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间这么一说,结果今年真像是被言中了一般,是个好年。倒不是说有什么事发生,正相反,各种相安无事,实在是难得的一段时光。待到我们回首过往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着实是没少费心。
「你都结婚了吗?」
我像往常一样吃着妹妹送来的便当,这时有大妈来问我。是和我在同一个部门打零工的大妈,我来之前就已经在了。
过完了妹妹二十一岁的那个冬天,正值春回大地的时期。这个时候,我正在炸面包和烤面包的岗位工作。是味道和热气最厉害的部门。
这工作极其难熬,感觉时间能持续到天荒地老。
现在正好赶上午休时间。
「没呢,怎么了」
平时也就见面打个招呼的程度,今天可能是看到我打开便当,所以来了兴趣吧。从所问的话来推测,大概误以为这个是爱妻便当了吧。
「就是说呢,给人的感觉也不像」
大妈笑着说。如今我全身都笼罩在面包的气味之中。搬运刚出炉的面包搞得我肚子都滚热的。休息结束之后还要继续,因为人手不足我必须在流水线之间来回帮忙。指导来打工的学生也是雪上加霜。
「不过会带便当来的年轻人也是少见呢」
因为食堂的定食挺便宜的,说来确实少见。
「怎么就不认为是我自己做的呢?」
盘起来的头发枯萎了似的垂在左肩上的大妈,笑的停不下来。
别开玩笑了,这样的反应像是在说,完全看不出你会做家务。
「坐你旁边没问题吧?」大妈说完便自顾自地拉过椅子来坐下。也不管我乐不乐意,大概就是这种人吧。以前也像这样听她说过话。比起说话,更像是祥林嫂。
似乎有三个孩子,大儿子毕业之后也不工作就在家蹲着。如今这倒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不过就算再平常,真碰上了可能也不好受吧。
很显然,烦恼已经成为了压在她身上的重担。
「女朋友给你做的吗?」
大妈看着便当说。一提到女朋友我想到的,当然还是女票。
不过之后浮现出的就是妹妹的脸了,但也只是很模糊的。
这变化虽然不至于凄凉,但也可怜。
「妹妹做的」
我端起便当回答到。今天炒饭占了一大半。
大妈笑着「哎呀不得了」,然后又点头道「真是不错」。
「你还跟父母住在一起呢吧。真想让我家孩子也学学你们兄妹」
「啊?不不不,我老家是外县的,我跟妹妹一起租房住的」
说完之后,我注意到大妈的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我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把妹妹因为上大学过来的等等解释了一遍,大妈好歹露出了认同的表情。但是我的顾虑并没有打消。难道兄妹离开父母住在一起这种情况,就那么不招世人待见吗。
亲人,亲兄妹住在一起反而成了不自然的事,这难道不奇怪吗。
「但是有人给你做饭也挺好的呢。我都是在给别人做饭」
大妈把双手一摊,无奈地笑了笑。我也还以苦笑,没能说出一句认同的话。因为人的每一声叹息都代表了内心的辛酸操劳吧。
比起工作干活来,怎么感觉休息的时候更让我疲劳呢。
说实话,吃饱了之后真想在食堂的地面上躺成个大字。
在听不到作业区机器的轰鸣声,安静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吐露出的东西,总是挥散不去。就像漂浮在明亮处的尘埃一样,实实在在地飘落。
趴在旁边桌子上的大妈,面无表情地问到。
「你干活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啥?」
「哎?」
「之前问的时候,有个孩子说会在心里唱歌」
哦是吗,我用微笑示意。这儿的工作就是单调的重复劳动,所以自己不琢磨点什么的话,精神会备受煎熬。明明累到不想动脑子,但不动脑子的话会更累,就是这么折磨人的地方。人的运作速度之快,有时甚至怀疑不仅面包,就连工人会不会都是坐传送带过来的,由此可见一斑。
我干活的时候倒是经常会想妹妹的事。虽然咋一听会让人感觉这家伙是变态,但作为哥哥,无时无刻都会担心。比如妹妹将来如何如何,各方面都没问题吧等等。虽然总是能被妹妹那软绵绵的状态治愈,但一想到她这样走上社会该如何是好,我就常感到不安。谁让我对妹妹太过了解呢,没办法。
不过这种事要是说出来,肯定又会被投以微妙的目光,还是闭嘴为好。
