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夏。
灼烧皮肤的炎热日光一天天增强起来。东京从三天前开始就不断更新着最高气温,因为中暑倒下的人也为数不少。
美丽的金色秀发上滴下汗水、久藤彩鸟在闷热的车内用憔悴的表情向女司机搭话道。
「……上杉小姐。」
「怎么了?」
「现世的地狱……说不定就是指东京的盛夏。从路面上升起的阳炎,比人的皮肤还要热的自来水,就算出力最大也不管用的坏掉的冷气机。在这三重的痛苦下每天还不得不忙于学业和工作,正是人世的业障啊。不停地学习、工作,在那尽头又有什么呢,人生的终点究竟有什么呢这样那样的就是说那个,能不能用神的力量来解决一下呢?」
彩鸟解开了罩衫的第一个纽扣。用几乎认输的表情感叹道。
就接受淑女教育的她来说是少见的不细致行为。
和年龄不相应的丰满胸部微微渗出的汗水,有着足以吸引异性的魅惑力。
虽然说私立学校允许私服,但看到现在的她的姿态毫无疑问会被叫去学生指导吧。虽然是自然的样子,但视觉上无论怎样还是不健全。
与之相对坐在驾驶席上的的黑发马尾发型的女性——被称为上杉的她在这酷暑中依然整齐的穿着西装。
被称为上杉的穿着西装的女性,毫无逡巡的无情说道。
「不好意思,我无能为力。」
「还请你想想办法。」
「没办法。忍着吧。」
立即回答道。而且果然还是无情。这就是常说的漂流的船无岛靠岸吧。(译者注:取り付く島も無い,指无所适从。受冷遇而无可奈何。)
在这种能杀死人的酷暑中眉毛都不歪一下的静静驾驶的钢铁之心,彩鸟说不定也应该学习一下。
但是这和那完全是两码事。
不开空调度过东京的夏天完全是自杀行为。罹患中暑而倒下的人 日日增加,新闻媒体都一片轰动。
彩鸟脱力的望向窗外。
「颇哩提的话肯定不会在车内整备上有所疏忽的……没办法。毕竟被完全依赖文明利器的现代环境惯坏了,我的能力会迟钝也可以理解。今天就先当做精神修行的一环吧。」
「这种程度的炎热怎么可能算得上修行。如迟钝了的话再锻炼回来就是了。现在的话,帮你扫去炎热的忧闷陪你练习一会也不是不行哦。」
上杉女士应该也是对这酷暑感到烦躁吧。句尾和内容也比平常粗俗。不过彩鸟有些意外的样子抬起了头。
「上杉小姐陪我修行?」
「啊啊。虽然说是作为颇哩提大人的代理,比起这种像侍者一样的行为,还是这种工作更适合我。」
「那……确实是个好主意。我也求之不得。有时间的时候,还请务必赐教一手。」
虽然上杉女士只是自暴自弃的一说,但彩鸟就这么上劲了看起来对她来说也是出乎意料。
既然知道她是什么人,可不是随便能够说出想要让她陪练的话的。
上杉女士在等红灯时候,透过后视镜看向彩鸟问道。
「很抱歉让你期待了,我可是几乎没有指导别人的经验哦。这样也行吗?」
「只是能和你交手就已经是光荣的事了。能由被寄予了作为最强武神众而声名远扬的“护法十二天”的一柱“毘沙门天”的神格的您——越后之龙·上杉谦信公来陪我修炼的话,简直是求之不得。而且正好我也想发泄一下企业和家族内争的烦闷。」
彩鸟口带敬畏地说道。
他人听到的话一定会惊讶地跳起来吧。
彩鸟有些感兴趣的翘起腿露出微笑。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我就对上杉小姐的存在感到疑问了。虽然说确实对上杉谦信公的女性假说略有耳闻,但像这样在眼前显现的话不得不说还是受到了冲击。以川中岛之战为代表的种种武勇传……趁着这个机会,我想好好询问一下。」
「什么啊。说到底你也想知道我的秘密吗?」
「虽然那也是我的真心,但想交手这点也是真心的。」
彩鸟毫不遮掩的堂堂正正的说道。
