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六日,星期一的午休时间。
“博臣。”
我向躺在屋顶角落里睡觉的某人说话。
“你居然不对学长用敬称?嗯?这句台词好像在哪里听过。”
坐起来的俊美异界士歪着头。他虽然很不耐烦,但是没有不理我。
“因为我上周也说过类似的台词。”
“嗯,那么当时我告诉秋秋你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名濑这家伙说话太兜圈子了。所以——我要直截了当地回答:
“是的——我还记得。”
“很好的答案。你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吗?”
“只要到了停风期,也行你就能杀掉我了。”
被我先发制人的俊美异界士露出惊讶的表情。
“肯定是别人告诉你了吧?”
“我不否认。不过没有人比博臣你更可靠了。”
“好像有什么内情呢。”
博臣站起来,闭眼思考了几秒。然后他把目光移向我,接着说:
“从你手上拿走的小卖部商品可以看出,你应该还没有吃午饭?我们到社团室去吧。那些无聊的情报中也包含了一些我不想被外人听到的机密事项。”
“去什么社团室啊!明明是个幽灵社员,口气还挺大!”
“我才不想被对学长不用敬语的人这么教训呢!”
博臣用鼻子笑了一声,向门走去,准备进入教学楼。虽然是休战中,但是会把背暴露给敌人的异界士肯定很罕见吧。难道他就这么信任我吗?我无奈地耸了耸肩,向走在前方的学长背影追去。
“要叫美月吗?”
“不用了,这次的事情不必叫她。而且,如果叫上她就会变得对秋秋你有利。”
看来在哥哥的眼中,妹妹是我这一方的。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与美月结婚的想象图来,就算以后上班前都要被新娘臭骂一顿也没关系,但是,当我想象叫博臣哥哥的情景时真的很想死,不对,就算我跪在地上求他让我死都死不了。
“不要胡思乱想了,快点去社团室吧。”
“我,我才没有胡思乱想呢。”
“好啦好啦,别讨论这些了,快点走吧。”
“……”
我无法理解现在的情况,陷入了沉默,俊美的学长用疑惑的语气问道:
“怎么了?”
“我才想问你呢!快把你的手从我的腋下拿出来!”
“让我取一下暖有什么关系嘛?”
“就是因为有关系我才会不愿意啊!”
刚才博臣趁我走神的瞬间,来到我的背后,然后就像上次那样,把他的双手插进我的腋下。而且我们两个紧紧地贴在一起,我的脖子上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快被恶心死了。
“这样也能走啊。看到你快要摔下楼梯时,我会扶住你的。”
“如果别人看见我们这样,就是我没从楼梯上摔下去,也会在人生的道路上跌一个大跟头!”
“我都已经妥协让步了,秋秋你多少忍耐一下嘛。”
“不要凑到我耳边说话,好恶心啊。”
“这样呢?”
“……”
我思考着如何才能向他妥协,最后只能找到一个答案。
“你至少戴上眼镜吧。”
“……”
“你身上肯定没有吧?我制服里的那些眼镜中,挑你喜欢的戴吧。”
“……”
“怎么了?快点戴啊。”
“好恶心。”
“你才是。”
后来我们到底是怎么去的社团室,为了世界和平,还是不说为妙。
文学部社团室的门被锁上了,也就是说,今天的午休时间美月也不在。既然博臣指定在这里谈话,那么她这个时间点不在这里就是板上钉钉的确定事项。
我先打开门,走进去打开灯后,博臣在跟着走进来。我先把我买的东西全部放在长桌上,从中拿出一把乌龙茶,然后坐在椅子上把乌龙茶倒入口中。干渴的喉咙立即滋润多了。
我扭头一看,发现博臣在空中画了一个四角形,下一个瞬间,一种奇妙的感觉压紧了我的胸口。这种压迫感就像被关在一个看不到的金属箱子中一样。或者说是一种与外界完全分离的隔绝感,这就是异界士——名濑一族继承的特殊能力。可以用一种奇特的力量控制空间,还可以做出看不见的干扰结界。
“你做了结界吗?”