因为我知道只要保持沉默,话锋很快就会转的。
「我也试着给儿子找了不少工作,啊,当然这里我是肯定不会让他来的。虽然试了不少,但儿子都以干这个有什么用,能有未来吗……的各种理由推脱掉了。啊~真是变成一个难揍的孩子了啊」
大妈瘫伏在桌上吐着苦水。
如果我在这里对这个儿子的父母指点一二并且能赚到钱的话。工作这种事情,意义不就在这里吗。若是追求更高层次的意义,那就需要专研相应的才能了。
对我来说这些都不是。但没钱也不行,所以我工作。仅此而已。
「别说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这些不切实际的话,能先骑着马找马就好了……」
于是乎,对儿子不满的倾诉一直持续到午休结束。
这位大妈,之后很快也因为腰痛而辞职了。
我对于自己比一般人要耐操一点,十分感谢父母。
这季节温度变化无常,那天晚上就挺暖和。
虽然定的是晚上七点之前回家,但我基本没遵守过。与一群喝高了的大学生们擦肩而过回到住所的时候,妹妹托着腮支在桌子上,正在那凤凰傲意呢。大概是刚才读的书掉落在一旁。从这个角度看,摆成了人字形。
我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脱掉鞋子,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偷着乐。
虽然我已经累得肩硬腰酸,但心里却暖暖的。
我从妹妹旁边经过,小心不要吵醒她。顺便把书给放好。然后拿上换洗衣服进了浴室。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必须是洗个澡。我可不想就这么一直带着工厂的味道,更不想弄得屋里都是。
水温不是很稳定,时冷时热的,我慢慢适应着水温,能感到味道在一点点消退。把头发撩开让水浸透头皮,真是爽到极点。完全陶醉在结束了一天的解放感之中。
脑门往墙上一靠,感觉哧溜一下就会滑倒睡着。
关掉龙头,水滴顺着头发和下巴流下来,猛地打了个寒颤。
我把头发和身体擦干,穿上衣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把身上的污物全都冲洗干净,既疲劳又舒心。
顺便把便当盒也给冲洗干净。妹妹负责制作,而我负责清理。当然前提是我得在家。如果妹妹回了老家,或者工作的地方提供住宿,那我就只能选择定食或者便利店了。便当停了又会引起流言,会被人说这家伙的老婆跑了之类的吧。总之,也不能算全错。
洗完澡回到屋里。我和妹妹拉开一点距离坐下来,盯着正前方的墙壁看得入神。
不知道是饿了,还是只想躺下睡一觉。
伸了几下懒腰,摇晃着享受这片刻的自由。
仿佛置身于波涛中。
在这样的时间里,我常思考,烦恼。
这样的生活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妹妹是因为上大学才住进来的,那么时效就截止到她毕业吗。那样的话,再一年就结束了。不,妹妹已经修完了毕业所需要的学分,不去大学也没关系了,那么留在这里的理由也没有了吧。已经过了四月份,妹妹还理所当然地重复同样的日常,难道就没有一点违和感吗。
我至今为止还从没想过。啥都不想,就这样听之任之。啊啊,又来了,这烦躁感。我明明就是害怕以这种被动的方式生活下去才选择离开家的,但稍不留神就在不知不觉间变得习以为常了。
想太多这样活着,太难。特别是在自己已经疲惫不堪之时。
在我闷声烦大恼的时候,妹妹醒了。哈啊,在打了一个吞食天地的大哈欠之后,眼睛眨巴眨巴地慢慢打开。有轻微血丝的眼睛,捕捉到了我。
「啊嘞?哥哥……你都回来啦?」
「嗯,早啊」
我打了个招呼后,妹妹一动不动的。就像台正在启动中的电脑,半睁着眼呆坐着。在等待启动完毕的时间里,我打了两个哈欠。大概是眼睛干燥吧,泪腺在眼珠的刺激下不停渗出泪水。结果眼泪如尿崩一发不可收拾,哭得稀里哇啦的。
然后眼泡就肿了。
真的,我也没什么太大的感情波动啊,这都能掉眼泪也是愁人。
我止住了泪水抬头一看,妹妹也启动完成了。
扭扭腰啪的一声,伸伸胳膊啪的一声。最后按了按膝盖,右脚那里又啪的一声。这顿小睡还真是大手笔,我看看妹妹。
完全看不出已经是个成年人的,大大的温柔的眼睛。
总是看着我,我也愿意回应。
「回来啦」
「嗯」
「我这就准备晚饭」
本来一直被面包的味道熏着,饥饿感都有些麻痹了。但能和妹妹这样相处的时间有限,我又怎么可能拒绝呢。
