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春
勇者:「喂,老头。」
老贤者:「怎样啊,小鬼?」
勇者:「我抓到鱼啰!」
老贤者:「你烤啊~?你吃啊~?」
勇者:「好冷淡的老头喔。」
老贤者:「这也是修行嘛。」
勇者:「你以为什么事都能用『修行』打发掉对吧?」
老贤者:「我爱怎么说都没关系,根本不需要辩解。这就是贤者特权。」
勇者:「……臭老头。」
老贤者:大□吃鱼
勇者:「啊!我的鱼!」
老贤者:「真好吃啊~真好吃啊~」
勇者:「呜呜呜,我的鱼……」
老贤者:「不是还有剩吗?呵哈哈哈!」
勇者:「呜~我也会烤!『小火焰』!」
轰!
勇者:「啊——!」
老贤者:「烤成焦炭了嘛,嘎~哈哈哈!」
勇者:「……呜……」
老贤者:「我做给你看,拿来。」
勇者:「嗯。」
老贤者:「首先要洒盐对吧?」
勇者:「嗯。」
老贤者:「然后呢,为了等它变热以后还能拿好,先用树枝串起来……」
勇者:「嗯……」肚子咕噜咕噜叫
老贤者:「接下来,就用这种感觉放手,一开始先以较弱火力施展『炎热咒』……瞧,变热了。诀窍就是别用『火焰』,要用『炎热』来烤。」
勇者:「问你喔,老头。为什么我不能用『法术』啊?『咒』不能咏唱,好难耶。」
老贤者:「你去学那些在战斗中咏唱的呆瓜普通人做什么?哪有那个闲工夫给你咏唱啊!一开始就要从无咏唱起步!这才是大贤者跟勇者该走的路!」
勇者:「是这样吗~?」嗅嗅
老贤者:「别像狗一样猛闻。」
勇者:「因为闻起来很香呀!」
老贤者:「还没好,要是烤焦可就糟了。绝对不能让魔力动摇,要集中精神控制住它。这么一来,就能烤出一条皮脆肉嫩的鱼啰。」
勇者:「原来是这样啊!烤好了吗?」
老贤者:「嗯,完成啰。」
勇者:「看起来很好吃耶!」
老贤者:「很好吃喔!」大□吃鱼
勇者:「咦?」愣住
老贤者:「真是太好吃啦!」比大拇指
勇者:「咦?」双目含泪
老贤者:「别以为哭能解决问题!哈~哈哈哈!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餐桌则是歧视弱者的战场!」
勇者:「……呜~」肚子咕噜咕噜叫
老贤者:「哼。这是烤好的面包和培根,拿去吃吧。丢脸的勇者同学~呸呸呸。」
勇者:「好耶!」狼吞虎咽
老贤者:「你是野兽啊?真拿你没办法。」
勇者:「好好吃~?」
老贤者:「这样啊。下回再买给你吃吧。」
勇者:「我也想去城镇!我想吃很多好吃的东西!」
老贤者:「还是算了吧。」
勇者:「为什么?」愣住
老贤者:「勇者没办法住在城镇里。」
勇者:「为什么?」
老贤者:「狼没办法跟羊群住在一起,对吧?」
勇者:「我没有做坏事呀?一做坏事,你就会非常生气,还会拿铁杖敲我的头。如果我变成笨蛋,全都是你害的喔!」不满
老贤者:「就算这样也不行。」
勇者:「我不懂啦!」
老贤者:「就算狼不吃羊,但只要它在羊的巢里,羊群就会害怕,对吧?害怕的羊则会找狼出气。如果是头吃羊的狼,它只要让羊闭嘴就好;若是这头狼不吃羊,它大概就得难过了……」
勇者:「太难了,我听不懂啦。」
老贤者:「这样才好呀。」
勇者:「唔~」
老贤者:「……」
勇者:「吃饱饭以后要做什么啊,老头?」
毛贤者:「用『飞行咒』跟『迟滞咒』进行低速飞行训练。」
勇者:「我不擅长这个耶。」
老贤者:「那就练到会。」
勇者:「如果练到会,表示我很厉害吗?」
老贤者:「虽然不怎么厉害,但是可以吃桃子。」
勇者:「这样啊!我会加油!」
老贤者:「嗯。」
勇者:「……『迟滞咒』!『迟滞咒』!」
老贤者:「……为什么要两次啊?」
勇者:「因为『迟滞咒』很难呀。为什么我非得飞这么慢不可啊?」
老贤者:「凡事都要练习。」
勇者:「这个练完以后,我可以去爸爸妈妈那边吗?」
老贤者:「你还真喜欢那里呢。」
勇者:「不行吗,老头?小孩本来就要重视父母呀。」
老贤者:「那里……只是个空坟墓而已唷。」
勇者:「可以去吗?」
老贤者:「准。」
勇者:「太棒了——『飞行咒』!」
老贤者:「这回一次就成功啦?」
勇者:「习惯了。」
老贤者:「这样啊。你已经把十五种基础魔法都学会啦。」
勇者:「因为我是天才嘛!」
老贤者:「所谓的天才,是指更有格调的人物喔。」
勇者:「唔。」
老贤者:「好啦,再不快点出发天就要黑啰。在树上绑七条缎带以后再回来。」
勇者:「知道了啦~那我要出发啰,老头。走啰~」
老贤者:「『路上小心』,小鬼。」
——奇岩荒野,兽牙游击军
副官:「好——!全军止步,集合!」
兽牙双剑兵:「是!是!」
兽牙投枪兵:「集合!整队!整队!」
兽牙槌矛兵:「槌矛兵确认装备!」
副官:「点人数。」
兽牙双剑兵:「双剑兵,三百八十员!全员到齐!」
兽牙投枪兵:「突击装备投枪兵,两百五十员!」
兽牙槌矛兵:「槌矛兵六百五十员!」
副官:「一千两百八十员啊……伤兵都留在都市里了吗?」
兽牙双剑兵:「当然!咱们意气轩昂!」
兽牙投枪兵:「为什么要逃离战场!」
兽牙槌矛兵:「咱们不怕死!咱们的王银虎公已死,为什么还要退兵!」
兽牙双剑兵:「对啊,解释一下吧!长官!」
兽牙投枪兵:「若是无法让大家接受,我等兽牙全员将立刻返回战场!」
兽牙槌矛兵:「正是!」
副官:「请大家冷静一点。」
兽牙双剑兵:「有什么理由吗,长官?」
