你不是有作为编号『0』被认可的才能吗?明明有这样的才能,为什么……?”
“这算什么,讽刺?嘛,人家为什么会有侦探这样的才能才是谜呢。但是,人家终于意识到,有了这个才能,就可以转为支配者那一边的人了。在知道了新仙帝这一存在之后!”
“你也……被新仙扰乱了人生呢。”
“希望你能说人家注意到了真相呢。有力量的话,就可以支配别人。人家要继承新仙帝的遗产,为了私利私欲而使用组织。啊,真期待未来啊!”
“很遗憾,你无法成为新仙。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他那深不见底的疯狂。”
“哈?”
门美歪着头,打量着我的脸。
就好像在我的眼中寻找新仙帝一样。
“结姐姐大人,我们回去房间吧。”
雾切拉着我外套的下摆。
“等一下,到了交接换班的时间了,小鬼。人家要回房间休息,你们两个人去工作吧。”
门美边说着边抱着点心进了自己的房间。
“那家伙……”
“没必要管他,早点取出箱子,尽快从这里逃出去吧。”
“是啊。”
我和雾切,用连接我们的锁链,开始了削冰柱的工作。
比起和门美搭档的时候,做起来更容易。因为是一种共同作业,所以和合得来的人更有默契吧。虽然不是本意,但这个工作也渐渐变得有趣了。
“夕霸院先生,没事吧……?还活着吗?”
“还有在呼吸。”
“即便如此……好冷啊……”
“像这样活动身体的话会渐渐暖和起来的。”
“明明马上就要到春天了。”
“樱花……不知道能不能看到。”
“你喜欢吗?”
“不,几乎没见过,因为大部分时候都在国外。”
“今年一起看吧。”
“能一起……看吗?”
“肯定可以啊,还得和你一起去海边呢。在夏日祭上,一起穿上浴衣……”
“去的地方没有发生事件就好了。”
雾切淡淡笑着说道。
那是她自己风格的玩笑吧,每次想要享受应季活动都会被卷入事件的我和雾切妹妹。想象了一下那样的日常,确实好笑到——要哭出来的程度。
我们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用锁链不断地削着冰柱。得到了肉眼可见的成果,现在柱子的一部分已经开始出现之字型缺口了。
但是,持续拉扯着沉重的锁链,会消耗相当大的体力。
“雾切妹妹,还好吗?”
“嗯。”
声音里很明显没有精神。
我停下了拉锁链的手。
“稍微休息一下吧。”
雾切点头,把锁链放在了那里。就在这时,夕霸院醒了,支撑着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环视四周。
“过了几天?”
“一个小时左右,没事吧?”
“啊……做了个噩梦。工作失败了,差一点死掉的记忆又复苏了。”
“如果就那样睡过去的话,可能就要冻死了。”
“能在那之前叫醒我真是帮大忙了。”
虽然并没有叫醒你——算了。
“我们暂时休息一下。”
“啊…啊。我也身体不太舒服,稍微休息一下吧。”
夕霸院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我和雾切收集了放在地板上的食物,搬到了我的房间。也许是因为寒冷和繁重的劳动,我累得精疲力尽。
这样严酷的状况要持续六天是不可能的,必须尽快解决。
但我在心底的某处祈祷着。
祈祷着终结之时不会到来。
3
往窗外看去,依然是漫天飞雪。即使从手铐中解放出来,在雪中走回去也很危险,就是所谓的暴风雪的山庄。我们被囚禁着,哪里也去不了。
雾切重复上下扭着窗户锁的把柄。
“把柄很松这点,好像哪个房间都一样。”
“你还在考虑密室的事情吗?稍微休息一下吧?”
我惊讶地说着,她无视了我的话,突然打开了窗户。
雪很快就吹进来了。
“冷,好冷!”
“还记得之前在这里发生的事件吗?”
“当然。”
“那个时
候,也为了确认有没有不速之客的潜入,在馆里到处寻找。然后打开了大厅顶棚的穹顶,调查了屋顶上有没有人吧。”
“啊,是的。”
“能不能像那时一样,帮我调查一下屋顶。因为圆顶打不开,所以从这个窗户上去。”
“也不是不行……不知道能不能做到。”我把脚踏在窗边上。“难道说有人藏在屋顶上?”
