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 the king's men,
Couldn't put Humpty together again.
“这是《鹅妈妈之歌》里的一首。”
高濑伸出手去,把壁挂翻了个面。壁挂的背面刻着日文。看样子那些日文是后来新刻上去的。
“这些字是经理刻上去的。”高濑说。
鸡蛋矮人坐在高墙上,
鸡蛋矮人猛地摔下来。
哪怕聚集国王所有的骏马,
哪怕动员国王所有的勇士,
也再无法让鸡蛋矮人恢复原状。
“这个Humpty Dumpty,指的就是路易斯·卡罗的《爱丽丝梦游仙境》里边的那个得意的鸡蛋矮人吧?”
菜穗子的脑海中回想起爱丽丝与坐在石壁上,不停地瞎扯的鸡蛋矮人对答的那幅插图,说道。她记得自己曾在很久以前看过那本书。
“准确地说,应该是在《爱丽丝》的续集《镜中奇缘》里出场的。也是《鹅妈妈之歌》的角色中最有名的人物。”
高濑展现了他知识丰富的一面。
“这壁挂是之前就在这里的吗?”真琴问。
“您说的‘之前’,指的是这里改成旅馆之前吗?似乎是这样的。不光只是这间屋子,当时每间屋子里都挂着一幅这样的壁挂。经理觉得挺有意思的,所以就把歌谣的一部分命名作了房间的名字。而这间房间的名字就叫做‘Humpty Dumpty之屋’。”
“这旅馆总共有几间客房?”
“呃,总共七间。”
“那就是说,同样也有七首歌谣咯?”
“不,其中有的房间里同时挂着两首歌谣。”
高濑又补充了一句,“之后你们慢慢就会明白的。”
房间的深处还有一扇门,高濑打开了那扇门的门锁。打开房门之后,就见眼前并排放着两张床。
“这里是卧室。”
两人跟着高濑进了屋。屋里有一扇窗户,床头朝着窗边,并排放着两张床。两张床中间放着一只小床头柜。
“我哥哥……我哥哥他是在哪张床上死的?”
菜穗子站在两张床之间问道。胸口有股热乎乎的东西涌上来,为了不让其他人觉察到,她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反而使得语调变得毫无半分抑扬顿挫,听起来很不自然。或许是因为喉头有些哽咽的缘故,高濑轻咳了一声,指着左侧的床说:“是这张。”
“是吗……就是在这里……”
菜穗子的掌心从雪白的床单上轻轻划过。一年前,自己的哥哥就是在这里,陷入了永远不会醒来的长眠中去的。轻抚床单,菜穗子甚至会有种错觉,感觉就像是还能感觉到一丝哥哥身上的余温似的。
“当时是哪位发现的尸体?”
面对真琴的问题,高濑回答了一句“是我”。
“当时许多人都在场,但最先进到这房间里发现尸体的人是我。”
“当时尸体就躺在那张床上吗?”
“对……或许是因为中毒后感觉到苦痛的缘故,床单稍稍有些凌乱。实在是很可怜。”
或许是回想起当时那幅情景的缘故,高濑的嗓音也突然变得低沉下来,整个人的姿势也有些垂头丧气。菜穗子对他说了句“谢谢”。不知为何,她总有种想要向高濑道谢的冲动。
然而,眼下却并非沉浸于感伤之中的时候。自己可不是来这里献花上香的。
“我听人说,当时房门还上了锁?”
