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Certain Batch of Cookies
一包饼干
“搞定。”泪子完成了饼干的最后调整，把它们送进了烤箱里，“然后等它烤完就行了。”
对自己的努力感到满意的少女开始在思考这堆甜品的事情。
“抱歉啊佐天同学，居然要跑过来用你的厨房。”
声音的主人是泪子最近不知该怎么应付的人。虽然她的Level 5朋友基本没怎么变过，但泪子也看不透长着这张脸的少女。虽然不容易，但是受到御坂美琴拜托的时候，泪子把握了这次机会。
一切都十分突然。就在昨天，美琴就打过来问可不可以用泪子房间里的烤箱。虽然颇为清贫的公寓住客不是很理解事情缘由，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对泪子来说，这世上有很多东西她都还不懂。
“没事，我完全不介意哦。但是御坂学姐的宿舍不会有更好的厨房吗？”
美琴的语调出现了些许瑕疵：“啊，不行。用宿舍的厨房就太招摇了。”
一个灯泡在泪子的脑海中闪烁：“哦哦？难道说这是给如果公布出来就会很麻烦的人准备的礼物吗？”
美琴正在清洗的碗从她手中滑落。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欠了人情，不还清的话我会睡不好觉的！”少女又接着嘟囔了几句。
在朋友面前很难一边保持谨慎一边做假设。在几天前和初春白井聊天的时候，泪子还在猜美琴是因为男人所以才玩失踪。看来她的推测八九不离十。少女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陷入热恋，那就基本不可能和什么危险的东西扯上关系。危险的事情……比如说，一个和自己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的人。
那个人，那个克隆体，看上去和御坂美琴一模一样。那么推断本尊和她有关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实际上却好像不是这样的。是最近有哪个男生令她情迷意乱，看来她已经顾不上有人盗取了自己的身份或者身体了。那么泪子是否应该提起这件事，甚至质问美琴呢？嗯，从旁敲击说不定会是不错的战略。
“太好了。”
“诶？”
“因为白井同学说你最近好像很沮丧。初春和我都很担心。虽然我不是很可靠，但如果你想要找人商谈的话我随时欢迎。”
对这突然的关心感到不好意思的美琴有点坐立不安。既然朋友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不能敷衍过去。
“抱歉，这是我自己搞出来的问题。我不能让其他人牵扯进来。现在想想，我还真是把整条命搭进去了。从今以后我会注意的，对不起。”美琴鞠躬道。
等等，这和泪子之前的假设有点不对啊。根据美琴之前的脸红反应来看，其中牵扯到某个男生，但那好像并不是问题的核心。美琴是为他人带来了麻烦，然后那个人解决了问题，欠人情就是指这回事吧。这些饼干是要送给那个人的。那么，她原来的难题是什么？说不定现在就是测试她的机会。
“啊，难道说，你重新打起精神的原因就是因为传说中的男朋友吗？”
“男、啊哇、啊……那个，他不是我男朋友……”
美琴往后退去的时候撞倒了面粉袋。白色的粉末在房间中蔓延。然后她又撞翻了鸡蛋，踩到了几颗后滑倒在地。情况只是一面恶化。
也就是说，泪子的推测验证了其中一部分，那么剩下的部分呢？要问吗？直接问美琴认不认识那个和她长得一样的人？还是再次从旁敲击？如果是她熟悉的美琴，这名Level 5的超电磁炮绝对不会让朋友牵扯进来。就算泪子的猜测完全正确，美琴也不会承认的。再加上，在泪子面前展开的事态令少女回想起一种她不想去考虑的可能性。
在上条和泪子的初次‘约会’上，少年因为不小心打翻了面粉所以穿着不搭的衣服。现在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也只可能是巧合，但同时也令泪子产生了某个联想。前几天，上条和美琴的克隆一起走回家。难道解决了美琴的问题的人就是上条本人吗？
从客观的角度来看，这几率也太低了。毕竟，上条和自己一样是Level 0。连超电磁炮这样的Level 5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他又能做到什么？