“我已经纠正过你了,我做的不是结界,而是监牢。”
据说比普通结界更加坚固的干扰结界就叫做监牢。我本来就是一个半妖梦,对我使用异界士的专业术语我也听不懂。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做完后,博臣坐在平时美月坐的那个位置上。
“首先,秋秋你先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了多少。你知道的东西我就不必浪费时间重新告诉你一次了。接下来再由我向你提供新的情报。”
“停风期就是妖梦来了减弱的一段时期,想要讨伐大妖梦的异界士会趁机会聚集到这个地方来。我就只知道这么多。”
“原来如此。看来你已经大概了解了。”
不想抱着双臂,优雅地点头。看来彩华的大致介绍是正确的,接下来只要解开我的疑问就行了。
“你知道一个叫栗山未来的女生吗?”
“栗山未来?”
学长异界士带着“这是谁啊”的表情,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的反应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但是,连美月都知道的异界士情报,不想没道理不知道啊。
“你可别说你不知道。”
我用难以掩饰的愤怒的语气逼近。然而,接下来却陷入了胶着的状态。
社团室安静得连时钟秒针的走动声都可以听见。
“好吧,我老实交代。”
过了一会。博臣才夸张地叹了很大一口气。不过 ,他很快就绷紧了表情。
“我真的不知道。”
“连美月都知道哦。”
“有的事情只有美月知道也不奇怪啊。”
“哈?”
“其实有一群不安定的势力反对名濑家,包括我在内的干部,光是阻止暗中活动的敌对组织就已经耗尽全力了。特别是现在这个时期,情况非常恶劣。想杀大妖梦的异界士变成了敌视名濑家的那群势力的借口,也就是说,对于名濑一族来说,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
“所以,之所以只有美月知道栗山未来,是因为事态还没有上升到那么严重的情况啦?”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虽然我们的确警惕着外部的闯入者,但是具体的情报管理却交给下面的人在处理。不过,重点人物的名字我还是知道的。总而言之,她的名字所以还没有传人我的耳中,也许是因为她迄今为止还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吧。”
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这样一来,我不是要白白忍受着不愉快的时间吗?总而言之,派不上用场的学长异界士还是早点离开社团室吧。哪怕只是一秒钟我也要尽量缩短这不愉快的时间。所以,我匆忙发话说:
“既然如此,从你口中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也不是,你不要太快就下结论。我个人对能让秋秋你采取积极行动的人还是很有兴趣的。是不是叫栗山未来?告诉我嘛,说不定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呢?”
既然博臣都说出这种话了,他肯定不会退让。而且,这次是我主动找他的,什么都不说有点对不起他、没办法,我只好把迄今为止的事情大致对他讲了一遍。包括我与栗山的相遇,以及这个学妹作为异界士所拥有的特殊能力。
“可以自由操控血的一族。”
博臣靠在椅背上低喃。他的语气明显有些责怪我。我以前根本不想理他,但是唯独这次却不能置之不理。我盯着表情阴暗的异界士,问:
“你知道吗?”
“我不清楚栗山一族的谱系,对栗山未来整个人更是一无所知,不过——自古以来与血有关的族群都是邪恶的一方哦。”
“这怎么可能!”
我拍桌子站起来,博臣带着忧虑的眼神,继续说:
“这种蛮不讲理的事情就是存在,歧视对待就是会大范围蔓延。这些事情,秋秋你应该比其他人更清楚啊。”
是啊——他的话令我深刻感受到自己的幼稚,栗山的孤独不是因为她是具有能力的异界士,而是更加本质的根源。说不定——她正承受着几乎可以摧毁她的痛苦,少女不仅无法进入普通人的圈子,而且每天都暴露在恶意之中。
简直就像我一样。
“那么,那个叫栗山未来的孩子有什么目的呢?”
