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弓绳弹了出去。
“早名!”
压下胸口的痛楚,蝮撑起身。痛觉传遍全身,无法再动作。
毒箭刺中早名的左小腿肚。
蝮有如被冻结一般僵直。
“对不起!”
弓月迅速将箭拔出,用其割开早名的衣服,解开自己脚上的绑脚绳,紧缚住早名的大腿根部。
“不可以躺下来!血会流得更快。你有雕木头用的小刀对吧?借我。”
惊吓中的早名将袖袋整个伸出,弓月取出小刀后,将刀刃压上伤口。
“呜……!”
弓月吸出伤口的血,吐至地面,重複此动作数次。
“真的很对不起……这不是很强的毒……只是会稍肿然后觉得有点麻而已,你不会死的……对不起。”
看了看四周,弓月将草揉捏后贴覆在伤口上。口手并撕裂自己衣服下摆,连同药草将伤口包裹好。
“本来只想吓吓你的……刚才抓了一只鸟当粮食,想放箭射牠的。只要箭擦伤皮肤就会麻痺了。”
这么说着时,早名开始发抖。她一边颤抖,一边努力拉起被撕开的衣物,想遮住完全曝露的大腿。
蝮怒不可遏。可是只要一站起来,就会因晕眩而再次蜷缩起身体;还有耳鸣的徵状。疲劳地站不住身,但总算保持意识清醒。
蝮睁大视线模糊的双眼,瞪向弓月。
弓月跪坐在地上,向早名道歉。
“真的很对不起……我也一样。即便无法原谅殴打哥哥的事……但让早名受伤,实在是做过头了。”
“没……没有关系,所以……你快到别的地方去!”
“……嗯。但是你哥哥也动不了……我把你送回住处,之后照顾伤口、还有水跟食物都让我负责好吗?可以吗?还是不行?”
早名无视於弓月,带着求助的眼神望向蝮。
蝮摇了摇头。但……
(等等,这个弟弟什么都不知情。他本人这么说的。对於非当事者,为了不被打扰不会告知详情……沙南也是这样子吗?若是的话,这傢伙可以利用……狭野方对我有警戒,对弟弟就会放松吧!)
“早名……随便你。”
“哥哥……随便我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压烦了。你自己好好努力,赶快把仪式完成。啊、弓月!也给我水跟食物,这里都只有乾燥的东西。”
“……嗯……”
“因为你让早名受伤的嘛?可以吧?可不能依赖哥哥啰?”
咬紧下唇,弓月答应了。
(太好了!这样一来,有破绽的弟弟,会不得不来我独处的这里。我只要技巧性地找他攀谈就好。)
弓月一直没有回来。
(是因痛楚让时间感觉变长了吗……?不,要是发生什么事……只能信任弓月的理智了。)
从採光窗射入的光线改变了角度。果然经过了不短的时间。
鸟群的翅膀拍动声传来。是候鸟要回到南方吗?这里不适合居留也没有饵食。交换着叫声,很明显地穿过村落上方飞远了。
突然一片宁静。
究竟是怎么了……就在不安的感觉将胜过痛楚之时,弟弟终於回来了。
“哥哥,从明天开始由我帮早名送食物可以吗?”
对於诚惶诚恐地要求的弟弟,狭野方一口回绝。
“那是我的职责所在。”
“但你身体的状况办不到吧!”
弓月用汲来的水洗过布,擦着狭野方的右肩使其降温。
“好好睡一晚就能走路了。”
“拜託你休息一阵子吧!你会发烧。”
弓月一直把视线放在伤口上,完全不看狭野方而坚持着,令狭野方很在意。
“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那个……我没有跟他们起冲突,我已经把事情平息了。别担心。”
(这样说就是有什么事吧!)
从额头移至眼前,冰凉的布盖在眼睛上。
“哥哥,你真的在发烧。很难过吗?”
“不会。”
“那还是吃点东西比较好,我去煮粟子粥。真的不需要担心哦!”
弓月乾脆地离去,好像在说别问那么多似的。
因为看不见弟弟的脸,狭野方并不晓得,弓月的深深叹息。
靠着墙壁,早名看着盛满浅紫色野菊、抚子花、黄色女郎花、及白色鹎花等花朵的老旧桶子。
微黄的阳光从採光窗泄进,长长地落在花上。
发出微甜香味的,是哪一种花呢?
