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御命宣布
中国的西南部,在那雪云也被彻底吹散的深山幽谷的战场上。
浸染苍白光景的黎明时分,几分钟前还响彻四周的奋勇喊叫声和临死前的嚎叫声、疾驰的噪音和冲撞的轰隆声……忽然都戛然而止了。取而代之的是绝不容许任何扰乱现场的杂质的心情,遗迹作为这种心情体现的静谧。
本来已经陷入乱斗局面的人们,都同时抬头仰望着上空。
所有的人,都注视着威风凛凛的游弋在澄澈的湛蓝天空中的巨大蛇身。
世界,充满了敬畏。
在从林立的细长山影间倾洒而下的晨光浅薄而锐利,为它所熠耀的这片雪原即是化妆舞会的根据地星黎殿作为坠落的巨大球体的埋藏之地。
在这个不仅隐蔽外壳“秘匿圣室”遭到损坏、连内部构造也出现巨大损伤的移动要塞的一角,有一个蹲坐在高高尖塔的屋顶、紧闭着眼睛的男人。
“我回来了,费可鲁”
听到长官的叫唤声,他慢慢睁开了沉重的眼睑。
在耀眼的黎明阳光中,呈现出自己久候的三个人影。
“…………”
要塞司令官“岚蹄”费可鲁,在用尽了最后的力量、只能静静等待着消失的瞬间的情况下,也还是为了忠实履行自己的职务而把正面转向作为自己侍奉对象的那位女性。
然而,他挪动的只是头部。
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了。
他艰难的把自己朦胧的眼镜焦点对准了女性。
作为他掌管的、在世间绝无仅有的三名“红世魔王”,正同时俯视着自己。没有人为了挽救他的濒死之身而采取行动。胸前的一字形重伤,消耗殆尽的体力……任何人都可以看出,那是事到如今就算进行应急处理也是白费力气的状态。更重要的是,坐在那里的他本人,也不希望对方为自己做这种事。
巫女“顶之座”黑卡蒂。
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
将军“千变”修德南。
身为伟大的创造神眷属的“三柱臣”,只需要背对天空、以高贵威严强大的姿态巍然挺立就足够了。那种深情的玩下膝盖照顾别人的举止,不仅完全不适合他们,而且是决不允许出现的情景。
费可鲁好不容易才以颤抖的嘴唇作出了回答:
“欢迎各位阁下……平安归来。”
“虽然在见到原本囚禁中的炎发灼眼出现在“谐道”的时候,我就预料到发生了异变……可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步。竟然还和敌军发生了交战。”
仿佛理所当然似的,在语气中丝毫没有顾及他脸面的参谋,此刻有着三只眼睛。
这一点所意味的事实只有一个——
他们所必须实行的御命,其第二阶段已经完成了。
尽管沉浸在心满意足的感觉中,费可鲁还是首先以要塞司令官的身份,对自己的疏忽最终导致以战场迎接他们归来这个事实——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进行道歉。
“实在、非常抱歉……不知道为什么,敌人似乎是掌握了……我们要塞的位置。德卡拉比亚大人,也在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后……战死沙场了。”
贝露佩欧露的右眼,似乎因为刚刚恢复而不太习惯,在这时候稍微眯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对自己制定的作战被击破感到的愤怒,还是对丧失了身经百战的指挥官德卡拉比亚的悼念之意……
其他两人则各自在无表情和墨镜之中,隐藏着内心的感情默然不语。
费可鲁并没有在意,继续说道:复苏之翼@dmzj
“还有一个……于此相关联的危险性。”
为了履行自己的职责,直到最后一刻——
“恐怕……在我们的要塞内部,存在着一条……跟“天道宫”相通的秘密通道。请您尽快……下令进行搜索吧。因为敌军一旦陷入劣势,就很有可能派出新的刺客潜入我们这里。”
费可鲁一口气说了出来——
“全军的指挥权,现在……已经由哈勃利姆大人……负责……”
他说到这里就喘了口气,把最后的“接管继承”几个字混入了微弱的气息中轻轻吐出。
贝露佩欧露掌握了事态的概况,就像平常一样点了点头:
“明白了,我会尽快处理。”
说完,她就向原本负责统率全军的将军说道:
“在各处的点检告一段落后,外面的就可以交给你了吧,修德南?”
“嗯,为了给我可爱的部下报仇,我会把他们一网打尽的。但是——”
脸皮之下蕴藏着火热感情的修德南,在以轻松的口吻作答的同时背过身去。
位于两人之间的黑卡蒂,把视线从费可鲁身上移开,也同样背过身去。
“首先,让我们来一起迎接吧,我们伟大之神的——御命宣布。”
伴随着飘舞的披风和清脆声音,黑卡蒂举起手中的大杖猛然向天一指——
以套在三角形锡杖顶端的三角形游环中传出了“锵啷”的通透银色,无数明亮的水蓝色三角形开始向四周洋溢飘洒而且。那些三角形在落到地面的瞬间绽射成更小的三角形,在彼此触碰的瞬间也同样绽射为更小的三角形,同时向着空中点缀散落。
凝缩了传达神谕之人——巫女的力量的水蓝色三角形,向他们所在的“星黎殿”乃至整个战场,甚至是更外侧、更遥远的地方不断扩散开去。有如黎明的光辉照耀着整片大地,也有如春风吹遍世界的没一个角落。
对渗透自身的力量、遗迹那逐渐覆盖整个世界的同样力量产生了共鸣的费可鲁,现在第一次把意识转移到空中,注视着黑卡蒂大杖所指的位置——镇座在黎明的高空中的存在。
“噢,噢——”复苏之翼@dmzj
费可鲁把眼睛大大睁开,跟背对着自己的两人注视着同一个方向,将其威容铭刻于心。
那正是成功归还于现世的黑色蛇身——创造之神“祭礼之蛇”。
以半身朝向那边,以另一半身朝向费可鲁的贝露佩欧露,对长年以来担任自己副官的“星黎殿”守护者致以饯别的话语:
“见你之所能见,闻你之所能闻——期待着“我们”的成果吧,“岚蹄”费可鲁。”
没有回答。
满怀喜悦的露出笑容的男人,很快就挥洒着胭脂色的火粉,飞散消失了。
三柱臣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送走旧人,迎来新人。
游弋在天空中的“祭礼之蛇”
从下方无法窥见的蛇身头顶,有一位少年的身影。
那就是身披绯色的铠甲和衣服、脑后延伸出一条漆黑龙尾的代用体——坂井悠二。他睥睨着覆盖这个世界的战场之火,对这场出乎意料的骚动已经平息的状况感到满足。作为自己长年夙愿的御命宣布的舞台,还是这种寂静的环境最为合适。
这时候,被弄乱的前发滑落到他的眼前。
“!”