“姑且想确认一下。”
“了解。”
我从窗户探出身体,回头仰望头顶,屋顶的边缘在数十厘米上方,跳起来的话总会有办法够到的吧。
“小心点。”
就像被雾切的声音在背后推了一把似的,我以不稳定的姿势跳了起来。
手指抓住了边缘,接着就这样用悬垂的要领抬高身体,把脚踏在窗户的月牙锁上,终于将头举过屋顶。
客房的屋顶是平面,积着白雪。视线转向大厅一侧的方向,可以看到半球状隆起的屋顶。
“能到屋顶上去吗?”
雾切问到。
“虽然能上去……但是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当然也没有隐藏的人物。话虽如此,从我的视野能看到的,也只有现在这间房间的屋顶。
“谢谢,已经足够了。结姐姐大人。”
我从窗户上下来,回到了室内。
雾切把窗户关上了。
“躲在屋顶上可不现实啊。”我边甩着弄湿了的手边说“大厅的屋顶是半球状的,没有立足点,在客房的屋顶可能会从隔壁的房间被目击到。”
从室内的窗户可以分别看到两个隔壁的房间。因为下雪了视线不太好,只能模糊的看到轮廓。即便如此,如果屋顶上有人的话,应该能看清楚的。
“我觉得如果躺在屋顶上的话,就看不到身影了。也许在某个屋顶上,有人像这样躲着?”
“即使采取了防寒对策,在这场雪中一直呆着也很不容易。假设现在也有那样躲藏着的人存在,那个人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
“打算到了晚上,入侵到内部来?”
“从哪里进来?”
“从窗户——已经不行了。没有人会放人进入,果然还是从B栋穿过地下通道……”
“这样的话就没必要呆在屋顶上了,藏在B栋楼里就好了。”
“嗯,也对。”
“说起来地下通道的弹门会打开吗?白天姑且不论,晚上肯定是锁着的,因为晚上的广播里说要『封锁大厅』。”
“确实……不过,外部的人或许不知道这件事,可能是以为到了晚上就可以进来,在等待着呢。”
“是啊……不能说完全没可能。”
雾切这样小声说着,沉默了一会儿,那凛然的侧脸浮现出苦恼的表情。显然无法接受眼前的『模棱两可的答案』。
“没有所谓第三者的外部犯——你是这么认为的吗?”我自说自话道。“如果犯人是外部的人的话,就没有『黑之挑战』的感觉了。虽然只是我的印象……密室诡计也只是把瓶子夹在窗户里面而已吧?从至今为止的经验来看,最多也就100万左右吧?挑战书上明确标有『4亿』的价格,怎么想都觉得价值和价格不匹配。”
“也有这种考虑方法。”雾切终于开口了。“说到塑料瓶,结姐姐大人刚才也指出了,不是掉在窗户下面,而是掉在了房间入口附近,这也很不自然。”
“啊,嗯。就算是筒状的,也很难想象只是从窗户把柄那里掉下来的瓶子,竟然能滚将近六米那么远。”
“还有一处不自然的地方。”
“唉?”
“瓶子里面的水减少了吧,你觉得那是为什么?”
“嗯……难道喝了?但是雾切妹妹已经好好地警告过雪村小姐了啊。”
“最好不要喝那个。”雾切说。“里面下了毒的可能性很高。”
“想的太过了吧?如果用饮用水来实行毒杀的话,作为游戏会收获一片嘘声吧。”
“看起来是不太相信我们说的话呢……”
“是啊,而且还记得吗?那之后门美先生一边喝着塑料瓶里的水,一边从房间里出来了,还把瓶子里剩下的水泼到了冰柱上……”
“啊,有过有过。”
“雪村小姐看到那个,会不会觉得『塑料瓶里的水很安全』呢?”
“有可能。雪村小姐,有时候行动会很大胆。”
“我觉得门美先生的那个行动本来就是为了把淋浴的水装进塑料瓶里来使用而做的准备。结果大厅被封锁了,他的计划受挫了。”
“是我想过的那个方法。”
“如果雪村小姐喝了塑料瓶里的水的话,到目前推理出的案件的情况会有所变化。”
“啊?案件的情况会有所变化?”