「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你别等我自己先吃嘛」
我回来的时间不固定,而且都很晚。只要把我的那份做好就行了,可妹妹只是笑笑,并没有当回事。妹妹「嘿咻」一声站起来,看样子机能还没有完全启动完毕,摇摇晃晃地走向厨房。这状态万一把手切了,血再滴进味增汤里,不发生这种事的话那确实成长了。不过被水池的一角绊倒,躺翻在地的事倒是有的。
然后妹妹又折返回来。眼还是半睁着,口齿也不是很清楚。
「忘了说了」
我还想能是什么呢,刚才和他打招呼了来回我的么。
「哥哥,工作辛苦了」
「………………………………」
因为现在还是冬天,天气干燥的缘故么。
妹妹的话一点都不感觉空洞,扑面而来。
「厉害了我的哥~了不起我的哥~真勤劳我的哥~」
「……怎么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全是感动。但眼里的水分已经干涸了,只能用笑容代替。
妹妹也跟着一起笑,头发绑得很高。仍然是那种摇摇欲坠的绑法,真是的这么多年了也没有长进。
妹妹洗了把脸后打开冰箱。我槑地看着她的背影。
虽然看习惯了,但还是觉得妹妹小巧。
不必再去学校的妹妹,一天有大半时间都待在这屋里。外出也就仅限周一和周四去超市采购。大概是太闲了,把房间打扫的一尘不染,如果还是闲,就索性窝在被窝里。然后是做饭,总之就是家事全包。
着实让我轻松不少。所以哪天这样的生活要是结束了的话,我又得花不知道多少时间重新适应。
就在妹妹切油豆腐的时候,头发「呼啦」一下散开了。妹妹没有停下手里的活,但刘海还是碍事,在头上乱动。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把妹妹的头发捧起来,妹妹也回过头来。我们就这样近距离脸对着脸。
「我打算帮你扎起来的」
让妹妹把脸转回去,然后替她扎头发。发尖不停撩拨着我的手指根部。仿佛反映出了主人的性情,头发也那么的柔软顺滑。只是摸在手里,便能让人内心平静。
这头发的触感,跟小时候一点没变。
头发扎好后,脑袋周围变利亮的妹妹轻快地转过头。
「谢啦」
妹妹柔和的表情,实在是沁人心脾。
虽然曾经也被同事称赞过,但他们的眼光终究不过是凡人的水平。
我身为亲哥哥就是敢说真他娘的可爱。
所以我这当哥哥的才会各种不放心。
之后我老老实实等着饭做好。其实也没那么老实啦。只不过安静的环境和做饭的声音让人犯困,我只能通过不停地伸懒腰换坐姿来驱散睡意。
没过多久,妹妹就端着晚饭过来了。内容是把昨天的晚饭热了热,另外还有味增汤和纳豆,以及加了土豆和培根的蛋包饭。看着简单,但我肯定做不来。
我深切地感受到妹妹确实是长大了。
虽然阵型有点像早餐就是了。
喝一口汤。温暖的液体流进胃里,五脏六腑又恢复活力了。
我咀嚼着饭菜,问妹妹。
「明天你也没事吧?」
「时间多得是呢」
就妹妹而言这算是挺积极的回答了。不过也不能代表有了什么改变,是吗。
既然有时间,那么。
「那就,去哪玩玩不?」
我自己也感觉挺罕见的,说这话。
妹妹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盯着我看。
「和哥哥一起?」
「一起」
我想起了工厂大妈那微妙的表情。
不过,我假装若无其事。
「嗯,好啊好啊」
妹妹欢呼雀跃。这样子,也看不出是哪里不愿意出门了呢。
不过,这种反应很奇怪么?一般妹妹到了这个岁数,跟哥哥一起出门什么的该是没什么可高兴的吧。可我自己身上的这些常识,总感觉漏洞百出,之所以意识不到,大概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吧。
……说归说。
有些事想也没有用。我就这一个妹妹。所以,老子就认为这很『正常』,怎么着吧。
「哦,哥哥明天休息啊」
妹妹看着日历方才恍然大悟。
「嗯,嗯嗯」
我嘴上咬着油豆腐点头。
「可是哥哥,你不累吗?大丈夫?」
「这种程度难不倒我」
没想到哥哥吹逼的技术如此狂霸酷拽吊炸天,妹妹的脸上大概就是这种表情。
干这么多活,当然累了。休息的时候就该好好休息。这才正常。
可这种正常,下次就变得理所当然。久而久之便会成为习惯。
所以鉴于此,我也不能任其发展下去。仅此而已。
又过了一些日子,时间到了黄金周前的周四上午。
母亲久违地打了电话过来。还是过完年以后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免了客套话,直接询问连休的安排。
