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II*

阿尔泰南部边境附近

一个月前的下午四点

“可恶!到底发生了什么!”

裘拉薇丽克一边被矛盾的数据奔流乱翻一边环视着视线。一望无际的天空。前后左右自不必说,从天顶到视野的底部,全部被淡蓝色填满。

没有陆地的身影。

航空电子从刚才开始就给出了荒唐的数值。如果相信数据的话,自己现在正以四马赫的速度从两百米高空急速下降。时间是晚上十点。真是乱来。

俄罗斯航空宇宙军第972亲卫航空战队“巴巴奇卡”应该在亚洲中央的天空前进。目的是搜救我方运输机。但是现在自己已经处于遇难的状态。与管制的联络也中断了。

(俯仰角、下降率、AoA……混蛋)

试图通过不同数据的对照来进行修正,但全部都是矛盾,无法取得一致性。GPS也没了,连机体的方向都不知道。

“可恶!”

无意中骂了一句,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自己现在还能保持清醒吗?难道早就破坏了算法,正在坠落中吗?

自我诊断程序也不可信。仿佛有个来历不明的bug在蚕食着大脑。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令人怀疑。

BEEP。

清澈的电子音把我的意识拉了回来。从两侧的控制面板传出大量的信息。相对速度、方位、高度差。

发信人是BA03。

“朴花 FA。”

仿佛想起了呼吸的方法,喘了一口气。是的,即使不能观测地形,也能追踪僚机的动向。只要持续监视彼此的距离、方位、高度差。

“拉丝特裘卡,请关闭导航系统,以后就以朴花为基准点,航线指示由我来做,好吗?”

“明白了。”

通信的目的地限定为BA03。小声说了声“对不起”。过了一拍,“没有问题,niet plumbrem”,传来了凉爽的声音。

继续探索。冷静地对数据进行筛选和分类,判断是否可靠。因为舵是用的,所以通常的物理法则是有效的吧。考虑到空气阻力,高度也在四五千左右。那么看不见大地是光学的问题吗?例如,受海市蜃楼、光散射等影响,可视光线被扭曲。

(好)

暂且忘掉地面。从朦胧的光辉中推算出太阳的位置,在脑海中形成了指南针。回想起问题发生前的机体位置,决定当前的航向。运输机队的消失地点,即向南。

“方位185,空头队形,高度保持现在的水平。”

不等待响应就增加速度。和相机链接的眼睛环视周围。

目前的异常是由什么机制造成的还不清楚。但是应该有可以称为元凶的存在。不管那是自然现象还是人为的,只要发现了,我就打算把它拖出来。让它暴漏在光天化日下,对向自己挑衅的事后悔。

向前,向前,向前。

大概是一直盯着外面的缘故吧,在意识到违和感之前,有一点点的停顿。

(什么?)

指尖的感觉很奇怪。触觉迟钝,就像压着棉花一样。

解除了摄像机和视觉的连接,俯视着座位。没有异常。但是,总觉得轮廓有些扭曲。远近感很奇怪。距离和大小不一致。

皱着眉头眨了眨眼。凝神凝神,正要再次确认手上的东西时。

什么!

一股恶寒袭来,全身仿佛被冰包裹着。

整个屏幕上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刚才还是万里无云的晴空万里的外面,变得一片漆黑。在星光、月光连碎片都没有的漆黑的夜晚。

(怎么可能)

“拉丝特裘卡!朴花!状况报告。你那边看外面怎么样!”

没有回答。无线电继续播放着干巴巴的噪音。

“喂,你没听见吗? BA02、03,快回答!情况……”

突然意识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数据链路断了。即使在EPCM的影响下也绝对不会被切断的阿尼玛之间的连接中断了。

“骗人的吧?”

脊背发凉。压抑已久的混乱像决堤一般涌了上来。僚机消失,机体位置丧失,状况·原因都不明。

砸砸。

黑暗中发出了声响。

一开始以为是错觉。机舱内超音速的,而且是被屏蔽的,隔着门应该是听不到声音的。

但不是。

视野深处,深渊的底部有什么东西。无数的视线都投向这边。

“啊!”

在思考之前,已经动了机翼。以即将侧翻的程度急速转弯,将机头翻转过来。不想再在这里停留一秒钟。不想暴露在视线里。在危机感的驱使下提高了发动机的功率。

和子体的直接链接断了。

“? !”

机体失去控制。航空电子沉默了,子体的反馈消失了。就像大脑和神经被切断一样,所有的电信号都停止了。

“什……”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可以解释的说明。

手消失了。碎成七零八落的碎片融化在空中。

从指尖开始的崩溃很快就蔓延到了手背,接着又到手臂。脚也好,头发也好,一切都化为光粒。

甚至发不出悲鸣。喉咙深处传来嘶哑的风切音。五感淡薄,思维混乱。在汹涌而来的狂潮和绝望中,残存的理性也即将化为泡影。

火焰之花绽开了

冲击和轰鸣声打断了不可见的锁链。一个巨大的机影掠过我的视野。特征的形状的尾鳍,发着彩虹色的光。

“朴花!”

作为俄罗斯最先进的最后一架子体,在机翼翻转的情况下发射了导弹。前方的黑暗中绽放着和刚才一样的火之花。就像开关打开了一样,本机恢复了控制。回过神来,双手也紧紧地按着控制面板。

朴花正在和什么搏斗。就像驱散聚集在一起的影子一样,反复进行着炮击和脱离。黑暗中燃烧的火线和排气火焰,还有爆炸。但是奋斗并没有持续多久。黑暗笼罩着她的身影。

“朴花!朴花!可恶!”

强制分离并清除残留混乱的控制系统,以最低限度的功能打开油门。但是,有限的程序无法产生足够的输出。视野逐渐模糊。彩虹色的光渐渐远去。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无线电里传来。

“请快点脱离,老大,快点!”

“开什么玩笑!只是这种程度——”

机体砰的一声沉默下去。凶相毕露地回头一看,是一架轻型战斗机。MiG - 29smt - ANM,拉丝特裘卡。

不知不觉间,全周显示器上出现了远程控制的警告。BA02、03两架飞机发出撤退命令。

“你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求你了,朱拉!现在撤退!这样下去全员都回不去了!”

“你要抛下朴花吗?畜生!把控制权还给我!我叫你还给我啊!”

平时轻易就能挣脱的束缚,现在一层层地束缚着我虚弱的身体。副翼被强行开动,燃料被焚烧。Su - 27m - ANM拖着猛烈的喷射火焰开始前进。

无论叫喊还是叫嚷,方向都没有改变。拉斯特裘卡就像被守护的雏鸟一样紧紧地被保护着。

轰鸣声和黑暗浑然一体,填满了身体和意识。也不记得是怎么走到哪里的。宛如在无法清醒的噩梦中奔跑。视线被挡住,手被拉着跑去。

过了一会儿,天空豁然开朗。

在白色的世界里,红褐色的大地,浮现出阿尔泰的群山。航空电子开始捕捉GPS、管制的电波。

“回来了……回来了吗?”