“雪村小姐的尸体,好好地躺在床上的毛毯里。你不觉得那个也很奇怪吗?如果是犯人让雪村小姐打开窗户,然后侵入房间杀害了她。那犯人就是特意让尸体躺在了床上,正如我们所看到的,这张床的设计不是单单盖上毛毯就好了。因为毛毯的边缘被钉子钉着,所以要让尸体躺进被窝里是很麻烦的。犯人为什么在犯案后还花了那么大功夫呢?”
“为了伪装成自杀……也不是……这是为什么呢?”
“前提本身就错了,并不是犯人让雪村小姐的尸体躺进被窝,而是雪村小姐在睡觉时被犯人杀害了。”
“怎、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你就明白了吧。雪村小姐在事件发生时,在被窝里睡的正熟,因为喝下了混在矿泉水里的安眠药。”
“安眠药……!原来如此,喝了水的门美先生也说自己异常的困……原来是这样啊。”
挑战书上写着『昏迷药物』,恐怕是安眠药的一种吧。
“如果是因为安眠药而睡着的话,雪村小姐从窗户把犯人放进来的推理就不成立了!”
“嗯。”雾切点头。“但是,虽说如此,也不能完全排除外部犯的可能性。”
“为什么?犯人不是不能从外面进来吗?”
“不,比如说有可能存在先来的客人——如果有五位野心家比我们更早进入这里的话呢?他们经过认证,虽然来到了本馆,但是感受到了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没有戴手铐就从窗户出去了,可其中一个人留了下来,等待下一轮五个无谋的人前来。之后我们出现了,在我们戴上手铐后,通往遗产的道路就打开了。”
“你想说是那家伙躲在壁橱里,半夜袭击了雪村?”
“可能性之一。”
“我觉得没有。因为我们为了寻找攻克冰柱的道具不是检查了一遍房间吗。雪村小姐也这么做了,如果有人藏在里面的话我觉得雪村小姐再怎么说也不会看漏的。”
“是啊……果然还是想太多了。”雾切自嘲般地勾起嘴角。“但是如果不是外部犯,而是内部犯的话,这个手铐无论如何都会成为枷锁。”
“真是名副其实的枷锁啊……”
我看着自己的手铐。在找着是不是有什么地方隐藏着解锁开关,但是没有类似的东西。
“有没有可能测错锁链的长度了?”
“我觉得没有……大概。”雾切缩着小脑袋。“要再测量一次吗?”
“不,比起这个,我直接从窗户出去,去雪村小姐的房间看看怎么样?那样的话应该能知道真正的长度。”
“虽然确实是这样比较可靠……太危险了,天也已经黑了……”
“没关系,交给我吧。要想继续往前走,危险是无法避免的,对吧?”
我立刻打开窗户探出身子。
暴风雪立刻包围了我。大概还是大厅里的气温比较冷,但是因为外面有雪和风,体感温度相当低。
“那么,我马上去看看。”
“等一下,照现在的样子,最多只能往前走一、二米左右。”
“啊?为什么?”
“因为我在这里,所以和我相连的锁链被多使用了六米左右。”
“嗯……虽然不太清楚,雾切妹妹本来就应该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的对吧。”
“就是这样。”
“那就在房间里等吧,结束后我就去那里。”
雾切微微点头。
但是看起来怎么也不想动身。
“你在担心我吗?”
“不是。”她立即否定了。“我…很不安。”
她在害怕。虽然她很少会把自己的软弱表现在别人面前,很少把那种心情直接用语言表达出来。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向我坦述,恐怕是因为她现在承受着一个人无法承受的不安吧。
“因为你是这次的侦探,所以不会有事的。即便这样还是不安的话,就呼唤我的名字吧。我一定会去救你,因为我是你的英雄呀。”
“……谢谢,结姐姐大人。”
雾切这样说着,想开了一般小跑离开了房间。
我等了一会儿,就踏上了雪地。
在右侧的森林附近,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树叶摩擦的声音。
左手方向是雪村的房间,再往更前面走
就没路了,建筑物的对面是通往谷底的悬崖。
我在昏暗中走了出去。
雪漫到脚踝左右。不知是因为风还是气温低的关系,地面上的雪很松散 踩上去时沙沙作响。风越刮越大迟早会变成暴风雪,双眼会再次被风雪蒙蔽吧。
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离雪村的房间还有一点距离……
双臂突然沉重起来。连接手铐的锁链绷直了,再怎么拉也动不了。
离雪村房间的窗户还有两三米。但是,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再前进了,连动一下手臂都很困难。
雾切的判断没有错。
突然的,感觉好像听到风中传来了呼唤我的声音。
那是,妹妹的声音——
还是雾切的声音?
