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三章 突击!隔壁的管家

从结论说起吧。

最后,我虽然疲劳困顿,但仍完成打扫工作。

浴室事件发生后,恢复意识的我在凉月(很可惜,她已经穿好衣服)的吩咐之下继续打扫。

虽然宅邸大得吓人,但或许是原本就常常打扫之故,要扫完倒还不难。

只不过待我清扫完毕时,已经过晚上九点。

除了我以外,整个宅邸的人都已吃完晚饭,我得独自用餐。

工作一整天,我的肚子早已饿扁。

所以我快步走向厨房……

「辛苦了。」

一走进厨房,面无表情的莓便迎面走来。

没错,问题在于这个病娇女仆。

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乖乖把粮食分给我?

「奏小姐赏赐给你的工作服呢?你脱掉了吗?」

「嗯,因为打扫完后我流了一身汗。」

话说在前头,这句话是谎言。其实我没有流那么多汗,但来这里之前,便先把布偶装脱掉放在帐篷里。

莓有遥控器,我怕又被她当成玩具玩弄,所以事先脱掉布偶装。我花费许多劳力和时间才找到解除拉链锁的按钮。

「这么一提,浴室扫得怎么样?」

「呃,你去买菜之后,穿着衣服的大小姐从脱衣所走出来,跟我说:『我要用浴室,你先不用清扫。』」

「是吗……」

眼罩女仆露出遗憾的表情。

当然,刚才的也是谎言。要是我说出自己在浴室替凉月洗澡,她还亲吻我的手指,搞不好电锯秀马上登场。所以,我已经事先和凉月串供。

「算了,你的肚子饿吗?」

「……非常饿。」

「YES。我已经准备好你的晚餐。」

莓走向巨大的冰箱。她打开门,从里头拿出来的是……

「这可是上等货。」

牛肉乾。

而且怎么看都是给狗吃的那种。

「……」

……冷静。

这么一点状况,我早就预料到了。

问题是之后要如何吃到正常的晚餐。

「你这样还配称为代理厨师吗?」

她看来挺高傲的,所以我采用激将法。

凉月刚才跟我说过,这个女仆的厨艺其实相当高明。既然如此,我便针对她的厨师魂进攻。

「挑衅我也没用,因为我已经接到命令。」

「命令?是大小姐的指示吗?」

「NO。给你一个提示,是我的前辈兼上司。」

「大叔啊……」

「YES。流先生跟我提过你。他出门前交代:『要是有个戴眼镜的蠢小子跑来这座宅邸,你就把他当狗处理。』」

那个溺爱女儿的笨蛋爸爸。

他应该不是料到我家会发生火灾,而是因为自己即将离开宅邸一阵子,所以事先设下这道防线。话说回来,他说谁蠢?

「不过,我没想到你会变成临时佣人。」

莓目光凌厉地盯着我。

她果然讨厌我。

无论如何,倘若我不做任何抵抗,我的晚餐便是牛肉乾,沦落为名副其实的狗。

我得设法避免这种下场。

「放心吧。」

然而,意外的是,莓居然轻易改变态度。

「今天我会好好做一顿饭给你吃,毕竟你是奏小姐的朋友。」

「莓……」

「别误会,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而是看在奏小姐的面子才给你吃顿像样的饭菜。」

莓再度走向冰箱。

……搞什么,原来她人还不坏嘛。

虽然她是个病娇又携带凶器的女仆,但本性似乎挺善良的。人性本善,纵然在世风日下的现代日本,人与人之间仍有温情存在。

「有件事我要说在前头。」

莓头也不回地说道。

「要吃我现在端出来的料理可是有诀窍的。」

「诀窍?」

「YES,微波两分钟。只要把握这个原则,便能享用好吃的晚餐。」

咻!她扔了某个东西给我。

我连忙接住一看。原来是日本开发,凭着稳定的品质遥遥领先其他品牌,又方便调理,在台面下支撑家庭餐桌(主要是独居男人)的食品——速食白饭。

「……」

我抓狂了。

「叫主厨过来!」

我像某个美食俱乐部的老板一样大叫,莓却挺起胸膛说:「我就是代理主厨。」

我真的开始考虑转行。

♀×♂

说归说,但我不可能现在另找工作。

所以,我为了改菩劳动条件,只好向莓抗议。

「你还要配菜?真是个贪吃鬼。」

于是,莓丢了一罐方糖过来。我今天的晚餐是方糖套餐,白饭是速食白饭,血汗程度连蟹工船都为之惊讶(注8)。

我还在发育期耶!虽然我相当赞叹速食白饭的技术力和品质,但这样不够啊!

在厨房吃完晚饭后,我忍着饥饿回到帐篷。

时间是晚上九点半。

事到如今,只好快点睡觉。

帐篷里有睡袋,应该能帮助我挨过寒冷的夜晚。最让我痛苦的是饥饿,如果明天早上的早饭也是那样,可就恐怖了。但我现在能做的只有睡觉,或许睡在星空下反而能一夜好眠。

我如此想着,正要进入帐篷——

近卫昴在帐篷里。

她还穿着我脱下的狗布偶装。

「……」

不会吧?昴殿下。

她那么……想隆胸吗?