泪子对直接询问感到莫名的恐惧。
“我有男朋友了。”
这一告白使得美琴的思考完全死机。就连空中的面粉都好像静止了一样。
“应该说，我有想要和他发展成那种关系的人。”
美琴的动作变得僵硬，声音也变得机械式：“什么？”
总之，泪子继续说道：“我们已经约会了几乎一个月。虽然现在不是认真的，但我想……”
“什么！”超电磁炮的少女突然活了过来。她冲向了自己的朋友：“什么？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经过呢？”美琴的头发和衣服上面的面粉已经被她甩到了泪子身上。
“我们是在七月底的特别讲座上见面的。你们没空的时候我都会找他出去玩。一开始只是觉得有趣，但是不知什么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上他了。”
就好像泪子是什么灼热的东西一样，美琴马上松手，从就好像变成了圣女一样的少女面前退去。
“什、什么？不可能！连我都还没有……”
美琴的心态跌入低谷，少女跪倒在地。好像全身的骨头都变成了粉末一样。
“我想和他进一步发展。”泪子继续说道，“为了确保这个结果，我会付出全力。”
这番话似乎为美琴的心中点燃了一把火。她马上跳起来：“你说得对！我应该按你说的这样做！只要做自己想做的就好了！”
泪子露出微笑后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刚才那番话的用意并不是为了激励美琴。她不会激励对方。虽然很残酷，但如果哪怕有一丁点两人在追赶的是同一人的可能性，泪子都不会让步。虽然从合理性来看这种巧合是不可能的，但是少女的第六感则得出了完全相反的结论。
不过，泪子还是保持平易近人的态度帮助朋友完成道谢的礼物。只要继续讨论这个‘少年’，美琴就会分心或者脸红，已经无法期待她说更多了。泪子也是，没有进一步公开自己的‘暗恋对象’的情报。美琴完全没有察觉到关系的复杂性，以及某个少女的真正想法。泪子尽力不让自己的丑陋流露出来。
朋友离去后，房间的租客叹了口气，审视着损害情况。美琴打翻了东西后也想帮忙打扫，但是有几个不趴在地上就扫不干净的地方。泪子本来应该坚持让朋友留下来帮忙完全弄干净，但是Level 5的少女似乎坚持要尽早离开。美琴肯定是想马上将饼干送到这个少年手上。泪子当时还没有想到这点，不过说不定当时偷偷跟上去会比较好，但是少女已经感到很过意不去了。自己应该给朋友留下空间，然后再计划下一步行动。
一股冲动，可能是欲望也可能是恐惧，使得泪子抓起电话。少女毫无犹豫，甚至连原因都没有想过就拨给了上条。电话完全没有响而是直接飞到了留言。一定是关机了。
不打算留言的少女挂掉了电话。在自己变得这么冲动的时候，说不定还是不要采取过激的举动比较好。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之前放弃掉的事情上面，泪子再次望向了凌乱的房间。处理这事应该会是分心的好办法。
泪子学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黏在静电拖把上面的面粉会令整条拖把变得用不了，真是难以置信。泪子很快就用光了手上的布料。这种情况果然还是需要用水的拖把，然而她手上没有。因为泪子的公寓并不大，所以之前完全不需要那种东西。现在得去便利店买回来才行。
走在人流量一般的人行横道上，泪子再次拿出了手机，连按两次拨打键来快速拨打上一个电话，想要打给那位男性朋友。然而还是转到了留言。看来今天的命运很顽固，他们俩是不会见面了。反正，有时候就是会这样子吧。
这个时候，一只手拍在了少女的头上，拨弄着她的头发。
“噫！”泪子差点就要跳到大马路上躲开这个痴汉。
“这叫‘报应’。”
少女望向拨弄自己头发的那只手，看到那条手臂连接着某个刺猬头少年，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泪子完全僵住了。
看到对方毫无反应，少年的热情也下降了：“诶，那啥。就是上次我被糊了一身面粉然后你就伸手摸我的头。你忘了吗？”
“当、当、当、当、当、当、当麻？”
少年只是感到更奇怪了：“嗯，是我啊？”
