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尔玛本以为总算蒙混过去了,
「这已经跟神杖没关係了!你、神力怎么了?还有,你身体没事吧!?」
埃莉取来背包后,从中取出金属制的棍棒状道具。那是类似温度计的,带有数值表示的简易神力计,只要握住这个,神力计就会呈现出与能力、神力的量相对应的颜色。
人一次性能使用的神力是有限的,所以训练的同时也会留意神力计。连续使出大神术的法尔玛,有可能会因为用尽力量而倒下。埃莉对此非常担心。因为不安,她流下了眼泪。
「有我在旁边看着还……两只手都伸出来!法尔玛君。你可能把一生的神力都用尽了!那样不行啊!」
「这个是?」
「别说了。说明等下再说,握着这个!」
法尔玛双手握住之后,神力计开始发出白色柔和的光芒。中央的沟槽里类似水银温度计的指数以惊人的气势上升,一瞬间就冲破顶峰。
「无色的、界限突破……!」
埃莉惊讶得往后退,结果不小心踩到掉落在地的眼镜。昂贵的镜片悲哀地破碎了,但是埃莉没有在意这些。
「那个,眼镜碎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法尔玛捡起没有镜片的眼镜框。
「界限突破,是什么意思?」
对不明白状况的法尔玛,埃莉困惑了。
「我还想问你呢……顺便说一下,过去还没有过能让神力计超出峰值的神术使,一个也没有。」
埃莉捲起了法尔玛的袖子,然后紧盯着他手上被雷击中的痕迹。法尔玛虽然用长袖的束腰外衣藏住了,但因为痕迹透过衣服发出光亮,所以暴露了。埃莉好像越看越在意。
「这个伤痕,不管怎么看都是药神的圣纹。」
「那个啊。虽然洛特也这么说过,但那只是错觉。不管是谁,被雷击中都会这样的。」
药神的圣纹是什么样子,法尔玛调查过书籍后已经知道了。确实非常相似,但法尔玛还是不放弃「这只是雷造成的利希滕贝格图样」这个观点。
「使用神术的时候,有体内发热的感觉吗?会气喘、心悸什么的吗?」
「没有这种感觉,但能感到有力量从别的世界流进体内。所以不会疲惫。」
「我想也是……那个简直是别的世界的法术。正常来说,释放出这般神力不是昏倒就是死掉了,但是你居然还留有能让神力计突破峰值的力量。」
到底是怎么回事,艾莉抱着胳膊烦恼着。
「法尔玛君。以后绝对不可以在别人面前握住神力计。也不能让你父亲看到。还有,不可以全力使用神术。」
她陷入深思熟虑。因为眼镜碎了,她只能在几乎舔到书籍的超近距离里翻阅调查,确认属性的定义,然后姑且说出自己的感想。
「你似乎是无属性的、正和负属性。」
属性通过神力计的颜色就能轻易知道。因为放出的是白光,所以是无属性。
「无属性,很少见吗?」
最近几百年,没有出现过无属性的神术使,这件事刚刚已经听说了。
「不是什么少不少见了。既是未知的能力,又拥有远超皇帝的强大神力。那个,你该不会对皇位有兴趣吧?事情可是会牵扯到这个的。」
「但是,德·梅蒂希斯是药师世家吧?」
为什么会突然牵扯到皇位?法尔玛拿着眼镜一动也不敢动。
「跟家业没有关係。」
圣·弗鲁布帝国皇帝的皇位继承製度。
是考虑到家世和守护神后,由神殿共同商议,从神力强大、能力优秀的大贵族的长子中选定出来。法尔玛的神力凌驾于皇帝之上,德·梅蒂希斯家的家世也有足够的资格,论资质足以做皇帝。但是那样的话,对现任皇帝来说会非常不利,所以也有可能会被现任皇帝暗杀。
「所以,你有兴趣吗?」
「完全没有。而且,我不擅长什么政治。要是把政务交给我,天下就要大乱了。」
天生就是理工男的他,对文科的事情是完全不懂。所以不习惯的事情不会去做。
「那么,这件事不要说出去比较好。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为止吧。虽然后半部分已经不是在上课了。」
埃莉知道法尔玛没有野心后放心了。
「那,谢谢你。我就先告辞了。这幅眼镜,不要忘记带回去。我想装入镜片后还能用。」
但是,埃莉在那里没有动弹。
「不回去吗?」
「没有眼镜,我什么都看不到。宅邸里应该有备用的眼镜。」
「我带你进去吧?」
法尔玛拉着埃莉的手,走过从药草园回宅邸的桥樑。虽然不清楚埃莉的视力怎么样,但好像什么都看不见。
「那里有台阶,小心。」
法尔玛拉着比他还高的埃莉的手,陪同她从药草园所在的河中沙洲走过桥樑,回到宅邸。埃莉柔软纤细的手,感觉有点冰凉。不像是寒症。
「你的手在发抖,没事吧?」
「是、是吗?」
两人陷入片刻沉默,气氛有点尴尬。
「吶,法尔玛君,你是因为落雷才有这股力量的吧?」
法尔玛警惕起来。埃莉说道,昨天药神正好处于影响力最强的星位。
「刚才的神术,果然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
被这么直白地说道,法尔玛因为不安,停下了脚步。
「你的守护神药神,可能就附在你身上。因为落雷,你的脉搏确实停止了,人格好像也变了。」
(啊啊,是这么一回事啊。)
法尔玛也能体会她的畏惧。拥有过于强大力量的人类不会再被当作人类对待,而是会作为神灵附体而受到敬畏。
「虽然我也想相信你是之前的法尔玛君。但是完全不一样。」
对方只要有意、或者没控制好神术的力量就能瞬杀自己,一想到自己跟这样的人距离这么近,手就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那股力量,能完全控制住吗?不会暴走吧?」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好像能控制住。」
虽然被赋予了力量,但法尔玛也不想随便使用。
(我觉得,比起伤害人,我更擅长治疗人。)
他虽然不相信灵魂的存在,但就算转生了性格还是一样。
「对了,眼镜掉的时候,只要这么做就可以了。」
法尔玛想起来后鬆开了埃莉的手,然后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作出两个圆圈,像眼镜一样放在眼前。两人的气氛被缓和,埃莉忍不住笑趴了。
「噗,干嘛,那个好好笑。」
「把这个洞,变小再变小。你就当做被我骗了试一下吧。」
埃莉没办法只好按他说的做,在面前比划出眼镜的形状。
「再弄小一点,像针孔那样。」
「诶?诶,诶?等下,诶诶!?」
按照法尔玛说的做完后,埃莉发出尖叫。然后很高兴地瞇起眼睛。
「看得见了!能看得很远!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种事?」
反过来,为什么会不知道,法尔玛耸肩道。
「虽然视野很窄,但是看得很清楚!」
两人玩着眼镜游戏,面对面说话。
「咦?」
(这是,什么?)