「次郎!不、不是!这是有原因的!」

注8 《蟹工船》,小林多喜二所着的小说,描写在螃蟹罐头制造船上受到奴役的工人们故事。

穿着狗狗装的管家发现我,顿时手忙脚乱。

糟糕,布偶装超可爱的。狭窄的帐篷内转眼间化为与小狗亲近的广场,说不定这会成为一股新风潮。

「冷静下来。你干嘛穿着这套服装?」

「因、因为我刚才看你穿……呃,觉得很羡慕……」

近卫像被饲主责骂的小狗一样垂头丧气。

她那么想穿布偶装吗?不过,思及昴殿下的品味,这倒是不足为奇。

「而且……这是你穿过的。」

「咦?」

「不!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可是……」

「可是?」

「我试穿过后脱不下来……」

「你刚才没听见凉月说的话吗?拉镰一拉上,这套衣服便会锁住。」

「少、少瞧不起我!我当然有听见!所以,我事先请大小姐告诉我解除按钮是哪一个……唔!」

近卫陷入沉默。

我知道了,这家伙大概忘记是哪一个按钮,真是粗心大意。这套布偶装有许多危险的功能,所以她陷入想脱却脱不得的窘境。

「怎么办?次郎,我得一直穿着这个吗?要是我乱按,结果不小心按到乳……不,胸部按摩钮……」

近卫像只冷得发抖的小狗一样不停打颤。

乳头按摩的确可怕。不过……为什么?我有点想看惨遭按摩的昴殿下……

「唉,不可能啦。」

「不可能?什么不可能?」

「没什么,是我自己的问题。对了,我知道是哪一个按钮,把遥控器给我吧,我替你脱掉这套衣服。」

「脱脱脱脱脱!」

「你在慌张什么?」

「因、因为,呃!」

近卫满脸通红地沉默下来。

……

莫非她为了穿布偶装,所以把衣服都脱掉吗?

我的视线转向帐篷角落,只见折得整整齐齐的管家服放在那里。这家伙真是一板一眼,直接把布偶装套在管家服外头就好啦!

「好吧,我告诉你是哪个按钮,你等一下去别的地方脱下来。话说回来,你来这里是为了穿这套布偶装吗?」

「唔,不是。今晚很冷,所以我替你送宵夜过来。」

「宵夜?」

我肚子里的虫高兴地大喊「哈雷路亚」。来得好!虽然近卫的厨艺不佳,但至少可以帮我补充卡路里。

「来,这是红茶。我放在保温杯里,还是热的。」

近卫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保温瓶和两个马克杯。

唔……我猜错了。

仔细一想,说到管家便会联想到红茶,但是红茶又不能填饱肚子。呜呜,一想到这袒,我的空腹感又……

「……次郎,你不喜欢我送的宵夜吗?」

听见这不安的声音,我将视线转回前方,只见近卫的眼睛微微湿润。

哇,别露出那种表情嘛!

想当然耳,她并没有错。她是出于一番好意送热红茶给我,我还是心怀感激地享用吧。

「怎么会?我是头一次喝你泡的红茶,很期待呢。」

「是、是吗?其实我对于泡红茶挺有自信的。」

见到我的笑容,近卫似乎松一口气,像只摇尾巴的狗一样脸上灿然生光,接着将红茶倒入马克

杯中。

……她有自信?

一想到近卫的手艺,我实在有点不敢喝……

「来,次郎。」

可是,不能背叛这个笑容。

我战战兢兢地接过马克杯喝一口。

「……唔?」

咦?还挺……不,是非常好喝。我平常完全不喝红茶,对红茶没有研究,但这杯红茶既温暖又顺口,感觉直透体内。

唔,没想到近卫有这等好手艺。

「哼哼,如何?」

「嗯,非常好喝。」

「那当然。很厉害吧?」

「我好久没看见你像管家的一面。」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唔~~~~」

布偶装管家一脸不满。

「抱歉、抱歉,不过这杯红茶真的很好喝。」

「是、是吗?你高兴就好。大小姐果然没说错。」

「凉月要你送红茶过来吗?」

「嗯,她要我『去找次郎暗度春宵』。」

噗!我把嘴里的红茶全喷出来。

「怎么?晚上送宵夜,所以叫『暗度春宵』对吧?大小姐是这样跟我说的。」

恶魔凉月,居然捉弄纯真的近卫。

啊,我只能祈祷近卫别跟红羽说「我昨晚去找次郎暗度春宵」,否则凉月家恐怕会发生杀人案,被害人当然是我。

此时……

咕噜噜噜噜噜噜。

真是可悲,红茶虽然好喝,但无法满足我。肚子里的虫发出「S.O.S.」。Mayday、Mayday(注9),卡路里不足。

「咦?次郎,你肚子饿啊?」

注9 Mayday为团际通用的无线电通话之遇难求救讯号。

「嗯、嗯,有点饿。」

「为什么?工作结束后你不是吃过晚餐……」

说到这里,近卫猛然省悟。

她的脸色明显地黯淡下来。

「是莓的关系吗?抱歉,次郎,我早该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别放在心上,这不是你的错。」