副官:「当然。正如各位所知,我们在那场战役中落败,失去了许多士兵。」
兽牙双剑兵:「……」
副官:「包围开门都市的人类军队——圣键远征军,试图以超过二十万人的惊人兵力消灭我们,我和纹样之长也差点性命不保。此外,魔王大人也……」
兽牙投枪兵:「唔……」
副官:「在千钧一发之际,银虎公挺身相救。他是我们的恩人。」
兽牙槌矛兵:「银虎公……」
副官:「然而,危险依旧存在,威胁甚至变得更大了。看看那道黑烟吧!如今开门都市已遭到圣键远征军包围。我们试图打破远征军包围的先发制人以失败告终……可是,这并不代表结束。」
兽牙双剑兵:「没错!咱们要把他们杀光!」
兽牙投枪兵:「我一个就可以宰掉十个人类士兵!」
兽牙槌矛兵:「没错,咱们应该突击!」
副官:「肃静!」
兽牙双剑兵:「——!」
副官:「用那种方法,绝对无法打倒远征军。这个部队有一千两百八十名士兵,即使能击倒十倍于我们的敌人,总数也不过一万三千,对远征军来说根本不痛不痒。盲目突击不过是白白送死而已。」
兽牙双剑兵:「那咱们到底该怎么做啊!」
副官:「在那场战役中,我接受了主君——东砦将的命令。如果魔王大人决定坚守那座都市,代表我们还有生路。尽管逃到都市外头的我们人数不多,却是一支有意义的部队。」
兽牙投枪兵:「这样啊……要给敌人的肚子来一下吗?」
副官:「没错。我们要绕到敌军背后,烧毁他们的粮食(※)与武器,摧毁他们的补给线,夺取物资。要喂饱超过二十万的大军,所需要的兵粮可是多得无法想像。」
兽牙双剑兵:「就这么办!我会好好干!」
副官:「我们是游击部队,而且不能期待开门都市提供支援。加上我们已经离开了本队,因此身边没多少食物与医疗用品。」
兽牙双剑兵:「这里是魔界,也就是咱们的大地。只要进了森林,食物要多少有多少。」
兽牙投枪兵:
「不对,为什么要向森林求助?从那些家伙手里抢过来就好啦!」
兽牙槌矛兵:「是啊,可以穿过森林,绕到他们后头。这里是咱们的大地,只要顺流而下,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摸到那些家伙背后。」
兽牙双剑兵:「咱们乃兽牙一族,唯有战斗才能证明咱们的价值!」
副官:「我们不能指望支援。即使这样你们也要去?」
兽牙双剑兵:「那当然!咱们要为银虎公报仇!」
兽牙投枪兵:「哈!根本不需要报仇。银虎公已随风而去,前往祖灵所在之处,根本不需要咱们多管闲事!」
兽牙槌矛兵:「一点也没错!咱们要追随银虎公,在战场上立下能够引以为傲的功勋!」
副官:(……原本是下级骑士第三子的我,先是当上佣兵,给老大捡了回来,接着又随他前往边境与南方,最后更成了第二次远征军的弃子而来到魔界。真没想到,我居然会有像这样与兽牙战士同赴沙场的一天呢……)
兽牙双剑兵:「怎么啦,人类长官?」
兽牙投枪兵:「走啦!顺流而下,冲向荒野吧!」
副官:「没什么……嗯,出发吧。」
兽牙双剑兵:「喔!」
兽牙投枪兵:「尽管使唤咱们吧!咱们要在战场上扬名立万!」
副官:(虽然我不怎么适合当指挥官……但这个任务绝对不能失败。)
兽牙侦察兵:「马匹准备好啰!」
副官:「好!各自确认行李!全员只带最低限度的口粮,向南方出发!」
「「「向南方出发!」」」
解说
(※)粮食
在这里指的是便于储藏、携带的军粮。近代军队常以专用的形式包装携带,称为「战斗口粮」。
——奇岩荒野,物资集散地
探头
副官:「如何?」
兽牙双剑兵:「嗯,看见了……火光不少,他们似乎有所提防。」
兽牙投枪兵:「咱们已经袭击了四个地方了,提防也是应该的吧?」
兽牙槌矛兵:「唔。」
副官:「接下来,恐怕没办法用奇袭解决了呢。」
兽牙双剑兵:「老是奇袭也没意思吧?」
兽牙投枪兵:「真正的战斗这才要开始嘛!」
副官:(有可能这么顺利吗?我军不过千员,如果不采取奇袭,一旦碰上火枪只有送命的份。既然不能指望补充兵员,就得尽量减少伤亡……可是,除了袭击补给线之外,我实在不晓得还有什么支援开门都市的手段。)
兽牙双剑兵:「司令啊。」
副官:「嗯,喔。」
兽牙双剑兵:「我明白你很重视大家,但咱们是兽牙的精兵,更是连人界远征都撑了过去的银虎公部队。就让咱们大闹一番吧。」
兽牙投枪兵:「是啊是啊,老子的长枪才不会输给什么火枪呢。」
兽牙槌矛兵:「银虎公的灵魂就在咱们这一千弟兄的心中。咱们不会输!绝对不可能输!」
副官:「……」
兽牙双剑兵:「不管你再怎么犹豫,也不会有其他的手段了吧?」
副官:「我明白了,强行袭击。大家尽可能地散开,以新月状阵型一口气接近营地,击倒火枪兵。」
兽牙兵:「是!」
哔————!
副官:「好,走吧!突击!」
兽牙双剑兵:「喔喔!」
兽牙投枪兵:「让他们见识咱们兽牙的力量!」
兽牙槌矛兵:「愿祖灵赐予咱们力量!」
——奇岩荒野,物资集散地附近的灌木丛
女骑士:「冷静。敌人还没掌握到我军的位置。」
来福枪兵:「是!」
女骑士:「继续用望远镜进行光学观测。别忘了警告、指示同伴。狙击手和骑士务必两人一组行动。别管士兵,对手是拼凑出来的杂牌军,先瞄准指挥官与神职人员!之后则狙击(※)接替指挥的家伙。」
来福枪兵:「了解!」
湖畔骑士团:「目标傻傻地待在营火的照明之下。右边!」
女骑士:「把他射下来。」
来福枪兵:「收到。」
砰————————!