那是在到达这里之前的路上,跟着自己所爱的少女相斗时留下的痕迹-也就是额头上承受的一划浅浅的刀伤。出血早已消失,伤口也毫无形迹的愈合了。正在他准备把划下来的前发重新拨上去的时候-
“——”
却在途中停住了手,把头发抓的更乱了。
回想起过去有一位火雾战士曾经特意留下原本可以愈合的伤痕,少年也希望以这种方式来代替已经愈合消失的伤口,作为自己跟少女一战的证明。在无意识中如此保持着少年坂井悠二的意志,他稍微垂下了视线——
“——”
当他重新抬起脸的时候,作为化妆舞会的盟主——创造神“祭礼之蛇”的意志又占据了主导地位。眼下的所有人都无一不注视着他……正确来说应该是位于他脚下的巨大蛇身,甚至连吞口水也忘记了——“使徒”们以陶醉的目光,火雾战士则以发愣的表情,分别抬头仰望着他。
“————”
充满于天地间的,是敬畏。
倾注于他身上的,是祈祷。
那是格子伴随着相反意义的,如同“向神祈求”般的思念。
就像在海风中鼓起的船帆意义,身为神的自己承受着这一切,正不断向周围扩展着占据天地的自身存在——“祭礼之蛇”有这样的感觉。
在暌违数千年的愉悦中,他发出了创造神的声音。
“——————抬头,仰望吧”
对少年的嘴唇产生共鸣的蛇身,深深震撼了黎明的冷风。
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无数水蓝色三角形也随即飘舞起来,对他的声音产生反响。
不光是周围一带的战场,他的声音几乎传到了存在于整个世界的红世使徒和火雾战士的耳中。
这是以向民众传达神意为己任的三柱臣中的巫女所独有的能力。
“吾乃神之存在,奇异之伟业。”
已经没有必要重新自报姓名了。不管高低远近,没一个人都知道传进耳中的声音所代表的意义。因为“他”,正是在现世和暗处引发了广范围的激烈冲突的根源。
“将心之预感,与火共燃吧。”
听到他声音的人,也同时意识到了一方的胜利和另一方的败北。
“将身之战栗,付诸颤抖吧。”
这些仿佛在慢慢体味着喜悦心情的话语,是面向胜者一方而说的。
“与吾共进之人啊,此刻时机已成,思绪已改,力量已盈。”
放下武器的红世使徒都无声的倒吸了一口气。
“于此进入御命的最终阶段,作为曾经被阻挠的创造的再现,我将宣布更进一步的伟业。”
停下脚步的火雾战士,冷汗沿着颤抖的脸颊滑落。
“我将遵从自身拥有的权能,将世界变革为合适的形态,也就是——”
世界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停顿了下来。
在晨光照耀下的积雪,反射出一片明亮的光辉。
从承受着光辉的蛇身中,传出了声音。
“在两界的夹缝,新创造一个现世的复写世界——“无何有镜”。”
深深的,沉沉的,这份喜悦之情扩展到地平线的地方,直至遍及世界的没一个角落。
遍及整个现世的御命宣布如今正作为对所有使徒们的神托而降临。
“此“无何有镜”,乃汝等愿望本身之显现。
因而,“无何有镜”的一切均为汝等而存在。
因而,“无何有镜”将宽容接受汝等的一切。”
被埋在下方的雪原北边的“星黎殿”——在其中一人已经归天、只剩下他们三柱臣的高高尖塔屋顶上,巫女“顶之座”黑卡蒂以端然的姿态,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以悠然的姿态,将军“千变”修德南以傲然的姿态,分别用心倾听着他们眷属所侍奉的创造神的声音。
“所有的一切都与“现世”一模一样,富有生命力的一个世界。
洋溢着无尽的存在之力,是为汝等而存在的乐园。
过去,我也曾响应期待,挑战过类似于这个世界的雏形的创造。”
雪原的南方,在建造于山间部的火雾战士兵团的分成上,总司令官“震威之结手”佐菲·萨博莉淑和“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副官“滋影分配者”弗兰索瓦·奥力克和“布置之灵泉”古洛戈赫,客人“皓露之使者”辛塔希尔和“殊宠之鼓”托拉洛克,都呆呆的面对着眼前意味着他们败北的这一幕情景。
“古远之人也应该知晓该毒誓的名字。
一百二十九座城邑”,四个平原——将存在于哪里的所有东西,以附近狩猎收集的供品的存在之力进行包笼封锁,并且为避免散开而将其捻紧加固,成为一个自行循环的独立封界。
不需要在世间寻找稀落的人类,也不需要花费啃食的功夫,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发挥自己的力量。同时所产生的扭曲也会在内部范围内保持总和上的平衡,将原初的欲望显现。
因此我将此都市的名字定为“大缚锁”。”
雪原的中央,把在广范围内燃起棟色火光的自在法“荧燎原”作为神托的杂音而暂时熄灭的、外界宿征伐军总司令官“炀煽”哈勃利姆,跟自己率领的“使徒”军势一同摆出肃静的姿态,仿佛以此为荣的倾听着意味着他们一方的决定性胜利的话语。
“应该也有人知道,该计划遭到了挫败。
我被当事由我自己邀请来的讨伐者们发动的秘法“久远的陷阱”放逐到两界夹缝,在数千年的岁月里,都漂泊彷徨在无边无际的虚空中。”
雪原的东侧,由于进攻方的“使徒”同时拉开距离而化作被放置于荒野中的堡垒——在其内部,“犀渠守护者”扎姆埃尔·德曼提乌斯和“吾鳞之泰盾”吉尔尼拖拉,在茫然的仰望着天空的战友们身上看到了败北的征兆,不禁暗自绷紧了表情。
“然而,在彷徨中,我发现了——
应该用于创造真正新天地的场所,究竟是什么地方。
也就是我被放逐到的地方,无数人在越过邻界是被吞噬的地方——两界夹缝。
新天地的创造,应该以何种形式来实现。
也就是说,并非把现世的一个小小领域进行封固包围——而是构造出无穷天地的一切。”
雪原的北侧,聚集在坠落“星黎殿”前发的、被歼灭的守备队的残兵们,甚至是逐渐从南北干道战场的援军“使徒”们,都一时间停住了疾驰的脚步,以陶醉的表情仰望着天空。与此同时,“捡骨师”拉米也从“星黎殿”的深处冷眼观望着神的姿态。
“那就是现世的复写世界——无何有镜。
所有的一切都与现世一模一样,富有生命力的一个世界。
洋溢着无尽的存在之力,是为汝等而存在的乐园。
经历过去,我再次为相应期待,挑战创造出新世界的御命。”
空中,位于破碎后的“神门”空域中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和“天壤的劫火”亚拉斯托尔,“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和“梦幻冠带”蒂雅玛特,“仪装之驱手”卡姆辛和“不拔的尖岭”比希莫特,“辉烁撒布者”丽贝卡·列徳和“糜碎之烈眥”巴拉尔,还有周围陷入乱斗的空中部队,都注视着近在眼前的神。
“现在,我将作为创造神,为汝等的追求而行动——”
宣布结束后,过了几十秒。
人们都还没有传出欢呼声。
不仅如此,大家都停顿下来。
在附近的人,对由自己来打破沉寂感而感到踌躇。
在远处的人,并不知道宣布到此结束的事实。
在这样的寂静中——
(如今,我正在推动着世界的运行。)
稍微对这样的实感产生感动的悠二,依然毫不畏惧,毫不怯懦,又一次——
“——来吧——”
以神的身份发出了催促的声音。
“让我们向前迈出一步吧,同胞们。”
这并不是命令,而是呼吁。
“顺应自己内心的渴求,向前飞奔吧。”
被催促的人们都开始了行动。
“身为神的我,将会祝福你们的祈求。”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
“——来吧——”
在地上向前踏出一步,在空中环视四周。
伴随着迸射而出的强雷情感,冲破阻挡着行动的堤坝——
在他们“红世使徒”之间,终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对归还的真正之神的尊崇,对过于壮大的创造的感动,对由此必将带来的乐园的喜悦,都成为了驱动他们前进的动力,让他们奔向打开通往新世界之门的最终战斗。
在地上退后一步,在空中感到迷惑。
承受着狂热的气息和跃动感——
火雾战士们都丧失了奋勇作战的意志,阵线也同时崩溃了。
对出现于眼前的真正之神的恐惧,对规模如此巨大的创造产生的动摇,对由此必将带来的剧变感到的混乱,都令他们失去了控制——作为秩序的守护者,在这片世界丧失了方向。
这就是胜负的趋势决定的瞬间。
敞开在作为主战场的山间的平原区域。
矗立在其中的两军据点总共有三个。
也就是——坠落在北侧呈现出破损惨状的化装舞会根据地·移动要塞“星黎殿”——设置在东侧的由火雾战士一军固守的孤立堡垒——位于南部山间、作为火雾战士的后方基地的分城——这几处。
“伟大的创造神“祭礼之蛇”万岁!!”“化装舞会战无不胜!!”“把新世界“无何有镜”争取到手!!”“我们的乐园,我们的理想,为了我们,只为我们而存在的——!!”