「那么,你晚餐吃什么?」

「……方糖配速食白饭。」

「太、太过分了!要是我受到这种待遇,铁定气得罢工!」

看近卫愤慨的程度,岂止是要罢工,简直快暴动了。对于饥饿管家而言,粮食不足是件很严重的大事,难怪她如此激动。

「抱歉。我和大小姐一起进厨房的时候,应该乘机拿一些食物出来。」

「凉月干嘛和你一起进厨房?」

「那、那是因为,我……呃……」

「……莫非你现在还被禁止进入厨房?」

暑假来我家煮咖哩的时候,她曾这么说过。

没想到都已经过一个月,她还没解禁。

「没、没办法啊!其实我现在一个人进厨房也没问题……对了,我们现在去找东西吃吧。」

「现在?还是算了。要是被发现,连你都会挨骂。」

「唔……可恶……要是我能进厨房……」

近卫像个小孩一样嘟起嘴巴闹脾气。

「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食物……」

管家歪头思索。

现在到外头采买,时间实在太晚,再说这附近好像没有便利商店。没办法,我今天还是忍着饥饿睡觉吧。

「……啊!」

此时,近卫突然灵机一动。

「恁么?你想到什么好办法吗?」

「嗯、嗯……对……」

不知何故,近卫害羞地支吾其词。

接着——

「……次郎。」

她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你要不要……来我的房间?」

♀×♂

「我、我吃饱了。」

吃完泡面(超×杯)之后,我有点紧张地放下筷子。

「很、很好吃,谢谢。」

「嗯、嗯,太好了……」

近卫似乎也一样紧张,她穿着布偶装垂下头。

没错,这里是近卫昴的寝室。

这是我头一次进入昴殿下的房间。

「话说回来,没想到你会在房间里偷藏泡面。」

「唔,没办法,我在宅邸里没机会吃泡面。他们说这个不营养。」

「所以你连热水瓶都自备?」

「我、我有什么办法!没热水不能吃啊!」

那倒是。

虽然如此,当我进到房间,看见她从床底下拿出泡面时,还是吓一大跳。五月的时候,我也在类似的地方藏过泡面。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喜欢吃泡面。

「而且布偶好多。」

「嗯,很可爱吧?」

「呃,唔,嗯……」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因为,房里满坑满谷的布偶全都有点异常。

沉默羔羊。

这个造型诡异的玩偶,显然是以在知名电影中登场的博士为原型而设计的,外表虽然可怕,销路却出奇地好。

「我拜托奈久留之后,她送给我一堆玩偶。你也知道吧?她爸爸是制作这只羊的玩具公司老板。」

那个眼镜中毒者铁定是想拉拢近卫,才送这么多沉默羔羊给她。不可以拉拢管家啊。如果没有这些羊,这个房间便很正常。

「……」

糟糕。

我一想到自己正在近卫的房里又开始紧张。

这里是女生的房间。

想当然耳,我鲜少有机会进入这种秘境。我妹的地盘意识很强烈,要是我违法入侵,马上会落入摔角地狱里。我虽然去过政宗家,但当时因为灵异现象而心神不宁。

所以,我现在会紧张也是难免的事。

这里如假包换,正是近卫昴的房间。

「次、次郎,你都来了,要不要玩一会儿再走?」

近卫战战兢兢地问道。

的确,现在离就寝时间还早。再说,我和近卫是死党,偶尔两人一起玩也不赖。

「好啊,有什么可以玩?」

「我有W×i。」

「W×i?」

为什么管家的房间里会有这种走在时代最尖端的游戏主机?不,昴殿下也是高中生,这个年纪的人拥有游戏主机是很正常的事。

「你有什么游戏?」

「桃铁。」

「哦?没想到你喜欢这种平民游戏。还有呢?」

「我只有桃铁,」

「……算、算了,我也挺喜欢玩桃铁,经常和红羽一起玩。」

只不过红羽每逢连败就会破坏摇杆,或是对我施展摔角招数,所以我只好每次都暗中让她。真是恐怖统治。

话说回来,桃铁是个长年以来广受玩家欢迎的家用主机游戏,而且最适合拿来打发时间。

「……不行,我们大概玩不起来。」

「为什么?你不会操作吗?」

近卫其实挺笨拙的,或许她买游戏以后却因为是个机械白痴而不会操作。

「不,我的意思是,我和你的技术相差太多。」

「咦?」

「我玩桃铁累积的时间已经超过三百个小时。」

「三百!」

「我一个人玩,结果越玩越入迷……」

「你一个人玩桃铁?」

「别、别小看桃铁!即使一个人玩也很有趣!」

「呵是,三百个小时未免太多……」

「唔……没办法啊。过去我没有机会邀学校的朋友来房里玩,而且身为管家,邀大小姐玩好像又有点……」

穿着布偶装的近卫活像狗食被人拿走的小狗一样闹起脾气。

啊,这么一提,这家伙在认识我之前都没有朋友。她身为管家,又不好意思邀主人陪自己玩游戏。真是个古板的家伙。

不过,她可以邀大叔一起玩啊,毕竟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家人。

「我曾想过邀爸爸一起玩,但后来打消念头。」

「为什么?」

「我不希望他进入我的房间。」

「……」

家有思春期女孩,难免会产生这种问题,大叔真可怜。近卫虽然穿男装,但毕竟是个女生,正值多愁善感的年纪。

「爸爸一进我的房间就会感动得大哭。」

「真的假的?」

「他的泪腺最近好像变得很脆弱,连看『崖上的波×』都会嚎啕大哭。」

「那部电影里有让人嚎啕大哭的元素吗?」

「他说他看到波×的爸爸,觉得心有戚戚焉。」

「……」

「你体谅他一下吧,次郎。爸爸正值多愁善感的年纪。」

管家的目光望向远方。

进女儿的房间有什么好哭啊?大叔,他这样就哭,那近卫结婚时该怎么办?到时候婚礼铁定会变成葬礼。依他的作风,杀害对方以后搞不好直接当起丧主。我想他一定会开开心心地送对方上天堂。