湖畔骑士团:「命中。换下一个目标。」
女骑士:「命中率不差呢。」
总管:「唷~呵呵呵。毕竟是我亲自传授的嘛。」
女骑士:「所以说你别再做那种动作了。」
总管:「呵呵。那么,我暂时离开一会儿。」
女骑士:「你要做什么?」
解说
(※)狙击
躲在隐蔽处精确瞄准后射击。来福枪能够瞄准既定的目标射击并命中,因此能藉由射击指挥官以破坏指挥系统,命中率低落的火枪则无法办到此事。
总管:「各位魔族伙伴在另一边露脸了。为了减少他们的伤亡,我打算稍微捣乱一下。」
女骑士:「你一个人行吗,变态老师?」
总管:「这什么称号啊!」
女骑士:「不是啦,那条内裤造成的冲击太大,所以最后就选择了一个介于两者之间的称呼……我也一起去吧?」
总管:「不不不,要是太多人一起行动,狙击时反而不方便。我有办法潜进去制造骚动,放心吧。」作势耍帅
女骑士:「……唉。好,一旦火枪兵陷入混乱,我们就前进展开压制!骑士团,开始准备!」
——火焰山脉,红玉神殿,分配的宿舍
铿——铿——
干练会计:「十五号到四十二号是小麦。」
中年商人:「小麦确认。好!」
同盟职员:「这边也一致~」
干练会计:「呼,看来没有遗漏呢。」
同盟职员:「我去倒杯茶过来吧?」
干练会计:「嗯,麻烦了。」
中年商人:「都市正在激战中吧。」
干练会计:「应该是。」
中年商人:「而我们则在这里管理仓库的物资啊……土木子弟先生和各位作业员是否平安无事呢?」
干线会计:「这也是个重要的工作唷。」
中年商人:「我晓得啦……话又说回来,这个量是怎么回事?『同盟』居然在开门都市放了这么多物资?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运出来的?」
干练会计:「这是火龙大公的私人财产唷。」
中年商人:「私人财产?别说傻话了,这小麦的量多得莫名其妙耶!我还是头一次在魔界看见这么多小麦喔!不,就算在地表也没看过,这个量应该足以和圣王国的储备量匹敌了吧?更何况,魔界哪可能种出这么多小麦啊!」
开门声
青年商人:「打扰了。」
中年商人:「这可不得了!一路上还好吧?您怎么会跑来这里?」
干练会计:「委员!您什么时候到的?」
青年商人:「刚到,多亏了转移符呢。不过,我全身上下痛得不得了,没想到会有这么强烈的冲击……勇者的转移咒文还舒服点呢。」
火龙公女:「妾身需要两位的力量。」
中年商人:「这不是公主殿下吗!」
干练会计:「您终于来这里避难啦?」
青年商人:「呃,应该不需要他们吧?」
火龙公女:「需要。」
青年商人:「三个人慢慢商量个结论比较好吧?」
火龙公女:「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中年商人:「这是怎么回事?」
干练会计:「谁晓得?」
喀锵!沙沙沙沙——
火龙公女:「请两位快点跟上!」
青年商人:「……」盯着两人看
中年商人:「那个眼神是『别跟过来』的意思吧?」
干练会计:「应该是吧。」毫不在意
中年商人:「你这人还真坏耶。」
干练会计:「之所以没有特别说出口,大概是『虽然不希望你们跟来,但我也没有权利阻止你们』的意思吧。既然如此,我认为现在把事情弄清楚,或许对委员的将来会比较有帮助。」
中年商人:「你可真会说话呢。」
干练会计:「尽管长年担任内勤,但我毕竟还是个商人。」
中年商人:「一点也不错。」
——火焰山脉,红玉神殿,大公的房间
磅——!
火龙公女:「父亲大人!」
火龙大公:「嗯,怎么啦,小樱角?瞧你急的。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老夫找你找好久啰。」喷气
干练会计:「『小樱角』是什么啊?」
青年商人:「是她的小名喔。」
中年商人:「您还真清楚呢。」
青年商人:「本人倒是不怎么喜欢就是了。」
火龙公女:「这些聘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中年商人:「啊————?」
干练会计:「聘礼?」
青年商人:「……」叹气
火龙大公:「所谓的聘礼呢,就是希望结婚的新郎家族赠送给新娘家族的一种礼物嘛。」
火龙公女:「妾身不是在问这个词的意思!」
火龙大公:瞄
青年商人:「呼……」
火龙大公:「你说仓库里的东西对吧?是那边那个男人送来的。」
火龙公女:「这事我已经晓得了。我要问的是,为什么您连我的意见都没确认就自作主张!」
火龙大公:「这事不是两个人商量好就行了吗?」
青年商人:「呃~」瞄
中年商人:「这回显然是『给我出去!』的信号吧?」
干练会计:「似乎是呢。」装傻
火龙公女:「商人阁下,您究竟是什么意思?」瞪
青年商人:「请容我说明。这是一种基于高度政治判断所进行的预先投资,更是为了确保将来各种行动选择而采取的自卫性防御策略。」
火龙公女:「所以就把礼物送到了妾身家中?」
青年商人:「呃~这个嘛,就结果来说是如此。」
火龙公女:「您期望与妾身成亲吗?」
中年商人:「好个正中直球呢。」
干练会计:「毕竟她是公主嘛。」
青年商人:「不,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火龙公女:「那就是说您完全没打算与妾身结婚啰?」
青年商人:「要是你这么想我可就头痛了。毕竟未来无边无际,若执着于特定契约却限制了将来其他契约的可能性,这种交易手法实在不可取。」
火龙公女:「您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就是要装傻吗?」
青年商人:「这你可就多心了。我是个诚实的交易对象。」
火龙公女:「暧昧的态度会让商人阁下显得气量狭小。」
青年商人:「我这叫作临机应变。」
干练会计:「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中年商人:「先不管一个男人该不该这么做,身为商人倒是该效法他。」
火龙公女:「妾身明白了。」
青年商人:「明白了吗?感谢你的体谅。」
火龙公女:「您的意思是,只有这两人与父亲大人作证还不够。」
青年商人:「我可没有这么说。但话又说回来,为什么会变成我向公女提亲啊!本来只是我想帮助开门都市,但一介商人实在没有什么兵力,才提供了这些或许能代替兵力的物资啊!事情为什么会扭曲成提亲啊?我实在无法理解。」
火龙公女:「没什么扭曲不扭曲的,是商人阁下您一直在逃避。」
青年商人:「我没有逃避。」
火龙公女:「那么,请您救救开门都市。」
青年商人:「我只是区区的商人而已。」
火龙公女:「不。您是魔王。」
干练会计:「啊?」
火龙公女:「妾身已和黑骑士阁下约好,要得到幸福……讲得明白一点,就是妾身甩了黑骑士阁下,又或许该说是妾身被甩也说不定。因为他是——魔王殿下的人。」
青年商人:「我知道。虽然现在才说可能有点晚……但我早就发现了。」
火龙公女:「因此,妾身必须获得幸福。既然妾身甩了黑骑士阁下,就非得找到一个比黑骑士阁下更加优秀的良人不可……要优秀得足以让黑骑士阁下流下悔恨的泪水。既然黑骑士阁下是勇者,那么妾身寄托一切的夫君就得是魔王,否则便违背了当时的承诺。」