但当她知道她是上杉谦信公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纳闷。
不可能有日本人不知道越后之龙,毘沙门天的化身(Avatar)——上杉谦信公。
在战国时代,作为战国最强的武将,最初扬名立万的武将就是这位上杉谦信公。
和织田家、武田家、北条家这些日本屈指可数的武将们战斗,使其畏惧的上杉谦信,据说在其生涯中经历过的战争超过70次,其中仅仅败北过2回。
作为万夫莫当的将军而闻名的上杉谦信,据说将自己称为“毘沙门天的化身(Avatar)”。将代表毘沙门天的『毘』字作为自己的旗帜,并高举代表“不动明王”的『乱龙旗』。
虽然上杉谦信公作为代理被寄予“毘沙门天”的神格也不是那么违和的事——但问题是,她的性别。
正如彩鸟所说,上杉谦信的女性说确实存在。
特别在西班牙特使的报告书上,记有“上杉谦信女性说”的这一确实的证据。在国内也残存着怀疑他是女性的童谣等等,不能完全认为是民间谣传——说到底,看到她的容姿的话就会明白,没有诸神的介入,是绝不可能守住那个秘密的。
毕竟如果上杉女士不开口,不持武器静静地坐在那里的话,看起来完全就是标准的大和抚子。
像白雪一样晶莹剔透的肌肤,解开有光泽的长发的话,无论是谁都肯定会屏住呼吸沉醉在她的美貌下。
初次见面时的和服装,现在还铭刻在彩鸟的心里。
立如芍药,坐如牡丹,行若百合——脑里不禁闪过这样的辞藻。肉体和外观年龄大概十八岁左右,彩鸟早就想跟她聊一聊。
她是带着什么使命,作为保护神“毘沙门天”的代理,报上上杉谦信公的名字,作为神格保持者显现的呢。让人深感兴趣。
「哼哼,也罢。我对西欧的武技也有兴趣。颇哩提大人从海外回来的话,我的护卫工作也就结束了。这之后不管几回我都奉陪。」
上杉女士稍稍用力踩了踩油门,口角浮现出微笑承诺道。
离作为目的地的“CANARIA寄养之家”只有一点距离了。
彩鸟想起自己的胸前还暴露着,像是反省一样脸颊微红,羞耻的赶快扣上了扣子。
「话说回来……颇哩提出差到哪个国家了?」
「怎么,你没听说吗?」
「因为直接的雇主不是我,是母亲大人嘛。我听说好像是和前辈的哥哥……额,十六夜先生一起去南美大陆出差了」
彩鸟用微微认真的表情继续说道。南美大陆也是“天之牡牛”发生的地域。应该是担心会不会发生什么新的问题吧。
上杉女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在犹豫的时候,到了孤儿院的前面。
「我明白了。关于这一点就一并说了吧。刚好,释天那家伙好像也来了」
「释天先生?」
彩鸟意外的看向孤儿院的车库。
车库里停放着释天的爱车。
上杉女士停下车,微微拭去汗水,打开车门护送着彩鸟。
「自那以来经过了三个月,我们也重新考虑了。既然箱庭的存在已被知晓,继续对西乡焰隐藏我们的存在也没有好处。得出了“这样的话干脆全部说清楚,让西乡焰协助我们更好”的结论。」
「原、原来如此。但是,前辈和铃华能过认同吗?」
彩鸟不安的皱起了眉头。
不管如何,自幼照顾自己的人就算自称『其实我是帝释天啊!』,也不会被相信吧。只会被当做是笑话。
不过上杉女士充满自信的断言到。
「他们根本不会否认释天。释天可是平常就在酒和女人上邋邋遢遢不修边幅的浪费家和人类的脓包一样的垃圾渣滓一样的男人。和帝释天的神格这么类似的男人可没有多少。不如说亮明神格反而让人能够接受吧。」
嗯嗯。上杉女士自信满满地点了点头。
能让部下毫不犹豫的断言为废神的神灵肯定也没几个。
虽然就彩鸟看来并不是如此废柴的神灵,不过接触的机会多了的话就会看见缺点了吧。不管怎样,今天是确立今后方针的重要的日子。
