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日,我却理所当然般地去上班了。
自从当了部长后就一直如此。唯一一次周日休息只有和花恋去立川约会的那天。周六就更不用说了……上次周六休息是什么时候来着?明明升职了社畜度却直逼超级赛亚人之神SS略称SSGSS,略不略称都一样啊。早知如此当初输给百目鬼算了,事到如今我真心这么觉得。超郁闷……{注:龙珠里,超级赛亚人之神超级赛亚人的略称为SSGSS,由于悟空觉得名字太长叫起来太麻烦所以起名超级赛亚人蓝色。}
我将作为慰劳的甜甜圈分给周日来加班的职员后,在部长办公室听取了米奇特派员的报告。报告内容是从多个角度分析了「和其他企业创立协同客服中心的可能性」的数据。如果不能和全球社进行业务联合,就不得不考虑和其他公司合作了。
「很遗憾,与国内大企业的合作几乎是不可能的。」
米奇的分析和我预想的一样。
在日本保险业界,有被称作「三大损保」的三家大公司。{注:三大损害保险公司指MS&ADホールディングス、NKSJホールディングス(后来改名为损保ジャパン日本兴亜ホールディングス)和东京海上ホールディングス}基本上,国内的市场都被他们垄断。虽然这十年来这个格局正在崩盘,但在他们看来,我们这些外资的网络销售损害保险、即阿卡迪亚和全球社,是破坏并吞噬着国内生态系统的外来物种。听说他们的人看到电视上出现我们公司的广告就会换台。我们和他们虽然业务种类相同,但业务状态不同,因此建立协同客服中心的好处也就少了。
米奇写出的报告,用数字证明了我的感觉。
「果然,只有和全球社啊。」
「是这样的呢。」
除去国际上的竞争对手这一点,全球社是最好的搭档了。竞争企业之间的合作、合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有很多成功的例子,当然也有同样多的失败案例。
目前,我尚未成功说服夏川志织社长。
她对高屋敷贵道的不信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抹去的。如果能得到比她的「不信任」更多的「信任」,或许还有可能。只不过,现在我想不出那样的奇招。
还有一个途径,就是花菱中央银行——即,说服剑野。
将协同中心的好处告诉他,让他明白这是个好办法。两个公司、两位社长之间的关系与不和都与银行无关,只要剑野点头,或许能让银行从中斡旋。
我正在写的资料,就是准备提交给银行的。
在明天的会议上,把它拿给剑野看,说服他。社长也会出席,到时候让他作出和全球社合作的决定。只有社长点头了,我才算做好了和夏川社长再次交涉的准备。
如果做不到这些,是几乎不可能逆转局势的。
决意辞职的工作人员日渐增加。由于在上次的会议上击败了「地沟鼠」,离开的兼职人员维持在了二十名,但正式职员的离职反而加速了。理由当然是剑野驳倒了改签组的小清水课长。
改签组、财务组、损害调查部,这三个部门的课长都决定根据早期退休制度离职,并如此向我汇报了。留在课长职位上的,只剩下我们的哈姆太郎。
「总之做得好,米奇。辛苦你忙这些事了。」
我出言慰劳,但他没有回答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在掂量一般盯着我瞧。
「你觉得,这个合作中心能成吗?」
「哎,谁知道呢?」
他的回答十分冷淡。怎么了?今天心情不好吗?