「总之,我们没办法玩桃铁。所以……来玩别的游戏吧。」

「别的游戏?」

「就玩夏天去海边时,你和大小姐玩的那个游戏。」

「那个

游戏?」

她指的是用手指在背上写字让人猜的游戏吗?倒是无妨……

「你为什么想玩那个游戏?」

「有、有什么关系!我一直很想玩!」

「是、是吗?那就来玩吧。」

近卫的态度出奇强硬,原来她那么想玩那个游戏吗?厦正那个游戏有助于治疗我的女性恐惧症,刚刚好。

「……好,这下子便和大小姐的守则一样……」

「啊?」

「不,没什么,我们快开始!」

话一说完,近卫就绕到坐着的我背后。

咦?一般应该是先猜拳决定顺序吧?我正想吐槽,近卫却立刻将手指放到我的背上。

是我多心吗?她的手指一直颤抖,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那、那……我要写罗!」

接着,近卫在我背上写下的文字是……

SU。

「S U?」

是醋吗?为何突然提到醋?她想喝醋?听说喝醋有助于养颜美容与健康。

「别、别误会!我还没写完!」

「是吗?」

「对,还有下文,接下来才是重点……」

「……」

一股可怕的压力刺向我的背部

喂喂,这家伙为何这么拚命?一点开心的气氛也没有,活像在地下赌场赌博。

「我、我要写罗!」

近卫一脸紧张地滑动手指。

KI。

「……KI?」

正当我如此猜测背上的文字时……

「唔!」

不知何故,近卫发出懊恼的声音,又继续滑动手指。

然后,她在我背上写下的关键字是……

YAKI。

「……寿喜烧?」(注10)

「答、答对了……」

耳边传来近卫充满懊悔的声音。她小声地低喃一句:「可恶……」

喂,用不着如此认真吧?活像是只差一步便到手的胜利逃走一般。

「……次郎,别玩这个游戏了。」

「咦?才刚开始耶。」

「抱歉,这个游戏对我来说门槛太高。」

「……」

注S「SU」音同日文中的「醋」,「SUKI」为「喜欢」之意,「SUKIYAKI」为「寿喜烧」。

不行,我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被我猜中让她那么不甘心吗?既然如此,就别写「寿喜烧」这么好猜的词啊。

而且时间太快,我的女性恐惧症还来不及发作,游戏便已结束……

「那现在要干嘛?玩扑克牌?」

「不行,房里没有扑克牌。倒不如说,别玩游戏了。」

「咦?」

「——游戏到此结束。」

「你在耍什么帅?」

「罗、罗唆!气氛是很重要的!唔~~~~」

近卫咕哝一声,终于下定决心站起身。

「接下来我要开始进行治疗。」

「治疗……治疗我的女性恐惧症?」

「你也不希望老是为了这种体质伤脑筋吧?你不是说过,这样就不能和女生谈恋爱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

可是,她打算怎么办?凉月又不在,莫非她知道什么有效的疗法?

「别担心,我已经想好计划。」

「真的?」

「嗯。不过——实行这项计划需要一点勇气。」

近卫一本正经地说道。

也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竟然从布偶装的口袋中拿出遥控器。来这个房间之前,我已将布偶装的遥控器交给她。

接着,她按下按钮——我刚才告诉她用来脱掉布偶装的拉链锁解除钮。

「……近卫?」

「唰」的一声。

说来惊人——近卫竟然脱掉布偶装。

「你你你你你你在干什么!」

「别慌张,这是为了替你治疗。」

「未免太刺激了!」

她不用这么卖命吧!

掉落地面的布偶装,纤瘦的双腿,柔软又有弹性的大腿,以及纯白的内衣裤。

——近卫的身体显露出来。

「……嗯?」

不对,她身上穿的好像不是内衣,而是泳衣。

「别担心,这是泳衣。我认为这应该有助于治疗你的女性恐惧症,所以事先穿在里面。你看,这不是夏天我们去海边时我穿的那一件泳装吗?」

「是啊……那么,你在帐篷里为何不想脱布偶装?」

「我不是说这个方法需要勇气吗?那时候我还没有做好觉悟……」

近卫害羞地沉默下来。

可恶,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夏天时好像也曾在政宗家发生过同样的事。虽说比基尼已十分刺激,但是……呜呜,把我的心跳还给我。

「先别说这个——次郎。」

近卫突然狠狠瞪着我。

「暑假的时候,你去过宇佐美她家,对吧?」

「!」

「而且,她还请你吃马铃薯炖肉。」

「!」

「虽然我当时没追究,但听说宇佐美穿着泳衣抱住你?」

「你怎么知道?」

「之前我逼问宇佐美时,她告诉我的。没想到她为了治疗你的女性恐惧症,居然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

怎、怎么搞的?