进入暑假以后,焰他们三人的时间也多了。
在太阳主权战争开始前不得不决定的事还有很多。就算不说明释天他们是神灵,只要说明他们是箱庭的相关人员也够了吧。
彩鸟整理了一下容姿,鼓起干劲打开了孤儿院前厅的门——但是,这个时候。
从孤儿院里面,传来了西乡焰和彩里铃华的大声尖叫。
*
「——现在开始!!!召开第二十四回“宰了御门释天”审判!!!」
「给我等等!这根本就不是审判了吧!」
「烦死了,被告给我闭嘴!!!」
「事不过二十三啊你个混蛋!!!这回铃华也忍不了
了,怒发都突破天际超越世界了啊可恶!!!给我老老实实接受公正宽大的魔女审判吧!!!」
梆梆梆!!!三个人一边敲着桌子一边大吼道。
两个人用满溢愤怒和污蔑的视线瞥向他——御门释天。两人生气得像般若一样。
彩鸟和上杉女士两人愣愣的在前厅的入口互相看了看对方。
「看上去很热闹的样子呢……怎、怎么办?」
「有点难以插嘴啊。先看看情况吧」
两人把耳朵贴在前厅的前的门上,窥视着里面的情况。
看上去是由焰&铃华组合一方面展开的审判。
焰连辨明的余地都不留给释天,把银行存折扔到了他脸上。
「罪状!!!这所孤儿院的存折里的奖金和援助金都不知道被谁用光了!我为了检查传染病前往欧洲的期间,可以从存折里取钱出来的就只有铃华、彩鸟和释天三个人!!!因此原告方断定以上罪行皆为释天的盗取。」
「突然就断定!?证据呢!?说我是犯人的证据呢!?」
「证据提示一!从存折里减少的金额总计五亿日元!当然是不可能从ATM里取出来的,铃华检察官!」
「接受了原告诉求的检察方就此证据向附近的取款银行进行了询问!然后柜台的姐姐就笑着提供了证言『孤儿院的资金?平时的大叔全额取出来了哦♪』!」
「很好,有罪!!处刑!!!」
「处刑!!!处刑!!!」
「等、等等,我有异议!只有这些的话证据不足!!那个银行职员的证言里的“平常的帅气大叔”就是我的证据呢!!?」
「「从同一家银行重复盗取了二十三回熟客扯什么扯,你这个人渣!!!」」
咣当!!!两个人的飞踢正中了释天的侧头部。
在沙发腿旁边正座着的释天弹跳着撞到了墙上,就这样停住不动了。看上去自我辩护的时间结束了。
气喘吁吁的两人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耷拉下肩膀。
在这之中,有一个没跟上话题的少年吃惊的半张着嘴。
这位少年阿斯忒里俄斯,自从三个月前发生的“天之牡牛”事件以来,就被这所孤儿院“
CANARIA寄养之家”收留了。
他现在一边在临近的法式料理店“唐=布鲁诺”工作,一边住在孤儿院里。没有任何说明就突然被带到这里的他还穿着店里的围裙,坐在法官的位置上。
整理好呼吸的焰对着没跟上话题的阿斯忒里俄斯问道。
「那么阿斯忒里俄斯裁判长。请作出公明正大的判断,下达有罪判决。」
「冷、冷静点焰。在工作的途中突然被带来,说让我当主审官什么的……虽然这么说很不好意思,我生活的时代说到底连货币的概念都不存在。所以我也不是很明白罪状,也不是很清楚焰你们为什么生气。硬要说的话,在这种午餐时段繁忙的时候逃出来的罪恶感也很强。」
大概是为了寻求第三者的最低限的裁量吧,当事人的阿斯忒里俄斯在不能很好的理解状况的情况下,捡起了几乎变空了的银行存折。
看起来虽然好像理解了勤劳的义务,但是还是没能理解这个时代的等价交换的样子。他只是把货币看作物物交换的延长线上的存在吧。
对着困扰的歪了歪头的阿斯忒里俄斯,焰呜的皱起了眉头。
「啊,这样啊。弥诺陶洛斯生活的时代……青铜时代还不存在货币系统啊。」
「毕竟阿斯忒里俄斯君是公元前两千年的时代出生的嘛。」