中年商人:「这也未免太乱七八糟了。」
干练会计:「这是在找碴吧?」
火龙大公:「哈——哈哈哈!老夫也认为,既然要把女儿嫁出去,对方最好能够有这种程度的器量啊!」
青年商人:「你们两位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
火龙公女:「倘若商人阁下愿意担任魔王,妾身便不再追究此事。」
中年商人:「喂喂喂……」
干练会计:「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委员被逼到这个地步呢。」
火龙公女:「您意下如何?」
青年商人:「这究竟怎么回事?你们根本是在强词夺理吧?为什么我非得当魔王不可!」
火龙公女:「假如您成了魔王,不但妾身能获得幸福,那座都市应该也能因而得救。」
青年商人:「你到底在说什么傻话啊!我只不过是一介商人罢了。我并非不想救那座都市,但我没有拯救都市的义务。」
火龙公女:「我喜欢那座都市。」
青年商人:「这事我已经听你说过了。」
火龙公女:「不管今天的结论如何,妾身都打算回那座都市与大家共存亡。」
青年商人:「……为什么要……」
火龙公女:「商人阁下答应过会出手相助。」
青年商人:「——」
火龙公女:「您说,您会『无偿』地拯救大家。」
青年商人:「这……」
火龙公女:「您对妾身承诺了。」
青年商人:「……」
火龙公女:「您对妾身承诺了。」盯着看
青年商人:「……无偿的代价很高,我应该说过了吧?」
火龙公女:「是的。妾身也在此立下承诺——将会一辈子无偿地陪伴在商人阁下身旁。」
青年商人:「所谓的『一辈子』呢,可是意外地长喔。」
火龙公女:「时间有多长,妾身的喜悦便有多大。」
青年商人:「就算到了那里,我也没办法保证做得了什么事唷!」
火龙公女:「不,无论是多么深沉的黑暗,商人阁下都能从中找到明星。」
青年商人:「……」
火龙公女:「妾身对此深信不疑。」盯
青年商人:「唉……我失算了。」
火龙公女:「夫君——」
青年商人:「好吧,管他魔王还是什么的我都当。不过你可要听好,这只不过是扮家家酒罢了。即使我自称魔王,现实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毕竟我根本没有任何实力。这跟能否拯救开门都市根本是两码子事唷。」
火龙大公:「呵呵呵。哈——哈哈哈!恐怕过去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会在这种地方这么轻易地自称魔王吧!哈哈哈哈!」
火龙公女:「妾身明白。那么妾身就是勇者了呢。」
青年商人:「啊?」
火龙公女:「虽然是个剩下的位子,不过感觉这个称号会带来好运呢。」
中年商人:「公主到底在说什么?」
干练会计:「我哪可能晓得啊。」
火龙公女:「您愿意前往开门都市了吗?」
青年商人:「如果有这个必要,我愿尽棉薄之力……既然她这么说,想必那座都市所具有的意义,远比我想像的还要重大。然而,这并不代表我决定为那座都市做些什么,我只不过是上了你那套诡辩的当而已。」
火龙公女:「好的,商人阁下。如果商人阁下还是对这次的交易有所疑惑,妾身只好『无偿』地向您哀求了。」
青年商人:「我应该说过我不喜欢这样了。」
火龙公女:「所以妾身才要这么做呀。」
中年商人:「干得好!干得好啊!公主把那家伙骗到手啦!」
干练会计:「你为什么这么高兴啊?」
中年商人:「因为我原本担心那家伙会一辈子跟异性无缘嘛。」
干练会计:「这么说来倒是没错。」
青年商人:「真是的。」
火龙公女:「父亲大人。留在开门都市的魔王殿下,打算在那里结束这场战争。为此,她希望能让全魔界举行某项仪式。」
火龙大公:「说来听听。」
火龙公女:「召开忽邻塔——这项权利虽然属于魔王,但身为议长的父亲大人应该能代行魔王职权。既然如此,就表示您能代替魔王殿下召开忽邻塔。」
火龙大公:「忽邻塔?」
火龙公女:「是的,要让魔界全氏族前往该地。如果想在那里做个了断,需要所有氏族的力量。」
——魔界,大空洞附近,红色荒野
铁国少尉:「报告。最后方部队要穿越大空洞似乎还需一天半。」
军人子弟:「好,下令让先遣队出动是也。」
铁国少尉:「了解。」
铁腕王:「如何?」
军人子弟:「再一两天就能让所有部队穿越大空洞是也。」
铁腕王:「决定出发后,才一星期就到了这里,真是不简单啊。」
军人子弟:「这都多亏了整个南部联盟同心协力是也。」
铁国少尉:「一点也不错。」点头
冬寂王:「这装备穿起来真暖和啊。」
翅妖精侍女:「好温暖喔~」
将官:「没想到,商人子弟阁下居然预先准备了这么多的防寒用品。」
冬寂王:「好个胆大妄为的男人啊,哈哈哈!」
军人子弟:「……那家伙已经料到了是也。」
铁腕王:「这
话是什么意思?」
军人子弟:「战斗的人,并非只有上战场的我等。」
冬寂王:「……这样啊。」
铁腕王:「不过,虽然他准备得十分周全,粮食却相当少呢。」
将官:「是的,这些应该只能撑一星期吧?」
冬寂王:「大概是硬挤出来的吧?」
军人子弟:「这样才好,一如预期是也。」
冬寂王:「是这样吗?」
军人子弟:「虽然粮食充足能增加安心感,却会明显地拖累行军速度,毕竟一切行动的考量都得以辎重队速度为基准是也。这次的远征,我军要让补给线与部队分开行动是也。」
铁腕王:「这小子很顽固,硬是不肯让步。」
军人子弟:「说实话,在下甚至连补给都不想带。关于这一点呢,由于有个不晓得可不可靠的讨厌男人在……所以呢……应该没问题吧。」
铁腕王:「依靠一个靠不住的男人好吗?」
冬寂王:「这里有三万联盟军耶!」
军人子弟:「总会有办法是也。再怎么说,那家伙也是在下的同学。更何况,在下根本不认为能正面战胜敌军。」
铁腕王:「嗯……」
将官:「果然面对火枪还是……」
军人子弟:「不可能让步兵、骑兵冲入火枪的齐射火网之中是也。当然,在下并非没有可行的策略,但都要有付出相应牺牲的觉悟方可实行——说穿了,那些只是投机取巧。在下身为前线司令,为求胜当然不惜动用一切手段,然而综观全局,便能了解这次的对手无法单靠计谋取胜。诈术只能用来争取时间,或者在局部地区获得战术上的胜利是也。所谓『打赢战争』,就是要赢下全局。如果是师父……」
铁国少尉:「?」
军人子弟:「不,没什么。这并非在下的职责,请各位忘记这些话吧……如果真的会输……我军便赶紧逃跑是也。」
铁腕王:「本王可没想过会输唷。」
翅妖精侍女:「请各位动作快点吧~!」拍翅膀
军人子弟:「那么,就有请侍女小姐说明前方的地形是也。」
翅妖精侍女:「好的~」
——奇岩荒野,湖畔修道会义勇军
副官:「那么,南部联盟的援军也在赶来的路上?」
总管:「这可就不晓得啰,副官阁下。」
女骑士:「他们一定在路上,毕竟我有留言。」
副官:「留言?」
女骑士:「『我要去拯救魔界,所以你们想办法找个理由跟上』。」
副官:(啥?这……这人就是南部的英雄公主将军?我们老大虽然也很随便,但至少还是有在动脑思考啊!)