暑假的私奔之旅前,我的确曾在政宗的住处接受治疗,但为何直到现在才提起这件事?快乐的时光一瞬间化为审问时间。现在只能委托Panaso×ic或SO×Y开发时光机。我要回到从前的快乐时光。

「不过——没关系。」

「咦?」

「我没有因为你接受宇佐美的治疗而生气,反倒因此得到灵感。」

「灵感?」

「对。你看见这件泳衣应该也明白吧?」

近卫自豪地叉着腰。

纯白色的比基尼。

夏天时,她的腰部围着布裙,这次她把布裙脱掉,泳衣看来变待更加撩人。平时穿男装的昴殿下做这种打扮,两者的落差让她显得好可爱……

「不、不会吧?近卫小姐。」

我的声音因为脑中重现的心理创伤而颤抖。

暑假时,我在政宗家接受的治疗,是让换上泳衣的政宗紧紧抱住我。那根本是斯巴达教育,我都已经流鼻血她还不停手。

莫非近卫现在要实行卧计划是——

「没、没错。和穿着泳衣的我抱在一起,或许能稍微改善你的女性恐惧症。」

「!」

果然是这样,这个方法很丢脸耶!

近卫似乎有同感,她的脸像熟透的苹果一样红,双手擦腰杵在原地。

更何况这里是近卫的房间。

密室。

而且,只有我们两人独处。

这、这种组合散发出非常危险的气息…

「你、你在犹豫什么?你不想治好女性恐惧症吗?」

「唔……」

我想治好女性恐惧症。

我想和女生好好相处。

我不想过灰色的高中生活,我想过普通的高中生活。

——没错。

近卫为了我这么牺牲耶!

我这个当事人岂能胆怯?

「好、好吧!」

我做好觉悟,笔直凝视近卫。

「好、好,那么……」

她羞怯地喃喃说道。

「…………抱紧我。」

接着,近卫用几近消失的女低音如此说道。

「……啊?」

「我……我要你抱紧我!」

「为、为什么?」

「那还用问!要我主动抱你……这、这么丢脸的事我哪做得出来!」

近卫拚命大叫,脸变得更红。

抱抱抱抱抱紧她?

这怎么行!暑假时,我的确曾在墓园里抱紧她,但那时候是出于一时冲动。现在的近卫穿着比基尼,至于政宗那次则是她主动抱住我……

「还是说你不想抱我?像我这种男装管家,根本无法治疗你的女性恐惧症吗?」

呃!

「……次郎。」

她的眼眶微微湿润。

穿着泳衣的近卫,宛若恳求似地抬起视线凝视我。

……很好。

事到如今,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啦!那么——我要抱罗?」

「……嗯。」

近卫完全相信我,静静地闭上眼睛。

——静静地。

我抱紧她娇小纤细的身躯。

「唔!」

瞬间,全身的鸡皮疙瘩全都冒出来。

我的女性恐惧症发作。

紧紧抱着女生,这个事实让女性恐惧症一口气加速。

「唔……」

近卫在我的怀中虚弱地吐出一口气。

呃!她的气息!近卫靠得太近,气息直往我身上吹。这根本是超级近身战,与其这样,我宁愿挨红羽的关节技。

「……次郎。」

此时,管家以湿润的眼睛仰望我。

「呃……抱紧一点。」

「什么……」

「我知道你很痛苦,但这是为了治疗你的女性恐惧症。」

「可、可是……」

「不用顾虑我,我……并不讨厌。」

「……」

「……次郎。」

听见这声呼唤,我只能回答:「收、收到。」

——紧紧地。

我用双臂抱紧满脸通红的近卫。

「哈……」

微小的吐气声再度传来。

近卫宛若在忍耐什么似的,将脸埋在我的胸膛。

「次、次郎……你好温暖。」

「嗯、嗯,因为我是人类嘛!」

或许是因为头昏脑胀之故,我根本无法好好答话。

女性恐惧症逐渐侵蚀我的身体。

我的意识变得昏昏沉沉,现在还没流出鼻血简直是奇迹。搞不好这是我截至目前为止时间最长的忍耐纪录。换作平时,我早已浑身是血。

……好、好。

既然已更新纪录,那见好就收——

「……次郎。」

然而,正当我打算松开双臂时,近卫拾起头来呼唤着我。

那是一双简直快把人吸进去的清澈眼眸。

还有微微泛红的脸颊。

和平时的男装管家截然不同的女孩面貌。

「次郎……我……」

那张柔软的嘴唇在我眼前努力地编织话语。

我们的气息吹向彼此身上。

在这个狭窄的世界里,她拚命地试图传达些什么。

这时候——

「近卫学长,你睡了吗?」

突然有人敲响房门。

稚嫩的声音传来。

——是红羽。

「次郎,快放开我!」

近卫惊慌失措地离开我。

这也难怪,毕竟现在的近卫不是男装管家,而是不折不扣的女孩装扮,要是让红羽看见,她就不能继续当管家。

话说回来,红羽在这种时间跑来这里做什么?

「次郎,你先躲进那个衣柜里。」

我们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不,暧昧的事倒是有做,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近卫指示我躲起来。

「哦、哦。」

我立刻遵照吩咐,躲进房间角落的衣柜中。

以前红羽曾经怀疑过我和近卫在搞BL,要是让她看见我晚上跑进近卫的房里,说不定又要胡思乱想。

衣柜比我想像中的更狭窄。

衣柜里放着近卫的便服,衣架上尽是一些少女服饰。我还来不及看清楚,近卫便关上门。

「近卫学长?」

红羽似乎发现房里有动静,发出诧异的声音。

不妙。

我被关在黑暗中,看不见状况,只知道事态相当紧急。如果房门没上锁,红羽随时会进来,

「……可恶!」

近卫!快点换上衣服啊!