回过头一看,那里什么也没有。只觉得是黑暗的残渣,稀稀拉拉地飞舞着。彩虹色的僚机到处都找不到。

沉重的沉默充斥着别墅。

谁也不说话。格里芬和法多姆都是八代通,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刚才听到的事情。

裘拉薇丽克的脸上露出疲惫的表情。也许是异常的体验折磨着她的身心,脸颊和眼窝上投下了浓重的阴影。橙色的头发也失去了光泽。

但是眼睛,只有眼睛没有失去光芒。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正因为脸上失去了生气,才有一种可怕的感觉。

“是我的脑子出了问题,还是我们以外的整个世界都疯了?这些细节都无所谓。”

像是诅咒的声音响起。

“我要救妹妹、救朴花。为了这个,我什么都可以做。就算让我再去地狱飞一次也可以,巴巴奇卡三个人必须在一起。”

结果,在没有得出任何结论的情况下,会面结束了。

和法多姆·格里芬三人走在通往住宿用别墅的路上。柔和的海浪声从坡下的海滩传来。吹过的风温柔而温暖,不像是十一月。点缀在小路上的砖瓦在阳光下反射着。

脚步声有规律地响起。

八代通说会留下来处理实务层面的事情,所以暂时不会回来吧。他告诉我,如果有必要,可以在别墅里睡一觉。

(听那样的话能睡着吗?)

内心深处有一种无可救药的郁

结。就像把一堆煤渣都吞进去了一样。

“你觉得刚才的话你怎么看?”

格里芬抬起头。大概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思考吧,皱着眉。

“非物理层……大概。”

果然。

我同意似的点点头。

这与在戴高乐号航空母舰上遇到的空间异常、认知混乱极为相似。距离和时间都变得乱七八糟,连自己的认识也变得模糊的现象。

恐怕,裘拉薇丽克从物质层到非物质层的过程中,其存在本身正逐渐被还原为<本质>吧。到达的地方是无色透明的庞大能量,成为灾之元素的“量子”之海。但是因为朴花挺身护住,所以摆脱了危机。重新构造了肉体,回到了原来的阶层。这么一想就明白了。

“为什么阿尔泰会出现非物理层?”

过去戴高乐号之所以被卷入异常,是因为有拉斐尔这个目标。因为有对灾来说不可思议的“阿尼玛”这个存在,并且想要接触那个的目的。但是这次呢?如果全部都是灾造成的,那么为什么有必要在中亚这一广阔的区域展开非物理层,不仅是军队,连城镇和民用飞机都有必要吞并呢?

稍微想了想,小声说。

“难道是那个吗?他们设了圈套吗?想要得到俄罗斯的阿尼玛,所以把空间搞得很混乱,等着他们?”

“我想不是的。”

格里芬垂下眼睫毛,露出沉思的表情。

“他们已经不再拘泥于和我们接触了。”

“为什么?”

“总觉得有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

太暧昧了吧。我露出一脸愁容的时候,视野的边缘,祖母绿的头发在晃动。

“大概是觉得没用吧。”

法多姆点了点头。端正的侧脸僵硬着。

“通过与慧先生和格里芬的接触,他们发现了ANM是不可相容的存在。认识到这是在否定自己的存在。所以已经没有捕获的必要和捕获的意义了。二话不说就把台风击毁,想要烧尽小松也是证据。”

“那么,这次的事情又是什么呢?他们是一时兴起,心血来潮,在大陆中央捣乱吗?”

“这个……还不知道。”

低着头,俯视着铺着砖瓦的小路。

“只是,他们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灾」归根结底只是未来人类建立的系统。既然是系统,就只会按照规定的算法来完成任务。没有反复无常绕远路的理由”

“有什么合理的理由吗?”

“恐怕”

“没有。”

实在让人着急。明明知道敌人有什么意图却不知道真相。连一个假说都没建立起来。感觉在这期间会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态发生。

“呐,格里芬。”

当我想问她还有没有其它能想起来的事的时候。

大地摇晃起来。

仿佛地面从深处裂开的感觉。振动从地表弹开,扩散在空气中。树木和住宿设施发出吱吱嘎吱的声音,景色扭曲。

“地震?”

摇晃和开始时一样突然地停止了。大概是4级左右吧。冷不防打了一惊,在日本还不是什么大地震。但是周围却响起了混乱的叫声。也有工作人员慌慌张张地从建筑里跑出来。

“真少见啊。”

法多姆歪着头。

“这一带应该不会发生大地震。”

“是吗?”

“是的,越南不位于火山带,所以和邻近国家相比,地震较少。我听说南部地区的地震倾向尤为明显。”

我随声附和,仰望天空。

总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奇怪了。

住宿用别墅几乎就在海滩的正对面。海浪声在白色的墙壁上回荡。庭院里的椰子树被吹来的风吹得沙沙作响。

确认了楼栋号码,进入别墅。建造本身似乎与刚才的会谈设施相同。穿过玄关,沿着走廊前进,就到了宽敞的居室。不过这里应该也兼作卧室吧,右手边的墙上摆着一张超大的床。可以看到像烤年糕一样膨胀起来的毛毯团和大大的靠垫,还有抱枕。

“哦哦。”

格里芬瞪大了眼睛。她像被电流击中一样直盯着。

“那是什么?”

“问这个吗”

不知道吗?明明这么喜欢圆滚滚的东西。

“是抱枕吧,用双手或脚抱着的那种。”

“干什么用的?”

“放松用的。”

“软吗?”

“嘛,刚好吧。”

“……”

鼻头在抽动。完全可以理解是触动了心弦。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就试试吧?人家说可以睡觉。”

“!?”

她吃惊地看着我。

“你在说什么?你认为我们现在面临着怎样的困境?要休息就应该认真休息养精蓄锐,那种东西根本没有时间玩。”

“那让我退了吧。我给前台打电话,说很碍事。”

“要用。”

格里芬毫不在意地收回了前言,跳到了床上。鞋也等不及脱紧紧地抱住抱枕。

像被给予橡胶球的小猫一样。 眼看着表情就融化了,全身松弛下来,即使离着很远也能明白。

享受了片刻幸福的时光后,她回过头来。

“慧也一起睡吧,难得的体验。”

“哈?我就不用了。”

“可以放松紧张的情绪,缩短疲劳恢复的时间,非常有效率。”

“不,我不是说效率如何。”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从外观上看不好吧。而且还夹着同样的抱枕贴在一起。

法多姆一脸不悦地环视着四周。半睁着眼睛从鼻子里探了口气。

“这么说,没有其他的床,也没有隔板,我就另找个别墅吧。那么,两位,祝你们愉快。”

“不不不。”

慌忙挡住了她的去路。确实,仔细一看,只有一间卧室。虽说是以阿尼玛为对象,男女挤在一间房间也不好。连美国航空母舰船舱里的遮帘布都没有。

“要出去的话,那就我吧?在蒙古分配的房间也是格里芬和你一起住的。对了,我想在外面的沙发上睡。气候也好,还想眺望越南的大海。”

“慧先生。”

法多姆的声音低了一个八度。

“你在说什么呢?格里芬是你的伴侣吧?也许是其他的时间轴,但他们应该是越过了一条、两条线的关系。只是在一起睡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话,话是这么说。”

赤裸裸的话语让人心跳加速。

“但凡事都有个顺序吧,现在的我和那家伙才都是刚认识不到一年的小鬼,突然这样,有点……”

“啊啊啊啊,真是的。”

法多姆揉乱了头发。一副发怒的样子。

“这样好吗,之前也说了吧?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请你珍惜眼前的事情。稍微放宽一下,情况也不会改变。那么现在赶紧做了能做的事情才是正确答案吧?”(臣附议!)