「就是这么回事。有的就只有远比现代单纯的物物交换罢了……要是需要公平的裁决的话,能不能比喻成粮食的贮存呢?」
「没、没错没错!审判长不能理解的证据没有意义!还有作为被告我要求召唤辩护律师!我现在立刻从我公司召唤优秀的人才,」
「很好,那就由我来接手吧。」
嗙!!就像是算好了时机一样,上杉女士打开了们。
哇哇哇,彩鸟因为偷听暴露了惊慌的喊了出来。
释天满脸苍白的叫到。
「卧槽,上杉!!!给我等等喂,我没叫你来!」
「不用客气。本来的话应该叫阎罗王来的,不过他现在还在出差。赌上上杉的名号,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明正大的判决!」
「不对,我叫的是辩护律师啊!谁都没叫脑袋空空的裁判长啊!」
说得没错。不过没人同情他。
上杉女士取出工作用的平光眼镜戴上,开始归拢刚才的证据。
「归纳一下证明被告人是犯人的证据吧。
①能够从被害的银行账户里取走钱的只有御门释天、彩里铃华和久藤彩鸟三人。
②银行窗口作出了从账户取走钱的是男人的证言。
③此外,御门释天上个月在歌舞伎町欠下了巨额债金,动机充分。」
「等,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个,」
「又来了吗!!你又欠了债吗!!?」
「这此又迷上了什么样的女人!!?是在异国被双亲卖掉的可怜少女吗!!?被新兴宗教欺骗了的未亡人吗!!?还是……为了非法买卖器官而被买进国内的偷渡者吗!!? 」
砰,彩鸟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一样扣了一下手。
「……啊,擅自盗用补助金是这么回事……」
虽然彩鸟到今天为止都不知道盗用的事实,但既然有难以言明的这种理由理由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就这么把真相原原本本的告诉警察的话,被救出来的女性们也会上法庭的吧。焰和铃华也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才只是止于私刑的吧——但是这和那是两码事。
「咕……既然都被你们了解到这个地步的话,也没办法再坚持无罪了……!!!」
「不,我觉得早就已经将军了。老老实实地接受裁决吧。」
上杉女士冷静的把大拇指向下竖起表示有罪,无情的宣告到。
「……然后,余额呢?」
「没了。为了帮助被卷进某起事件的义兄妹全部都用光了。」
「你是蠢货吗!!?」
「五亿啊五亿!!!不是五十万,也不是五百万,五亿啊!!!究竟要怎么花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花光啊你个屎天!」
处刑!处刑!兄妹二人像鬼一样狂怒道。
虽然还想再揍他两三下,但现在连那种闲暇都没了。
这下连明早吃什么都没着落了。
西乡焰的报酬要等到这回远征欧洲结束半周才会到账。也就是说现在身无分文。这样下去孤儿院就要破产了。
「可恶……怎么办?铃华我觉得既然欠款已经还完了的话,也就是说真的没留在手上吧。怎么办弟弟(Brother)?」
「不妙了啊妹妹(Sisiter)。这是孤儿院建成以来,第二次大危机啊。平常的话就一拳&一脚&三倍奉还饶了他,但这回的金额差太多了。不是去异世界的时候了。这样的话只有拿释天的脏器卖了来补差额,」
「前、前辈。还有铃华。我觉得释天先生一定也有他的苦衷。这回就先用我的生活费来垫一下,你看这样行不行?」