兽牙双剑兵:「无论如何多谢了,你们帮了大忙。」
女骑士:「副官阁下为什么会在这里?」
副官:「啊,那就从头说起吧。前些天……实际上已经一星期了,以纹样族与鬼呼族为中心的魔族联军,在开门都市前的平原,与圣键远征军爆发激战,面对圣键远征军的十五万先锋,魔族军以六万迎击……然后溃败。」
女骑士:「溃败……」
副官:「我们完全误判了火枪那恐怖的火力。在远征军的火枪射击下,许多魔族军当场阵亡。正当大家以为只能坐以待毙时,援军出现了。」
总管:「派到地表的军队吗……」
副官:「正是。魔王殿下与右府将军银虎公、左府将军吾主砦将领军赶到,挽救了这场撤退战。然而,纵使有了援军,远征军的追击依旧凶狠,银虎公为了保护魔王殿下而战死,剩下的部队也伤亡惨重。」
总管:「银虎公……」
湖畔骑士团:「那位勇猛的将军他……」
女骑士:「我了解了。」
副官:「我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我们将军的命令。在魔族军撤回都市的同时,他下令我率领故银虎公留下的一千五百名精锐部队自开门都市出击。敌军为数众多,想必已彻底包围开门都市。寥寥数人要离开或许还有希望,但要让军队从城里出击根本毫无可能。察觉这一点的将军,任命我为临时前线指挥官,率领这支部队进行游击战,试图截断圣键远征军的补给线。」
女骑士:「原来如此……能做出这种判断的司令官,想必是位名将吧。」
总管:「『草原之鹰』可是从佣兵时代便已颇有名气的队长呢。」
副官:「可是,双拳毕竟难敌四手。我军缺乏远程武器,方才正好面临了陷入消耗战的窘境。感谢各位的支援。」
女骑士:「没什么,我们正好也苦于搞不清楚现状,感激不尽。」
副官:「……那是什么武器啊?」
女骑士:「似乎叫来福枪(※),想成是高性能版火枪就好。开火时会射出涂有润滑剂的橡实状子弹。如果只看射程,足足有火枪的三倍。」
副官:「三倍!」
女骑士:「但连射性能不够好,使用与保养都得细心处理,而且只有五十把枪。不过,毕竟对手是不习惯战斗的即席士兵,只要击倒指挥官,他们就会失去判断能力而陷入恐慌。从这方面来看,来福枪是种很有用的武器。」
总管:「他们则是湖畔骑士团。」
湖畔骑士团:「我们是湖畔修会的圣骑士,愿追随队长女骑士到天涯海角。」
副官:「他们是兽牙军,故银虎公留下的精锐部队。」
兽牙双剑兵:「请多关照啰,女战士阁下。」
女骑士:「不过,即使我们会合,兵力也不过四千出头而已。」
总管:「光靠这点人想夺回开门都市实在有点严苛。」
湖畔骑士团:「说得也是呢。」
女骑士:「圣键远征军的情况如何?受损程度与军容呢?他们的指挥和用兵又是怎么样?」
副官:「指挥确实得毫不留情。而方才也提过了,敌军总数为十五万。」
女骑士:「嗯?是不是少了点?」
副官:「当然,后方还留了好几个与我们方才袭击目标差不多的宿营地,不过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支特遣队。」
女骑士:「特遣队?规模与司令官呢?」
副官:「司令官想来该是王弟元帅,规模约五万。然而,由于我们那儿爆发了会战,因此无法掌握这支特遣队的行踪。」
兽牙双剑兵:「不过,根据斥候(※)的消息,从他们出发的样子来看,这支部队似乎是精兵。」
总管:「……嗯。其实呢,在我们抵达之前,已经有支军队先行潜入魔界了。」
副官:「他们是?」
女骑士:「啊,确有此事。」
总管:「百人佣兵部队,由冰之国的贵族子弟阁下与女仆姊阁下所率领。」
副官:「只有一百人?」
女骑士:「他们虽然人少,却拥有一项我们没有的强大武器。」
兽牙双剑兵:「什么武器?」
女骑士:「时间。他们比我们早了两个月出发,应该在圣键远征军进入魔界之前便已开始活动才对。单就情报方面而言,他们掌握的资讯应该比圣键远征军还要多吧。」
总管:「假如能跟我事先潜入的部下取得联系,说不定能晓得他们的行踪。」
解说
(※)来福枪
这种枪的枪管内部有膛线(一种螺旋状纹路),能使射出的子弹旋转,藉以确保弹道的笔直与稳定。因此,它的射程远比枪管内没有膛线的火枪长上许多。
(※)斥候
士兵的一种,负贵走在部队前方进行侦察的人员。由于侦察任务得在敌军势力范围行动,因此非常危险。可是,如果缺少他们的情报,便难以让军队正常运作。
湖畔骑士团:「可是……看来要进入开门都市很困难呢。」
副官:「是的。虽然我军也无暇确认现状,不过开门都市想必正承受着圣键远征军的激烈炮击。尽管开门都市抢先修筑好了护墙,但能够撑多久依旧是个未知数。」
兽牙双剑兵:「……我们非得尽快赶回去不可。」
女骑士:「撑得住。」
副官:「咦?」
女骑士:「既然魔王成功进入了都市,那里就不可能轻易沦陷。现在我们必须相信开门都市依旧平安,并且专注于完成自己的任务上。」
副官:(这便是救世英雄的真面目吗……)
女骑士:「好,副官阁下,让我们的部队会合,继续捣毁补给基地。我们要采取闪电战,希望能在对方增援前拿下至少四个阵地。」
——魔界,红色荒野
军人子弟:「这里也只剩空壳了是也。」
铁国少尉:「看来是这样呢。」
铁腕王:「看样子,这里本来是远征军的物资集散地。」
冬寂王:「他们已经深入敌境,如果不建立像这样的中继地点势必无法安心前进。就这个层面而言,这是最为妥当的手段,可以说他们忠于基础。」
铁腕王:「像这样扔下营地逃走,代表他们完全把我们
当成敌人了吧?」
军人子弟:「此乃理所当然是也。有一群被自己指为异端的人带着武器从后方接近,正常人应该都会逃走是也。」
铁国少尉:「虽说我军兵力远远不及远征军,毕竟还是有三万人。储存着军粮的补给基地守备队自然不会想跟我们交手吧。」
冬寂王:「斥候,对方规模约有多大?」
冬国斥候:「马车大概有三百辆,守备队则约有两千人。」
军人子弟:「嗯,想来应该差不多是也。」
铁国少尉:「两千啊……真可惜。」
铁腕王:「为什么?」