正当我祈祷昴殿下尽快切换为男装管家模式时——

「呀!」

随着一道可爱的尖叫声,物体倒下的声音传入我耳中。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莫非近卫换衣服换刭一半时,因为太过慌张而跌倒?

「近卫学长,你怎么了?」

呜!红羽似乎听见刚才的尖叫声,喀嚓喀嚓地转动门把。她未免来得太不是时候。

——完了。

没想到近卫的管家生活会在这里画上休止符。

正当我仰天长叹时……

「次郎,让我进去!」

随着一道喀嚓声,衣柜猛然打开,近卫冲进衣柜里。由于背光的关系,我没有看清楚她的样子。

接着,衣柜门再度关起。

下一瞬间,房门打开的声音和红羽走进房里的声音响起。

「咦?近卫学长不在吗?我还以为刚才那是他的声音耶。」

妹妹困惑地说道。

哈哈哈!蠢妹妹,居然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穿……我很想学推理小说中的凶手这般放声大笑,但目前的状况不容许我这么做。

(近近近近卫!别靠得这么近!)

我用红羽听不见的音量小声抗议。

近卫居然整个人贴上来。

唔!女性恐惧症又快发作…

(没、没办法啊!这个衣柜太窄了!)

毕竟衣柜不是设计用来装人的,制作这个衣柜的师傅也没想过他的作品会被用在这种用途上吧。衣柜内实在太狭窄,我们动弹不得。

(对了,次郎。)

(干嘛?)

(你……看得见我的样子吗?)

(不,看不见,因为这里黑漆漆的。)

(是、是吗……那就好。刚才我穿的布偶装已藏到床底下,应该可以蒙混过去。)

不知何故,近卫松一口气。

然而,眼前的状况依旧危急。如果这是恐怖电影,接下来我们铁定会被杀人魔发现,而且红羽的危险性远高于杀人魔。出现了!死亡徵兆出现了!

「这里就是近卫学长的房间啊?好棒的房间喔……」

红羽参观着近卫的房间,丝毫不知我的心境。

这么一提,这家伙现在也是羔羊迷。若非如此,看到这种房间,怎么可能说得出「好棒」二字?她起先明明很讨厌沉默羔羊,现在却已完全中毒。

「我在这里等他回来吧。」

呃!住手!老妹,不管你再怎么等,近卫都不会回来的。还有,你现在做的事是非法入侵,快点离开啊!

「啊,对了。」

红羽不知想到什么主意,只听她的脚步声在房里快速移动。

她、她该不会发现我们了吧?

没办法,我开个门缝确认一下……

(次、次郎!不能开门!)

(别担心,我只开一点点,不会被发现的。)

(不是啦!呃,要是光线照进来……)

不知何故,近卫一脸羞怯地支吾一阵子过后陷入沉默。

这家伙怎么啦?为何这么抗拒我开门?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明敌情。

必须慎重才行。

我从里面微微打开衣柜的门——

「嘿嘿嘿,近卫学长~♪」

从狭窄的门缝映入眼帘的,是令我忍不住掩目的光景。

只见身穿女仆装的红羽居然躺在近卫的床上,她抱紧枕头、将脸埋在枕头里,接着像跟饲主撒娇的小猫一样,发出「喵喵喵~♪」的叫声翻来覆去。

「……」

住手啊!吾妹。

不管你再怎么喜欢昴殿下也不用这样,哥哥不想看到你那副变态的模样。

「红羽,你在昴的房间里做什么?」

正当我发现自己没把妹妹教好而愕然之际,一道声音传进房中。

这个成熟的声音是……凉月!

「呀!姐姐!你怎么跑来近卫学长的房间?」

「我在走廊上看到门开着,便进来看看。」

「啊!我忘记关门!不!不是的姐姐!我没有在近卫学长的床上做出任何奇怪的事!」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呃……我想让近卫学长看看我穿女仆装的模样……」

「换句话说,是来让昴欣赏你的精心打扮?真可爱。」

「唔~~~~~~」

红羽像是闻到木天蓼的小猫一样手足无措。

原来如此。红羽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女仆装扮才来这个房间啊?不愧是恋爱中的少女,行动力十足。不过,她穿女仆装的确挺好看的。

「那么,最关键的昴呢?」

「唔……呃,我进来房里时他就不在了……啊!不是的!我不是擅自跑进房间里!我在房门前听见房里传出怪声音,所以才进来!」

「哦?」

凉月用舔人般的视线观察房内。

接着——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她的视线确实和衣柜里的我对上。

……真不愧是恶魔凉月。

她似乎已从眼前的状况判断出有人藏身在衣柜里,不过,她应该还不知道我们藏身的理由。

不过——这是个好机会。

只耍凉月说服红羽回到她自己的房间……

「哎,红羽,难得来一趟,要不要在昴的房间里探险一下?」

然而,凉月宛如诱惑人的小恶魔一般,对红羽轻声说道。

「探险?」

「没错,趁她还没回来时探险一下。」

「可、可是,偷看别人的房间应该不太好……」

「没关系。有我这个主人陪同,就算被发现,昴也不会责怪你。再说,你不想多了解昴一点吗?」

「……想。」

红羽点了点头。

唔哇啊啊啊啊!这个大小姐到底在想什么!没想到她居然怂恿红羽做这种事。臭恶魔,以后我要叫你「平成的梅菲斯特」。

「好,从这里开始吧

。」

我从门缝确认状况,只见凉月走向书架。我想她应该不会来探索衣柜,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一定不会干出什么好事。

(啊,那是!)