彩鸟这么说着,从包里取出了信用卡。铃华看见了无限制的信用卡(传说中的黑卡)被吓到,焰则表情昏暗道。
「不……我们欠彩鸟大小姐太多了。就人道来说不能再欠人情了。全都让释天来付款的话另当别论,不能给你这样添麻烦了,而且具体到数额的话都到了2000万日元,」
「没关系。账上标明释天先生和前辈是9:1的比例就好了。另外请不要用金钱,而是用行动来偿还。」
「……啊,到最后连焰都欠下人情了。」
真不愧是彩酱,铃华感叹道。
坐在法官席上的阿斯忒里俄斯确认了一下时钟……发现已经过了午餐时间,静静地叹了一口气。
*
——自“天之牡牛”事件的骚乱以来已经三个月了。
大范围流行的传染病通过散布配置“Everything Company”制造的“星辰粒子体”而镇静下来,基本上将受害抑制到了最小限度。
作为开发者的西乡焰从那以来也赶往当地,忙于调查患者的经历,清除附着在土壤里的病原菌。因而判明了两种的粒子体都是和焰开发的“星辰粒子体”性质极为接近的东西。
一边把御门释天用席子卷起吊起来(江户时代的私刑,把人用席子卷起来扔到水里),焰从上杉女士那里听闻了要事。
手持箱庭寄来的邀请函的她,本打算按照预定亮明自己等人的真实身份——“护法十二天”,但在御门释天全力的请求下放弃了。
焰盘腿坐在沙发上,消化着她说的话。
「……哼嗯。释天和上杉小姐都是箱庭的关系者,呢」
「你并不是很吃惊嘛。」
「那个,嘛。在听到彩鸟是异世界的……箱庭的关系者的时候,我就隐约这么想了。而且
台风那天的释天的言行也是怎么想都很奇怪。」
焰咯吱咯吱的挠了挠头,想起了两个月前的事。
被箱庭召唤的那一天——对西乡焰忠告“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的人有两个。
第一个人是“Everything Company”的大小姐,久藤彩鸟。
第二个人是变成卷席的社长——经营着国际的提供安保服务和秘密特工的派遣公司的御门释天。虽然现在变成了卷席,但焰也听说他在业界里是相当有名的佣兵。
毕竟是世界前五的大财阀“Everything Company”的御用佣兵集团。
要人护卫,事前解决恐怖袭击,难以想象单凭一个人就能拥有的庞大情报网。
听说因为其战斗能力据说可以让作为目标的敌人连发出悲鸣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消去,他们一派常被人们称为“军神”。
……实在是让人想不到会是被卷在席子里吊起来的男人的外号。
「虽然我知道颇哩提小姐超乎常人,但释天怎么看都觉得不厉害啊。还欠了那么多钱。还全都用光了。」
「然后呢,这个没有存在价值的家伙是和哪里的怪物有关系?穷神什么的?」
「这一点为了他个人我就保持沉默吧。嘛,我觉得是被知道了的话也没什么奇怪的名字。」
上杉女士用污蔑性的眼神望向帝释天。
虽然听见他在席子里抽搭抽搭的哭声,完全没有人同情他。
彩鸟干咳一声,把话题拉回来道。
「然后,关于这位上杉小姐的真实身份——」
「不,这种事情不说也明白吧。」
「和上杉谦信一模一样不是吗。是上杉家的代理人还是什么我是不知道啦,我觉得稍微隐藏一下名字不是比较好吗?」
「……唔。」
上杉女士嘟起了嘴,无话可说。
她也不是自己喜欢才报上本名的。
依靠信仰来提高灵格密度的神灵和神格保持者,有着报上伪名就会是灵格减少的弱点。特别是作为毘沙门天的代理人再生的她来说,只是报上伪名就相当于对主神的无礼。结果却被这样议论,不由得让她有些无法认同。
无视了她的不满,焰推进话题道。
「嘛,无所谓啦。游戏的举办赶在暑假真是万幸。具体要怎么做?」
