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太真实。
“那么就让我来说明。请倾听我们的话语,连同土的神祇、风的神祇、火的精灵都一起倾受。”
如吟唱般高低起伏的音调,编织着词句。
“我被取作命定的名字早名。这位是身为守护者的兄长,蝮。来自所有山脉聚集之处、比任一个海都还要遥远的村落。我们誓言遵从宿命。”
以手势制止想说什么的弟弟,狭野方回答:“我承继你的话语。我亦誓言遵从。”
“哥哥,宿命是指什么?”
弓月忍不住靠向狭野方,拉扯衣角。
“我不确定使者是否会在我这一代出现,所以一直隐瞒你。既然人已经到来,我就告诉你。下一次使者的来访,将会间隔人一生好几倍的时间。”
所谓的宿命,即是将沙南的力量,分享给位於远处、继承同样传统的村落。在远方村落,一名女子在婴儿时期被选出为运送「被授予的力量」的使者,慎重养育成人;取名为早名,学习雕刻女神像的技术。
学成的使者,远渡重洋来到沙南,怀着祈祷的心意制作女神像,进行将此地力量转移至神像里的仪式。
我则是这个仪式的祭司。这个秘密的宿命连同阴月的刺青,从小就刻印在我身上。“
“藉由被授予的力量,能够继续守护村落。我们是极稀有的幸运儿。”
早名的手指滑过胸前箭簇。左手上有着刺青。
“这个阴月的箭簇是我身份的表徵,拥有同样刺青的人,即是我命定的对象。”
“祭司原应是代代藉由占卜决定并传承,但实际上必须参与仪式的,好几代里只有一人。我即是为了这个使命留在此处。母亲为了我留下来,而你则是因为对母亲的怀念。”
弓月眨着眼,微歪了头。似乎对谈话的内容极感兴趣。
“……我一直以为母亲及哥哥是为了守护墓地而留下;因为母亲是这样告诉我的。”
“因为这是秘密的仪式。只有少数人知情。为何必须秘密进行?直到现在仍有未解之处。刺青的事情也是,对於你及大多数的村民都以驱魔为理由告知。
自上一次的仪式结束后,已经过了与月的圆缺所需日数相同的冬天,再经过与两手手指同数的冬天。
见证过仪式的人全数归化尘土,其儿子、孙子、及曾孙亦均入土。仪式只能经由口述传承。必定会在循环的时日期满时,选备好一位祭司。而现今的祭司就是我。“
“好厉害……像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一样。哥哥真的好厉害唷!”
弓月的脸颊因激动而泛红。
就在此时,早名的兄长—蝮,突然对手及之处的杯盘敲打一阵。这样激昂的情绪表现,让狭野方感觉不自然。
“这儿才不是什么拥有永远的力量的地方呢!根本就是灭绝在即!这种地方能授与我们传说的力量吗?再说,究竟谁见证过传说了?相信那些毫无实据的传言,实在愚蠢。
……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我至少要让早名……我们回去吧!“
早名出声制止一脚踢开座椅的蝮。
“哥哥,大家都相信着、等着我们呢……不相信不行。一定是怀疑的念头让村落走向灭亡的。”
带着些微稚气的语调,感觉得出她的本性似乎只是个普通的少女。
“你的村落也快灭亡了吗?”
弓月的提问让早名突然想起似的又紧闭上唇,转过脸。
“什么嘛~~回答一声也不会怎样吧……”
早名索性转过身,背向低声抱怨着的弓月。弓月脸颊一阵潮红。
气氛变得令人不舒服,狭野方代为回答。
“在此地举行仪式、将女神像埋在村落的土地里;一切就能回复到原本的丰饶;所有人都不会再有所匮乏。像那样的飢荒不是常会发生的;所以是好几代才举行一次的秘密仪式。”
“嗯……我瞭解了。”
狭野方回想起,气候一年比一年寒冷,这是神的旨意吗?