“你在这里干什么？”泪子的声音不知为何听起来有点责难的味道。
“啊，我看到你在街上走，于是就打算开个小玩笑。很对不起！”明明是少女的反应过火，然而低头道歉的却是少年。
泪子完全语塞，思考也空转了。她最
想见到的人居然像这样一下就出现，心灵脆弱的少女当然没有做好准备。更别说，她现在穿的是一些旧衣服，头发很乱而且上面满是面粉。简直再糟糕不过了！
然而情况更糟糕的人并不是少女。泪子现在才注意到，上条的全身都是绷带。他的双臂包得就像个木乃伊一样，脸上也贴着好几张治疗擦伤的医疗胶布，衣服下面应该还有很多。泪子的心跳出于完全不同的原因开始加速。
“发生什么了？你没事吧？”
看到朋友从责难一下转变成担心，上条尽力露出了无畏的笑容：“啊，我只是稍微不幸了一下。和火车轨道和集装箱扯上了一点关系，并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
少年说的是火车事故？泪子应该没有在新闻上看到这种事情才对。但那并不是重点！
“你受伤了？很疼吗？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上条还是想表现得满不在乎的样子：“没事。我刚刚才出院。要不是彻底检查了一次发现没有问题，他们就不会放我走了。”
泪子的脸流露出了真挚的情感，少女差点就哭了起来。上条马上反应过来。
“我真的没事！你看你看！”
上条故意打了几拳空气来证明自己。他的身体完全没有不适。再次转向泪子的他脸上完全没有变色，不过从他那颤抖的眉头看来，一定很疼吧。
“看，都说了没事吧！”
泪子意识到，少年一直都会这个样子。无论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多严重的伤势，面对这一切的不幸，上条总是会这样露出微笑。他总算会令最亲近的人确信一切都会好起来。泪子为此感到痛心。这份痛苦，折磨和羞耻完全被施加到年轻的少女身上。她知道这不是自己应该肩负的痛苦，而是深陷如此困难的少年的命运。但是少女也想成为其中的一部分。泪子真心希望能够帮助少年肩负一部分的负担。
少女拿起那只被绷带包住的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就好像是在对待什么宗教圣物一样。受到这种待遇的上条变得慌乱起来。
“你有空就可以打给我啊。只要你受了伤，心情不好，就算只是想发牢骚或者缓解压力，都可以打给我。我不想成为只是单方面从你那里接受东西的人啊。”
少女还有很多想说。很多，很多，但是泪子知道这个位置不是她的。她只认识了少年一个月，虽然很合得来，但这份感情应该是完全单向的。说不定在少年看来，自己最多也就是一个方便的女孩子。泪子拼命在心中祈望这不是真的，但她也不会去欺骗自己。在这一刻，向他献出这么多就够了。
“嗯，那样也许也不坏呢。”
温暖的泪水令泪子的视野变得朦胧，随即顺着脸颊流下。有些还混入了少女脸上的面粉变成了糊状的东西，顺着下巴掉到地上的只有一滴。意识到自己对周围造成的影响以及真意可能会暴露的可能性，泪子赶紧擦干了泪水。虽然情况也没有因此好转就是了。少女犹豫着松开了少年的手，但还是没有抬起头来。
“当麻？”
“怎、怎么了？”
“能帮我个忙吗？去店里帮我买一条拖把和一个桶子。钱我之后会还的。”
意识到在这里继续问下去会造成致命错误的少年冲向了商店。期间泪子尽力让自己变得可以见人。几分钟后，上条带着委托的物品回到了少女身边。
“谢谢。”少女的沮丧并没有好转，头也没有抬起来，“我欠你多少钱？”
上条摆了摆手：“那个就别管了。不过你自己一个人真的没问题？不是把面粉洒到一地都是了吗？这种情况清理起来有多麻烦我最清楚了。要不要我帮忙？”
“好啊。”
哪怕是暗地里，泪子也没有奢望上条会提供协助。少女对此马上作出的反应只能说内心的真实倒影。也许她是有想过邀请男生来自己家这种行为有多么不检点，少年会对此作出什么解读，或者是其他人的看法。就算是考虑到每一个理由，她也还是会给出同样的答案。今天她的心情就好像一趟过山车，因此少女想要尽量和他待在一起。哪怕要她变得十分贪心也罢。
与少女完全相反，上条几乎僵住了。也许他之前的发言没有经过大脑，又或者确信会被回绝，只是出于礼貌性质提出协助。他从没想过少女会同意。泪子的答复使他进退两难。
“来吧。”泪子催促道，“走这边。”