「我只是觉得,这个主意太隐晦、或者说太绕弯弯了。」
「绕弯弯?什么意思?」
中国出身的优秀生意人张开了厚厚的嘴唇。
「您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一边说自己是无能的社畜,一边却做着别人无法完的工作,还闹着脾气不肯升职。这不叫矛盾叫什么?」
我看向眼前身材魁梧的男人。他的话真是刺人痛处。
「我一直都只是做力所能及的事而已。这回也一样。事情虽然闹得越来越大,但对我来说,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地盘和同伴们的『正当防卫』而已。」
「也有一句话,叫『攻击是最好的防御』。」
米奇说出了很深奥的话。
「更猛烈地攻击如何?您有这个能力,也有相应的人脉。」
「你到底要让我做什么?」
「哎呀,这不是很简单吗——」
砰!地,桌子发出了一声悲鸣。米奇用巨大的手掌拍在桌面上。
「枪羽锐二——您站到阿卡迪亚的顶点就好了。」
「…………」
为了看清他到底有几分认真,我凝视着那严肃的表情,然而其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玩笑。
「联合剑野慎一,还有夏川志织,把高屋敷贵道赶下台。这样以来,就没有人能阻挡和全球社的合作了,不是吗?」
「裁员要怎么办?你说联合剑野,意思是接受它吗?」
「暂时而已。只要你站到了顶点,自然很容易挽回了,不是吗?」
我略一耸肩。
「爬到那个地位,我要花多少年?五年?十年?在那期间,同伴们的生活又会怎么样?他们该在哪里工作?」
米奇摇着头撑起巨大的身体,手离开了桌子。
「您的心里只有同伴是吗?」
「也不是只有同伴啦。」
我挠了挠头,挑明了自己的态度。
「大公司的一把手什么的,我不是那块料啊。」
「要我说,您也不是当白领的料。」
我再次耸肩。真是心直口快的家伙。
「只要您愿意,我随时奉陪。请不要忘记,在下姚美月,是您的部下。」
姚美月恭敬地行一礼后,离开了办公室。才谈了五分钟,我已经筋疲力尽。时值寒冬,我的背上却冒出了汗。驯服那个男人,还真是很辛苦的一件事呢。
正在这时,桌上的手机震动了。是南里花恋。不是LINE也不是邮件,而是直接打电话来,真是少见。
『对不起。现在你在工作吧?』
她的声音中带着歉意。通过背景音,我听出她在店里。昨天她在Skype里说过,周日要在车站附近的咖啡店构思小说的情节。
「怎么了吗?」
『我在之前那家咖啡店,刚才有一群自称剑野先生手下的人过来……』
「阿剑的?」
『他们说,剑野先生马上就会过来这里,让我等他。我拒绝说没有和他见面的理由,可他们不肯放我走。枪羽先生,我该怎么办?』
她表现得很坚强,但声音中有无法掩饰的不安。
「……我知道了,这就过来。」
我急忙穿上外套。这时,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
是一封邮件,来自陌生的地址。
我以为是宣传广告,正准备无视,却看到标题写着「来自旧友」。
『南里花恋在我手上。』
『你赢不了我。』
那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邮件地址大概是从沙树那儿打听来的吧。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发这种邮件。花恋和这事没有关系啊。难道他是想借此让我动摇吗?对自己的老朋友、曾经的好朋友,至于做到这一步吗?
出了客服中心,我朝着车站跑去,没跑五十米就已经气喘吁吁。运动不足的身体突然这样超负荷运动,心肺因此叫苦不迭。大冬天里,我汗流不止。穿久磨薄的皮鞋底踏在冰冷的沥青上,脚底生疼,但脚却因愤怒和背尚,擅自向前迈动着。
我喘着粗气,推开咖啡店的大门。门铃的响声和服务员小姐「咿」的惨叫重叠在一起。看到一个面相凶恶的男人脸色大变地闯进来,这也是正常。不过现在没空在意那些。我扫视店中,只见最里面的座位上,我的女朋友被穿着西装的一男一女夹在中间,正坐立不安。
「花恋,没事吧!」
花恋用力点了两次头,大概是安心了下来,她的眼中一下子涌出泪水。
穿着西装的一男一女脸不变色地起身行礼。他们身上戴着花菱中央的领章,脸色苍白,仿佛没有个性的机器人。
我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向他们走去,同时极力抑制着内心的情绪。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如果不这么做,我可能会一拳揍上去。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把戏?剑野在哪里?」
「他在其他地方等您。请跟我来。」
趁女子去结账的时候,男子率先走出了店。花恋扑过来,一把抱住我。
「对不起,枪羽先生。我明明知道你今天要工作……」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没想到会让你卷进这件事。」
没错,这和她完全无关。我和剑野、八王子中心和花菱中央银行之间的纷争,为何要把一个十六岁的高中生卷进来?