两军中的主要指挥官有三人。
也就是率领着在平原区域的“使徒全军的哈勃利姆”;在堡垒中拼命构筑防线的扎姆埃尔;以及在分城中设法激励剩下的残兵的总司令官佐菲——这几人。
“那样的、那样的家伙怎么阻挡啊!!”“要、要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啊啊,输掉了吗……我们。”“不行啊,糟糕了,要不尽快想办法的话就会死的。”
至今为止的占据推移,总共经历了三个阶段。
也就是——以“星黎殿”为目标的火雾战士兵团的进攻和化装舞会的阻止攻击——在转移了冲突中心点的平原区域发生出人意料的“星黎殿”坠落事件——趁着“星黎殿”守备队的崩溃而发动总攻击的兵团,遭到来自西方的哈勃利姆援军的从旁攻击——这几个阶段。
“啊哈哈哈哈哈!!”“哇啊啊啊!!”“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咕呜呜,可恶啊啊!!”“到此为止了,道具们!!”“管你那么多,吃人鬼!!”
再次这场战斗中,两军都各有两个目的。
也就是化装舞会方在创造神“祭礼之蛇”回归之前,必须死守作为出口的“神门”和充满了重要设施的根据地“星黎殿”。而火雾战士兵团方的目的,则是剿灭创造神或阻止其归还,以及对敌方根据地进行占据或破坏。由于创造神的归还,前者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而在援军到达的瞬间,后者也有了结果——那就
是化装舞会乙方的完全胜利。
“怎么能救这样死掉!”“不,你一定要死!”“还没完,还有……办法!”“你们能干什么啊!?”“不、不要放弃,快撤退,撤退吧!”“呼哈哈,谁会让你跑!”
在这样的情况下——
归还的创造神和三柱臣都没有参与战斗,只是在一旁采取静观的态势。那种态度就好像在说“自己根本没必要出场”似的,而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另外,仿佛和他们的归还相呼应一般,来自南北两方的化装舞会的新援军也在逼近,对在敌阵中处于孤立状态的火雾战士兵团采取远距离的包围行动。
目前的情势并非仅仅是决出胜负那么简单。
火雾战士兵团,真濒临着随时被敌军包围歼灭的危机。
夏娜和亚拉斯托尔在上空俯视着这一场景。
(“那个”,就是悠二的……还是说,是“祭礼之蛇”的……?)
(果然,还是要对世界的存在方式下手吗……而且这次是在两界夹缝?)
在通往过去“祭礼之蛇”被放逐到的两界夹缝的入口“神门”所漂浮的地点——在创造神归还的同时粉碎消失的虚空之中,夏娜和威尔艾米娜、卡姆辛和丽贝卡他们在一起。不愧为一骑当千的强者们的脸上——至少在夏娜的眼中看来——并没有因为御命的宣布而有所动摇。
然而,在平原区域各处突出的少数部队,以及单独闯入敌阵的几十名讨伐者们,却因为转变为慌忙逃跑的状态而相继遭到汹涌而来的大军的蹂躏,简直已经不能算是战斗了。
因创造神的御命宣布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士气,同时还接受了哈勃利姆那重新燃起棟色火光的“荧燎原”强化的“使徒”们,其气势的确可谓名副其实的无穷无尽。
毫无秩序的四散逃窜也只有死路一条——拥有这种最低限度的智略知识的精锐兵们,不惜付出追击的牺牲,开始朝着残留在战场边沿的佐菲和扎姆埃尔的两方防御据点进军。
这完全是一场败仗的情景。
(被打败了。)
从心底里产生了这个想法的夏娜等四人(其实是八人),早已知悉火雾战士兵团的详细作战方案,也作为其战术的一环采取了行动。因此,他们非常轻易就能看出眼下是一片无法挽回的败局。同时也知道。这个局面也是由他们自己所执行的“阻止创造神归还”这个任务的失败所导致的结果。
然而,夏娜本人却没有沉浸在后悔和失望之类的感情中,也没有因为知道御命的内容而产生动摇和混乱。现在需要的只是做自己能做的事——作为一名骨子里的火雾战士,她只是思考着自己应该做的事。
“要挽回这个局面,是不可能的。”
“唔,不仅是“那两个家伙”,还伴随着三柱臣的话,恐怕是无法迎来了。虽然不知道为何没有参战……不过无论如何,要现在马上行动的话,是不可能的。”
从挂在胸前的、在黑色宝石商交叉环绕着两个金环的吊坠型神器“克库斯特”中,传出了亚拉斯托尔的断言话音。复苏之翼@dmzj
夏娜在轻轻点头回应的同时,把闪耀着红莲光芒的灼眼转移到“那两个家伙”——在空中不断摆动黑色蛇身,以及伫立在其头顶的少年——身上。很想马上冲过去和他交战,把一切都赌在自己的希望之上。这种不断涌上心头的火热而急切的欲求——
(但是,已经走出了“谐道”……现在就算冲上去也不可能把他打倒。)
却被有如本能般烙印在头脑中的理性,以更强大的力量压制住了。
(在战场上的无数“使徒”们,一定会大喊着冲过来守护“悠二和那家伙”吧。)
在完全不向任何方向进行扩大解释的前提下,她得出了这个苦闷的答案。
(在那里面的话,“任何事情”都是无法做到的……所以现在我应该做的事,还有能做的事……)
这个问题应该请教在场的哪一位最合适呢——经过半秒的思考,夏娜就转眼看向最古老的火雾战士。
“仪装之驱手。”
大概是眼前的状况过于凄烈吧,卡姆辛也不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啊啊,什么事呢?”
在听到夏娜的叫唤声后,才总算回过神来,同时稍微把头抬起。如同磐石般坚定的他,内心也似乎产生了某些想法。
夏娜装作没有发现,以平常的口吻继续问道:
“我虽然修习过一定的学问,不过因为没有实践过而没能掌握关键的部分。关于撤退战必须注意的重点问题,以及首先必须采取的行动——请先告诉我这两点吧。”
“唔,承蒙你看得起我,实在不胜荣幸。不过话说回来……”
从缠绕在卡姆辛手上的装饰绳型神器“萨比亚”中传出了比希莫特的沉吟声。
在问话当中,已经明确显示出夏娜的意图并不是跟“祭礼之蛇”和坂井悠二继续战斗,而是掩护火雾战士兵团的撤退行动。的确,在眼前的现状下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没想到她明明怀抱着那么强烈的思念,却能做到不拘泥于眼前的目标啊。)
却根据之前的事情经过对她做出了重新评价。
位于身旁的威尔艾米娜——
“也就是执行“退潮”作战,是吗。”
“撤兵遗憾。”
也跟来自面具型神器“PERSONA”中的蒂雅玛特的声音一起进行了确认。
同样站在旁边的丽贝卡则撅起嘴巴说到:
“哼,还真是没尝过这么令人悔恨的失败啊。”
“没什么,光以战斗来说的话,接下来这一场还更有干头呢。”
紧接着,从漂浮在她胸前并睁开眼睛的手镯型神器“库尔瓦哈”中,传出了巴拉尔那相对温和的声音。
在她们说话的期间,卡姆辛和比希莫特——
“啊啊,真不知道该怎么知道才好。”
“唔,如此大规模的撤退战,毕竟在历史上也没有先例啊。”
在交换对话的同时在大脑里进行着搜索。凭着他们“仪装之驱手”的漫长经理,即使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局面也还是找到了某种程度的共通之处,推导出常识性的简洁答案。
首先由卡姆辛开口——
“啊啊,真是因为将先前那所谓的御命直接放进头脑里思考,才引起了阵线崩溃的结果……所以关键就在于士气的恢复和统率的维持。就是说,至少也要让动摇的火雾战士们的士气维持在现在的水平上。然后就是不让他们去想一些多余的事情,给他们提出明确的战术目标来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大概就是这两点吧。”
比希莫特接着说道:
“唔,当务之急就是趁兵团还没遭到致命打击之前,感到佐菲·萨博莉淑总司令官那里,跟她商量掩护行动上的具体策略了。”
夏娜仿佛要把他们的建议铭记于心似的用力点点头:
“明白了,佐菲·萨博莉淑在哪里呢?”