我猛地跑回去。
从窗户跳进室内,拖着发出咔嚓咔嚓声的锁链来到大厅。没有任何人在,冷气刺骨。
我去往隔壁雾切的房间。
正要开门的时候,雾切正好从房间里出来了。
看来平安无事,也没有特别慌张的样子。
“没发生什么吧?”
我一边浅浅地反复呼出白气一边询问。
“嗯。”雾切带着有些吃惊的表情说。“怎么了?这么着急。”
“我很不安。”
我注意着不让锁链缠绕在一起,紧紧抱住了她。
雾切有些羞涩地低着头,在我的怀里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离开了我的怀抱,开口问道。
“实验怎么样?”
“几乎和你的计算一样,无论如何也走不到窗户那里。果然在我们都被手铐连在一起的情况下,有内部犯的可能性非常低。”
“是不可能犯罪呢。这样的话至今为止已经见过好几次,而且也都解决了。”雾切轻轻地说。“我检查了一下锁链,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装置。当然所有的材质都一样的。比如说只有一条锁链是橡胶制的诡计,但似乎并不是。”
“……橡胶制的锁链吗,真亏你能想到那种事呢。”
“必须认真面对所有的可能性。比起那个结姐姐大人,我找到了值得注意的东西。”
雾切拉着我的手,带我去她自己的房间。
进去后马上回头,指着头上。
“看入口的门框。”
雾切所说的,是围着门的木框的上面部分,相当于上门框底部的地方。平时只是从下面走过去,不会特意抬头去看。但是被雾切指出来再认真观察之后,能注意到有几根像是裂缝的缝隙。但是,不像是自然形成的裂缝,线太直了,看上去是一条正好与门平行的直线。
“这是什么?”
我在大厅里见过类似的东西。
冰柱周围的铁栅栏消失后,地板上出现了同样的缝隙,是为了不让铁栅栏在上下升降时产生摩擦而留出的空隙吧。
我再次观察在门框上发现的缝隙。
“难道这也是……铁栅栏?”
“我觉得是这样,现在可能是像百叶窗一样被收纳在上部。”
“等一下,大家的房间里也有和这个一样的东西吗?”
“是的,我确认了雪村小姐的房间和结姐姐大人的房间都有。”
“房间门口有个铁栅栏……有点不安啊,简直就像牢狱一样。但是,为什么?昨天晚上门上锁了,铁栅栏也没落下来……”
“可能不是为了把我们关起来而准备的。”
“大厅的铁栅栏也是作为安全设施而设置的吗?”于是,我突然想到。“是吗,就像安全设施或者大厅的铁栅栏一样,各个房间的铁栅栏或许原本就是放下来的状态。然后在我们完成地下通道认证时才打开了的?”
“为了从不按正规手续进入的入侵者手里保护遗产?”
“就是这么回事!也是相当有水平的推理吧?”
“有几分道理。”
雾切说到。
“但是即使知道了这一点,也完全找不到和解决案件之间的联系。”
我感到很疲劳叹了口气,就这样摇摇晃晃地坐在雾切房间的床上。
“趁现在休息比较好。”
雾切说。
“雾切妹妹才是,根本没有睡吧?”
“没关系。”雾切坐在我旁边。“埋伏是侦探的基本。多亏了那个狙击训练,我已经可以连续监视好几个小时了。”
“那个宏大的闹剧看来也没有白费啊。”
我半开玩笑地说。
“结姐姐大人,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诶?”我因突如其来的问题一瞬间感到困惑。“怎么说呢,一上床就马上睡觉了……”
“睡着了吗?”
雾切注视着我的眼睛问道。
为什么要问那样的事呢。
“不……风的声音太吵了,睡不好啊……”
“这样的话,你晚上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奇怪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在呻吟……”
“呻吟声?难道是雪村小姐的?”
“不,不是那样的,是更机械的声音——”
雾切一边说话,一边好像在途中想到了什么似的,张着嘴就愣住了。
“怎么了?没事吧?”
“机器……!没错,那不是风、动物、人的声音……更别说是幽灵了……原来是机器的声音啊。”
“知道什么了吗?”