“嘛。”

道理我懂。

“那么,我告辞了。”

“不,等等。那就这样吧。三个人一起住这间房间,轮流在房间里小睡。”

“请适可而止!为什么我要守护你们夫妻同寝呢!恶趣味也要有个限度吧!”

“不,不是!我只是想,三个人的话,不是可以洗澡和打盹和望风轮着来吗?”

“你还想偷窥洗澡吗? !”

“才不是啊!话说那不是你擅自提出来的洗澡提案吗!谁会去看你啊!喂,别哭,别打我,别扯我!”

啪嗒。

门打开的声音打破了混乱。

橙色的少女站在门口,身旁带着一名海蓝色的骑士,傲然环视着室内。

她那充满挑战的眼神马上变成了惊讶。她皱起了细眉,大概是看到的景色与预想的不一样吧。

“你们在干什么?”

不需要再看一眼,这光景简直惨不忍睹。

泪眼婆娑的法多姆,抵挡住她袭来的手脚的自己,最后在床上翻滚的格里芬。自卫队最强战斗力——独立混成飞行实验队的成员们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丑态。

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端正坐姿。深吸一口气,瞪着裘拉薇丽克。

“进来之前先敲门啊。”

“敲了。完全没有回应,而且还传来奇怪的声音,我很在意,所以才进来的。”

“……”

“嗯?没什么异常就行了吧?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就跟那个胖子联系。”

我用尽全力地回答“没事”。把一脸茫然的格里芬从床上叫醒。

“所以你们是来干嘛?”

我低声问道,裘拉薇丽克哼了一声。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肩膀后面。

“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刚一出门就有一辆车车。司机好像是军人,看着我的脸,表情没有任何改变。 等所有人上车后开动车子。 开上像是通用路的坡道,走上了一条普通道。

“为什么要照她说的那样,高高兴兴

地跟着去呢?”

法多姆在旁边喃喃道。一副嚼碎了苦虫的表情。

“通常情况下,只会怀疑这是陷阱。”

“你不是也乖乖上车了吗?”

也许是因为之前的纷乱而停止了思考,什么都没问就把自己交给了对方。 即使是就这样被对方绑架的话,也不足为奇。

“没事的吧?八代通先生也说在这里打架没有好处。”

“我不知道。伊万在最不可能的时机背叛了我。连基因层面都浸透了机会主义的就是俄罗斯这个国家。”

“我听得到哦,喂。”

裘拉薇丽克踹了车底一脚。坐在正面座位上的她抱着胳膊,挺起小小的身体。拉斯特裘卡站在一旁,表情严肃地挺直了身子。态度和身材成反比,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们这些家伙,非要吵吵嚷嚷的,不被卖掉就不舒服吗?。真是的、要不是因为卡钦斯基的话就把你们扔出去了。真烦人。”

“我可以认为这是积极的发言吗?”

法多姆可怕的询问让她闭上了嘴。她不安地环顾四周,探出身子。

“喂,那个紫色不在吗?”

“紫色?”

“EGG不停变化,的那个奇怪的家伙。”

啊。

“viper_zero的话在那霸基地。她基本上不会离开冲绳。,负责守护西南方向。”

刹那间,纤细的肩膀放松了力量。叹了一口气,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你不擅长应对vipe rzero吗?)

嘛,蒙古战实质上就是被那家伙一机把战局扳回来的。警惕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裘拉薇丽克把后背靠在座位上。吸了口气挠挠头。

“积极的话……我想要是那样就好了。”

“什么意思?”

“我们彼此,都有太多的过节了。”

声音里混杂着焦躁。

“汉伯格的上空、我是真的想击落你们的。祖国的敌人一架也别想回去。你们也一样。虽然目的不同,但赋予战斗机的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击落敌人。 所以要彻底地打击对方,对打倒的敌人表示敬意。 一般也就到此为止,不会留有后患。 但是──”

“我们都活了下来,彼此。”

裘拉薇丽克对法多姆的声音点点头。

“然后就只剩下无处可去的敌意和被中弹的屈辱了。事到如今,就算被说成是共同战线,心里也不会服从。不是吗?”

她不像在要求附和。在沉闷的沉默中,裘拉薇丽克移开了视线。凝视着窗外,咬着下唇。

“从道理上我也知道,我们的目的是拯救朴花,为此增加战斗力是最好不过的。”

“……”

“但是如果不消除这种隔阂,就很难相信你们。 而且对没有信赖感的队伍来说,是无法期待任务成功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背后开枪,没有会和对方一起飞这种傻瓜在的吧??”

“那要不。”

忍不住插嘴道。

“这样吧,要不要搞个模拟战,分个输赢?”

她嗤笑了一声。

“什么模拟战!用玩具枪互相射击,吵吵嚷嚷地说胜负吗?愚蠢。如果要对决,那就再实战一次。除了赌上生死的结果,没有什么能让我满意的了。”

“生死?”

是要战斗到其中一方全军覆没吗?直到独飞或巴巴蒂卡一方消失为止。

笨蛋吗。

裘拉薇丽克的脸上流露出不可能的想法,她转过脸去。

“是的。如果战斗到消除遗恨,我或你们中的一方就会死。 结果是不能组队。 这是一个愚蠢的选择。”

汽车减速了。伴随着轮胎的摩擦声左转。

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机场。车子沿着区内道路前进,准备进入其中一个机库。眼看着屋顶逼近,阳光被遮住了。

停车。

经过一段时间,习惯了阳光的眼睛恢复了视力。传来开门的声音。广阔的视野中浮现出杂乱的影子。

“这里是”

器材之间站着穿着维修服的人们。用都是深邃五官面庞打量着我们。里面停着两架双垂尾战斗机。 Su-27和Mig-29。 不用想,我就知道是被带到了巴巴蒂卡队的机库。

“下吧。”

被催促着从车里出来。裘拉薇丽克确认所有人都下了车,向里面走去。刹那间,响起了急切的声音。

“朱拉!”