“战场上也看不见紫电。那么说,应该就是固守在某个阵地里了。”
从亚拉斯特尔的话中,夏娜找到了一个整理状况和打开局面的方策:
“那么,首先就战斗吧。”
在不足两分钟的对话时间里,她们也成为了战场的一部分。
正在跟陷入劣势的火雾战士空中部队交战的“使徒”一方,将部分兵力派往了她们这边。在拼尽死力的战场上,“使徒”们都放弃了人类外形恢复了本性。看起来完全是一群怪物的那几十个“使徒”,纷纷在武器和爪牙上燃起了火焰,向着区区四个猎物飞扑而去。
夏娜显示缓缓地闭上了灼眼:
“那样的话,发现我们在战斗的佐菲·萨博莉淑,应该就会设法和我们联络。同时也为了让附近面临崩溃的同伴们醒悟过来……我要全力以赴。”
说完,在全省喷涌出力量奔流的同时,夏娜又睁开了双眼。
和灼眼相呼应,宛若佛光一般燃烧着的独眼“审判”也同时睁开了。迎风飘舞的炎发洋溢出远超过火粉的大量火焰,红莲双翼也同时增大了火势,手上的大太刀“贽殿遮那”也同样缠绕着一层薄薄的浓缩火焰。
看到那华丽无比的火焰,丽贝卡不禁吹起口哨说道:
“哟哟,这下搞不好是我们先被烤焦呢。”
“首先就战斗——吗。不错嘛,的确是火雾战士的风格。”
发出笑声的巴拉尔,在神器周围绽射出桃色的火花,在瞬间构造出三十个光球——其中每个光球都是拥有超强威力的炸弹。漂浮在空中轻轻晃动的光芒,就像是发射的前兆一般凝缩了起来。
丽贝卡很自然的向夏娜征求同意道:
“如果要让他们醒悟过来的话,就由我来放个响亮的头炮吧,行不行?”
“嗯。”
夏娜话音刚落,仿佛等不及似的在空中不断抖动的光球,马上就朝着逼近眼前的一队“使徒”飞去。面对作为迎击释放出来的数百个色彩各异的火焰弹,丽贝卡的光球都像耍杂技似的一一躲开,直接闯进了地方的中心位
置——
“绽开吧!”
在操纵者的一声令下,光球立即引爆。
敌阵中顿时膨胀起一大团通常火焰弹根本无法相比的强烈爆炸火焰。先前用于迎击的火焰弹也被卷入其中,仿佛故意做给敌人看似的,在空中瞬时绽放出如鲜花般混合了各种色彩的极彩光芒。
然而,“使徒”方当然也并不甘于单方面挨打的状况。他们越过被炸得粉碎的先头部队的余火,冲破了还在旺盛燃烧的爆炸火焰,还有好几个影子准备继续飞扑过来。
这时候,他们的剑尖、伸出来的手臂、或是脚和翅膀上——
“剩下的可以交给你处理吗?“仪装之驱手”。”
都被威尔艾米娜延伸出来的无数缎带缠住了。
“分工合作。”
在蒂雅玛特补充说明的期间,飞扑而来的“使徒”们为轻如鸿毛的力度所牵引改变了飞行方向,伴随着异常的高速旋转被甩到了别处。挥舞着爪牙的都相互刺中了对方,手持利剑的也砍在周围同伴的身上,相继从战场中脱落。
这时候,越过了这些难以置信的自相残杀场面的一条长虫——
“啊啊,我本来并不擅长在没有现成物可以利用的空中战斗。”
瞬间就被卡姆辛扔出的铁棒“梅凯斯特”砸的粉碎。那铁棒下端延伸着一条钢丝般的褐色火焰,由此接受着卡姆辛的控制。那看起来就像粗长的流星锤一样的巨大质量,被随心所欲的四处挥舞,接着又贯穿了一只独眼鸟的胸口。其身体并没有飞散消失——
“唔,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太奢求了。”
以比希莫特的声音为信号,其身体表面顿时亮起了褐色的自在式。就像被钉子钉住的人偶被随意摆布一样,那鸟人当场转了半圈,径直朝着下一个越过火焰而来的双头鲨鱼飞去,同时发生自爆。
最后只剩下受褐色火焰牵引的铁棒回到卡姆辛的手中。
看着如此华丽的战斗场面,同在空中作战的火雾战士部队也稍微恢复了活力和勇气。紧接着,远处出现了最关键的信号——
(——)
空中闪起了一道犹如信号弹般的紫电。
(——来了!)
那是比三人战斗中的空域还要稍高的位置。为了把握战况而升到空中,在夏娜背后燃起熊熊火光的“审判”,以其敏锐的感应力发现了这个信号。
“亚拉斯托尔,佐菲·萨博莉淑之所以没有亲自过来……”
“唔。可能是正身陷无法脱身的激战中,或者是力量有所消耗。也有可能是两者同时发生。”
不管如何,目的地总算是决定了。
夏娜环视了一下周围空中部队的战况——
“因为状况并不明确,目前还不能调动他们。不过在离开之前——”
夏娜再次以“审判”注视化装舞会的空中部队,开始对其进行分析。不出数秒,她就根据力量的大小、接受命令采取有序行动的一团敌军的中心、以及命令到实际行动的时间差等因素,锁定了对方的指挥官。从这个坐标攻击的射程、跟威尔艾米娜的相交点。甚至还把地面上的战斗纳入视野,分析出最佳的突入角度后——
“至少要尽量回复一下士气。”
夏娜立即增强了红莲双翼的火势,以飞扑的姿态向下落去。
察觉到她的行动,三名火雾战士立即和敌人拉开了距离。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
“我来汇合!!”
夏娜大喝一声,同时纵向翻转身体摆出飞踢的姿势。刹那间——
“——喝啊啊啊啊啊啊!!”
把凝聚的力量注入踢击中释放出来。以脚跟涌出来的火焰为媒介,巨大的魔神之脚陡然显现。伴随着双翼喷射的下降势头和显现伸张力的猛烈速度,顿时化作一团巨大的打击力,极其唐突的将化装舞会的空中部队中枢一举消灭了。
“什么?”“呜哇!?”“——咦!”
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为部队指挥官、在身上缠着蛇的其实“匣迅驾”巴丁,就连同周围的“使徒”们一并遭遇了即死的命运。
魔神的脚在降落的的同时依然持续着向下伸展的显现状态,把在平原区域发起攻势的化装舞会先锋连带周围的雪原都狠狠的踏碎了。从地面上来看,那就像是天上突然掉下来一只燃烧着炽红火焰的魔神之脚似的,实在诡异莫名。
大吃一惊的化装舞会也不由得停住了进击的脚步——
“发、发生什么事了?”“刚才的究竟是!?”“可恶,部队的中央被整块干掉了!”