这原本是我想问博臣的问题。我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地做出这些事呢?就像小丑一样。我一厢情愿地以为可以帮助栗山未来,但结果却还是一无所知。
我叹着气做回椅子上,虽然我采取了积极行动,然而到头了却是一场空,毫无意义。
“我就是想知道这个,才来找你的。”
“这些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啊?你直接问本人不就行了吗?”
他发出理所当然的疑问
,如果可能的话,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呃,她是一个稍微有点奇怪的孩子,不肯告诉我来这里的原因。不过,她好像没有进行什么秘密活动,也没有与其他异界士合作的迹象。所以,我才想问你有没有什么线索呀。”
“哈?”
博臣忍不住发出惊愕的声音。不过,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你该不会是被她骗了吧?因为以秋秋你的性格就是放不下巨 乳又可爱的女孩子。”
“等一下,我不否定我放不下可怜的女孩子,但是我要纠正一下巨 乳的部分。我对女孩子最重要的要求就是适不适合戴眼镜,如果不能达成这一点,管她是巨 乳还是贫 乳我都不会动摇。”
“也就是说——栗山未来很适合戴眼镜啦?”
“当然啦。”
我坚决地断言。博臣对我投来就像看路边尘埃的视线,他们兄妹对我喜欢的冷淡态度可谓是如出一辙。在故事的世界中,明明连傲娇和萝莉控都是可以被容忍的,我只不过是喜欢眼镜女而已,就要被他们如此露骨的嫌弃,现在真的太残酷了。
“如果是平时,我肯定会配合秋秋你那变态的热情发言,都是今天我实在没这个心情。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现在的形势危急啊。”
“哼,恋妹狂的你才没有资格批判我呢。”
“专一难道不好吗?一个眼镜控怎么会明白我的爱呢?”
“喂喂,难道你以为我没让美月戴过眼镜吗?”
“……你说什么?”
博臣的表情十分惊愕,我就像魔鬼一样扬起嘴角说:
“我们连个单独待在社团室的时候——我让她戴过了,不对,更正确的说法是她已经尽情地戴过各种眼镜了。虽然一开始她很抵触,但是后来她也非常高兴的样子。哼哼哼,你可不要小看随身携带二十多款眼镜的我哦。”
“秋秋。你对我妹妹干了什么!”
接下来我们针对彼此的癖好展开了对骂。停风期和名濑家的反对势力这两个正题已经被我们抛诸脑后,只剩下不堪入耳的诽谤中伤。想要回到主题的道路比沙漠到亚热带雨林更加艰难。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那边的两个笨蛋,你们知道这里是文学部的社团室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和博臣拉回现实。我们反射性地看了一眼社团室墙壁上的时钟,发现时间已经是放学后下午三点了。刚才的激烈辩论令我们忘记了时间。我装出平静的样子,把目光移向恋妹狂学长身上。
“我们好像太激动了。”博臣说。
“我们居然讨论男人的美学讨论了将近两个小时。不过嘛,这种看似无聊的讨论,只要认真起来还是很有意义的。”我同意道。
“你们刚才的对话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美月一句话就全盘否定了我们刚才长达几小时的讨论。不等我反驳,美月就接着说:
“变态哥哥,你还是快点解除你的监牢吧。”
“美月,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叫我哥哥,要叫我尼酱吗?”
“博臣尼酱,请快点解除你的监牢吧。”
没想到美月竟然这么容易就接受了。不过语气中蕴含的尖锐讽刺还是忽略不计吧。感觉到杀气的博臣一边哆嗦,一边用手刀在空中做出劈了一下的动作。大概监牢已经解除了。我只要从包围这社团室的压迫感中解放出来。
“接下来 ,我们开始社团活动吧。”
于是就这样,文学部的回答开始了。
没有继续昨天的工作,开始为《芝姬》纪念刊审稿。博臣的面前也摆在一堆原稿,但是说实话,这家伙的审稿能力就像无法探测出金属的金属识别器一样不靠谱。以后我可能还要重看吧。
“帮你们审稿也许。把亲妹系列,义妹系列这些有一群妹妹登场的稿件给我吧。最好是只有妹妹出场的作品。”
“没有啦!”