我和花恋一起出门,追上那个男人。他走向挨着车站的四层楼停车场。
「要坐车吗?」
我朝男人的背影询问。
「不,我们去大楼用于修缮的屋顶。这儿的主人和我行关系很好,有需要的时候经常像这样叨扰。」
「花菱中央就不能借到正经的会议室吗?」
「我们担心有人窃听。剑野审查员是位很慎重的人。」
才不是咧。我在内心嘀咕。剑野选择屋顶,不只是为了防止被窃听这个理由。他喜欢那种像秘密基地一样的氛围。
我们乘着电梯来到屋顶。寒风阵阵的冬日阴云之下,穿着深蓝色无帽大衣的男人,正隔着围栏遥望八王子的街道。那副身影简直美如画,如果再加上夕阳西下就完美了。
「八王子,是个令人遗憾的街区。」
剑野没有回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拥有东京都第二大的面积和超过五十万的人口,却没有开发出它潜在的能力。作为商业都市明明还有成长的空间,却被立川抢去了多摩盟主的地位。原因之一,就是JR八王子站和京王八王子站之间的距离。明明建一条地下街,让两个站在物理上合为一体就好了,但因为自旧国铁时代以来JR和京王电车铁路之间的竞争关系,还有车站商店街担心顾客流失的反对声音,这个提案至今没能实现。……当然,究竟是不是因为那些理由,我就不清楚了。从银行家的角度看,这不能不说是非常遗憾的,但没有办法。合体、合并这些事,总会伴随着恐惧和不安。」
说得真尖刻啊。自家人说说坏话也就罢了,听别人这么说话真是火大。
「我可不想听你给我解释八王子的事情,阿剑。你到底想说什么?」
终于,剑野回过了头,那张端正的脸上浮现着和往常一样的笑容。
「我是说,阿卡迪亚和全球社的协同客服中心,是不可能建成的,锐二。」
「…………」
一时间,我说不出话来。
剑野为什么会知道协同中心的事?目前明明只和一部分人说过。不过就算问他,他也不会回答我吧。
「你就是为了说这事,才用这种手段找我的吗?」
「不。」
寂寥的阴霾落在剑野的微笑上。
「我想让你也体会一下,喜欢的人被夺走的痛苦。」
「……你说什么?」
「不巧我对女高中生没什么兴趣。我喜欢的人……你知道是谁吧?」
我们无言地对视着。十一年的岁月变成沉重的空气横卧在我们之间,仿佛化为看不见的铁块,死死压在我们两人的肩膀上。
剑野的部下不知何时不见了身影,留在屋顶上的只有我、剑野和花恋三人。
「年末和沙树见面的时候,我确信了。」
「什么?」
「她,对你余情未了。她还爱着你。」
「……她这么说的吗?」
「怎么可能。」
「那,这只是你胡思乱想!」
我如此下定论。
「我和她好几年前就结束了。就算还有情,那也不是爱情,是感伤,伤感罢了。你要把这种事也带进战斗中吗?」
「我和你之间,有沙树。这件事从小学时开始就从未改变。」
寒风种,我凝视好友的眼眸,想要看清藏在其中深处的东西。他的眼神真挚如昔,但如今却种下了阴霾,挂起了拒绝他人的厚重窗帘。
这时,花恋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她小心翼翼地举起小手,客气地说道。
「我能说一句话吗?」
剑野点点头,用手势示意她继续。
「不管前女友沙树小姐怎么说,现在,我才是枪羽先生的女朋友。请不要无视这一点。」
剑野的嘴角微微撇了撇。
「你的感情在这之中不是问题。问题是你的监护人高屋敷贵道会怎么判断。他是个擅长明哲保身的男人,并且溺爱孙女。如果看到你和我在一起更有好处,应该会把你和锐二分开吧。」
花恋拼命狠摇头。
「我不愿意。请不要那样做!」
「我会不择手段的。」
「如果剑野先生要威胁爷爷的话,我也会威胁他的哦?说我会学坏,离家出走。」
「……不,你别。」
我不禁插话。
花恋双手抱臂, 「嗯……」地摆出夸张的思考动作,故意「哎呀~,怎么办啊」地出声嘀咕。那个像极了漫画里的举动,总觉得不太正经,和眼下紧迫的气氛格格不入。她应该不是不懂察言观色的孩子啊。
……搞什么?
这家伙在打着什么算盘?
「既然这样,剑野先生,请和我比试一下吧。」
「比试?」
「如果剑野先生赢了,那爷爷说什么我都接受。但是,如果我赢了,就请你和枪羽先生和好,并认可我们的关系。」
就算是剑野,对这个提案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到底要和我比试什么?」
「游戏哦。『怀旧游戏』。」
出、出现了!
又来了。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
打败了我、又笼络了雏菜的最强招式。她要久违地爆发一下吗?