陷入崩溃边缘的火雾战士兵团总算获得了宝贵的退避时间、
“到底怎么了?”“我们、得救了吗?”“就趁现在撤退吧!”“那颜色,是红莲……”
而令敌我双方都为之胆寒的那只魔神之脚,则在地上使劲一蹬的同时,化作火粉飞散消失了。
战场的上空,带着三名火雾战士的夏娜,正朝着佐菲所在的南方分城飞去。
魔神之脚造成的地鸣声平息之后,战场的喧嚣声又再次沸腾起来。
悠二看到那似曾相识的魔神之脚的一击——
(还真是够华丽的。)
在完成宣布后的畅快成就感中,不禁暗自苦笑。对于内心涌起的“马上追上那道红莲的光芒,再次将其捕获”这个诱惑,他却在明知不可能做到的前提下产生了莫名的愉悦。
历经数千年后重新构造而成的神体,经历了为实现归还而冲破“谐道”的长途行军,一击穿过两界边境的“神门”等冒险行动后,其实已经开始稍显疲态了。刚复活不久就消耗了大量体力的巨大身体,目前的状态根本不像外表那样坚如磐石。即便能把事前准备做到最完善,如果要让结果也同样完美的话,就算不把执行御命考虑在内,也都是一件极难办到的事。
当然,悠二也不会老实到把这些内勤坦诚的暴露出来的地步。正好相反——
(我已经尽量煽动他们,诱导他们逃走了……接下来“千变”也会把他们赶跑的吧。)
他只是以冷静的头脑,思考着如何利用现状占据优势地位。
而包括修德南在内的三柱臣,之所以在御命宣布结束后也没立即发动追击,则是因为在“星黎殿”内处理这堆积成山的各种任务的缘故。
黑卡蒂正身在岩石部深处的隐蔽区域的“吟咏炉”,使用供奉在那里的“御命诗篇”的备份来保障现世中神体显现的安定化。复苏之翼@dmzj
“教授”——“探耽求究”丹塔里奥则带着作为助手的“磷子”——“我学之结晶Ecellent—堪塔特·多米诺”,对遭到潜入攻击的内部设施进行点检。
贝露佩欧露则置身于岩块区域中心的司令室“祀灶阁”,在对以上两方面作业和全军的行动进行监督的同时,也在对费可鲁遗言中提到的入侵路径展开着搜索。
修德南把要塞守备兵和直卫军的重编任务交给下属后,在等待来自最近处的北方援军的期间,他就在要塞内部进行巡查,确认有没有潜伏着敌军残党和新的入侵者。
看到他们的积极行动,悠二不禁卢储了蕴含慰劳意味的苦笑。
(这边那边也忙个不停……目前无事可做之人,就只有我了吗。)
实际上,创造神的神体和代用体,在这场大战即将面临终局的期间,是被“摆”在决不能移动的立场上的存在。
虽然也并非对此有所不满,但是还是觉得稍有不足。
在对这些事进行思考的同时——
(不过,既然不能移动,那也有相应的做法啦。)
并非作为创造神“祭礼之蛇”——
(把战况向我们这方扭转的强行措施,还是可以用一用的吧。)
而是作为少年·坂井悠二,想出了一个计策。
然后——
在他并不知道的地方……“星黎殿”的深处——
(原来如此。)
由于黑卡蒂和教授他们的作业而暂时无事可做的另一个人——
(这就是“祭礼之蛇”的实物构成吗……)
拉米,以明显有异于在场其他人的——绝不包含任何敬畏和信奉意味的——目光,注视着巨大的神体。
在雪原的四周,有一大片险峻林立的粗壮柱状岩峰群。
在离雪原较近的南方,就像水墨画一般的景色中,耸立着一座明显异质的西洋风格的城池。这个一眼就可以看出其坚固程度的箱型石砌城池,是火雾战士兵团仅剩的两个防御据点之一。也就是以总司令官“震威之结手”佐菲·萨博莉淑为守将的南方分城。
如今,其高而厚实的城墙正遭受着猛烈战火的烧灼。遭到攻击的方位,并不是朝向平原区域的北侧,而是相反的南侧……也就是说,发起攻击的敌军,是忠于从南方赶到的化装舞会援军的先遣部队。
尽管他们并不像现在仍然继续北上中的本队先头部队那么人多势众,也由于偏离主战场而没有受到“荧燎原”的强化,但在御命宣布和压倒性的优势状况下,全员都洋溢着非同寻常的士
气和战意。
在不顾一切的攀上城墙的“使徒”中,有相当一部分光凭气势就冲到了城墙上,负责守备的火雾战士们则是为了应付他们的猛攻而疲于奔命。另一方面,这一场猛攻也令讨伐者们回过神来,并且揭发了他们对生存的执着本能。
在御命的推动下发起猛攻的“使徒”,唤醒了因御命而发呆的火雾战士——这样复杂而富有戏剧性质的过程,目前则暂时停留在“普通的激战”这一阶段上。
在那不断颤动着的城墙内部,有一个稍显宽敞的房间。夏娜她们四人简单的进行了充分的问候后,就开始跟火雾战士兵团司令部开起了作战会议。
“大致上的战况,各位都应该有所把握了吧?”
司令部方面,佐菲坐在贴近墙边的石砌长椅上,弗兰索瓦站在她的身旁,而辛塔希尔则背靠在稍远的墙壁上。
“与其说不利……倒不如说是败色稍浓的状况是也。”
而来访者一方,则有执行作战前就一直进行着详细协议的威尔艾米娜坐在佐菲面前,夏娜和卡姆辛则分别站在左右两侧,而丽贝卡就躺在另一张长椅上。
左右人,都没有针对已经宣布的御命展开议论。
这并非仅仅是因为当前的状况不允许慢慢讨论这种事。对于宣布的御命中所蕴含的莫大气度,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应该如何理解才对呢?——这个问题,不仅是火雾战士,甚至连同他们所契约的“魔王”在内,都完全无法在片刻之间得出结论。不管是要思考还是要感受都应该留到后头,首先必须对反应本身做出保留,否则的话就会因为困惑而令身心有所迟钝。
因此,他们决定把精力都集中在目前必须优先考虑的事情上——也就是相处如何存活下去的策略。
坐在椅子上的佐菲,把披着不合时宜的修女服的脖子耸了耸说道:
“嗯,大家都挺徒劳的呢。没想到现在就只剩下撤退这条路了。”
她这样的态度,并不是在妄自尊大。装出滑稽表情的她,其实在不允许有片刻松懈的长期战中已经消耗的非常严重,现在也是为了尽可能恢复体力而坐在这里。她靠在椅子上的姿势,以及浮现着笑意的面容,都无一不反映出这样的事实。
面对这样的契约者,建御之雷神从刺绣在头巾额头位置的星型神器“顿那”中,发出了清晰的声音劝慰道:
“只要是最好的方法,不管是否徒劳都只能照做。事到如今也不必讨论个了吧。”
这一声提醒,是要求契约者即使在败仗中也要采取果断的行动,以此维持着契约者的身心张力,可以说是他特有的一种关怀方式了。
为了尽量减少她的苦劳,泡着温暖饮品(按照夏娜的判断,这应该算是很热的可可茶)的弗兰索瓦,向前来援助的各位低头道歉道:
“在苦战之中劳烦各位特意赶来这边,实在非常抱歉,本来如果还下着雪的话,即使在空中我也能向各位传送远话的。”
“没关系啦,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见到当代的炎发灼眼了呢。我看到了喔,刚才那一脚。是不同于玛蒂尔达的强烈一击呢。”
从他背着的坛子型神器“斯普雷特”中,传出了古洛戈赫那不知是为了缓和气氛还是纯粹出于个人兴趣的称赞之言。
众人都各自以自己的方式表现出了略带苦笑的表情。
司令部的所有人,在当前被逼进绝境的战况下,也完全没有对夏娜她们四人阻止“祭礼之蛇”归还作战的失败进行责备,同时也丝毫没有表现出那样的意图。
这不仅是因为她们自己一方也同样在对“星黎殿”发动前所未有的大规模攻略战中受挫的远古,更重要的是,火雾战士这种存在——包括无论如何也不能称之为用过的弗兰索瓦在内——都有着更重视应对目前状况的性质。对已经过去的事情进行抱怨和职责,只会将眼前“必须共同闯过更艰难局面”的状况变得更为不利这种,愚蠢的行动,自然是没有人会做的。
作为这种现实的对应,一个男人则以另一种更直接的形式展现出来。
置身于圈子之外的兵团同行者·辛塔希尔——
“那么——就算说要撤退,凭当前的艰苦战况和少数兵员,我看也不是能够轻易实现的。”
以稳重的声音和坚决的话语将话锋转回到正题上。
从挂在他腰间棱角分明的勋章型神器“特奥托尔”中,传出了托拉洛克催促的声音:
“你应该是有什么主意吧?”