拉丝特裘卡握着拳头,面露难堪的神清。

「我还是反对。你没必要冒这个险,朱拉」”

“这件事情我自己来做才有意义,不管别人做了什么,我的心情都无法平复。已经说了很多了吧,现在不要再说了。”

“可是”

“啰唆!不喜欢的话就在外面等着吧。”

拉丝特裘卡在鞭子般的呵斥声中咬紧牙关。裘拉薇丽克没有再回头,继续接近机体。仔细一看,从驾驶舱伸出好几根电缆,连接在基座状的控制台上。

她把手掌放在控制台面板上,慢慢地转过身来。

“这是神经融合接口NFI,你们的子体里也有,应该知道怎么用吧。唯一特殊的是,这家伙的接口有多个。”

“接口?”

“你是说两个anima可以同时连接吗?”

法多姆用干巴巴的声音确认。裘拉薇丽克“嗯”了一声,嘴角上扬。

能理解帮大忙了。从现在起我和你们中的某人一起连接到这家伙。本想所有人一起的,可是急急忙忙准备的器材,好像同时连接两个人就是极限了。经过反复试验最终变成了一对一的形式。”

一对一。

裘拉薇丽克的手抚摸着面板。

“既不是通过网络也不是通过外部媒体,而是两个阿尼玛直接连接。当然没有防火墙和伪装之类的东西。暴露彼此的逻辑核心相互融合。很简单吧?如果真的想跟我们合作的话应该可以毫无问题的接受”

“成。”

法多姆脸上血色退去。嘴唇紧闭,肩膀开始颤抖。

“那怎么可能做得到!把自己的核心放在别国的机体上!”

“什么,怎么了?有这么糟糕的事吗?”

我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法多姆愤怒地瞪着我。

“毫无疑问,这是在乱来。打个比方,就像要把慧形先生和其他人的心直接连接起来一样。把说谎和沉默等所有防御机制都关闭。”

“那是”

确实很荒唐。就连熟识的朋友也很难尝试吧。更何况眼前的阿尼玛是原仇敌忾。不可能轻易敞开心扉。

“简直就是乱来,对吧。”

裘拉薇丽克微微一笑。

“我知道这疯了。但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信任你们。你要是拒绝的话也没关系。那样的话就只能下定决心。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

“……”

“慧先生。”法多姆她叫了一声。严肃地摇了摇头。

“请不要让我乘上去。这里是对方的地盘,有什么手段都不奇怪。如果所有数据都删除,人格格式被破坏之后就晚了。”

“虽然也许是这样。”

在这里是甩开对方的手好呢、还是接受对方的提议好呢、还留有迷茫。看向格里芬、她正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被场上的混乱所侵扰,而是一副清澈的表情。

“你是怎么想的?”

“那孩子的话没有说谎。”

斩钉截铁的回答。

“但这并不否定有第三者的恶意,接下来就看慧怎么判断了。”

“我的判断吗?”

也就是说相信与不相信。不光只是裘拉薇丽克,俄国人全体都能作为一起战斗的伙伴被认可吗?。

(呃)

是个好赌局,裘拉薇丽克。想要信赖的话就先去信赖一下吧。

我调整呼吸宣布。

“知道了,试试看吧。”

法多姆瞪大了眼睛。伸手制止眼看要提出异议的她。

“对她的做法吹毛求疵是很简单的。实际上,我也觉得这很荒唐。不过,那你还能想出别的办法吗?让我们从心底信任对方?”

“怎么办?”

像是被戳中了要害,变得结巴了。法多姆想了一会儿,喃喃地说。她抬眼瞪着我。

“的确,我可能是在说些没建设性的话,但是,这不仅仅是相不相信对方的问题。你忘了吗?我们,特别是格里芬的头脑中有什么样的数据?”

我恍然大悟。

虽然为时已晚,但还是想到了。如果排除所有的障碍,混合在一起,会传递什么样的信息呢?

(重复的记忆)

这场战争的真相

法多姆点点头。

“经过那次经历的你怎么样了,难道你忘了吗? 能把那些藏在伊格儿和拉斐尔身上重要的信息暴露给俄罗斯吗?而且也没有征询过父亲的判断

“……”

“慧先生,你好好考虑一下。 如果那个记忆导致裘拉薇丽克精神崩坏的话

,就不是共同作战的问题了。在这种情况下可能会发生日俄开战的情况。 仅仅靠我们的判断就可以冒这样的风险吗?”

“喂,你们要磨叽到什么时候啊!”

裘拉薇丽克提高了声音。用浅口鞋的脚后跟踢地板。

“别浪费时间,赶紧决定吧!我们也没时间了。”

“别担心!答案已经出来了。”

深吸一口气,将身体转向前方。

“我同意你的提议。”

“哈?”裘拉薇丽克笑了。嘴角微微歪斜着。

我再次点头,府看着愕然的法多姆。

“我知道,这是有很大风险的事情。”

“那为什么!”

“今后,不知道要和他们合作到什么程度。 也许在最后的最后,我们会和盘托出返还的事情。 既然如此,他们迟早会发现世界的真相。 如果他们知道你在隐瞒,会怎么想? 还有什么秘密吗?是不是上当了?被怀疑也不足为奇吧。我不想留下这样的不确定因素。”

“……”

“没关系,他们也是阿尼玛,是人类的伙伴,不会轻易迷失自己的。”

我叫来格里芬。朝她笔直地伸出手。

“能拜托你吗?”

“如果慧愿意的话。”

握住伸出的小小的手。点点头向前走去。两个人一起,面向露出挑战笑容的裘拉薇丽克。

“什么啊、不是让绿头发那位来吗。我还以为你们在准备破解代码呢”

“我只是在商量谁是最合适的人选。放心吧,我不会耍小聪明的。”

“真希望如此。”

裘拉薇丽克一边笑着,一边移动到台座的另一边。把手放在NFI的面板上,催促着跟着做。格里芬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掌。

“虽然听起来很啰嗦,但只要看到谎言和掩蔽的话,这个事情就结束了。不管是故意还是失误,一切都不予考虑。”

格里芬看着对方说:“我知道。”彼此以前倾的姿势对视着额头。橙色头发的光芒混在粉红色头发里。

过了一会儿,格里芬说道。

“我也有一个条件。”

“啊?事到如今。”

“我的内心不管你看多少都无所谓,只是希望你能把在那里得到的信息留在巴巴奇卡的内心,至少现在要这样。”

裘拉薇丽克皱起了眉头。

“那是什么?也就是说我们有可以了解的秘密吗?”

“具体不能说,如果只是试探彼此的信任,这个条件应该没什么问题。”

裘拉薇丽克露出困惑的表情,但过了一会儿,她的视线变强了。“好啊。”她露出虎牙。

“只要你们不是在策划进攻俄国的计划,我就会遵守你们的约定。不管多么糟糕,我都会牢牢守在心里。”

转过身向维修人员示意。

两个阿尼玛慢慢闭上眼睛。我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用力握着手掌。

“直接链接。”

“收敛模式”

好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生。

只是彼此的头发颜色稍微鲜艳一些而已。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少女们像雕像一样面对面。鼻孔和胸部的动静,勉强显示出她们的生命。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

空气一下子动了起来。

突然裘拉薇丽克的肩膀开始颤抖。她一哆嗦,身体就开始痉挛,姿势也跟着崩溃了。连准备都没有,摔了个屁蹲儿。 满脸苍白,只有眼睛睁得大大。

“朱拉!”