「我会连续说出令人怀念的词语。如果你不小心说出『好怀念啊!』『超怀念!』的话就输了。」
「……我没兴趣。」
「今天是剑野先生你硬把我叫出来的吧?那陪我玩这么一会儿又何妨呢?」
「十六岁的你想让二十九岁的我感到怀念,嗯?」
剑野明显没把她放在眼里,和我被挑衅的时候一模一样的反应。
「不过的确,把你叫出来的人是我。那就陪你玩玩吧。」
「非常感谢!」
花恋开心地笑了,然后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一小块深蓝色的布。
那是游泳时戴的泳帽。
花恋熟练地将头发拢到泳帽中,开始单脚支撑跳跃着,同时用手拍头部的一侧。那是耳朵里进水时经常做的动作。
乍一看不起眼的、很常见的动作,但既视感十足。
「一,二,三。一,二,三。」
她如此反复的声音,敲开了记忆深处的某扇大门。没错,我小时候的的确确见过这幅画面。那是在电视中。我看着反复念叨着「一,二,三」的少女,心中是即将接触未知游戏兴奋感。
没错,那就是——
「PlayStation的电视广告吧。而且是在很早期,一九九五年末发售当时的广告。」
「唔啊啊啊啊啊!」
被剑野抢先说了,我不由得低吟。没错,就是那个。那是我们小学一年级的冬天发售的、人称次世代游戏机的双剑之一——PlayStation的广告。朗朗上口的「一,二,三」指的正是12月3日发售。不过,因为我是土星{注:1994年世嘉发售的游戏机}派,某种意义上说那是「敌人」的广告。真是的,索尼连广告也这么下功夫。比起那个,世嘉土星才是,最棒的!
「答对了。怎么样,怀念吗?」
「竟然知道这么老的广告,我很佩服。」
剑野用这样一句话表示了否定。
关于PlayStation和土星,我曾经和他有过约定:他买PlayStation,我买土星,这样我们哪边的游戏都可以玩了。那时候玩得真是开心啊。剑野恐怕已经忘记了吧……
「这还只是第一个。要继续了哦!」
花恋毫不气馁,而是取出了两个小纸壳箱,上面用记号笔写着「需要」「不需要」,字迹圆滚,甚是可爱。这是手工做的?
「加油~不要输~拼尽全力~活下来!」
……
她居然,唱起歌来了……。
连剑野也是一副惊呆了的表情,嘴微微张开。
她唱着歌,丝毫不在意两个二十九岁男性投来的奇异目光,同时还假装哭泣。那表情,那声音,都充满着悲伤。她的演技真了不起。
这段乐句,我确实很熟悉。那是小学五年级,不,六年级的时候吧?是当时电视里的搞笑节目中播出的一个著名小品,第二天教室里就有好多人模仿。那个小品的名字是——
「小须田课长吗!」
「小须田部长吧。」
我和剑野的声音重合了。
花恋立刻停下假哭,笑了起来。
「剑野先生,答对了!这是小须田部长,《笑犬》系列的小品之一。」
「啧……」
太不甘心了,我不小心砸嘴。课长和部长,我记错了吗!明明是我最喜欢的小品来着,明明比起DOWNTOWN更喜欢小内小南来着,明明现在还经常看《LIFE!》来着!{注:ダウンタウン(DOWNTOWN)和小内小南(ウッチャンナンチャン,简称ウンナン)都是日本著名的搞笑艺人组合。《LIFE!》(全名:LIFE!~人生に捧げるコント)为NHK播出的小品相声类的搞笑电视节目。}
剑野淡淡地说着感想。
「现在回想起来,小须田部长真是超人呢。不管是战地、南极还是火山,什么样的环境他都能适应,
真是优秀的人才。没想到会因为惹社长不高兴而被降职,那个企业真是黑心透了。」
对一个小品如此认真考察,真是像极了剑野。
「接下来,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哦。」
「哦,放马过来吧!」
「不,我不是给枪羽先生出的。」
「……」
知道了啦,可恶。
不小心就热血了。
这回,花恋拿出来的是一个笔记本。我对这个有印象。不是过去,而是最近。
这本笔记,是我和花恋在多摩中央公园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她给我看的。
自制的电流急急棒。{注:朝日电视台播出的节目《火焰挑战者》中出现的游戏,或以之为原型制作发售的玩具。}
花恋将打败了我的笔记本交给剑野。剑野惊讶地翻着书页,双眼微微瞪大,然后吐出长长的叹息。
「对这个节目,我有痛苦的回忆。这个节目播出的时间,我正好在上补习班,所以没能看到。于是第二天,锐二和沙树开心地讨论时,我根本插不上话,感到很寂寞。现在看到内村光良和南原清隆{注:《火焰挑战者》的主持人},我都会想起那时候的事。」
