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这时天色尚早,秋日的天空还是明晃晃的,镶满玻璃的大厦,铺着柏油的马路以及淡蓝色的天空与天空中漂浮的薄云看上去都是干巴巴的,像是被吸干了水分。阿润有些奇怪地说:

"结香同学真有意思。他那么死死地盯着人看,我还以为她喜欢我呢。"

阿大挠挠胸脯说:

"是啊。如果我没有夕菜的话,说不定也沦陷了。"

我和他们一样,感觉结香是个很有心机的女孩。她会在不知不觉中用眼神和语言挑逗你,把你招为自己的俘虏。于是我有些担忧地说:

"那直人可就有苦吃喽。"

我们一边走,一边三言两语地讨论起这个情况,最后走下了通往地铁站的阶梯。

好戏还在后头呢。当天晚上,大概九点刚过,我突然收到一条发信人不明的短信。当时我刚洗完澡,发现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闪一闪的。我还以为又是什么垃圾短信,打算立刻删掉,谁知道打开一看,却是:

〉今天真开心够?

〉感谢你们能来。

〉我从直人君那里要来了你的电邮。

〉下次再来玩吧。?

〉?结香?

我盯着显示屏,吓了一跳。结香发这条短信应该没什么别的意思,但到女孩带?的短信,还是让我觉得怪怪的。他从直人要来的电邮恐怕不止我一个吧,估计我只是"骚扰短信"的受害者之一。

我先回了一封短信给结香,不加表情、内容也十分简短郑重,然后拨通了直人的号码。

"喂喂,直人,是我啊。"

"哦,这次是哲郎呀。"

"这次?什么意思?"

"哲郎你也收到结香发的短信了吧。

直人竟然知道?我无语,只听见他懒懒地说:

"阿润和阿大也收到了。结香同学只是想对今天的约会表达谢意而己,所以才问我要了大家的电邮。你们也用不着那么大惊小怪吧。"

直人说得没错,或许真是我们想得太多了。毕竟人家是各门闺秀,这么做只是出于礼节。

"其实,我的那封短信上有四颗心,我想他们两个大概也对此也感到很奇怪吧。"

"哦,你说这个啊。在短信里加心只是女孩子习惯,不是吗?哲郎你有四颗,比阿大多,但我和阿润比你多。哈哈,我们有六颗呢。"

唉,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本来我就不是那种能让女孩子一见钟情的类型。

"好,我知道了。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唔,还有件事我要向哲郎报告。"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有底气,这对平时做事总是瞻前顾后的直人来说,的确很少见。

"今天约会我们又是牵手了吗?后来我还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吃道吗?女孩子的手指,骨头好细好软。"

"嗯,嗯……"

我敷衍着挂掉了电话。如果能在那时发觉就好了,结香同学不是什么天使,而是魔女。

之后的三周里,直人又约会了两次。

我也搞不懂直人为什么会找我倾诉。反正不管我爱不爱听,他都把约会的细节巨细无遗地告诉我。在第三次约会的时候,直人和结香完成了他们的KISS仪式。直入这小子在这个秋天走大运了。每次见到他都笑呵呵的,充满活力,人也变帅了,真怀疑他的早衰症是否会就此痊愈。

与此相反,阿润的精神反而越变越差,只是我们不知道原因,但他在学校里的成绩仍旧坚挺。阿润和我们几个不一样,他碰到问题喜欢自己解决。唉,随他去吧,对此我也没多想什么。直到那一天……

那天,我很难得地在神保町的书店街附近散步。街道两旁的新旧书店鳞次栉比。如果说月岛的特色是文字烧,那神保町的特色就是书店。东京每片地域都有自己的专营项目,真的是很有意思。

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想找一本英语参考书,但更多的时间都花在了看闲书和杂志上。我从一家书店逛到另一家书店,很喜欢这种在书堆里闲晃的感觉。虽然我不是正宗的读书人,但在书本持有气味的熏陶下,我发觉"文化"的确是能让人沉醉的好东西