他的平淡口吻也跟契约者一样,就像混入风中的硝烟一般蕴含着隐隐的战意。
空气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各人的脸上都恢复了战士的本色。
本来,她们在这个危急关头特意进行面对面的商议,不是为了彼此叙旧那种悠闲的目的。而是因为撤退时必须统一彼此对战局的认识和行动的方针,并作为共通认识加以执行的缘故。
(不过,真没想到会被这两位指出这一点呢。)
佐菲暗自以无声之声向搭档说道。
他们所表现出的微妙变化,无论是对现场的兵团来说,还是对火雾战士阵营本身来说,都有着极其重大的意义。
这位拥有魁伟的容貌和顽健的身躯,却散发出温和气息的中老龄男子,在火雾战士中处于一个相当特殊的位置——也就是“大地四神”中的一人。
在算不上太久远的不足两百年之前,他们曾经凭着无人能非议的正义插手了人类社会的事情,最后却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而终止了行动。自那以后,这四位强力的讨伐者就丧失了一切战斗的意欲。
在这场跟化装舞会之间的空前规模的战争中,他们本来也并不是来提供协助,而是纯粹的为看清局势才跟火雾战士兵团同行的。
火雾战士“皓露之使者”辛塔希尔……把自己看成是拥有神之地位的“红世魔王”的神官的“雨中前行之人,在参战的时候曾经说过:
(——“我们开始思考,作为神订立契约、以及作为恶灵破坏世界的“红世使徒”,会不会也是法则的一部分,自太古开始便共同创造出这个世界呢?”——“所以,我们是来见证在“红世使徒”之中冠以“神”之名的存在,究竟想要干什么。如果那个神想要改变世界的法则的话,那就更要仔细判断了。”)
想起他们那种说不定连“祭礼之蛇”的行径也有可能会认同的过于分明的观念,建御之雷神也以无声之声作出回答:
(从他们的见解看来,应该是作出了某种程度上……至少是目前对我们来说是相对有利的结论,是这么回事吧?)
导致他们发生变化的原因也非常明显。
第一个原因,是至今为止没有感觉过的无法解释的世界震荡。
发生在各个个体上的异常现象相当强烈,可是却对现世没有半点影响,是一种极其怪异的现象。恐怕就是这种根源性的不安唤醒了他的危机感吧。
至于另一个原因,不必多说,自然是创造神“祭礼之蛇”的御命宣布。
那是对世界构造本身进行变革的、在超脱常识的同时却是有可能实现的宣言。也不知道他是把变革本身是为禁忌,还是对变革的形式怀有异议。
不管哪一方面,毕竟他们还没有坦白说出自己的内心所想,所以也不能一口断定。但是可以明确的判断出,他们的战意之火已经点燃,所以连表面上也出现了如此明确的变化。
尽管事实上只是同行者的语调有所变化,但是对佐菲她们来说却是一件大事。佐菲也不禁对此产生了期待:
(他们既然变成“这样”的话,其他三人的参战是不是也可以期待一下呢?)
(关于这个问题,不管如何,还是等先闯过眼前的难关再说吧。)
建御之雷神稍微阻止了佐菲作为总司令的过分急进。
(也对呢,详细情况之后慢慢询问也不迟……现在首先要做的是——)
佐菲也暗自苦笑,中断了这几秒钟的对话。
“嗯,当然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已经早就装备好了。撤退作战名为“退潮”。关于其实是的详细内容……”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身为来访者的四人。
威尔艾米娜点点头,接着说明道:
“事前的配置,已经按照原定计划完成是也。”
同时她又稍微把实现转向身边的夏娜——
“因为我们跟“炎发灼眼的杀手”汇合后就立即闯入了神门,所以并没有对留下来的神秘通道的状况进行确认,但是通过设置在另一侧的定时炸弹,这个通道应该已经阻断了通信。接下来,就是“如何让他们到达”这个问题是也。总而言之——”
接着,她仿佛要振奋众人精神似的总结道:
“目标是“天道宫”所隐藏的——东侧。”
每个人都没有出声,只是以气势的高涨作为回答。
这次撤退作战“退潮”的主要目的,是在战况不利的状况下力求确保退路……说的更直接一点,就是“有危险的时候该怎么逃跑”的预防措施。
这个用不上的话自然最好、然而现在却成
为唯一救命绳索的作战,由于某个原因,跟就出夏娜是用过的“那个”息息相关。
也就是说着两场的作战,都同样必须利用到几年前威尔艾米娜、蒂雅玛特、亚拉斯托尔和夏娜她们所居住的移动城寨“天道宫”……作为跟化装舞会的移动要塞“星黎殿”成对建造的、被誉为世界上最大级的宝具。
它的本来用途,是作为休憩隐居所用的随时充满阳光的庭院和圣堂,以及作为满足兴趣爱好的美术馆使用的随时展现出星空金色的楼阁和回廊。同时,因为考虑到招待人类的用途,又设置了能让双方互相来往的近距离转移用通道。
在两宝具的持有者分属不同势力的时候,由于对双方都存在危险而被破坏掉的“那个”——威尔艾米娜正是通过对其进行修复,而将其转化为通往“星黎殿”的侵入通道。
由于身为建造者的“红世魔王”把“星黎殿”出让给化装舞会的时候,这条通道就已经处于被破坏状态,所以贝露佩欧露以下的任何人,都无法查知道这条入侵通道的存在。而威尔艾米娜所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另外,在这场就出作战中也同时完成了把遮断气息屏蔽视觉的隐匿之壳“秘匿圣室”保护的移动城寨,作为危机时供全军避难用的防御设施配置在战场附近这一项作业。也就是说,所谓的“退潮”,就是将火雾战士兵团的残兵收容到“天道宫”之后脱离战线的一场作战。
说起来虽然简单,但要实行的话却是困难至极。
当然,为了尽可能拎着个困难的任务得以实现(即使能成功完成“星黎殿”攻略等作战,自军在庞大的敌军中处于孤立的状态这个事实也是不会有变的,因此各种撤退作战也是必不可少的存在),事前他们已经采取了各种各样的准备措施。
使用全战域的助攻,以确保东侧退路为目的的拖延战术,也是其中之一。
在这场和化装舞会之间的全面战争中,火雾战士阵营所采取的是以“星黎殿”所在的中国西南部为基点,同时向东西两方展开战线的形式。从日本到东南亚各地域被成为东部防卫线,从以罗马尼亚为中心的东欧到埃及的地域则称为西部防卫线。
而化装舞会则以其根据地——同时也是“祭礼之蛇”的归还的策源地——“星黎殿”的位置不会暴露为前提,为了夺取战争后期的主导权,同时也为了抑制对方在“祭礼之蛇”归还后的初期攻势,把大军派往了这两处战线。
开战后,主战场的战况大体上发生了三次变化。
其一,本来应该不会暴露位置的“星黎殿”,在威尔艾米娜为营救夏娜而潜入内部的同一时刻,遭到了佐菲等火雾战士兵团的突袭。
其二,执掌全军指挥权的“淼渺吏”德卡拉比召回东西两军。在此期间,由哈勃利姆率领的西部方面主力军,凭着自在法提早赶到战场并加入支援,陷入混战。
其三,现在的状况……也就是由于“祭礼之蛇”的归还,火雾战士兵团丧失了目标,被迫在地敌方大军包围的中心展开撤退战——就是这样。
作为基于以上事态的对应方案,“退潮”作战已经预先被设定了撤退的方向。
南北两侧原本就被布下了化装舞会为守护“星黎殿”而设的多重防线,在开战后将会立即转变为极难突破的包围网——这一点是早就预料到的事了。
另外,从距离上来说虽然很远,但是在西侧展开的是大陆内的战斗。由于敌我双方的作战地域过于广阔,光是执行不让敌人越过防线这个原有任务就已经很吃力了。最多也只能通过游击队的突袭来稍微拖延一下回防军的脚程而已。
唯有东侧。
只有在这个方位,由于地势的关系,可以期待敌军出现大幅度的滞后。
毕竟东侧在开战之前,就连中国沿海区域都被纳入了化装舞会的势力范围,那么可预期的主战场就是日本、台湾和东南亚诸岛……这就意味着对方必须越过大洋才能发动进攻。
在对这些因素进行详细考虑之后,为了完成尽可能拖延敌军撤退步伐这个最优先任务,外界宿的东部防卫线的将兵们所采用的基本战术,自然不是普遍视为防卫基本策略的“边缘迎击”。
将敌人诱导到陆地深部然后死守阵地,同时阶段敌军后方的撤退路线,破坏作为敌军运输手段的船舶等工具,说白了就是尽可能反复给敌人制造撤退上的麻烦。
至于这些策略究竟有没有奏效,身在战场上的佐菲等人自然是无从确认了。
不过,眼前却有一个很明确的事实。
跟援军早早现身的西侧不一样,东侧依然是一片风平浪静
这就是在艰苦奋战之后剩下的唯一退路。
平原区域的东边,在充满爆炸音和怒喝声的堡垒之中——
(扎姆埃尔,你没有异议吧?)