我居然从来都不知道他有这种感受。
当时,小学四年级就去补习班的学生已经有很多,但我和沙树还没有。聊昨天看的电视节目,不过是普通的日常,不值得一提。
而如今,回忆起那时候的事来,却感觉那么夺目耀眼。
我不会说「过去的时光更美好」这种迂腐的话。但是,那时候的确很开心,认为每一天都事理所当然,不需要有任何怀疑。这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你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呢。锐二对你一见钟情,看来也不是因为你是社长的孙女。」
剑野看花恋的眼神微微变了。
然而最终,他也没说出「真怀念」的话。
「你不能和枪羽先生和好吗?」
「如今的锐二,是我必须打倒的敌人。」
「为什么?就算在公司是敌人,但这和私下里没有关系不是吗?」
花恋不肯罢休。那声音和语气,仿佛带着比为我着想更多的东西。
「你们从孩提时起就是好朋友吧。那为什么还有斗争的必要呢?只要吵过一次架,朋友就不再是朋友,连以前是朋友的事实都要化为乌有吗?」
我看出来了。她似乎把剑野和另一个人重叠在了一起。
剑野没有回答她,只是流露出寂寞的微笑。
我们来到屋顶已经超过二十分钟,再继续被冷风吹的话对身体不好。我倒无所谓,让女朋友感冒可不行。该走了。
剑野似乎也是这样想的。
他先一步迈出步子。和我擦身而过时,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对我说道。
「看来,明天的会议,会成为裁员计划的转折点。我应该会给你最后一击。期待你全力以赴了,八王子部长。」
风声呼啸之中,他的话语仍然清晰无比。
重重的铁门开启又合上的声音传来,旋即消散。朋友离去,剩下女友在身边。
「对不起,花恋什么也没做成……」
花恋低着头道歉。我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
「纸箱和泳帽,是特意为今天准备的吗?」
「本来是为了哪天还要玩『怀念游戏』而准备的。我本来是想剑野先生或许能回想起过去,和你一起开心地聊天,让二位重归于好。」
「嗯。」
「PlayStation广告的那个,本来是想穿学校泳衣的,不过天太冷了,就……」
「嗯……」
问题不在那儿吧。那个样子要是被人看到,九成会招来警察。
我把刚满十六岁的女高中生抱入怀中。反正没人看,这种程度总可以吧。她先是愣了一瞬,然后开心地松了口气,将脸埋进我的胸膛。
「你和真织,千万别变成这样,变成像我们一样。你们现在,一定还能够回头。还有机会……」
我和剑野,已经回不去了。
想要从两个少女身上寻觅心中挥之不去的留恋,这或许就是大人的自私之处吧。
怀中的花恋微微摇头。
「最近,真织在LINE上给我发了消息,说是和妈妈大吵了一架。我问她原因,她却没有回我,到现在我发的消息也还是未读状态。花恋终于被她讨厌了吗?」
「没这回事。她一定是在努力学习,没有注意到吧。」
我知道自己只是在空洞地安慰,同时深深感觉到自己的不中用。这种时候,大人应该能说些更巧妙的话才对。
听到我笨拙的安慰,花恋仍回以微笑。
「枪羽先生和剑野先生也能重归于好的。一定的。」
「……是吗。」
「如果这次的较量,枪羽先生赢了的话,剑野先生一定能清醒过来。打倒堕落邪道的好朋友,重获友谊。这不是友情故事里的经典吗?花恋就是想写这样的故事。一定要有皆大欢喜的结局。」
她湿润的眼眸与我对视。
「你该不是想让我当新作品的原型吧?」
「是的!」
就算这是她的愿望,也实在是压力太大了。
「花恋,我啊,从小就一直没赢过他。不管是考试成绩,班级同学间的声望,还是女孩子的人气,他都比我强。不管是什么较量,我也不曾赢过他。所以……」
这时,她踮起了脚。
从相遇到现在过了一段时间,她的个头明显长高了。曾经遥不可及的距离眨眼间缩短,说着丧气话的我的嘴,被十六岁少女的柔软嘴唇堵上了。我将靠过来的少女抱紧,一时间,被这种触感夺去了心神。
终于,她不再踮脚。湿润的嘴唇,在冬日微弱的阳光中,闪闪发亮。
花恋红着脸,羞涩地说道。
「请加油啊,枪羽先生。不要输。」
「……嗯……」
没错。不是有一样吗。
剑野没有,而我有的东西。
只有这一样东西,我能赢过他。
来自可爱JK的支持。
世中男人梦寐以求的宝物,如今,我正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