推开玻璃移门,走出一家贩卖音乐书籍的旧书店,我看见行道树下一对年轻的情侣正在朝这里走来。男生要比女生矮半寸,戴着一副眼镜,身穿早已见惯的开城制服。牵着女生在书店街上散步的不是别人,正是最近比较烦的阿润。

但这还不是最令人吃惊的,跟阿润走在一起的女生竟然是结香。他们离我只有数步之遥。我慌慌张张拉开店门,想要躲进店内。但可惜阿润那小子有一双霹雳眼,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阿润的表情发生了变化,难道这小子看见我了?我急忙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大小合适的书,挡住了脸。那本书好像是什么奥地利教会音乐的专著,讲了一大堆有关早期巴洛克风琴足键盘进化史之类的东西。管他足键盘还是手键盘啦,只要他们别发现我就行了。我拼命装出死读书的样子,等待阿润和结香手牵手从玻璃移门前走过。谁知阿润走到半途,就朝店里抛了一个眼神,那眼神砸在我手里的书上,好像发出啪的一声响。

(看来他知道我看了。)

我感到背心一凉。这天本来不冷,何况我还穿着件长袖衬杉,但刚才阿润那一瞥却让我起了鸡皮疙瘩。我下意识地替处于幸福状态中的直人担心起来。等阿润走远了,我把音乐书放回书架,然后直奔英语教参而去,买完就坐地铁回了家。

在地铁站里,我开始自责。

明明是阿润不对,但我为什么要躲呢?应该躲的是他们而不是我吧。阿润这小子也太过分了,居然去抢好朋友的女朋友。到后来我越想越气,在床上辗转反侧。这时,手机响了。

阿润用极其深沉的嗓音对我说:

"我有话想对你说,能出来一下吗?"

这时六点不到,离吃饭还有段时间。

"你是要说白天那事?"

"是的,我在你家楼下的河边等你。"

"明白了。"

我向厨房里打了声招呼,说是出去一下马上回来,说完就出门。从公寓后门的停车场到河边的步行道只有十来米。走上通往的楼梯,我眺望着隅田川对岸的各色建筑。阿润背对我靠在河岸的护栏上,弓着背,身形看上去是如此瘦小。

我径直朝他走去。透过圣路加双塔大厦的中缝,可以看见西下的落日就像个从空中坠落的蛋黄,我走到阿润的身旁,在此之前他一直没有回头。

"你看见我和她在一起了?"

"是啊。"

"好巧不巧,没想到哲郎你今天会去神保町,我们俩的运气真是太背了。"

脚下的隅田川那微温的河水轻拍着河岸。我被他这句话给激怒了:

"难道没被我发现就是运气好吗?你为什么跟结香在一起?有这么多女孩可选,你为什么偏要找她?"

东京有成千上万个女高中生,为什么偏偏要跟直人的女朋友交往?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样做太对不起直人了,但男女交往这种事,一旦开始了就无法停下来。"

一群孩子在河岸的人行道上奔跑,他们肯定是赶着去糖果店买零食。看着那些孩子,我不由得想起了数年前的我们。短短几年的时间,我们追求的不再是便宜的零食,而是一个女孩子的心,现在的情况就如同夏目漱石那篇名作一样。长大后的变化,还真是不可思议啊。

"你们是怎么开始的?"

阿润很不耐烦地看着我说:

"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最初是从那条短信开始的。"

他说的是那条附带心形标记的短信。

"那条短信我也收到了,如果你不往歪处想,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的。"

"唉,你说得或许没错。但后来我们又通了好几次短信,两人聊得很投机。结香说,不如单独见个面吧。"

真让人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两周前。"

太不可思议了。那不是结香和直人接吻的那段时间吗?

"那后来呢?她怎么说?最主要的是她在直人和你之间,选了哪一个?

阿润无趣地答道:

"好像是我,其实今天我们出来,就是讨论要怎么向直人道歉的。"

直人真可怜,紧接着阿润又说了件让我感到意外的事。

"我们决定下周六向他坦白,希望到时哲郎你也能在场。"

"哎?我不要,这种事我不参加。"

"你想想看,如果只有我和结香、直人三个人在场。话说完后,我和结香一起离开,把直人一

个留在那里,你放心吗?"

麻烦事的始作俑者居然教训起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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