拉斯特裘卡跑了过来。俄国人的杀气膨胀起来。

(糟了)

正要跑出去的时候被法多姆阻止了。其中一名维修人员拿着枪。其他的工作人员也开始拿东西。

一触即发的空气中,只有格里芬静静地伫立着。玻璃球一样的眼睛朝向铬橙色的同族。

“你对朱拉做了什么?”

拉斯特裘卡的呼喊被裘拉薇丽克的手挡住了。牙齿打颤,勉强坐起身来。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用手撑着,想站起来却失败了。嘴唇颤抖着仰望格里芬。

“你们……到底是谁?”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冲击袭来。

视野被动摇,脑浆被挠来挠去。一瞬间,我还以为地板掉下去了。如此激烈的上下晃动袭来。暴力的力量摇晃着建筑物。

是地震。

在日本也没有尝到过的震动覆盖着大地。

“慧先生,格里芬!”

听到法多姆的声音,我抬起头,发现格里芬还僵在控制台旁边。周围散落着疑似建材的碎片。

“格里芬!”

慌忙抱住她的肩膀跳了出去。紧接着,照明灯直接坠到刚才的地方。溅起的玻璃撞到了子体的脚上。

“好疼。”

回过神来,摇晃已经平息了。

维修人员们在半坏的起落架内跑来跑去。他一边对着无线电喊话,一边开始营救受伤的人和器材。

“没事吧?”

“嗯。”

格里芬把嘴里的碎石子吐了出来。没有明显的受伤。我安心地寻找着法多姆的身影。

“……你在干什么呢?”

一看,法多姆正在跪骑的姿势坐着一个人……对方是……是刚才拿着枪的维修人员吗?好像被打到了头,昏倒在地。

法多姆用怨恨的眼神回头。一边揉着肩。

“我是被你撞飞的。飞起来可以,但能先确认一下方向吗?如果没有这个人做靠垫,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不好意思!”

“没关系,反正和格里芬比起来,我的命也不值一提。”

“……”

掸去紧身裙上的灰尘,站了起来。她瞪大眼睛确认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出去一下吧。这种程度的摇晃就半毁,真是耐震性很可疑的建筑物。”

“擅自离开真的可以吗?。裘拉薇丽克他们也”

“反正我们也没闲工夫管,这边的子体也很在意,还得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

确实,看不到俄罗斯组的阿尼玛。要是糊里糊涂被卷进倒塌里,那可就惨了,嘛,后面再说吧。

“知道了,走吧。”

快步走出机库。苍茫的天空下,到处冒着黑烟。卡车侧翻是因为方向盘操作不当吗?虽然机场候机楼和控制塔还健在,但很多建筑物都出现了受损情况。左手边的大海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一片嘈杂。

“慧。”

袖子被拉住了。在格里芬的催促下,我看着海面,皱起了眉头。

(什么?)

一开始还以为是眼睛出了问题。黑点散落在大海上空。大大小小数十个,如蚊香柱一般立在那里。

鸟?不,点没有移动。只是一直浮在原地。

“难道是岩石?”

随着视线把握远近感,细节就会变得清晰。是一排不规整的岩石。上下数百米,仿佛被看不见的线连接在一起。

法多姆大概也察觉到了异常。“那是什么啊?”将视线看向那边。

过了一会儿,银光进入视野。应该是等待着陆的客机吧。以低速掠过海面。那个方向和岩柱重叠了。

“不行。”

格里芬发出惨叫。

连续的爆炸发生在客机上。有什么东西扭断了合金机身,吹散了的主翼。

客机在滚滚浓烟中坠落。一个锐角般的剪影从背后跃出。

“灾?”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玻璃工艺的翅膀确实存在。一架,不,是两架。拖着航迹云飞翔而去。

可能是冲击太大的缘故吧,直到我注意到来电铃声为止,有一小段停顿。慌忙取出振动的手机。来自八代通。

“太晚了,你现在在哪里?”

“嗯,机场。”

过了一瞬间。

“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算了,那就直说了。灾出现了,快去迎击。”

“子体没事吗?”

“格里芬能出来。法多姆……机体本身没事,但周围好像出了点问题。要出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武装呢?”

“只有机关炮弹。不好意思,不算太奢侈。用它先应付一下吧。”

“明白了。”

挂断电话,转身面对阿尼玛她们。

“我和格里芬的子体好像可以出来,法多姆暂时待命,今后的行动要看设施的恢复情况而定。”

“偏偏是这种时候”

法多姆咬紧牙关。她忌妒地瞪着机场。

“我会说服今后ODA的预算全部用于耐震工程。”

“等一下再向八代通先生提议吧。现在必须想办法解决眼前的灾难。”

将记忆中的风景和周围的景色进行比较。考虑到控制塔的位置,自己的机库……是那边吗?

灾在追赶着四处逃窜的民用飞机。眼看着,又有一架客机坠落了。

“可恶!”

我仰望着天空,穿过机场。跑了一会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JAS39D - ANM被拉到托架上。维修人员们背靠着半毁的起落架,急匆匆地进行着作业。

其中一人注意到这边,瞪圆了眼睛。

“你已经来了?室长说他才离开酒店」

「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话说回来、这家伙经常在外面呢”

“本来空间就不够用,所以就用停机坪来维护。暴露在其他国家的眼睛里虽然有些抵触,但也多亏如此。 把装不下的资材都拿出来了。”

其他的工作人员拿来了衣服和G套装。一边麻利地换衣服,一边抬头看起落架。入口部分的屋顶完美地坍塌了。如山的碎石瓦砾,看不见里面。

“我的子体没事吧?”

法多姆不安地问道。维修人员挠了挠头。

“嗯,倒不像看上去的那么严重。入口以外的空间都还好好的,不过也有东西掉到子体上了。”

慌忙向脸色大变的法多姆挥了挥手。

“没事的,没事的,只是外表稍微有点压扁了。”

“压扁了? !”

“不,我说得太多了,只是有点扭曲。”

“扭曲了?!”

背对着尖叫声做完准备。 维修人员从JAS39D-ANM的驾驶舱跳了下来。 工作人员也离开了引擎。

我爬上梯子,进入座舱。等待格里芬登机后,电源APU开启,进行起飞前检查。

“格里芬,你能监控情况吗?”

“越南空军发布了紧急起飞命令。甘兰湾的护卫舰进入了防空战斗,但是这边大概没有什么战斗力。航空管制宣布紧急事态,正在引导周边飞机避难。”

“战斗机到的时间是?”