借助远距离通信的手段参加会议的兵团幕僚长扎姆艾尔。以声音而并非动作向佐菲作出回答:
“嗯,毕竟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在房间的角落里有一团积雪,这是他用自在法“吉修卡之丘”建起这个堡垒的时候特意混在石礁中卷进来的东西。佐菲的声音就通过从那里传出的波纹,介由弗兰索瓦的远话自在法传进他的耳中。
实际上,先前由于夏娜等四人的到达而召开的作战会议,他其实也有参加,只不过是始终保持着沉默罢了。他之所以没有发言,是因为从开始到得出结论的整个过程都没有需要特别指出的问题点,而且他也要顾及堡垒的战斗指挥工作的缘故。
然而,现在他站在统领军队的立场上,有一体事是无论如何也要说出来的。
“位于平原区域东侧的我们的职责,就是在你们那边的兵员全部脱离到东方山地之前尽量拖延时间。没错吧?”
这是作为实战指挥者的确认。
由于战况的推移,目前兵团大致上被分断为两路。一方是扎姆艾尔所固守的平原区域东侧的堡垒,另一方是佐菲所在的南方分城。
如果光是从扎姆艾尔的位置撤退的话,只要千方百计拼命向东面突破就可以了。但佐菲的那边却不能这样做。现在从南方逼近的[化装舞会]的援军在派出先遗队攻击分城的同时,更迅速向右侧展开防线,企图形成一道包围网。
如果要让火雾战士兵团全军在躲开这道包围闲的前提下撤离战域的话,就需要采取几个步骤的战略——首先让佐菲的军队暂时转向东北方,也就是沿着刚好掠过平原部外缘的方向进军。然后,在相当于扎姆艾尔的堡垒后方的东方山地中,建立起掩护他们撤退的临时防御据点。跟从平原区域撤退而来的他们会合后,再重新把撤退方向切换为东侧的路线。当然,这一切都必须在超过敌方包围速度的前提下完成。
也就是说,扎姆艾尔必须率领怀着败仗意识的兵将,在佐菲军到达他们后方之前,抵挡逼近眼前的处于压倒性优势地位的敌军的进攻。
这实在是一个相当硬来的做法——
<就是这样>
尽管心里很明自这一点,大胆妈妈的声音却还是很轻松,完全没有任何愧疚的感觉。
作出回答的扎姆艾尔的声音,也并没有什么深层意味,显得非常平静。
“那么,就这样办吧。到了你那边的四人,最好可以分出一半过来这边。”
全军一起脱离。’
这样的作战,总司令官和幕僚长根本没必要互相说出口进行确认,就已经彼此默认了。
为眼前的保身而“走其中一方舍弃另一方”这个选择,在目前的情况下根本就不值一提。在战场上的精锐们凭本能都知道这一点,同时也通过亲身体验学到了教训。
在最恶劣的困局之中,不互相协助而轻易抛弃他入的的人,他自己也同样会被抛弃。’
如果不互相协助的话,任何人都根本不可能幸存下来坂
在互相协助的状况下,要是轮到自己的话,就只有在战斗中死亡。,
要在集团战中存活下来的话,就只能利用集团的原理和有利因素。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铁则,在眼前的创造神的归还、作战的挫败、不利的战况等近乎绝望的逆境中,自军也还能勉强维持着防战的态势……正因为维持着防战的态势,自己才不会变成光是披狩猎的猎物……讨伐者们都非常明白这个道理。
正因为他们之中有很多人本来习惯于独立行动而欠缺协调性,这些以生死血泪为代价好不容易换来的铁则,才普遍被作为绝对的原则来看待。
因此,结论必然是全军同时撤离。
扎姆艾尔,正是最擅长把握和利用讨伐者这种性质的首屈一指的存在。
正因为如此,佐菲才对他寄予全面的信赖,也能安心把撤退的掩护任务交给他。
<那么,我就把“炎发灼眼的杀手”和“万条巧手”分到你那边。>
“明白了。”
简短地回答后,扎姆艾尔就把后续联络交给下属,自己来到了堡垒的上方。
被哈勃利姆的自在法“荧燎原”染成一片楝色的雪原。
为了乘胜追击而
疯狂袭来的无数“使徒”。
拼命在城墙边抵挡敌军的火雾战士。
发生爆炸的各种颜色的火焰,彼此碰撞的金属和金属,彼此交错的锐利爪牙,洋溢四周的血流和火粉,刺耳的悲喜尖叫声.还有伴随着沉钝轰响的进击地鸣声。
几百年来掺透骨髓的一切,今天看起来显得分外鲜明。
(败战……吗。)
限前的情景,跟过去身为人类时看到的一幕发生重叠。
那时候自己所拥有的对战斗意义埋头思考的天真、对“渴望胜利”这个愿望的真挚、对必须守护的重要东西的诚实、对周围不懂得学乖的敌人所怀抱的灼热怒火……对于这一切全部丧失后也依然留存的思念,如今他又再次闭上单眼进行确认。
(看来,我的意志还没有被削弱到要放弃的地步。)
张开眼睛后,他仿佛要端正自己临阵姿态似的,重新整理好长大衣的竖衣领,摆正了头上的将校帽子。脸上表现出若无其事的笑容——并非对任何人说的话,从这位壮领男子的口中漏出:
“没什么,在倒下之前,只要站着就行了。”
“就让我们筑起尸山血河吧。”
从以绳子挂在他胸前的手指大小的银杯型神器“塔勃尔”中,传出了吉尔尼托拉的沙哑声音。尽管他察觉到了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扎姆艾尔也只是点点头挺起胸瞠,继续指挥着战斗。
结束联络后,佐菲重新下达命令:
“从现在开始,马上执行‘退潮’作战。
听到这声充满威严的命令,不仅是夏娜她们四人,连弗兰索瓦、辛塔希尔、其他司令要员和传令员都绷紧了表情。
“怯于从南方汹涌而来的先遣队的攻势,抵抗也逐渐变弱——‘假装’成这样的准备工作。已经在进行了。所以,以你们两人的出击为契机——”
佐菲把视线转向夏娜和威尔艾米娜——
“——执行以卡姆辛和丽贝卡为核心的全员反击。”
从另外两人的表情中得到了同意后,佐菲又环视着其他众人。
“在击退先遣队后。我们就立即放弃本分城,进军方向为东北方的山地。…旦到达扎姆艾尔所守护的堡垒后方,就在那里布下掩护他撤退的阵势。等全军集合之后,我们就以随时向东边撤退为基本方针,不过详细执行方案必须按照当时战况来决定。以上,没有问题吧?”
在样式口吻各异的回答响起后,以弗兰索瓦为首的司令部要员就开始为撒退的准备而忙碌起来。
夏娜和威尔艾米娜也立即转身走向登上城墙的楼梯。
这时候,从背后——
“啊,你们俩请等一下。”
传来了佐菲的呼唤声。
“呃?”
“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事项吗?”