菜穗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强一些,开口问道。
“对。”
高濑指了指门口,“那扇门自不必说,就连外边的那扇门也上了锁。”
房间入口处的房门如果没有钥匙的话,就只能从屋里上锁,而卧室门上的门锁,则是在门把的地方有个按钮,只要按下按钮后把门关上,房门就会自动上锁的那种类型。真琴轻轻瞥了一眼,走到窗户边。
“那里的窗栓也是锁着的。”
高濑仿佛看穿了真琴的心思一般,开口说道。
“因为窗栓的问题较大,所以警方也曾多次找我确认过当时窗栓的状况。”
菜穗子也走到真琴的身旁,观察了一番。窗户是双层式的,外边是百叶窗,里边是玻璃窗。不管是百叶窗还是玻璃窗,都是两向对开的。百叶窗向外开启,玻璃窗则是向内开启,而且都装着搭扣式的窗栓。
“抱歉。”
菜穗子扭头冲着高濑说道。
“那个……能麻烦你给我讲述一下发现我哥哥已死时的情形吗?我也知道,或许你并不想旧事重提。”
而她自己其实也并不想问——
听完菜穗子的话,高濑默默地盯着两个女孩看了一阵,目光中交杂着犹豫与困惑。过了好一阵,他才挤出了一句“是吗”,眉间深刻着皱纹。
“你们到这里来的目的就在于此吧?也就是说,你们对警方有关案件始末的推测抱有怀疑。”
菜穗子默然不语。她在思考自己究竟该如何作答。高濑他未必就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但如果缺少了他的协助,那就再无法究明真相了。
最终给沉默画上句号的人是真琴。只听她坦言道:“的确如高濑先生所言。”菜穗子闻言一惊,扭头看着她的侧脸,可真琴却依旧平静地说道:“对于自杀身亡的结论,死者的妹妹并不认同。她的心情也并非无法理解。听人告知说自己的哥哥在一处陌生的地方离奇死去的话,任谁都无法立刻接受的。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证实这一点。而再没有任何其他的目的存在。当然,既然对自杀这结论心存疑虑,那我们就会把这一点给彻底查个水落石出的。”
“真琴……”
真琴冲着菜穗子挤了挤眼:“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有时候还是得有个人来推一把的啦。”
“谢谢。”
菜穗子心里突然浮现了一种与案件全然无关的想法:真琴为什么会是个女的呢?
或许是感受到了菜穗子那份决心的缘故,就连之前一直双手叉腰、紧咬下唇的高濑也重重地耸了耸肩,点头说道:“那我也就不瞒你们了。”
“事情发生在公一到这里来的第五天夜里。当时他和那些常客们都已经混熟,之前也曾和他们一起打过扑克。那天夜里,因为另一位旅客提议找几个人来一起打牌,所以我就和那位客人一起去约公一。可我们敲过门后,却总不见有人应门。当时我试着扭了一下门把手,结果一下就拧开了。也就是说,那时候外边的房门还没锁。其后我又敲响了卧室的房门,依旧不见有人应门。而卧室的房门却上着锁。当时和我在一起的那位客人说,或许公一他不在屋里,于是我们便决定从窗户那边看看情况。等我们绕到屋外一看,才发现窗户也牢牢地插着插销。”
“那你们看到屋里的情形了吗?”
听过真琴的提问,高濑摇了摇头。
“当时百叶窗关着。我们只能猜测他大概是睡着了,最后无功而返。”
“当时大概是几点?”
“八点左右。之后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吧,因为人数不够,我又去叫了他一次。可第二次去的时候,房门却已经上了锁。我们猜测他或许是真的要睡了,所以只好再次返回。又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在这里上班的女孩说感觉情况有些不大对劲。从之前公一的作息规律来看,他应该是不会这么早就睡的,而且屋里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一想到这些,我们便开始不安起来,再次跑去敲门,屋里依旧没有回应。无奈之下,我们只好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进了屋里。因为卧室门也上了锁,我们又用钥匙打开了卧室的门……”
“之后你们就发现公一已经死了是吧?”
“是的。”
高濑看了看真琴。
菜穗子坐在哥哥当年死去的那张床上,掌心轻抚着洁白的床单,聆听着高濑的讲述。在这密室之中,哥哥他在临死时究竟都在想些什么,感受到了些什么。
“当然了,警方对是否存在有他杀的可能这一点也曾展开过详细的调查。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能查到。”
“那有关毒药的情况呢?我听说那毒药是乌头碱,高濑你对这事是否知道些什么?”
高濑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不清楚。当时警方也曾对这事追问不休。”
“是吗?”真琴和菜穗子对望了一眼。
“刚才所说的那些,就是发现尸体时的状况了。至于其他的情况,不光我不清楚,估计其他人也没人会知道。”
高濑看了两人一眼,那目光就像是在问“这下子你们也该心满意足了吧”一样。真琴就仿佛回应那目光似的点了点头。
“谢谢你。不过之后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