「姑且,能休个三天左右」
剩下的当然就是工作。休得再长也是浪费,毕竟无事可做。
这种时候,没个什么爱好就会使人觉得索然无味了。
于是就被命令带着妹妹回家去看看。
「哈?哦,行啊」
不过,之后的话才算进入主题。是关于妹妹的。妹妹已经大四了,今后有何打算呢。是直接找工作呢,还是先回家缓一阵呢。让我在回家之前好好跟妹妹谈一谈,然后如实上报。
就这么随意地把一件麻烦事推给我了。
「哎,我来?」
就是你,母亲不容分说地挂断了电话。和儿子完全不同的豪爽性格。
我们兄妹没一个遗传了她的脾气。大概是继承点不够的原因吧。
一直在厨房里欢腾着的妹妹,这时候端着两盘炒面过来了。食欲也被这扑面而来的香味给勾起来了。
「是妈妈?」
「嗯」
我点头回答妹妹。一听我说的啥就能知道吧。
「什么事?」
「让我们连休的时候回去一趟」
「是啊。嗯,也是呢」
妹妹坐了下来。听着似乎不怎么情愿,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可能妹妹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吧。
其实我也不太想提这茬儿。今天炒面的配头是卷心菜和鱿鱼。
平时最常放的是香肠,感觉味道确实改变了不少。
「好吃吗?」
「好吃」
每每想到妹妹都能这样给我做饭了,总是让人感慨万千。
面对面坐着吃饭都能感动,也真有我的。
四目相对之时,妹妹什么也不问,只是微笑着。
仿佛在向我传递发自内心的信赖,这安详的神情也给我的内心带来了一股暖流。
我想象着,如果妹妹哪天结婚了,是不是也会对老公露出这种表情呢。
瞬间感觉胸闷气短,呼吸困难。
进食完毕,我看向窗外。稍微陷入思考。
今后的打算,其实之前妹妹已经跟我说了。
说要留在这。虽然有些颠倒,但好歹也算问过了。至于如何向父母报告,怎样让他们同意,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不过母亲想听的是更为长远的规划吧。大学毕业之后干什么,像这样的内容。
能感觉到他们想问妹妹难道打算就这样继续赖在我这。
作为父母,这样也没错吧?
但真要这么问出来的话,妹妹和我大概就尴尬了。
「哥哥」
「嗯?」
我一抬头,妹妹正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我好想说哇塞你好不可思议耶。
「该去上班了吧?」
我歪头看看挂在墙上的钟。时间过得比我想象的要快。
「还真是。那我走了,别忘了把门窗锁好哦」
「嗯」
「不管是谁都不要开门哈,我自己带着钥匙呢」
我提醒妹妹,而妹妹则耷拉着眼。
「这些不是每天都有说吗」
「因为我每天都要出门啊」
妹妹翻眼表示人家说的不是这个。知道啊,我挠挠头。
「没办法啊,你一个人在家我会担心啊」
如果我不能在妹妹身处险境之时挺身而出的话,那同居还有什么意义。
「无论什么时候,我在哥哥的眼里都是个小小孩呢」
像老爸一样,妹妹笑笑。感觉从前也被这么说过。
这也是事实。但毕竟除了小偷还可能有什么狂暴的汉子袭击妹妹的这种可能性。既有把她当小孩看的一面,也有当成女孩来看的一面。
两者合二为一,就是我的
妹妹了。
我接过便当走向玄关。妹妹也跟了过来。
「加油哦,路上小心」
妹妹鼓励道,然后在我背上轻轻推了一把。我顺势向前迈了一步。
我透过衣服感受着背上的触感,一时之间,魂儿都飞了。
我闭上眼静静享受,全身都酥了。
再回首,妹妹担心地看着我。
「怎么了?应该不疼吧?」
「不」
「哎?」
「用力捶一下我后背」
哎哎哎哎,妹妹惊到后仰。确实是有点容易引发误解的言论,我意识到。
「不是那个意思」
「哥哥经常一副欲求已满的表情,难道说」
「……我有露出过那样的表情吗?」
总之在我的催促之下,妹妹「既然哥哥这样要求」地说着,装腔作势地撸了撸袖子,抬起手来。怎么感觉她这架势有点像在高呼万岁。
「用拳?」
「还是用手掌吧」
妹妹的小手应该没问题,最多我的背会痛点,但总好过把妹妹的手弄疼了。身为哥哥思虑周全也是应当的,不过,我也是操碎了心。其实也就一点点,没我想的那么多吧。也许。
可妹妹那边一直没有动静。
「哇啊」
我背上的衣服被掀起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啪地一巴掌就抽了上去。