「打开这封邀请函的话就会被箱庭再召唤过去。你们作为特例,被允许自由出入箱庭和外界。具体的事情就到开幕式会场再听吧。」
上杉女士取出了刻有“Queen Halloween”旗印的招待状。
虽然上回寄来的是电子邮件的招待状,不过这回寄来的是正常的信封。
虽然是按女王的一时兴起改变的开赛通知,不过总比突然寄过来让人困扰要好吧。
「事不宜迟,」
「啊,等、等等!在那之前我还有事没说!」
即将打开招待状的时候,变成卷席的御门释天大喊道。
被众人一起投以冰冷的视线的释天稍稍沉默了一下,应该是有不能畏而不言的事吧。释天硬靠蛮力从卷席里挣脱出来,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两枚闪光的卡片交给了两人。
「这个恩赐卡(Gift Card)就给你们两个吧。你们还没有这个吧?」
「恩赐卡?那是什么,中元礼?」
「岁暮礼?」
「压岁钱……也不是呢。」
彩鸟面对着两个人的铺垫,有些羞耻的接话道。
释天毫不配合的继续说。
「有了这个恩赐卡的话,就可以随时方便地取出持有的武器,或非常情况下的生活用品。就像将得到的恩惠收揽进这张卡里一样。」
「……诶。也就是说,这是可以存取的四次元卡片吗?」
「你这么想也可以。里面还储存了我预料游戏今后的展开而必要的一些恩惠。只要不丢失这张卡片,在各种情况下应该都会派上用场吧。……嘛,比我预料的花了更多钱就是了。没想到武器一套就花了九位数。」
释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
一行人都仿佛受到了冲击,瞪大眼睛,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九位数……那消失了的五亿日元是,」
「抱歉,全部花在这张卡片和里面的东西里了!我还以为会便宜些呢,应该说比想象中更加被看穿了底线吗,还是说平常的所作所为不好吗,怎么说呢,那个……真的抱歉。如果知道你们会被召唤到太阳主权战争里的话,我就可以多做一些有用的恩惠了。长时间远离游戏的主办,没想到适得其反了。用掉的钱我一定会还回来,所以这回原谅我吧。」
混合着叹息,肩膀落了下来。看起来刚才说到的『被卷入了某起事件的义兄妹』是指焰和铃华。
看来他想要在这边的世界准备为了让他们在太阳主权战争里胜出的恩惠,结果被预料外地勒索了更多的花费就是事情的真相了。
「彩鸟。女王让我给你的新武器也放进了焰的恩赐卡里。过会你自己确认一下吧。」
「我、我也有吗?」
「当然了。因为怎么考虑这里面的最强战力都是你啊,要增强战力的话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铃华从申公豹那里夺来的“开天珠”也装在上面就行了。」
「原、原来如此。确实很方便。我去取过来。」
铃华嗒嗒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阿斯忒里俄斯。你的身份很难处理。你现在是作为焰他们的“所有物”,虽然也可以当做是参赛者,但有恩惠卡的话就有了更有效率的方法。所以现在把你当做所有物对待也无所谓吧?」
「我无所谓,具体是要?」
「这点等游戏开始以后说明。所以你这回就留在孤儿院吧。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你留在孤儿院的话在困境时能够帮上大忙。」
阿斯忒里俄斯接受了释天的提案,用视线向焰询问。
西乡焰他们现在就算加上阿斯忒里俄斯,出场成员也只有四个人。现在再减少出场人数真的没问题吗?