刚才让弓月揹着,来到这里。不管怎么说,总之很不好意思。从来没有被同年龄的少年碰触过身体;当然自己去碰触他人也未曾有过。
狭野方确实是拥有威吓性气魄的美男子。弟弟虽然与哥哥五官相似,却是给人纯洁、安静印象的少年,但体格比看起来更壮一些,骨架也长得好;有着似乎能再更茁壮的伸展性,亦同时有着少年的弹性。
再者,弓月的个性是耿直的。
不低着头说话;一定会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
似乎在说着希望能被瞭解、希望瞭解对方……感觉好可怕。
早名下意识地望向左手的刺青。想起这个阴月图纹下,隐藏的秘密。
(我是……背负着杀人的任务出生的;所以不能拥有人类的母亲,迟早要成为女神。)
心跳变的猛烈。好害怕。要是让弓月瞭解真相,恐怕无法被原谅吧?一想到这里便好害怕。
将手置於胸前,碰触到微凉的阴月的箭簇。
卡嗒……地面又微微地摇动;花朵也颤抖着。一朵野菊的花瓣被震落地。
这朵浅紫的野菊,是弓月前几天送给她的。
要丢弃又觉得花很可怜,花并没有罪;於是便将它装饰起来。
(我可没有那种空闲去应付杂事;尤其是与仪式无关的人。非确实地做出女神像不可,为了血之仪式,女神像是必要的。
至今为止我做的每一件事、忍耐的每一件事,都为了这个仪式……连花的名字都未被教导。为了练习木雕使用的花朵,比起花名,更重要的是能否雕得一模一样。
被认为美丽的不是真的花,而是自己的木雕。)
—你把花装饰起来了呢!你果然也喜欢花呀—将早名揹到这里的弓月,看到野菊时,感激地这么说。
—你也戴了好几个花梨的发簪呢……木雕的—“发簪是为了不断提醒自己别忘记,至今为了学会木雕所受的苦,全都是为了制作仪式用的女神像……因为不方便说实话,懒得解释只点了点头;所以被弓月误会,以为我只是个喜欢花的少女。”
弓月说要去採集治麻痺的药草,过没多久便带着满满一桶花及药草回来。
“接下来要找食物……因为鸟被牠飞走了。”再度离开后,已过了一段时间。
(光是花朵的数量就能抚慰心灵的话,至今那些悲伤的回忆早就遗忘,压力也会减缓许多;现在就不会如此不安了吧?弓月为什么会如此单纯呢?)
会像小孩子一样,大概就是不曾受苦的证明吧?
必定是让哥哥或母亲保护着,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与从懂事以来便肩负重担的早名不同。
弓月真是个思虑不周的人……突然火大起来。
“真是过份,把人家衣服弄成这样,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还把身体全摸遍了……”
突然心跳加快,全身发热,麻痺感阵阵袭来。早名将怒气发泄在覆盖在身上的编织品上;用力拉开、揉起来……使不上力,所以无法撕裂它。
但是,她想用撕开来发泄情绪。
否则总觉得心情会变更差;脉搏有点快,一定是毒性的关系。
胸口闷了起来。
换个姿势也没能好转。
“……哥哥……”
一阵鼻酸,眼泪似乎快掉下来。
“我在这里……会变成怎样无法跟不熟悉的人说话、好害怕……不快进行仪式不可啊……嗯,光想到仪式的事就害怕。所以不快点……作女神像的话……一定要刻出美丽的神像……”
眼睛渐渐矇矓,虽对自己说的话有所意识,却只是从微张的嘴里流出来似的,没有什么逻辑。一旦沉默下来……万一就这样无法完成任务……好害怕;不想职责未尽便死去。
“讨厌……我不想死……透过仪式……我可以成为女神……举行仪式,让阴月的箭簇……”
卡噹—有东西落地的声响传进耳里。
好像是自己倒地……视线的一半被铺在地上的布
巾及原本握在手上的织品佔满。神智恍惚。
“真讨厌……”
“早名?糟了!”
走进屋子的人影,又再度碰触早名的身体。
掀开衣物,解开绑在大腿上的窄布。
“喝下这个,马上见效的。”
液体注入口中感到刺痒,早名吞嚥不及。
呛到咳下几下后,那人将早名扶起,松开胸口绑带,抚着早名的背。不可思议的是真的感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