“以前听过类似的声音,而且就是在天狼星天文台这里。”
“等一下,你在说什么?能不能说得让我也明白点。”
“昨晚,在监视的时候,听到了异样的声音。如果不特别在意的话……可能会被当成风声……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可以说那就是机器的声音。”
“机器的声音,是什么样的?”
“之前来这里的时候,应该有打开过天花板的圆顶吧。还记得那时的声音吗?”
“不,完全不记得了……连听声音的余裕都没有。”
“像是发动机启动的声音。”
“嗯……就算这么说我也没法理解啊,你说是你听到了那个声音,意味着深夜有人打开了大厅的天花板?”
“没有,天花板一次也没有开过。虽然从门缝里看不到天花板,但是如果屋顶打开的话,雪就会吹进来,很容易就会知道。”
“那么雾切妹妹听到的机械声音是?”
“还不知道,但是只有这一点可以肯定。夜间,由于机械驱动,这个馆的某样东西移动了,而且这恐怕和杀人事件有所关联。”
“是会移动的建筑吗……?”
我想起了利布拉女子学院。在犯罪受害者救济委员过去提供的,采用了特殊机关来作为犯罪现场使用的建筑物里,但那个密室也是格外异常的。
这么说来那个密室也是,门周围的构造也有不协调的感觉,结果那个也关联到了解决的提示。以这次的情况来看,说不定那个收纳在门口室内侧上部的铁栅栏就是解决案件的重要提示。
我再一次靠近了门,想确认那个缝隙有没有问题。
这时,门美从大厅一侧把门踢开,向房间怒吼起来。
“你们在这里偷懒吧,小鬼们!”
我差点被门撞到,一不小心摔了个屁股墩。
“休息结束了,快点工作!”
门美俯视着我说。
我不服输地瞪了他一眼。但因为是不可能靠腕力战胜的对手,所以放弃了更进一步的反抗。
“结姐姐大人,我们走吧。”
雾切也老实地向大厅移动。
那个冰柱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
夕霸院站在柱子旁边。看来他也被召集了。
“为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只有这么一点点进度啊。只要削一米就可以了,为什么都做不到呢?”门美焦急地说。“果然无能的奴隶们需要统治层的存在啊,居然让人家效仿古典高雅的帝王学,更是让人觉得这里是王的坟墓。”
王之墓吗……
我从这个天狼星天文台感受到的印象,也许正是那个吧。与其说是新仙的隐藏金库,不如说是他那扭曲灵魂沉睡的地方。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就在身边,或许正是因为这里是坟墓吧。
被囚禁在王墓中的我们,继续轮流着削柱子。
门美只是坐在墙角发出指示,实际削冰柱的工作,只有我和雾切和夕霸院三人交替。
冰柱上的水平切痕确实在朝着中心不断接近。
“孩子们,差不多该吃晚饭了。夕霸院,你还不到换班的时候呢,要和人家继续工作哦。”
门美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管理我们带来的粮食的立场。我和雾切收到了面包,暂时离开了大厅。
隔了一段时间后,去了我的房间。我和雾切并排坐在床上,有些寂寞的吃着晚餐。
“雾切妹妹,就这样一直按那家伙说的话做没关系吗?雪村小姐的事情也还没有解决……”
我一边吃点心面包一边叹气。
雾切把巧克力一片一片地掰开来吃。
“他们看起来是相信外部犯的存在,或者——是想让他人也相信吗?”
“如果那两个人中有一个是犯人的话,很有可能故意把目光引导向外部犯。”
“首先应该明确犯人是内部犯这一前提。我们今后要进行推理,也需要确凿的证据。”
“证据吗……有那个的话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差不多的东西还是有的。”
“诶?”
“雪村小姐喝过的矿泉水,如果那里面有安眠药的话,雪村小姐邀请外部犯的推理就从根本上被推翻了。”
“确实是这样……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被加了安眠药,也没有试剂来做实验。”
“喝了就知道了吧?”
“不会吧……别这样做啊?这种像是用自己的身体来测试的做法……”
“没关系,我只喝一点。”
“不是量的问题!『黑之挑战』的名单里也包含了致死药哦?万一那水里有毒的话…”
“确实,如果在饮用水里混入毒药的话,的确能够杀人。从一开始就这样让所有人全灭的话,可能更容易达到目的。但是组织不会把那样的手牌卖给犯人,弄不好的话就会把担任侦探角色的人杀掉。”
“那只是组织遵守规则时的情况吧?你自己不是说过不知道现在规则能不能被严格遵守吗?”