看着不可思议的埃莉,法尔玛因为别的事情感到惊讶。透过圆圈看埃莉,可以看见埃莉的眼睛和左手手指发出青白色的光。
「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埃莉用手指摸着自己的脸颊。法尔玛不自觉地抓过她的手。
「啊!」
「什么?」
从法尔玛手指作出的圆圈看,可以看到她左手中指的第二关节,发着青白色光芒。拿掉圆圈后,又看不见了。只有左手作出的圆圈,可以看见。
法尔玛轻轻触碰埃莉手指发光的部位。
「好痛好痛!你干嘛啊!?」
埃莉发出悲鸣,眼含泪水。
「诶?我没有那么用力吧。」
「那里,今天早上手指被戳伤了。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手指受伤了啊?我明明没有包上绷带!」
「“扭伤?”」
法尔玛说完,青白色光芒色调转变成白色。
法尔玛多次尝试后,发现用含有神力的左手作出圆圈后观察,可以看到患者的患部发出青光,猜中病名光的颜色就会改变。
「真让人吃惊。」
「那个就跟药神的神眼一样。果然法尔玛君,啊。」
传说药神能看透所有疾病,并根据症状赐予各种药物。埃莉像是看到了恐怖的东西,嘴巴一张一合,指着法尔玛的脚下。
「没有啊,没有……你的影子!」
在她正对面站着的法尔玛脚下,没有影子。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连法尔玛也忍不住尖叫起来。
「不、不会说出去的。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不会说你是药神大人的化身,还是怪物甚么的,所以……不
要杀我————!」
埃莉好像终于感觉到自己有危险,连摔带跑地逃走了。大概是太过害怕,眼镜框又一次扔掉了。
「要怎么办才好。」
法尔玛这次真的无路可走了。阴暗的宅邸里阴影比较多所以才没有暴露吧,但在明亮的室外只有法尔玛没有影子是相当显眼的。
只能相信埃莉的口风紧了。
即便如此,总有一天没有影子的事会露馅,然后遭受迫害吧。
一想到这些法尔玛就头痛。
能远远看见,在过完桥之后的台阶那里,埃莉华丽地重重摔了一跤。
看来想要费尽口舌解开误会,得花上一段时间了。
…??…??…??…
「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
消磨时间到傍晚后才回到宅邸的法尔玛??,用「神眼」观察在房间内照顾自己的洛特。然后,经常做洗衣服等洗刷工作的、能干的她,
手上微微发出青光,法尔玛让她伸手给自己细看时,发现她的手上有无数的皲裂。
「“皲裂”。」
包裹着她双手的青光变成白色。看来答对了。
他马上製作出以保湿作用为主的化妆水,加入花的香味,在小瓶外面绑上女生会喜欢的缎带后,递给了她。
「哇啊!这是,什么?」
「因为洛特经常照顾我,所以送你礼物。睡前擦在手上。过一段时间后皮肤就会变光滑。也可以擦在脸上。」
「太好了,好高兴!」
洛特可以说简直不能再高兴了。兴奋得几乎要手舞足蹈。
「妈妈也可以用吗?妈妈的手也很粗糙。」
洛特转着圈,把小瓶高高举起,高兴得露出满脸天真的笑容。
「当然可以。」
第二天,洛特和她妈妈开心地向法尔玛展示她们光滑的双手。
「这个好厉害!大家都想买了!」
听说之前,提到护手霜,就只有高价的香油或软膏。这些昂贵的药物,都被药师公会垄断贩卖。
「虽然夫人偶尔会送母亲一些药物,但是药物对平民来说是贵重而遥不可及的。」
看着高兴地打完招呼后回到屋顶房间的洛特的背影,他想道,要是能让庶民安心买到药,为庶民低价格提供药物的话,大家都会很高兴吧。
他原本,就是为治癒他人和製出新药赌上人生,拥有很强奉献精神的药学者。所以他想,在今世的人生中也要凭藉自己的技能和知识来帮助他们。
而且,法尔玛岂止是影子稀薄,根本是没有影子、不管怎么想都不是普通人类的异端者。为了不被当作怪物畏惧、不遭受迫害被杀,不对,最坏就算是暴露秘密也要能被世人接受,为了这个目的必须成为他们必要的存在,法尔玛有这种强烈的危机感。
贵族的家业就交给兄长,通过物质创造获得资金,慢慢独立出来开办药局,为了这个世界的人民普及医药、为他们效劳。
法尔玛开始展望那样的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