“大约十分钟。”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真正的战斗力只有自己。至少要撑到民机逃开为止。

我推上护目镜,俯视着外面。

“我要出去了。喂,法多姆,别玩了,赶快避难吧。我们可能顾不了保护你。”

请不要把我当外行看待。倒是你才要多加小心。 那个岩石群和灾的关系都还没搞清」

「我知道」

用两个手指敬礼,重新坐好在座位上。 固定好安全带。配戴氧气面罩。

“座舱盖闭锁、信标开启、制动器解除”

外面的光被封住了,接着仪表的灯就亮了。 外置摄像头的信息在全周监视器上显示出来了。

“慧,连接到管制系统了。显示滑行路线。已经确认了很多障碍物,请注意。”

格里芬的声音里夹杂着电子音。路径信息重叠在正面显示器上。大概是因为到处都发生了事故吧。不使用跑道,而是斜穿过停机坪和诱导路的路线。

“真的吗?”

一边地干枯地笑着,一边握紧油门杆。我咬了一口槽牙。

“只能去了吗?”

提高推力

爆发性的能量把机体推了出去。拼命抑制着狂暴的马一样的举动,保持着路线。我一边看着事故车和瓦砾,一边进一步打开节气阀。

“BARBIE01,启动!”

仅仅五百米左右,重力的桎梏就被打破了。身体上浮,鲜红的翅膀轻盈地飞上天空。

(敌人的位置是)

到达足够的高度后环顾四周。战场太近不能依赖雷达。岩石群……左手下方。灾呢?

海上闪烁着银光。

“有了。”

追逐着商务客机。紧紧咬住拼命采取回避机动的对手。

“来得及。”

急速下降。既然没有导弹,就只能靠肉搏来发射炮弹。能命中吗?不,现在首先要做的是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武器开启,武装选择。轻型机枪。

“发射。”

在十字线里抓住敌影、扣动扳机。伴随轰隆的声音,火焰之箭发射出来。山形的火线劈开了灾和喷气机之间的距离

灾难立即制动,复杂地改变着形状向这边袭来。翼下闪烁着光芒,炮弹逼近。

我拉起操纵杆,急速转弯。一边忍受着激烈的G,一边窥视敌人的背后,突然雷达警报响起。

锁定警报!

不知不觉中又一架的灾迫近了。我慌忙转向逃离出射程范围。但敌人以锐角机动改变了航向,再次瞄准。

“可恶,这些家伙!”

好快。并且用漂亮的配合来抢占先机。我方单机,而且是没有导弹的子体,无论如何都不好对付它们。本来自己乘坐的子体机动性能就不足。格里芬的超诱导能力无法使用的现在,正面战斗非常艰难。

盘旋攻击态势,雷达警告,俯冲脱离,像是烧毁大海般的急速上升。反复以秒为单位进行判断,继续着空战。然而,无论交战几次,战况都没有改变。别说是击落,光是吸引过来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战斗机到达还有多久)

看了看表,心情感到绝望。指针从刚才开始几乎没有前进。如果增援不快点来,我们的体力就撑不下去了。

(不)

即使战斗机来了,情况也不会改变吧?没有EPCM耐性的战斗机再怎么聚集,也不可能形成真正的战斗力。空自之所以能够支持独飞,是因为有至今为止的战斗经验值。对越南空军能有多大的期待?结果只是应该保护的对象增加而更加破绽百出。

“嗯”

我摇摇头。

不行,别气馁。现在,能守住这片空域的只有自己。不要考虑未来,尽力而为。之后的事情以后再想——

“慧!新敌方目标出现!右舷!”

“什么? !”

像弹起似得扭向右手边看。三点的方向出现了新的影子。第三架灾。眼睛也不眨地直朝陆地飞去。前方是混乱的机场。

血色消退。

我慌忙想要追击,却被来自上空的炮击压制了。战斗中的敌军编队似乎并不想让这边逃走。

“这里是BARBIE01 !我们放跑了一架。向机场过去了。快躲起来!”

向维修部队喊话也没有回应。已经开始避难了吗?或者是惊慌失措,根本顾不上回信。不管怎么说,我不认为这个时机他们能做出正确的应对。

灾逼近陆地。玻璃翅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正当炮弹要把地上所有的东西都炸飞的时候。

光之箭落了下来。

灾的机翼被切开,飞身向海里掉去。就这样就撒下碎片和火焰散开了。

“什。”

“BA - 01击落敌机”

橙色的光芒划破天空。接着,另一架双引擎的海蓝色飞机也映入眼帘。

“裘拉薇丽克? !”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把机库的墙轰飞花了一些时间。”

她那飘飘然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感觉不到刚才的混乱。轻松地操纵优美的机体,转向水平飞行。

也许是感知到了新的威胁的接近,灾难打乱了阵形。我趁此机会打开节流阀,重新取得失去的高度。

“怎么了,好像在苦战呢?就面对两架吗?”

揶揄的语气让人不快。

“我没带导弹。不巧的是,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也不能像你们那样进行多么华丽的缠斗。”

传来了笑声。

“我想说“真是活该啊”,不过情况这边也一样。AAM为零,炮弹也只剩下一、二次齐射的量,拉斯特裘卡也差不多。”

“你能做到吗? 把两架都干掉”

“老实说很困难呢。一发打偏就完了、从概率论的角度来说,这是赌博的领域。炮弹都打完就只能用机身冲撞了”

“……”

“对了,小哥,你的残弹数是多少?”

迅速确认了一下火器管制画面。因为是装载满的,所以还剩下九成左右……

“一百发不到,能射三次。”

“原来如此。”

短暂的沉默之后裘拉薇丽克吸了一口气。

“好吧,加入我们的数据链路吧,三机联合追击敌人。”

我哑口无言。拉丝特裘卡在无线的另一端“朱拉!?”地叫道。

“要把巴巴奇卡的战术数据链路开放给他们!?骗人的吧!?”

“我为什么要骗人。认真,我非常认真。让这帮家伙来填补朴花的位置。”

“什么!这种事情!”

“没有别的办法了吧。现在不把灾击落,这一带就会变成地狱了。军人和平民都会被毫无顾忌地杀害。在我们阿尼玛面前,你能容忍这种情况吗?”

“……”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裘拉薇丽克补充道:“而且……”

“这些家伙面对的是更大的东西,根本不是国家或所属的问题。我们的军机大概都入不了他们的眼吧。”

“裘拉薇丽克,你。”

生硬的措辞让人大吃一惊。但她若无其事地继续说。

“听好了,粉色的。数据链路的要领和刚才的NFI一样。协议的差异要手动调整。把多余的机能提前删掉。这样更容易固定格式。”

格里芬问:“可以吗?”这样看着

我。我对着后视镜点点头。

“拜托了。”

裘拉薇丽克听到我这样低语,咂了咂嘴。

“道谢就留到把这些家伙击坠后吧,我们走。”

电子音响起。格里芬的表情消失了。

“接收到同步信号。请求建立连接……批准。会话打开,数据格式……开始转换。”

庞大的数据在显示器上流淌。粉色的头发增加了光芒。

——LINK ESTABLISHED(链接完成)

监视器的切换几乎与提示信息同时进行。

从未见过的标识、图形、量规不断出现。视线快要被填满,我慌忙挡住格里芬。

“喂!停!停!”