「哎疼疼疼」
让人差点一个踉跄程度的冲击力。而且还是双重打击。高举的双手一起砸了下来。衣服归位之后,背上仍有种在不光滑的地面上摩擦后变得通红的灼烧感。而我依然保持着微笑。
「打得好」
「好,好吗?」
妹妹有点往后缩。都说不是那种意义的啦。
「只是想让自己明白,我身上所背负的东西」
这样的话,或许能让现实感日渐稀薄每天变得更为明朗一些吧。
说穿了就是工作动机。虽说是为了生活,但什么工作是生活的一部分啊云云的,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即便赚钱也很重要,但光是拿到工资并不能令我满足。
所以为了妹妹而工作,这样想就对了。
说这是来自妹妹的烦恼也不为过。
「哥哥……」
「哦」
「你看过最初的一步?」(中译:第一神拳。我自然是不敢说这译名烂到抓翔吃,不过放在这里就不合适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北斗神拳的姐妹篇呢,让人莫名其妙)
「……说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呢」
妹妹一说我才意识到。我当然不是刻意去模仿的,但我也不否认有受到影响。
带着装逼稍微有些失败的阴影,走向工厂。上午我一边期待着妹妹的便当,一边努力工作。后背痛感的持续时间意外还挺长,坐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了还有些刺痛。不是挺有力气的么,对于妹妹的成长我只能苦笑。
今天的便当是炒饭和速冻烧麦,以及豆芽炒鸡蛋。浓浓的中华风,但不知为何上面却盖着海苔。海苔的复仇么,可你找错对手了。
我还是满怀感激地往嘴里塞。边吃边想着妹妹。
我也是没救了。
想着妹妹是不是该睡午觉了,还有怎么让老家那边宽限等等。
这饭吃得我真是既感动又烦躁。
和妹妹分开之后活不下去的,说不定是我自己呢。
我们乖乖地在五月的连休回到了老家,路过门口停车位的时候碰巧遇见了正在洗车的父亲。
「我们回来了」,妹妹帮我一起打了招呼,父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虽然看上去像是在笑,但实在拿不准。以前是个挺活跃的人,近年随着白发的增加开始变得沉稳了。肚子这一圈也同样沉稳起来了,需要注意啊。
我和妹妹的年龄在增长,父母也一样。成长这个词在不经意间就被老化代替了。我也罢,妹妹也罢,没有例外。虽然心知肚明,但就是没什么自觉,现在不过是不懂装懂罢了。对此似乎还有个巨大的误解潜伏着。
家里,母亲正站在玄关那里。大概是妆才画到一半吧,眉毛一浓一淡。
简单地问候之后,问我你睡客厅行吧?我回答说「可以呀」,这时候妹妹插进来。
「为什么?哥哥的房间不是就在二楼吗」
那是你的房间,听母亲这么说后妹妹「嗯嗯」点头道。
「是我和哥哥的房间」
对吧,妹妹笑着看我。「倒也没错」,我窥探着母亲的反应回答。
而母亲,则与预料中的一样表情略为微妙。夹杂着困惑的复杂心情,一部分已然压抑不住,透过淡眉上的皱纹显露了出来。作为已经长大成人的兄妹,这样子不会有些过于亲昵了吗。客观来看,没错,让人不得不这么想。
至于妹妹看上去像不像成年人,这点先不管它。
妹妹已经上楼了,我也正要跟上的时候,被母亲叫住。像是坏孩子被掐住后颈的那种感觉。让我把妹妹今后的打算都坦白从宽。母亲直入主题的急性子,倒是和父亲的沉稳不同。
……我一直没找到问的机会,就这样空手而归了。
不过,说实话我也不打算问的。
「我们暂时还要再同居一段时间」
我草草传达完妹妹的意思,逃到二楼。母亲并没有追上来。
跑到二楼之后我回顾身后,与母亲相对而视。
我就猜到是这样。虽然母亲什么都没说,但从她的口型能读出来。
我走回房间,对此多少有些介怀。进入这间原来被称为儿童房的瞬间,我惊呆了。跟从前我和妹妹一起住的时候简直没有任何变化。在妹妹单独使用的高中这三年里,几乎没添什么东西。
那时候的景色,窗外的天空,还有红色的铁塔。全都保持着原样。
就连夹杂着尘埃的空气的味道,也还和鼻子记忆中的一样。
「熊唛,让你久等啦~」
妹妹以最快速度打开包,拿出手机和充电器。手机的电池已经不行了,不一直充电的话连十分钟都顶不住。实际上,和固定电话已经无甚区别了,但妹妹似乎并不介意。
还说过『反正也没什么机会给哥哥打电话』的话。
其他能够通话的对象,也就父母了,根本不要紧。