铁国少尉:「啊,属下失礼了。属下只是觉得,如果能多少削弱点敌军的兵力,之后应该会比较轻松。」
冬寂王:「我不是不了解你的心情,但两千人跟三万人的速度毕竟有差,就算我们想追也追不上吧。」
翅妖精侍女:「远征军~?他们去哪里了~?」
军人子弟:「应该前去和本队会合了是也。」
铁国少尉:「敌军本队离这里还很远吧?」
翅妖精侍女:「开门都市?」
军人子弟:「想必如此是也。」
翅妖精侍女:「只要从这里直直往前走~就能到达魔王大人统治的那座都市了~」
——魔界,三叶草原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勇者:「这一带可真漂亮啊。」
女仆姊:「嗯,真的。一眼望去都是三叶草呢。」
勇者:「虽然魔界大半是荒地,但偶尔也会有这种地方,所以实在不能小看地底呢~」
女仆姊:「勇者大人也在这片土地上经历了漫长的冒险生活,对不对?」
勇者:「冒险、冒险。嗯~我的旅程确实很长唷。」
女仆姊:「是的。」
勇者:「我和女骑士、总管、女魔法师曾经一起踏上这块土地。然后呢,我们一下跑这里、一下跑那里……呃,当时做了些什么呢?啊,我们曾经依照七块石板的指示探索古代迷宫。」
女仆姊:「是这样吗?」
勇者:「嗯,要摧毁魔族的据点嘛。现在仔细想想,当时我们根本就是随便教会使唤呢。」
女仆姊:「……」
勇者:「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我对于地理环境特别清楚。」
女仆姊:「您帮了我一个大忙。」
勇者:「到火焰山脉就行了吧?」
女仆姊:「是的,我得向火龙大公报告才行。」
勇者:「你见过那个老爷子啦?很恐怖吧?」
女仆姊:「不,他是位很亲切的长者。」
勇者:「真的假的?」
女仆姊:「嗯,真的。」
勇者:「我跟他大战了至少三天以上,他才肯听我说话耶……」
女仆姊:「他是位了不起的长者。」微笑
勇者:「该怎么说啊……所谓的『狠角色』应该就是指女仆姊这种人吧……」
女仆姊:「没这回事唷,我只是拚命试着说服他而已。」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女仆姊:「……」
勇者:「——」
女仆姊:「那个……我这么做是不是冒犯了您?」
勇者:「你是指什么?」
女仆姊:「呃,那个……就是我自称勇者这件事。」
勇者:「喔。我是吓了一跳,不过很有意思呢。」
女仆姊:「是的,那个……」
勇者:「……」
女仆姊:「我觉得……勇者大人不必只有一个。」
勇者:「咦?」
女仆姊:「您以前不是说过吗?教会可以不只有一个。于是冬之国便承认湖畔修会为正式的教会。」
勇者:「嗯,确实是这样。」
女仆姊:「所以,我才会这么想——或许勇者也不必只有一个……抱歉,我不晓得到底该怎么说才好。」
勇者:「你想要勇者的力量吗?」
女仆姊:「不……我更想感受勇者的痛苦。」
勇者:「……」
女仆姊:「我是这么想的——是不是也有我能背负的东西呢?是不是也有我该流的血呢?我们是不是把自己的负债全都推给了勇者大人和当家小姐呢?这些负担,本来是不是应该由我们自己承受呢……我们是不是因为自己看不见、缺乏实感,所以无意识地加重了自身的罪过呢?」
勇者:「……」
哒哒、哒哒、哒哒
女仆姊:「当家小姐与勇者大人都很温柔,所以才让我担心……你们是不是背负太多重担了?就像你们在那个冬夜的冰冷仓库中,若无其事地拯救了我们姊妹一样,我担心你们或许也会若无其事地拯救了这个世界。正因为是你们两位,才会让这一切感觉如此地理所当然。我非常担心,我们会忘记自己有多重视你们、有多感谢你们,反倒把依靠你们、等待你们拯救看成天经地义的事。」
勇者:「……」
女仆姊:「毕竟当家小姐与勇者大人已经太习惯为了大家流血了。」
勇者:「没这回事。」
女仆姊:「所以我想成为勇者,亲自确认——当一个勇者,究竟要承受多少的痛苦,又要面对多少的恐惧呢?」
勇者:「……」
女仆姊:「我的膝盖不停颤抖,喉咙变得干涸沙哑,身体仿佛成了木头般难以动弹,自己的心跳更在耳边嗡嗡作响。即使脑袋仿佛发烧了一般迷茫,视野却无比鲜明。大家脸上不安的表情、口中痛苦的低吟,全都清楚得不能再清楚。握住缰绳的手,也因为汗水而湿滑。呵呵,该怎么说呢,这真的很丢脸耶,简直既可笑又胆小……我很明白,自己根本不是这块料。」
勇者:「我倒觉得,你看起来已经很习惯这种场面了呢。」
女仆姊:「那当然,毕竟我每天都是抱着参加自己葬礼的心情而活嘛,呵呵。」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女仆姊:「还请您别阻止我唷。」
勇者:「……」
女仆姊:「如果机会到来,我打算赌赌看。我还是不希望把我们想得那么愚蠢,因为我们是自由的……我知道,这世界上也有所谓受拘束的幸福;不过,正如人留不住坚持展翅高飞的鸟儿,我们同样可以选择为了追寻明天而飞翔。其实,这种事应该每个人都知道才对。」
勇者:「嗯。」
女仆姊:「如果有必要因此流血,那么我绝不会把这个位置拱手让人。即使对方是勇者大人或当家小姐也一样。这个位置,属于身为起头者的我。」
勇者:「……」
女仆姊:「元帅大人也明白这点唷。我想,他应该也付出了自己的鲜血吧。」
勇者:「说得也是。」
女仆姊:「其实,这些事大家应该都知道才对。」
——奇岩荒野,湖畔修会义勇军
「不……不行啦!」
「敌人到底在哪里啊!」
「前线撑不住了!」
「再这样下去就完蛋啦!」
湖畔骑士团:「前方,混乱中。」
副官:「看来他们已经失去指挥了呢。」
女骑士:「副官阁下?能请你负责指挥预备队(※)吗?」
副官:「在下领命。」
女骑士:「诸位兽牙精兵!冲锋!骑士团跟上!」
兽牙双剑兵:「喔喔喔——!」
湖畔骑士团:「跟着公主将军冲啊!」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锵——!哇——!哇——!