见到凉月从书架中拿出一本厚厚的书,近卫顿时发出小小的惨叫声。

呜!拜托你别出声!要是被发现就完了。

「那是什么?」

「这是相簿,有很多昴小时候的照片。」

「小时候的近卫学长!呃,我可以看吗?」

「嗯,这些都是你可以看的照片。」

这句话意有所指。

凉月的意思应该是,里头没有会让红羽发现近卫是女生的照片。之前听凉月说过,近卫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当管家。

「哇!好可爱喔!这是几岁的照片?」

「应该是六岁吧,她穿起管家服的模样还很生涩。」

两人在地板上摊开相簿,高兴地聊着天。

哇!我超级想看!我对小时候的昴殿下也很感兴趣。

「好,接下来……」

凉月和红羽看完相簿,又将目标转移到房里的书桌上。

书桌上有好几本书。

「咦?这是什么?」

红羽看着一本笔记本。

封面上的标题是……

「『必杀!打入他心坎的守则』?」

红羽一念标题,近卫便惊愕地倒抽一口气……呃!鼻血!女性恐惧症发作啦!近卫小姐,你不要一激动就抱住我啊!

「姐姐,这是什么?」

「哦?你觉得呢?」

「呃,封面写着『打入心坎』……我想应该是记载心脏攻击的办法。」

「呵呵呵~或许是吧,昴也有练格斗技嘛。你要看吗?」

「好,我看看……『方法①约他到校舍后方』。嗯嗯,没想到还有这种着眼点,原来得从指定地点开始……好可怕的心脏攻击。」

「这个『方法②约他到顶楼』也挺有趣的。不过昴的脸皮很薄,应该不敢实行。」

「咦?为什么?只是要约对手到顶楼决斗吧?」

「嗯,就某种意义而言的确是要决斗。她的心思很复杂。」

「哦~真深奥。」

两人高谈阔论着。

心脏攻击……是某部知名拳击漫画里出现的必杀技吗?为什么笔记本上会记载那个招式?近卫想练拳击啊?

「红羽,你可不可以过来一下?」

「好。什么事?」

听到凉月的声音,红羽将笔记本放回桌上。

近卫似乎极不愿意让人看见笔记本的内容,感觉她松一口气。

然而——

「姐、姐姐!这该不会是日记吧?」

听到红羽的声音,近卫又愣住。

这就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顺道一提,我也一样,鼻血流不停(念作「血色河流(注11)」)。不行,即使标上帅气的念法逃避现实,状况依然不会改变。好孩子千万不要学喔。

注11 法国惊悚小说作家葛红杰的代表作,电影「赤色追缉令」的原着小说。

「怎、怎么办?」

「我们偷看一下吧,说不定有提到你。」

「好、好……」

红羽用颤抖的手翻开日记。她紧张得我都快听见心跳声。

(唔哇啊啊啊啊!)

呃!你在干嘛啊!蠢管家!

我拚命压住一面小声尖叫一面往衣柜外冲的近卫。我知道她很难为情,但现在不能出去。

「喵喵?刚才好像有什么声音……」

「你听错了。别说那些,我们快来看日记。」

凉月开心地催促红羽。

我现在明白一件事,凉月这个女人一定是织田信长转世。若非如此,岂会成为这种重度虐待狂?杜鹃不啼,格杀勿论。

(住手!)

近卫拚命喝止,但由于声音过小,红羽根本没听见。

行刑。

说来残酷,红羽居然朗诵近卫的日记。

「呃,这是学园祭之前的日记。『六月二十一日,晴。我和次郎吵架了,次郎这个笨蛋笨蛋笨蛋!居然放我鸽子,和那个傲娇……而且还说他们两个正在交往……怎么办?我好想快点和他和好……好寂寞喔……』」

(唔哇!)

「这是夏天去旅行的时候。『八月十四日,晴。今天大家一起去海边,玩得很开心。可是,昨天次郎好像去过宇佐美家,还留下来吃饭。可恶!总有一天,我也要把厨艺练好……』」

(唔哇!唔哇!)

「这是体育祭的前一天。『九月十八日,阴。明天是期盼已久的体育祭,我好期待两人三脚比赛♪一想到明天,我的心脏就怦怦乱跳,根本睡不着。现在的问题是能不能顺利实践大小姐帮我拟定的守则……』」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后的日期是今天。『九月二十日,晴。从昨天起,我的胸口就一直闷闷的。因为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唔哇啊啊啊!我居然写出这么丢脸的事!冷静下来!有了奈久留这个前例,我得把握机会才行……』」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会不会羞愧而死呢?近卫慌乱得令我不禁如此怀疑。

话说回来,虽然近卫的音量不大,但她都叫成这样子,红羽也该发现了吧?