“交流没法成立呢。明明眼前有证据,却不想着弄到手,太怠慢了。”
雾切这样说着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间。
惹她生气了吗?
明明不是想吵架的……
我追着雾切跑出房间。
“喂,等一下,你!差不多该换人了——”
我无视了门美的搭话,朝着雪村的房间走去。
雾切已经在雪村的房间里了。站在尸体沉睡的床旁边,手里拿着塑料瓶。只有天花板上的灯微微地照亮了她,娇小的影子印在尸体旁边。
“喝了吗?”
我冲进房间问她。
于是她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我放弃这么做了。”
“怎么做到改变想法的?”
“反正都要拼上性命的话,我觉得就算要死,也应该是在收集到足够让继承我推理的人继续推理的线索之时。”
“不要这样轻视自己的生命,没有比生命更重要的『答案』。以你的死亡为代价,就算迎来了幸福的结局,又有谁会高兴呢?”
我一说,她低下了头。
“呐,雾切妹妹。不要擅自一个人先走,再多依靠我一点吧。”
“ ……感觉结姐姐大人似乎总是那个在我想前进时阻止我的角色……算了。”
雾切这样说着,脸上浮现出微笑,突然意识中断了似的,失去平衡倒向了床。
“雾切妹妹!”
我赶紧把她抱住。
难道……还是喝了瓶子里的水吗?
“没关系,我没喝。”
雾切好不容易才恢复了意识说。
但是,即使想站起来,脚好像也没有力气。
我伸手触碰她的额头,非常烫。
试想一下,她从昨天开始就没有睡觉,也几乎没怎么吃饭,在严寒中被迫进行了重体力劳动。除此之外,还作为侦探在调查杀人事件,与如影随形的新仙帝的亡灵战斗着。
“回房间去吧。”
我不得已用『公主抱』抱起雾切,离开了雪村的房间。
“小鬼们!交替的时间——”门美看到我们的身影,一瞬间失去了言语。“怎么了?死了吗?难道是你干的?”
“我觉得她是过度疲劳了,可以让她稍微休息一下吗?”
“那是当然的。站不起来的奴隶什么的,没有任何价值呢。”门美做出一副驱逐的姿态。“让她好好睡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吧,要是触发了自爆程序可受不了。”
“是的,非常感谢。”
我去了雾切的房间,让她睡在了床上,那时她已经伴随着浅浅的呼吸声睡着了。
她真的没有喝塑料瓶里的水吗?
不,相信她吧。
我依依不舍地回到了大厅。
然后在门美的指示下,重新开始了削冰柱的工作。
虽然不是本意,但我不想一直被关在这种地方。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工作一个人也能做。用锁链环绕冰柱一圈,然后双手抓住交叉的地方,左右交错着拉动就可以了。
但是说出口的话可能就要被逼着一个人工作了,所以我没有说。
我和夕霸院每工作15分钟又再花了30分钟在房间里暖和身体,一言不发的反复着削冰柱的作业。门美只是在房间里吃着东西,不时来看看情况。
不经意间,晚上十点就快到了。
『距离大厅封锁还有五分钟。全员,在翌日清晨到来之前请在自己房间里待机。另外,在不遵守规则的情况下,将会启动自爆程序』
“啊,已经!明明就差一点点!”
冰柱的切痕距离中心的箱子还有三十厘米左右。
“至少明天早上应该能完工。”
夕霸院满意地抱着胳膊说道。
“人家的时代终于要开始了,明白吗?你们明天可不要碰柱子,直到人家同意为止。”
我和夕霸院没有特意的回应,而是回到各自的房间。
途中我去了趟雾切的房间,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因为头上的发带缠绕在了脖子上很让我在意,所以我轻轻地解开了发带,把发带放在了枕边。
『距离大厅封锁还有三分钟』
听到那个广播后,我慌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到了明天,肯定就能结束了。
我们所做的事没有出现任何错误,这点我是知道的。
『大厅封锁的时间到了。那么各位,晚安』
晚安,雾切妹妹。
我触摸着和她相连的左手手铐。
我会为了你,这之后也一个人,去和黑夜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