玻璃球般的眼睛摇晃着。她紧抿着嘴,瞪着虚空。每过一拍,显示就会被缩短。 经过调整,总算达到了可以阅读的水平。

格里芬嘟起了嘴。

“信息量太大……密集的结合,奇怪的设计。”

小声咒骂着,吸了一口气。

“仅显示演习的数据。轨道的修正由我们来做,慧先照她说的飞吧。”

“知,知道了。”

“准备好了吗?小哥。好好跟我来。我们的舞蹈有点难哦 。”

我们走!喊着口号,俄罗斯飞机从两侧飞过。 指示符表示跟随,慌慌张张地打开了节流阀。

编队像三叉矛一样,拉开机体间隔,把敌人的一号机夹了进去。裘拉薇丽克追上了忍不住俯冲的对手。这时收到了左回旋上升的指示,不明所以地遵从,右手边看到了追着灾下降的拉丝特裘卡。

(想干什么?)

根本没有时间观察机动的意图。接着,指示符发出增速、下降、转弯的指示。在可怕的G和方向转换中,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是什么了。三半规管像搅拌器里的冰块一样摇晃着。天空和大海以秒为单位切换,阳光明灭闪烁。

如果没有格里芬的支持,我早就陷入空间意识失调了吧。在紧要关头接受驾驶辅助保持升力。咬紧牙关,朝着海面急转的时候。

“现在!开火!”

裘拉薇丽克的声音惊醒了意识。灾难正从正面滑入。至近距离,射程内。

反射性地扣动了扳机。

光的颗粒直击半透明的引擎单元。结构材料断裂,从中间折成V字形。喷着橘黄色的火焰,几秒钟前还是敌机的飞机逐渐坠入大海。

一时摸不清状况。我眨着眼睛小声说:“什么?”格里芬低声喃喃道。

“围猎。”

“啊?”

“辅助担当追击猎物并将其诱导到射手的待机点。巴巴奇卡扮演着辅助和控制其他灾的角色,我们在不知不觉间被担起了射手的角色。”

“真的吗?”

在没有任何商量的情况下,就促成了这么复杂的合作吗?和第一次共同战斗的对手?满怀敬畏地凝视着,巴巴奇卡她们仍在空中翩翩起舞。

“很好,第一次做得很好,还能再来一架吗?”

“……当然啦。”

一边听着来自身体的悲鸣一边呻吟。给我看到那样的东西,我不能示弱。

“无需顾虑,给我下一个指示吧,不用客气。”

“那正好,那我就再加点难度吧,可别坏掉了哦。”

指示符的显示重新开始了。我一边诅咒着自己的好面子,一边推下了操纵杆。冲击和压力再次袭来。有人机不可能做出的机动让骨头和肌肉发出嘎吱的声音。

(嗯……的!)

拼命操作机体,让正面捕捉灾。对方想变向却被拉斯特裘卡的炮击挡住。灾被逐渐降低高度,失去行动的选择。

(还差……一点)

敌影接近,距离有效射程还有五百、四百、三百——

“慧,等等,有什么奇怪的。”

“啊?”

大概是忙于驾驶的缘故吧。过了片刻,才对格里芬的声音有了反应。

回过神来时,敌人的速度已经下降。屏幕上的标识也不见了踪影。

“笨蛋!你在干什么蠢事!赶快脱离、他要自爆了!!”

刹那间,灾难的翅膀猛地立了起来。空气制动、玻璃工艺品的影子以飞快的速度逼近。内侧闪烁着脉动般的光芒。

(糟了!)

是逃不掉就想同归于尽吗。因为直逼到了机炮的射程所以无法回避。反性射的回旋、想要回避直撃的时候

橙色的机影飞到了我和敌机之间。像漂移一样滑转尾部重新面向灾。开炮、钢之弾幕削落了灾突进的势头。

自爆发生了。猛烈的爆炸气浪伴随着轰隆轰隆的声音雪崩般打来。飞散的破片敲打着机体。

“裘拉薇丽克!”

被卷进去了?她是笨蛋吗,居然为了保护我们。

烟雾散去,特征性的机体划破天空。巨大的主翼和鸭翼、双垂直尾翼。铬橙的子体正在上升。

“喂、别吓我啊。要是在我的引导下坠毁的话晚上我就睡不好觉了”

可以看到她身上到处都冒出了烟。应该是吃了很多破片。优美的机体上到处都是开口。

“你……为什么?”

如果只是击落灾的话,那么在对方选择自爆的那一刻,目的应该就已经实现了。没有必要保护其他国家的阿尼玛。更何况自己和她的关系也不深。虽然正在推进共同斗争的话题,但也没有做到这种地步的理由。

电子音响起。屏幕上出现了直接通话的显示。

“我只说一次,这是我个人约定。”

裘拉薇丽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只要不有损于祖国的利益,我就会保护你们,直到最后的最后,这条时间线到达终点为止,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就算结局只不过是再次的重复。”

“为什么……”

“为什么?、给我看了那种东西,还有什么好问的?”

笑中夹杂着自嘲。

《粉色地告诉我的就是这样。当我们对眼前的成绩或喜或忧的时候、你的搭档几次几十次地结束了这场被诅咒的战争。而且也没有向任何人夸耀功绩,一个人背负着所有相关人的记忆》

“……”

“我连失去一个妹妹都无法忍受,更不可能有舍弃自己生存的时间的觉悟。但是你的搭档做到了,为了将未来留给你和其他人。”

所以,裘拉薇丽克的声音变大了。

“所以这是为了赎罪。为了曾经的我、把所有的不合理都强加在粉红色身上的无数次、几十次的裘拉薇丽克。理由这样就足够了吧。”

我说不出话来。感受着传来的率真的骄傲和精神。橙色的翅膀比阳光还要耀眼,光彩夺目。

我无言地看着,格里芬的声音响起。

“谢谢你,裘拉薇丽克。”

温柔的呼唤让对方哼了一声。

“我说的可不是什么值得感谢的话,只是自我满足,自以为是罢了。我既没有报恩的意思,也没有想让别人报答你的意思……而且”

她的语气里突然冒出一股冷气。

“就像我刚才说的,这个故事的前提是你们不与祖国敌对,如果你们想要利用她的话,我马上就会露出獠牙的。即使在灾面前。”

“嗯。”

格里芬温柔地点了点头。

“包括这种正直在内的,你的存在拯救了我。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一直如此。”

“什么啊,别胡说八道的。”