明明已经下达了命令,这样不彻底的做法并不像她的风格啊——两人不禁露出讶异的表情。然而佐菲却摇了摇头:
“不,不是‘那边’的事,是我个人的提议。”
佐菲轻轻一笑,向夏娜说道:
“请用一分钟的时间.换套衣服吧。”
“啊!”
听对方这么说,夏娜才想起自己现在的打扮。
本来没什么装饰感的礼裙已经布满了焦痕和污迹,最糟糕的是腹部还裂开了一道大大的剑痕。不过因为伤已经痊愈,而且血痕也消失了。外面还有黑衣“夜笠”作为遮挡物,所以也没有人对她指出这一点。
然而,一旦被这样指出的话,心里也觉得的确没错。从开裂处垂下的布片形成一个大洞,连下半身和内衣都能看到,实在是相当不像样的打扮。
“要是出现的援军穿得这样破烂的话,也会影响到全军的土气哦。”
“的确没错。到时候被扎姆艾尔抱怨的可是我们。这个改善的要求,即使从职责立场来说也是很正当的吧?”
“实在惭愧是也。”
“……嗯。”
夏娜红着脸点了点头。
幕间1创造神
“那究竟是谁的愿望。
至今已经没有人记得了。
然而其愿望却作为一滴染料,混入为本能而生的‘使徒’的思想中传染开来。
那是放纵,那是任性,是梦想和欲望的一滴。
在欲望的牵动下,出现了。
由三柱眷属所守护,
听取众生的祈愿。
其名字为——”
在等待某项作业完成的期间,助手向教授问道:
“教授~?”
“嗯嗯~?”
“那位叫洛弗卡雷的‘使徒’大人,究竟是什么人呢?他好像很随意地跟三柱臣大人们说话,在‘诣道’也跟我们间行……教授您应该是跟他第一次见面吧?”
“嗯嗯~唔一”
“教授?”
“嗯嗯~嗯嗯……·‘我学之结晶Ecellent252546-论议之~笈’。还没~有完成数~据传~送吗?”
“唉,您都没有在听吗。嗯,两界夹缝的观测结果的数据量非常庞大,所以也要花费相应的时间啦。”
“嗯嗯~晤,说~到底~他也是神~的眷~属嘛~”
“啊?”
“晤唔——大概是因为两~界夹缝是他的‘干里眼’。也无~法窥见的地~方,所以才特~意跟~来的吧。”
“眷眷眷眷眷眷属?那么果然就是创造神的!?”
“嗯嗯~嗯嗯…….三柱臣是拥有自~保自律启动的完~成型系~统哦?根~本没有可~以让多~余人插入的位置。”
“不过。也不是像教授您这样的随从好痛好痛好痛!?”
“嗯嗯一嗯嗯,这~么久都还~没有完~成啊一?”
在等待某项作业完成得期间,助手被教授捏起脸来了。
“三于多年前的过去,
人类还是相当稀少的时期。
尽管啃食他们是‘使徒’的如同野兽般的习性。
然而若是没有他们,最终也只得空虚地迎来末日。
问他们需要何物,
他们的回答是饱餐。
愿望就此被决定,
其壮举即为——”
那个仪式,失败了。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失败。
理由……其实早就很明确了。
就是我们盟主“祭礼之蛇”的心态吧。
那时候。我们三往臣也很天真。
“顶之座”只是在等待时机来临,
“干变”只是在守护着她,
我也只是在忙于指挥。
当然,我也曾经谏言说这样很危险。
但是,盟主大人并没有听从。
当然,并不是因为他器量狭窄,而是恰恰榍反。
“接下来要做的事,无论对谁来说都是很美好的壮举。让‘他们,也列席于实现这个壮举的仪式,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同胞们能在那个封界里生活下去的话,‘他们’也没必耍进行无意义的争斗了。让我们一起来高兴吧,让我们一起泉庆祝吧。”
他是这么说的啊。
这是何等宽大的度量?
这不是比任何人都要天真纯粹吗?
为响应祈愿而动用权能,这完全是神的善意啊。跟某个需要付出代价的魔神不一洋,从我们能自己起动这一点来看也可以知道了吧?只有那位大人,可以称得上是主动发生变化的世界一部分。不,拥有可能做到的力量这个事实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据了。企图排除他存在的人们才是错误的。
“那帮家伙”,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尽管收集了一些用于仪式的供品,但也只是人数稍微多了点罢了。不管是狩猎收集供品,还是杀掉供品献给神明,在当时也不是很少见的行为。而且,这并不是像人类那种停留在形式上的仪式,我们可是为了借此而获得实际的现象——而且是对谁来说都有好处的创造活动。真没想到连这样的行动也要遭受责备。
接着又怎样了?
在仪式举行之前,那些特意召集了大量同伴发起袭击的家伙,嘴里说了些什么?
简商是没事找事,说什么“竟然想把封界变成‘使徒’的世界,妄图对其进行支配”
这才真是开玩笑呢。
神并不是为支配而存在的—一
只是因为有人期望。才作出回应罢了。
“那帮家伙”,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自然也不明白我们听到这种乱七八糟的说法时的感受了。
光是用嘴巴批判也就算了,他们还打算以实力强加妨碍,那我们当然也不得不采取应对措拖了吧?那样做根本不是出于我们的本意——这才是我们的真心话。在举行仪式前的血祭什么的就算不是“干变”也会忍不住无奈地抱怨一句“真是个恶劣的玩笑”。
不过——
尽营如此,那位大人也还是招待了剩下的“那帮家伙”呢。
“我们‘使徒’有时也会彼此意见不合,‘他们’也应该一样吧。”
这样宽宏大量的说法,
还真想让“那帮家伙”听一听。
虽说如此——
结果还是在狮子肚窝藏害虫的状况下继续执行了仪式。
这些老实不动的家伙,跟先前的蠢货们不一样,实在是狡猾之至。
就这样——
在擞过朱砂的真宰社中;
摆出仪仗的礼器:
高举阔斧和长矛;
仪式开始了。
一百二十九座城邑,四个平原——将存在于那里的所有东
西,以附近狩猎收集的供品的‘存在之力’进行包笼封锁。并且为
避免散开将其捻紧加固,创造出一个自行循环的独立封界——
“大缚锁”的仪式。
列席于这个仪式的人,有身为创造神的盟主,我们身为眷属的三柱臣,作壁上观的各地“使徒”,对确保供品作出贡献的人类国王和众多神官,以及“那帮家伙”。
仪式进行得很颐利,但是在创造的伟业起动前的瞬间——
“那帮家伙”突然开始捣乱了。
不,也许应该说是理所当然吧。
因为这样的结果,我早就预料到了。
但是,也只不过是预料到,仅此而已。
在三柱臣之中,作为仪式中枢的“顶之座”自不用说,任何时必须守护她的“千变”修南德事实上也被无力化了。“那帮家伙”竟然以数十人的规模不顾一切的向我飞扑而来。虽然我也没有被他们干掉,但结果还是什么计划都因此而泡汤了。
那时候的我们根本说不上是什么组织,只不过是有几十个陪衬的家伙,而且那也真的只是“陪衬”而已。那些向神祈愿的家伙,也不会因此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奉献给神啦。
相反,“那帮家伙”却可以通过向世界煽动危机感,把具有共同目的而且身心强缝的“战士们”集中起来。通过契约的“魔王”,他们还形成了菜种程度上的共识,彼此团结起来。
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人多势众的力量。
必须要有一个组织——在那之后我就打从心底里这么想。
总而言之,“那帮家伙”的确是非常忠实于自身的本义。
没错,就是作为受契约的“魔王”使役而杀害同胞的道具——这样的本义。
不光是妨碍了仪式,他们甚至疯狂到使用舍身的秘法,妄图埋葬我们真正的神。
所以,我就很讨厌他们啦。
“‘使徒’”们的宴会,
为神之仪式而集合此地。
有能耐的讨伐者们,潜伏忍耐等待时机。
时已到,人已齐,力已满,在伟业将成的瞬间。
看准时机蜂拥而上,
响应者无声无息,
时运逐渐高涨。
其战役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