妹妹的交友范围始终没跳出自己家人的范围。还有就是熊唛了吧。倒也不好说这有什么缺陷。
毕竟交友有喜欢多多益善的,也有宁缺毋滥的。
只要自己对人际关系的架构感到满意,那别人又有什么可多嘴的呢。
屋子里只准备了一床铺盖。我也要睡在这间屋子里吗。
我还想得挺理所当然似的。毕竟平时我和妹妹都是睡在一间屋子里的,正常来说是这样,至于父母怎么想就另当别论了。都二十几岁的兄妹了还这么黏糊,父母不担心才罕见。这么简单的道理连我都懂。
懂归懂,我把包一放。
吃完饭之前的这段时间,我就躺着看看怀旧漫画好了。休息的时候不管在哪都无所事事,实在没事干权当打发时间了。
并不是说我有多么热爱劳动,只是不知道如何消化休息时间罢了。
妹妹也差不多,躺在地上,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拿出笔记在那写些什么。我好奇她在写什么于是上前正想偷窥一二,妹妹「呀啊」地抱着笔记逃跑了。并不是多么可爱的受惊反应。
「这样是不对的哦哥哥」
「你写的是什么不能让人看见的东西么?」
「……嗯」
感觉绞尽脑汁才回答出来。我不过是随便一问,可答案却像是难分善恶般无从下手。和大学有关么我想,不对,还真不好说呢。
「不是什么坏事……没做什么坏事,吧」
「就算你问我……」
伤脑筋了。
究竟是什么呢。
不知道,但我一做出想要偷看的举动,妹妹就像只小兔子一样跑开,还蛮有意思的。
当天夜里,妹妹已经睡下,而我却没有睡意,下到一楼。也不是说有多激动,只不过老家的环境和被窝都久违了,睡不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循着亮光来到客厅。父母正在喝茶看电视。
盯着茶杯的母亲抬起头目光落到了这边。问我妹妹呢,我说先睡了,然后在旁边坐下。父亲则用饼干就茶喝。
我提醒说会胖的,回答已经晚了的不是本人而是母亲。
母亲继续品着茶。我却感受到了微妙的气氛。
你们应该没有一起洗澡吧,母亲突然简单粗暴地问到。
我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旁边看电视的父亲也转过头来。
「你们,是说我和妹妹,和她?」
母亲轻蔑地笑着,仿佛在说还能有谁,你又没有女朋友。不过也是事实。
「怎么可能,那种事」
你们小学的时候不就一起洗过。
可当时的妹妹各种意义上都很小。
拿现在成长之后的一比较,别说还真有点小激动。
我傻叉么我。
「我们又不是那什么有问题的兄妹。很正常的,正常」
我们就是当然的团结友爱,互相尊重,共同生活而已。
妈妈这不是怕你们行偏踏错吗。母亲开始居高临下地教育我。老爸虽然没有插嘴,但是紧紧攥着没开封的饼干袋。
「行偏踏错,不是,那啥。我说」
我说话有些打绊了。被家长这样说了还有可能冷静吗。被直戳不能触及的部分的母亲的气势所压倒。神经如此大条的人,不好主动问妹妹的打算什么的都是瞎鸡巴扯淡。根本就是有意要试探我。
行偏踏错可不好啊,一旁的父亲嘟囔着,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可不好啊,这样又重复了一遍,一点感情都不带的,像台复读机。你倒是把洗车时候的热情拿出来啊。
自从你上大学走了之后,那孩子一次也没提到过你。
母亲如是说。
但是大学直接选了你上的那所,其他的一概无视。
听到这话,我瞬间感觉像被雨淋了一般难受。
对于自己不考虑妹妹的感情就擅作决定的行为,感到相当不爽。
像是被榨干了水分一样,胃的底部在不愉快地颤抖。
怎么说呢,有点像晚期症状。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我仿佛被父母的担心给传染了走回屋里。我轻手轻脚地爬上楼梯,打开房门。五月的夜晚,紧闭的房间里有些微热。不知道妹妹有没有蹬被子。有些东西是不会随时间改变的,我这么想着准备去确认一下。
「哥哥,快点睡觉」
「呜哇」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寻声看去,妹妹的瞳孔在黑暗中放光。
「你醒了啊」
「正巧刚醒」
然后扑通又躺下了。嗯赶紧睡,我看着妹妹钻进被窝。
不知道是不是受之前产生的愧疚感影响,我想跟妹妹道歉。
但现在旧事重提的话,反而可能会尴尬,还是算了。
闭了一会眼,还是睡不着。也罢,眼一睁。
「喂」
我叫了一声,很快便有了回应。妹妹果然也没睡着。