还是绿色的更好,听到这样的抱怨,我苦笑了一下。

我松了一口气,刚一抬头,眼睛就捕捉到了异物。视野的尽头浮现出一群黑点。大小无数的岩石集合体。

(那是什么啊)

战斗结束后情况依然如故。不,是不是有点变大了?不管怎么说,这景致让人捉摸不透。与出现的灾的关联性也不清楚。

一阵嘈杂声传来。和裘拉薇丽克的通信中断,切换到从机场来的频道。

“BARBIE01,赶快回来,巴巴奇卡也一起来。”

是八代通。生硬的语气让我感到不安。在这之上还会发生什么麻烦的事吗?真想对他说,饶了我吧。

但是,漂浮在空中的岩柱的姿态却丝毫不让人乐观。

连换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被带到机场设施。

一间粗糙的房间,看起来像原本是军用的。把旧的通信机推开,形成了简报空间。并排的折叠椅对面摆着屏幕。年代久远的投影仪咔嗒咔嗒地发出光。

“不好意思,休息时间都没有。”

八代通正在操作投影仪旁的电脑。身子前倾,只把脸转向我。身后坐着法多姆,一副不得要领的样子。对面的卡金斯基面无表情。他们好像也没听说详情。

“先坐下,我大致说明一下情况。”

在旁边的折叠椅上坐下。裘拉薇丽克和拉丝特裘卡也坐在卡金斯基的一侧。

屏幕闪了一下。隔了一拍,海上的岩石群就出现。

“你觉得这是哪里?”

八代通的问题让我吃了一惊。我没能把

握清楚提问的意图。

“哪里?那是在外面吧?在甘兰机场附近的海面上。”

“不是。”

八代通吃力地把庞大的身躯转向我。

“这家伙的拍摄地点是哥伦比亚的前海,加勒比海的中心。”

“啊?”

“十五分钟前,那里和越南一样发生了地震,然后出现了岩石群。好像几天前就开始不规则地摇晃。怀疑是火山活动,派遣了观测船,结果看到了这东西。”

“这、这两个地方同时发生这种奇怪的现象吗?”

“不,有八个地方。”

无视了我们的震惊,八代通转动着头。

“了解了详情的只有南非、新西兰、格陵兰。其他几处应该也是这个情况。大概还会增加吧。因为在三大洋的中心出现,全部找到还需要花些时间吧”

“发生什么事了?”

八代通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看着裘拉薇丽克。

“我想确认一下,你们在阿尔泰遇到的异空间,那里没有陆地吧?只有无尽的天空。”

“嗯。”

“现在世界上出现了来历不明的岩石群,而且还带着应该被封锁在防空圈外的灾。这两种异常情况组合起来的话,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吧?”

“哈哈。”卡金斯基拍了一下膝盖。睁着大大的眼睛,歪着嘴。

“原来如此,是KLOTSKI啊。”

KL……?

“你说什么?”

我鹦鹉学舌地说着,法多姆瞪了我一眼。

“是KLOTSKI,是滑块拼图。”

食指向空中滑动。

“你做过吗?把从1到15的格子按顺序滑动,拿到想要的排列。”

“啊。”

脑海中浮现出塑料玩具。小时候放在常熟的家里。也有怎么也解不开,偷偷交换棋子的时候。

“那个东西怎么了?”

“你在奇怪的地方太迟钝了。好吧,请你把这个地球想象成一个巨大的滑动拼图。如果把中亚的陆地作为一个棋子,和越南上空的棋子互换,会发生什么呢?”

“陆地和天空?”

更换。原来是陆地的部分出现了天空,原来是天空的部分出现了陆地——啊。

像被子弹击中一样回头看向屏幕。凝视海上的岩石群。

“那是阿尔泰的地面吗? !”

“准确地说,应该是周围的所有事物。就像在夏尔·戴高乐那里体验到的空间异常一样。时空像拼布一样被剪开拼凑,距离和大小的感觉变得乱七八糟。”

“也就是说,灾在全世界各处开辟出从根据地出发的绕道路线,是为了避开我们的防线,开辟第二条战线。”

八代通露出凶恶的笑容。

“光是正面战斗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的我们,怎么可能抵挡住背后的攻击呢?在那个大门正式完成的时候。简直就是将军了”

含蓄的说法让我眨了眨眼。我又看了一遍幻灯片。

“还没有真正地完成吗?”

“那当然了。如果在出现的时候立刻可以派出决战部队,那比赛就直接结束了。又没有特意蓄力的理由。”

在八代通的操作下,影像被倒放回去了。开始收录时的静止画和之后的经过重叠在一起。随着时间的流逝,岩石群的轮廓越来越大。

“就像看到的那样,那东西还在增长中。地震是空间扩张的影响吧。在目前的门宽约十米,格里芬可以紧巴巴通过的程度。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只出来一、两架灾吗,但如果以这个步调几天内出来一个编队就会成为可能。这样的话常规战斗力已经是不可能阻止的。”

“怎么办啊?”

“那还用问吗!赶快把它砸碎就行了,用我们的手。”

裘拉薇丽克踢了一脚地板。抱着胳膊,露出犬牙。

“对方只是一块石头对吧,只要投入所有的炮弹和火箭就能粉碎。漏出来的家伙只要用机关炮扫干净就行了。”

哈啊,法多姆叹了口气。一脸她没救了的表情摇了摇头。

“那个岩石群是异常的结果,不是原因。我们要摧毁的是连接的空间,而不是被运来的阿尔泰大地。”

将冰冷的目光投向八代通。

“如果是物理目标的话还好说,但是以我们现在的武装,是无法应对空间异常的。本来过度接近门就是很危险的。如果不小心靠近的话,就有可能像某个只会突击的傻瓜一样分解消失了。”

“哈啊?你在说谁啊,喂!”

手杖的声音把正抓狂的裘拉薇丽克压住了。卡金斯基面带笑容,端正坐姿。

“单刀直入的说,技官,你对这件事有什么对策吗?”

“没有。”

八代通摇了摇头。

“很遗憾,目前还没有这个计划。不过,我不认为靠我们自己来摧毁全世界的大门是上策。人手不足,最重要的是前线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如果形成第二战线,就会战败,但前线的战斗力也不能调走。”

卡金斯基露出干巴巴的笑容。

“情况真是严峻啊。那么,你最近的行动打算怎么办呢?”

“总之首先是情报收集。从外面的岩石群获取尽可能多的数据来研究对策。因此我想向巴巴奇卡队提出灾出现时的支援请求。”

短信的铃声响起。“不好意思。”卡金斯基拿出手机。滚动着液晶画面,抬起了一边的眉毛。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低声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们好像必须回国了。俄罗斯的后院,北极海出现了岩石群。现在北部联合战略联盟下属的飞行队,正在和出现的灾交战。”

!

在冰冻的空气中,卡金斯基站了起来。收起手机,戴上军帽。

“那么,在一切都为时已晚之前,能找到解决方法吗?希望我们的相遇不会成为结束的开始。我衷心祈祷,独飞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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