「这里所说的『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是不是指我呢?呀!没想到近卫学长为了我这么紧张!他还写『有了奈久留这个前例』……会不会是受到奈留奈留告白的刺激,打算对我表明心意?」

冷静下来,老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应该是指有两个新进人员要住进来,让她很紧张。至于奈久留的部分,我也不太清楚。

「话说回来,我刚才好像听见女人的叫声……该不会有鬼吧?」

「是吗?我没听见耶。不过这座宅邸这么大,即使有鬼也不足为奇。」

「啊哇哇哇哇,不会吧……」

红羽开始打颤,脸色一片苍白。

……好机会。

不知是幸或不幸,近卫小声的尖叫居然发挥出功效。

「回、回去啦,姐姐。要是待太久,被近卫学长发现了就不好。」

「呵呵呵~好吧,红羽。」

凉月意味深长地瞥衣柜一眼,和红羽一起走向房门口。

……安全上垒。

老实说,我已经濒临忍耐的极限,鼻血流个不停,意识也快飞到九霄云外。

现在只要不动声色地等她们两人出去……

「哈……」

然而,在她们快离开房间时,近卫突然发出怪声。

(怎么回事?若不小声一点,会被她们发现喔。)

(抱、抱歉,可是我……)

(你怎样?)

(忽然好想打喷嚏……)

(……)

老天爷,帮帮我们啊。

再这样下去,近卫会因为打喷嚏而不能继续当管家。

「呀!果然有怪声……」

呃!

「要、要不要我帮忙把鬼赶走呢?别担心,虽然我有点害怕,但妈妈说过她曾用德式拱桥摔让地缚灵成佛,我应该也办得到。」

糟糕,打鬼专家红羽居然选在最糟糕的时刻诞生。话说回来,那是妈妈吹牛的吧?虽然以她的本事,很有可能办得到。

「哈、哈……」

(!)

近卫的声音又变大。

她似乎已经到达忍耐的极限。

可恶!我得设法阻止她打喷嚏才行。事到如今,只好用手捣住她的嘴……不行,衣柜里太过狭窄,我的手不能动。

混帐!

该怎么办?

再这样下去,红羽会发现近卫是女生。

快想办法啊!

再不想出办法,近卫就不能当管家,到时凉月也不会再帮我治疗女性恐惧症——

(——啊!)

瞬间,我想出一个办法。

那是凉月奏给我的灵感。

她今天在浴室里对我做的事。

宣称是为了治疗女性恐惧症而做的行为——

(唔!)

不行。

不管再怎么说,我都不能采用那个方法。

可是……

如果我袖手旁观,近卫就不能当管家。

要是这样,她一定会很伤心。

近卫伤心的表情——我死都不想看。

(……抱歉,近卫。)

我单方面地做好觉悟,向近卫道歉。

「咦?」

她一脸诧异。

沉默。

在短暂的沉默支配衣柜内的密室之后……

——我吻了近卫。

「……唔唔!」

近卫大吃一惊,发出呻吟声。

不过,我并未放开她。

如果我在这时候放开她,说不定她会大声嚷嚷。

所以……再等一会儿。

至少等红羽她们离开房间。

「回去吧,红羽。」

凉月如此说道,或

许是不忍心让红羽殴打根本不存在的幽灵。

「咦?可是,姐姐……」

「别担心,没有鬼,全都是你的错觉。别说这个,我今天好累,你能不能替我按摩肩膀?你是我的女仆吧?」

「啊,是!遵命,大小姐!」

「好,走吧。」

这次,凉月和红羽真的离开近卫的房间。

啪当。

房门关闭数秒之后——

「唔啊!」

我被近卫推开,飞出衣柜,倒在地板上。

唔,由于女性恐惧症发作的缘故,我头昏脑胀、站不起来。

「……」

我反射性地触摸自己的嘴唇。嘴唇上还微微残留着刚才接吻的触感……近卫嘴唇的柔软触感。

没错。

虽说是为了守住近卫的秘密,但我居然强吻吻吻吻吻近卫……

「抱、抱歉,我只想得出这个办法!」

我反射性地转向近卫道歉。

她也和我一样,手拄着地毯倒在地上。

然而——

「!」

看到眼前的光景,我只能愕然以对。

仔细回想,近卫冲进衣柜时,我由于背光的缘故,没看清楚她的模样。

或许近卫换衣服的时候,一时心急便连泳衣都脱下。

但是她脱掉上半身后,要脱下半身时却跌倒了。

此时红羽正要进房,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冲进衣柜。

所以,现在的近卫是——

「……啊!」

近卫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

一丝不挂的她眨了眨眼睛,刚才的打击似乎止住她的喷嚏。

沉默。

在漫长的沉默弥漫密室之后——

「近、近卫!」

啪当。

近卫倒在地上。

她似乎因为打击过大而昏倒。

「!」

近卫仰躺在地,宛如洋娃娃般美丽的身体映入我的眼帘……之前,我及时转开视线,一个箭步冲向床铺,抓起棉被盖住近卫。

当然,我的视线依旧撇向一旁。

「……」

不,我可没说谎喔,我可以用男人的尊严担保。

或许近卫会昏倒,并不是因为被我看见裸体。假如原因是刚才那个吻……我现在又看到她的裸体,那岂不是太过卑鄙?

「唔……和次郎接吻……」

呼呼大睡的近卫神智不清地说着梦话。

总、总之,今天先回去帐篷,明天再来道歉吧。

找想冷静一下。

「!」

一开始思考便回想起刚才的光景,心跳又加速。

我摸着自己通红的脸颊……热得像生病一样。

糟糕,再这样下去,我会羞愧得不敢直视她的脸。

「……晚、晚安,近卫。」

我结结巴巴地说道。

因为怕吵醒她,我悄悄地离开房间。

如此这般,今天的工作结束了。

我的佣人生活第一天便在波澜之中闭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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