森林里有果实的树无法生长,常绿树种渐渐增加,使得阳光无法照达地面,山野菜与草皮跟着消失。失去食物来源的动物们也离开了。
离不开的,只有对先灵寄宿的这片土地怀着执念的人们。在越来越长的冬天里受冻、承受着食粮不足的困苦。
(最后大家仍然无法继续忍耐下去,留下坚守职责的我,抛弃了这个村落。)
“曾是守护者的父亲,从我小时候开始一直教导的,就是要完成自己生下即被授予的职责;我不懂别种生存方式。”
“我也是一样。在任务完成之前,要一直留在这里。”
俐落地说完一句,早名严厉地瞪向蝮。蝮则将布巾全都踢乱。闹了一阵之后,不屑地说:“啧,总之我们就考虑个几天吧!早名。”
“那么,身为使者的访客,我要给你们兄妹俩食物与住所。”
一边回答着,狭野方下了决心。
即使是令人失望、粗鲁的、没礼貌的对象,既然一切命定,只能接受。
或许在早名的故乡—那个遥远彼方的土地,并非受到极高的崇敬,而是被迫授予的、令人嫌恶的职责也说不定呢!
唯一能确定的是,早名的村落也有在仪式执行前,不能让当事者以外知情的传统,一直被传承着。
今晚独处时,再把仪式的重要性及规则好好对弓月解释—包括真相或无法告知真相而编造的理由—让弓月离开这里。
不将真相坦白,是不想被任何人阻挠。
狭野方提供靠近村落外汲外场、状况最好的一间房屋,作为访客兄妹的住处及女神像制作场。
食物、水及兄弟两人存下的迆薪都运到早名的住所。早名与蝮仍是默默看着两人作准备,没有说一句话。
兄弟两人整顿好早名两人的住所后,回到家时太阳已西斜。
进入家门,升起火后,弓月一吐为快后说:“哥哥,虽然我知道这样说不太好……但他们真是不讨人喜欢的人耶,仪式的事、哥哥的职责也是头一次听到。
“真的非把「土地的力量」分给那样失礼的人不可吗?”
“规定是这样的。”
“好奇怪唷!”
“他们旅行了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春天就出发了吧?是赌上性命的旅程啊!光是这点就让我们不得不尊崇;我认为该尊敬他们。”
弓月用杓喝水,放下杓子的动作比以往粗鲁许多。
“还有哥哥,为了自己的职责,一直在等待着……”
“我就是为此而活的。连弓月你都瞒着,真的很抱歉……你很讨厌我吗?还是觉得很奇怪?”
弟弟缓缓地回过头。
“我没有这样想……嗯。应该说,还搞不太清楚状况吧!”
“讨厌的话,可以去投靠大家。”
“大家……?是指新的村落吗?可是生活方式完全不一样?学习锻造曲刃或金属镜子、为了食用而饲养鸡只或兽类;跟教导我们村民这些事的人一起生活、一起工作……该说是被使唤才对吧?”
弓月向狭野方逼近一步。
“我比较想留在这里。”
“这里的一切已经结束了。你若不往新的地方去,就会一直是孤独的。”
“怎么会?这里有哥哥,没有其他人在也没关系。尽快将仪式完成、送走那两个人。我想在母亲长眠的这个地方安静地过日子。”
“……总之,若是不喜欢的话,就不要跟我所做的事还有那两个人扯上关系!”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能强调的,要让弓月体谅,一定得出真相。狭野方再次体认到弟弟的顽固与耿直。
不找别的说法疏远弟弟不行……但,要怎么讲才好呢?
卡嗒卡嗒!像在预告什么似的,柜上的碗盘突然大力摇晃起来。
兄弟俩整起弁备;但只那么一瞬间,又恢复宁静。
“是余震吗?”
“因为是很强的地震嘛~~大概连着几天都会有这样的小震荡吧!”
隔天一大早,东方天空的第一道曙光现身之前。
确认弓月尚在睡眠中,狭野方前往探视早名兄妹的情况。
有件事想先弄清楚。
之前好一阵子,每到破晓、天空变白的时候,空气里会飘着扑鼻的浓厚草香;现在已完全没有那种感觉。叶片颜色也变深,阳光无法透射。草木枝叶越过长高峰,步向终焉。
飘着草香的时节一个,风里的湿气急速乾燥,天空变得澄净。地面则渐带寒气。
天亮时分会从叶面降下滴滴白露的时节,也很快要到来了。
靠近空屋时,所幸早名只是在门外眺望东边
天色的转移,未进行朝拜。
流泄在背上的长发,微微飘动。
“比起太阳,还是月亮的光芒让你敬慕吧!”
被狭野方的搭话吓到似的,早名回过头,一面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