不过,焰意外简单的点头了。
「不是挺好吗?你也不能一声招呼不打就翘掉唐的店里的工作不是吗?能够雇佣来历不明的人的店铺,我可不知道别的了。」
「……没问题吗?」
「既然释天说他有他的考虑的话,那就听他的比较好。除了金钱方面以外,这个御门大叔他还是很值得依靠的。」
是吧?焰讥讽的说道。
不过,释天没有迎合他的话。
释天最后把视线移向焰,用从未见过的认真的表情质问道。
「……焰。我最后还有一个不得不问你的问题。」
「突、突然怎么了。」
「你真的要参加太阳主权战争吗?参加这个太阳主权战争的意义——西乡焰,你真的理解了吗?」
听到御门释天发出的疑问,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是他平常绝对不会说出的,充满了和“军神”之名相符的话语。
相遇以来五年……用绝不会给孤儿院的少年少女们看到的表情,释天质问着西乡焰。
——西乡焰参加太阳主权战争的理由。
虽然将焰招至箱庭的女王对他许下了莫大的报酬,但这不过是事后承诺。也就是结果论。虽说攻破了弥诺陶洛斯的迷宫,但西乡焰现在还是远称不上当事人,
为了让他在这个神魔游戏中战斗下去,真正的成为参赛者(Player),释天质问着他自身战斗的理由。
「……战斗的理由,吗」
稍稍,犹豫了一下。他明白这是不得不明确的事情。没有战斗的理由,振奋的理由的话,在万一陷入困境时就难以奋起。
焰自己也在这两个月里充分的考虑过了。
西乡焰——在主权战争之中,没有战斗的理由。
但是,确实有出场的理由。
虽然来源于金牛座的“天之牡牛”和“弥诺陶洛斯”这类的怪物的发生源是在箱庭,被召唤的原因却在于星辰粒子体。而和恶用那个星辰粒子体的结果战斗就是上回的骚乱。
只是为了争夺一个主权,就出现了数千万人的被害。
就算是为了找到引起这场灾难的敌人,西乡焰也必须参加主权战争。
「战斗的理由……我是没有啦。虽然对女王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对异世界的名誉或者游戏的胜利什么没有兴趣。只是觉得既然参加了就要做到最好。」
「……就算这样也要参加吗?」
「只能参加。至少以“天之牡牛”为起点的怪物们都是因为星辰粒子体的恶用而被召唤出来的。我不能放过这种组织不管。……只不过,我把解明敌人当做最优先事项,没有考虑这之后的事。所以也不会乱来。我要是死了的话孤儿院就真的走投无路了,只有这点我绝对要避免。」
为了知道恶用粒子体的组织的全貌。
为了这点参加比赛,并没有把优胜放在眼里。
释天将焰的话细细的玩味了两
三回,点了点头,放松神情又点了一次头。
「找到恶用星辰粒子体的敌人,么……也对。为了维持你的干劲,这个理由是最好的。更重要的是,和西乡焰很匹配。」
「我也这么觉得。……还有就是,硬要说的话,我也想和十六哥竞争一回看看。」
焰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斯卡哈的话是真的的话,十六夜在二十岁的同时就会失去出场权。
在那之前想要认真地在游戏里竞争一会看看。这毫无疑问是真心话。这次主权战争结束的话,西乡焰和逆回十六夜就会完全失去接点吧。
不过双方不能配合不上的话也没办法。
他们两人一定在五年前的那一天就切断了缘分,变成以后都不会交错的星辰了。
「如果可能的话,等十六哥的调查结果出来,闲下来的话我想要想他请教。从那里也可以推测敌人的所在,顺利的话和可以和十六哥一起夹击他们。」
逆廻十六夜在故乡的世界。
西乡焰在箱庭的世界追踪敌人的谜团。
不知道是不是认同了这个结论,释天拍了拍焰的后背笑着站起来。
「既然你都考虑到这里了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嘛,这个游戏没有死亡的危险。后面就慢慢乐在其中就好。毕竟是难得的异世界旅行嘛。」
「哦,本来就是这个打算。研究也暂时告一段落进入下一个阶段了。之后只要“生命大树(Genom tree)”计划顺利进行的话,环境制御塔的具体的建造计划也可以开始了。就好好当享受一下短暂的休假吧。」
咣。互相对了下拳头。
这样一来御门释天的问题也问完了。
上杉女士像是看准了时机一样举起一只手宣告到。
「这回的召唤我和释天到精灵列车为止也一起同行。虽然本来被招待的是颇哩提大人不是我,不过那位大人现在担当着逆回十六夜的同伴。」
「啊—……嘛,确实是妥当的人选。释天的周围能和十六哥好好相处的也就只有颇哩提小姐了吧。上杉小姐这样也没关系吗?」
「这是我的主神的敕命。情非得已。而且我也作为特使去过几次箱庭。和报酬相当的努力我还是会做的。」
作为被雇之人,她的话中威压稍稍有些强,不过确实值得依靠。
等铃华拿着行李回到大厅的时候,一行人聚集在一起,拿出了邀请函。
「好……那就走吧!」
用有些高昂的心情打开了封蜡。
刚一打开封蜡,周围就被光包裹了——
——她们,被扔到了上空四千米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