副官:「好惊人的速度啊。」
总管:「唷呵呵,她的个性就是这样啊。」
副官:「好,我们也移动吧。」
总管:「遵命。」
副官:「狙击部队!转移阵地到右前方的山丘!护卫骑士搜索周边敌踪!留意夜间的露水,火药的补给交由后方部队管理!」
总管:「副官阁下很擅长细部的指挥呢。」
副官:「因为我们老大粗枝大叶嘛,所以我学了一堆处理杂事的方法。」
总管:「唷呵呵,这也不错啊。」
副官:「就位后各自确保狙击位置!一旦察觉对方司令部有任何重整的动静,立刻狙击!」
来福枪兵:「了解!」
总管:「这么一来……这个阵地应该也能顺利攻陷吧。」
副官:「是的……」
总管:「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吗?」
女骑士:「跟着我来!降者非敌!不要对投降者多做攻击!」
解说
(※)预备队
这里指为了进行支援而在后方待机的部队。战胜时他们要负责追击或补强战线,战败时他们则得掩护同伴撤退,会扛起许多艰难的任务。尽管预备队并未站在第一线,然而一旦他们无法发挥应有的作用,便有可能导致前线崩溃。
副官:「她的指挥真是卓越不凡。跟只有我们袭击时相比,损失要小得多,攻略速度也快得多。可是……」
总管:「她显得很急呢。」
副官:「是的。」
总管:「再加把劲,还要两个喔。」
副官:「不过,就算成功拿下这些补给基地,单凭这支部队的兵力……」
总管:「真的是这样吗?」
副官:「?」
总管:「圣键远征军里头,是不是也出现了摩擦呢?总司令离开本队可是个异常现象喔。从远征军的角度看来,开门都市可谓一座宝山。王弟元帅就这样放着宝山不顾而离开部队?有这种可能吗?」
副官:「王弟元帅……」
总管:「如果他在,包围战想必会更加绝望吧。」
副官:「是这样吗?」
总管:「虽然目前指挥的将领也非常优秀,战术非常合理,但王弟元帅应该比他更为高明。」
副官:「会不会有什么陷阱呢?」
总管:「陷阱是指?」
副官:「比方说他们早已做好自军陷入危机时的准备,或是策划了意想不到的奇谋攻略那座都市。」
总管:「应该没有吧。」
副官:「是这样吗?」
总管:「所谓的奇谋巧计呢,基本上是弱势一方用的。我所认识的王弟元帅,会准备比对手更强大的军队,并且整顿好后勤补给,是个先胜而后战(※)的孩子。从以前就是这样。」
副官:(……他们以前见过吗?)
总管:「他的性格在这次的远征也表露无遗。除了训练出一批大军之外,还费心安排了后勤,更拔擢了有才华的前线司令官,可说是战争的王道。如果王弟元帅离开本队,当然本人会有其目标,但主因想必还是军队内部产生了摩擦的缘故吧。」
副官:「……您可真清楚呢。」
总管:「唷呵呵呵。不过呢,那些都已经是久到想不起来的事啰。」
——十四年前,夏天,某个领主的宅邸,大厅
富裕贵族:「呵呵,他看起来好聪明啊!」
贵族夫人:「嗯,生得一副英雄之相呢!」
贵妇人:「小小勇者,你这头黑发好可爱喔~」
勇者:「嘿嘿~」
老贤者:「你这小鬼害羞什么呀!真恶心。」
勇者:「啰……啰唆!」踢
老贤者:「太嫩啦!」敲
勇者:「啊呜!」
富裕贵族:「贤者大人,您别这么凶嘛。」
贵族夫人:「对呀,毕竟勇者大人是和平与繁荣的象征,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
富裕贵族:「没想到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全部的二十四音咒了呢。」
勇者:「哼哼!」
贵族夫人:「真是了不起呢。不仅如此,勇者大人就连剑术也已经跟大国骑士团长不相上下了吧?」
贵妇人:「勇者大人真是厉害呢。」微笑
老贤者:「所谓的强弱,可不是单靠战技决定。要我说呢,这个勇者还只是个实习的小鬼。在明白救人的意义之前……他屁股上的蓝色斑点(※)永远消不掉。」
勇者:「呜~」
解说
(※)先胜而后战
指先营造出理所当然能够获胜的环境。做得到的人,才算是真正善于用兵。无法营造出这样的状况,得靠奇谋巧计获胜的人,只能算是次佳。
贵妇人:「没这种事对吧?」
勇者:「嗯!因为我很努力呀!」
富裕贵族:「呵呵。对了,勇者阁下。」
勇者:「什么事?」
富裕贵族:「要不要参观一下武器库啊?再怎么说我这块领地还是有些历史,那些武器虽然配不上勇者,但里头还是有些传说剑士用过的名剑唷。」
贵族夫人:「哎呀,这么说来确实如此呢。」
勇者:「我可以去吗?老……贤者~」
老贤者:「唉,好吧。」
勇者:「那我要去!」
富裕贵族:「那么,就让侍从带你去吧。」
侍从:「遵命。勇者大人,这边请。」
勇者:「谢谢你,叔叔。」
喀恰。喀喀喀……
富裕贵族:「嗯,那个少年就是……」
老贤者:「没错。」
富裕贵族:「他的素质如何?」
老贤者:「不折不扣的勇者。即使跟历代前辈相比依旧出类拔萃,将来想必会成为一个本性善良、身心健全的有为青年吧。不过,这需要时间。」
富裕贵族:「已经没时间了。贤者阁下也听说了吧?隶属教会的法术官与名闻遐迩的占卜师,都说新魔王已经诞生。我们非得尽快让勇者启程——」
老贤者:「那孩子年纪还小。」
富裕贵族:「虽然年纪小,但他已习得二十四音咒与一身惊人的剑术……要担任勇者绰绰有余。若不尽快让他上战场……我们人类迟早会面临魔族的威胁啊,贤者阁下。」
老贤者:「我认为,如果人类真的蠢到会因为这样就灭亡,那灭亡倒也无妨。」
富裕贵族:「您怎能这么说!」
老贤者:「勇者有勇者的人生……或许我们会因而得救……但那顶多只是结果,是勇者的善意,不是上天赋予的权利。我认为,如果人们不能明白这一点……就没有拯救的价值。」
——十四年前,夏天,某个领主的宅邸,武器库
锵——!锵——!