纵使这么多年没在一起生活,但她睡没睡我单凭呼吸的感觉还是能知道的。
「什么?」
「你有想做的事么?」
大晚上的,妹妹的视线向下滑去。
「我想着明天要不要去买买东西呢」
「不是那个,更远一点。工作什么的,那种」
大学毕业之后是不是想工作,首先搞清楚这点吧。
「工作……从学校出来以后不工作不行的吧」
「嗯,差不多……要是你有什么想从事的职业的话」
虽然非我所愿,但还是按着母亲希望的那样问起了今后的打算。
妹妹的表情有些犯难。柔软的脸上罕见地起了皱纹。就这样皱着,轻微点了点头,然后呼地叹了口气。
「算是有吧」
我偷偷想连自己本身都没什么存在感的妹妹竟然还真有的说。
希望这种东西,从以前到现在都未曾出现在我的身上过。想干什么,有什么梦想或者目标,指路明灯什么的也都没有。我就这样保持不被淹死的状态任凭时代的大潮推动。大概是我已经顿悟到自己在这短暂的一生里不会有什么闪光点的吧。我也不具备那种梦想改变世界的经天纬地之才。
「你想干什么工作?」
应该不会说出像我这样在面包工厂就挺好的话吧。……还真有这个可能。
妹妹有些欲言又止。
「哥哥听了肯定会笑话我的」
「我才不会笑话自己亲妹妹的梦想呢,只要不是过于荒诞无稽的话」
然后,我就开始想让人只能发笑的梦想会是什么。
即便是现实中不可能的天马行空一般的事情,不是还有人类梦想能够飞翔的先例么。
这种魄力和远见,岂容嘲笑。
听了我的答复,妹妹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我也不是说非要听,你要真是有什么梦想让我知道就行了,我也不想在睡觉的时候跟你长篇大论。被窝里面过于暖和,让我的思考有些犯懒。
没有一点点决断的妹妹,用孱弱的眼神看着我。
「我那个」
「嗯」
妹妹的嘴上就像盖着一层布,含含糊糊地,支支吾吾地。
「我想,要是能当个小说家就好了,的说」
妹妹柔软的声音在耳朵里变得异常尖锐。
「小」
小说家?这个梦想还真是惊人。我噌一下就坐了起来。妹妹大概是因为我的反应而感到害羞,一头扎进被窝里去了。隔着被子,我仿佛也能看见她噘着的嘴。
「你还是笑了」
「没笑好吧,不信你看」
我都震惊到笑不出来了。对于没什么主见的妹妹来说,还真是个意外的愿望。虽然不敢讲我对妹妹的事了如指掌,但原以为大抵上都是知道的。
「看不见」
「你蒙着头怎么可能看得见」
不过我就算看不见妹妹的脸,也能想象的出。好神奇。
妹妹该是也能想象出我的表情才对。
「是吗……嗯」
我暧昧地点着头重新躺好。望着天花板,回味起来。
「小说家啊……」
说起来。
想起说了同样的梦想然后从工厂辞职的同事。
最近流行当小说家吗。小说家很有意思吗。也不一定吧。只有文章所以容易让人产生比漫画家更切实际的错觉,但反过来说也就只有文章了。没办法以画面的方式烘托故事。小说是孤高的存在。老妹你没问题吧。
黑暗中,我向旁边询问。
「你没问题吧?」
「什么?」
「你看你不是一个人连日记都写不了么……」
小说可比日记要长得多啊。
「讨厌!」
妹妹一跃而起,往我这里蹭蹭蹭地爬过来。
「过•去•的•事•不•许•你•再•提!」
跨过被子啪啪啪地来打我。虽然不疼但打得尘埃四起。抗议一通之后,妹妹又蹭蹭蹭地爬回被窝。身影消失了,恐怕正在那吹胡子瞪眼呢。
不过她蒙着头,我也难以确定。
「你准备写什么内容?」
「不告诉你」
传来了在光滑的被窝里摩擦的声音。
「能否让我先拜读一下?」
「库咳咳」
一开始我还纳闷这什么声音,四下张望呢。后来意识到原来是鼻子喷气的声音。
大概是偷笑的声音从鼻腔里漏出来了吧。
「投稿了吗?」
「……还没」
妹妹露出了眼睛。把被子当成盾牌,悄悄地偷窥这边。每一个动作都令人怀念,与家里的气息结合起来勾起人的乡愁。
感觉和被子一起,手脚都要收缩回到童年时代了。
「你已经写了吧?」
应该不会连一个字都还没写就想着要当小说家吧,大概。
如果空有梦想那叫做白日梦。要把梦想变成现实,就必须奉献我们的时间乃至一生。不过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梦想,某种意义上来说轻松了。
「有在写……上课的时候之类的」
「喂」
我稍微凶了她一下,然后继续。
「拿去送审不就好了」
我很随便地那么一说。
真的,没别的意思。
妹妹对于我的轻率感到不满。
「万一落选了怎么办啊」
「怎么办……大不了重头再来不就好了?」
第一次投稿就通过,这得是走什么样的狗屎运?