就好像被人抓去打靶一样，上条感觉自己好像真的犯了罪一样。他东张西望寻求着赦免，然而旁边的路人只是向他投去好奇的视线。如果他们意识到少年少女走在一起的原因，说不定就会投去完全不同的视线了，但是那种事情没有发生。一个男生拿着拖把和桶子，另一边的女生浑身都是面粉，结论只有一个，然而上条并没有察觉到这个唯一的真相。结果，他痛苦地跟着无言的向导回到了少女的住宅。
“就是这里，”泪子领着上条来到自己的楼层，然后进入了她的房间。
“如果你能先开始的话就再好不过了。我想洗个澡把这些东西冲干净。”
上条完全没有回绝的余地。
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和不情愿，上条一边拼命压制着想要趁少女不注意而破门而出的冲动，一边履行了自己的约定。他往桶子里装满了水和洗洁精，开始打扫少女的厨房。面粉已经入侵到壁橱和柜台上面，但少年决定先把地板弄干净。上条一直敏锐地察觉到浴室里的流水，以及正在淋浴的裸体少女。少年担心自己的狂乱心跳会不会把缝好的伤口再次扯开。
然后水声突然就停了下来，上条的心脏也是。搞不好真的完全停跳了。从握住自己的手开始，泪子就一直很奇怪，而且从她拜托自己买这些必需品开始少女就比平时安静了很多。被邀请来到泪子的房间只是让少年幻想翩翩，至少他真心希望只是幻想。难道少女请自己过来真的是因为……
在浴室门的另一侧，泪子屏紧了呼吸。少女完全靠在门上，就好像在渴望着另一侧的事物一样。明明才洗完澡，脸充血的少女已经开始出汗了，不过其实也不会有人看出来。自己现在离男性朋友只隔着一扇3.5厘米厚的门。用力咽下紧张感后，少女走出了浴室。
“别拖拖拉拉的！”泪子命令道，“才二十分钟不见，你就搞定了这么点？你承诺帮助别人之后难道就只有这种程度的干劲吗？”
直起身子的上条马上集中精神道：“是小的不对，长官！”
“给我赶紧的！在门禁之前给我弄得干干净净！”
“是的，长官！”
洗完冷水澡又摆出架子指挥了上条一番后，泪子终于平息了狂乱的心情。当然，少女不会将一切都推给上条包办。不如说，她一开始就不怎么想让他帮忙。泪子为前几天跟踪少年感到过意不去。所以作为补偿，让他知道了自己的住处在哪。少女也害怕自己会不会因此得意忘形，所以用冷水澡拖时间很有必要。将一切邪念都洗干净后，泪子也加入到清洁的行列中。
泪子强行将尴尬的气氛吹飞后，两人真心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面露灿烂的笑容，心怀感激的泪子目送着少年离去。现在，这就是自己的全力了，她真心认为这个发展很不错。并不需要操之过急。时间要多少有多少。
离自己家还有一半的路程时，上条停了下来。他还真的没预料到会变成那样。不过总的来说，少年很高兴自己先一步发现了对方而不是反过来。打开背包后，他拿出了接近初中的少女前藏在里面的东西。那是一整包的手制饼干。少年完全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才好。
后记
这一章我没有花太长时间去核查，但我还是想放出来，因为我已经花太多时间写之后的发展了。顺便说下，我整理第六章的时候已经写完了第九章。在我分心之前，我必须到达某个转折点。现在看来，那个转折点要比我想的要远很多，这一章从原来的野心勃勃变成了怪物。但是我终于整理完了。
我很喜欢这一章，因为这里是故事开始从偏离原时间线的地方。一开始没什么大的展开，虽然比起完全脱轨更像是小小的颠簸，但能看出佐天的介入所造成的影响已经远不止她本人了。而且这是我第一次脱离佐天的视角。我真的很想通篇从她的视角来写，但实在是不可能。各位不用担心，我不会经常这么做，不过时不时还是会发生的。
现在这个阶段也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喜欢写这些后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喜欢而已。能够暂时脱离故事，利用这种发表方式可以让我在故事以外的地方发出信息。告诉各位现在是什么情况，让你们做正确的期待，说不定还会说一下和我本人相关的事情。我只是玩得很开心，希望各位也是。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