勇者:「呜哇,好棒!好帅——!」
勇者:「好好喔、好好喔。这个好帅喔~」
喀恰喀恰
勇者:「这些东西真棒耶。虽然铠甲太大了,不过剑倒是拿得动呢。这把剑上头有魔力耶。」
拔剑!闪闪发光
勇者:「好厉害——!会转耶!有声音耶!还会发光耶!」
贵族之女:「欸,就是那个吗?」
贵族之子:「应该是吧。」
勇者:「嗯?」
贵族之子:盯着看
勇者:「午安?」鞠躬
贵族之子:「你就是勇者吗?」
贵族之女:「是勇者吗?」
勇者:「嗯,是没错……你是这个家的小孩?」
贵族之子:「没错。我是领主的继承人,很了不起喔!」
贵族之女:「我是公主唷。」
解说
(※)蓝色斑点
道里指的是小孩屁股上的蓝色胎记,俗称蒙古斑。常见于黄种人——尤其是蒙古人与日本人的幼儿身上,此外白人与黑人偶尔也会有。在日本也会说还太嫩的人是「蓝屁股」。
勇者:「这样啊~我是勇者,请多指教啰。」
贵族之子:「哦~?」打量
贵族之女:「我听说勇者是无敌的,真的吗?」
勇者:「呃……我很强喔,嗯。」露出笑容
贵族之子:「真的还假的啊?」
贵族之女:轻笑
勇者:「咦?」
贵族之子:「你看一下那边吧。」
勇者:「嗯。」转头
锵!砰!
贵族之子:「哇——!真的耶!」
贵族之女:「好厉害喔——!」
勇者:「好……好痛喔!你干什么啦!」
贵族之子:「剑刃砍出缺口了耶!」
贵族之女:「真的真的——!」
勇者:「你干什么啊!」
贵族之子:「干嘛生气啊。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又没受伤。」
贵族之女:「你的身体是铁做的吧?」
勇者:「不是啦!我也会痛啊!」
贵族之子:「但是你连一滴血也没流呀。」挥剑
勇者:「啊呜!」
贵族之子:「哇,好厉害!是『铿』的声音耶!」
贵族之女:「真的吗?真的吗?」
勇者:「为什么要打我啊!」
贵族之子:「这是训练呀。士兵都会这么做吧?」
勇者:「我又不是士兵!」
贵族之子:「你是吧?父亲大人说的呀!」
勇者:「才不是。我是勇者!」
贵族之子:「听说不用付你薪水所以很方便呢。」
贵族之女:「对呀~」
勇者:「……才不是。」
贵族之子:「哼~真无聊。」
贵族之女:「乡巴佬~听不懂人话~」
勇者:「我听得懂啦!」生气
贵族之子:「我好像听到猪在叫耶~」
贵族之女:「不是猪唷,猪可爱多了。」
勇者:「!」
贵族之子:「我才不管呢~喂,勇者,把这里收拾干净。还有,不管再怎么穷,你也别偷东西喔。」
贵族之女:「他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呢~」
勇者:「~~!」
关门声
贵族之子:「那家伙根本不敢回嘴,胆小鬼一个。」
贵族之女:「什么勇者,只不过是个乡巴佬嘛~」
勇者:「……」
喀恰、喀恰
勇者:「……」
喀恰、喀恰
勇者:「爷爷说过,不要理笨蛋。这种事我早就猜到了啦~丑八怪~丑八怪~去吃大便吧~」
喀恰、喀恰
勇者:「打扫、整理,完毕~」擦汗
——十四年前,夏天,某个领主的宅邸,走廊
关门声。喀——喀——
勇者:「老头应该聊完了吧?我肚子饿了耶。」
喀——喀——
勇者:「不过,还是算了……早点回去吧。在森林里修练还比较快乐。贵族的小孩又吵又自以为是,全都是笨蛋。」
贵妇人:「是啊,刚刚才见过面呢。」
年轻贵族:「哦?」
贵族女性:「那个叫勇者的怎么样?」
勇者:「啊!是刚才的漂亮大姊姊?」
贵妇人:「真恶心,光是看见那黑得发亮的头发就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年纪小小就已经会施展全部的二十四音咒啰。那种魔法极为困难,只要会八种就能当上湖之国魔法学院的教授了耶。」
年轻贵族:「这可真不得了。」
勇者:「咦……」
贵妇人:「虽然看上去还是个孩子,实际上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一想到他说不定能看穿我脑子里的念头或衣服底下的身体,就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年轻贵族:「哈哈哈,你想太多啦。那玩意儿不过是供国王使唤的强大军事力量之一罢了。」
贵族女性:「不过,我可以了解你的心情呢。」
贵妇人:「是呀。想想看,一瞬间就能将我们变成冰块或烤成焦炭的怪物,就跟自己在同一个房间唷。我们的性命、尊严,全都操之在那家伙的手掌上。尽管看上去还很年幼,但他依旧是个怪物。」
年轻贵族:「或许真是这样呢。」
贵族女性:「看来我们刻意避开是正解呢。」
勇者:「——」
贵妇人:「居然还像人类一样笑着说话……我根本受不了。光是跟他待在同一个房间,就快让我发疯了。」
年轻贵族:「哈哈哈,那还真糟糕呢。来杯葡萄酒舒缓一下如何?我那位拥有梢之庄园的叔父给了一瓶很出色的……」
喀、喀、喀
勇者:「——」
勇者:「……呆瓜……呆瓜。那些普通人全都是呆瓜……?」
关门声。沙
老贤者:「哦?」
勇者:「啊!老头!你们已经聊完了吧?我们回去吧。」
老贤者:「嗯,说得也是。累死我了。」
勇者:「我也是~果然还是森林好。」
喀、喀、喀
勇者:「……」
老贤者:「……」
勇者:「那个啊,老头。」
老贤者:「怎样?」
勇者:「呃……」
老贤者:「嗯。」
勇者:「我根本……不该抱有什么期待的。」
老贤者:「察觉到这一点,就代表你有所成长啰,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