「落选了不就等于是说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才能吗……」
「又不是说有才能就一定能得奖」
是不是合评审的胃口,其实就是巧不巧的问题。
说得极端点,审稿的人要是有问题呢。
所以一两次就放弃是不对的,只凭一个拿奖的头衔就区分优劣的话是有多蠢。
……上述这样的苦痛辛酸,是在我之前读的小说后记里看到的。
那本书的作者如此清楚明白地吐露心声不会遭到弹压吗。也许周围的人都知道他是这种性格了,有意为之也说不定。
我因为是哥哥,所以才扮演哥哥的角色。如果我不是身边这个妹妹的哥哥,那我也就不再保有哥哥的头衔了。
……嗯?自己把自己给绕糊涂了。本来很平常的事情,转化成心声或者语言反而变得复杂了。虽然心里明白,但讲道理却很难。
「可是能拿奖的人我认为都很有才」
「嗯,是没错」
那种人的脑洞应该比我所能想象到的要大得多得多吧。
当然了我并不羡慕。不过呢,肯定。
「你也是有才能的呦。啊啊,根据是没有的。硬要说
的话,因为是我妹妹嘛」
因为是自己的妹妹,所以会偏心,会相信她的梦。
「后半句是啥意思……」,妹妹茫然地笑了。
「哥哥」
「嗯?」
「我相当小说家,但是也喜欢和哥哥一起生活」
「嗯……啊……哦」
这两者之间有关系么?不过我依旧感到满足,甚至还有些害羞了。
我也是,我小声地回了一句。
「好吧,总之,你加油吧。我支持你」
「嗯」
然后为了迎接明天。
「晚安」
「晚安哥哥」
然后把目光移开,重新回到天花板上。
发了一会呆,仿佛忘记了呼吸。
没多久便听到妹妹熟睡的呼吸声,让人不可思议般平静。
我没有什么成就大事的能力。但是,我有独一无二的妹妹。
这是其他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所以我认为自己这样就很好,然后闭上眼睛。
焦躁得有些发直的瞳孔也冷静了下来,这次大概能顺利睡着了。
仔细一想。
但凡大事,都是在未经过深思熟虑的前提下开始的。
深海中有庞然大物蠢蠢欲动。而表面看上去仍旧风平浪静。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应该是美好的才对。全员都表现出柔和的态度,虽然也不完全是在演戏,但,这还远没有结束。
在语言战争彻底爆发之前,我和妹妹便回到了租住的地方。对于来送行的父母,特别是母亲心里在想什么不难猜到,所以我尽力不去回头。旁边的妹妹也是话不多,总之就是无精打采的气氛。
简直就是,两个人私奔一样。
讨厌的预感笼罩在我的后背上。
社会,环境,还有他人的视线都让我感到厌恶。
如果要把世界的范围缩到极小的话,我甚至可以把父母也算成『外人』。感觉有些可怕,令人窒息。难道这样就可以了吗,疑问像风暴一样肆虐。
但是,这样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万一后悔了,万一无法回头了。
……不对,不是这样的。
人生本来就是没法回头的。不可能像电车一样有来有回。
无论终点在哪,起点在哪。都只能朝着自己相信的方向前进。
坐电车回家。一直往前走,总能找到归路。
至少现在,前路上灯火璀璨。
在玄关脱了鞋子回头一看。
妹妹担着包用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我,于是我也看回去。
纤细的肩膀。柔顺的秀发。以及,不会从我身上移开的眼睛。
如珠宝般绚烂。
「哥哥?」
「你可以一直留在这哦」
妹妹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不是世人,不是父母,由我来许可。说完我使劲挠了挠头发,订正到。
「……不,不对,留在我身边」
不单单是接受,我也要展示出让对方接受自己的意志。
说完我才发现这不是和求婚差不多么,啊啊,有点想翻白眼了。
怎么感觉有点往父母口中『行偏踏错』的方向发展了。
不过这是妹妹先提出来的,啪的一下就会烟消云散的。
一声行李的落地声之后,我的肩膀也随之变重了。
一只手搂过妹妹的脑袋,抬头看着天花板。
平时从没留意过的天花板原来如此低,伸手一跳便能触到。
然后此时此刻,我强忍着足以令人崩溃的巨大压力。
行偏踏错究竟是指什么呢。像这样抱着妹妹吗?
我们正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吗?
那么,谁又会来将我们引上正途呢?
长大成人以后,总是被未知的东西折磨着。如果这种东西自生至死一直持续,那么人生除了迷茫之外还有什么呢。
「……不对,不是这样的」
说着快要成为口头禅的这句话,我眯着眼睛。
如果没人指点的话,我们甚至不会知晓自己身处迷茫之中。
我们是开拓者。为了探索自己不为人知的人生全貌,而走在未知的荒野上。我们是开拓者,我们并不迷茫。
说得好,开拓者。是个比迷茫的人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的好词。
这个词,至今为止肯定欺骗了数不清的人们。
我也要成为其中一员。高举开拓的大旗,向着未知的场所随意前进。
即便新天地的尽头,是有妖魔鬼怪沉睡着的埋藏了昙花一现的美丽宝石的地方。
我相信自己对妹妹的感情,是没有错的。
四季交替,妹妹经过岁月,再次迎来了春天。
与飞舞飘落的花瓣一起毕业的妹妹,理所当然的,留在了我身边。
至少现在,这一切还是那么的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