我以光速吐槽。他的亲妹妹美月唇边滑出两个字。挑战读唇术的博臣根据走进的意愿得出一个答案。
“爱你?”
“怎么想都应该是‘去死’吧。”
我遗憾地把真相告诉了学长。逃避现实是不正确的。
美月对我们两个的回答都不感兴趣,继续回到审稿工作中。翻页翻页,然后放在一旁。但是,她一直都是这样,没什么好在意的。文学部的部长是一个比自由女神更自由的女神。
时间在无意义的工作中度过,忽然,文学部的门外传来敲门声。就在这个瞬间,美月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虽然体验入部要到四月末才结束,但是 进入中旬后,拜访文学部的新生数量就剧烈减少了。
我为了不把来访者吓跑,郑重地来到门口,打开门。不出所料,门外正是栗山。更正确地说应该是,门外站着一个行动非常可疑的学妹。也许是因为她以为社团室只有我一个人但却发现还有其他人,也许是因为她被想在堆积如山的稿件包围中双目已 死的部员吓到了。总之,我强硬地把这个适合戴眼镜的学妹拉进社团室,宣布道:
“这个就是新部员,栗山未来。”
美月、博臣,以及栗山三个人都惊讶得目瞪口呆,在这种情况下,我必须在他们的思考重新启动之前展开速攻,我立即说出栗山加入文学部的有利点。
“美月,你不是想多找几个人帮忙审稿吗?栗山的动态视力可不是盖的,只要稍加训练,肯定比我更厉害。”
“……”
沉默无言的美月对栗山投去审视的目光。不过,既然她选择了沉默,也就是说随我自己理解啰。本来,如果部长直接点头同意那就好办了,但是现在的情况有些暧昧,于是我不忘为自己拉一个援兵。
“博臣。”
首先,我把栗山推到前方,让她来到可以让博臣看到她从头顶到脚尖的地方。然后,我尝试说服对这件事漠不关心的学长异界士。
“柔软蓬松的发质,稚气未脱的五官,娇小稚嫩的胸 部,未经人事的大 腿,,还有这小巧玲珑的华丽身 材,难道不是一个理想的妹妹吗?”
把学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的博臣睁大眼睛。
“因为秋秋是一个‘眼镜控’,所以我一开始没太留意,不过,听了你刚才的话后发现果然如此,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身上融合了这么多妹妹元素的学妹存在啊,我好惊讶。”
“我也对你当着初次见面的学妹就暴露自己癖好而感到惊讶。”
作为最终确认,我向栗山询问道:
“你觉得呢?”
“关于入部,其实我觉得……”
说话时她的目光移向文学部的唯一财产——书架。看来她对上次看到的那本书还恋恋不忘。虽然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做法。但是对于动摇的栗山来说,应该算是应该有效的办法。
“有你喜欢的书吗?”
“……”
“我们不会根据你的答案就强迫你入部,你就实话实说吧。”
慢慢走到书架边的少女从中取出一本书。我看了一下,封面写着“园艺”什么什么的。也就是说,这是一本园艺方面的专业书籍。
“这本书啊?”
“这里的书籍都是学长和顾问捐赠,所以和图书馆不一样,不是所有本校学生都能借的。但是,只要加入文学部——”
“我加入。”
“太快了!原来这就是女人心海底针啊!对了,栗山,你对园艺感兴趣吗?”
“还行吧。”
学妹说着温柔地抱紧那本书,真是爱不释手。看来她是真心喜欢园艺啊。因为她对书籍的爱惜程度就像我对待眼镜一样。
“既然如此,你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嗯……初次见面……我叫……栗山未来。”
栗山慌慌张张地行了一礼。接下来就该由我来介绍了。
“坐在前面的是部长名濑美月,坐在里面的是三年级的幽灵部员名濑博臣,其实另外还有两名幽灵部员,不过,他们果然没有愧对幽灵部员之名,今天也没有来参加社团活动。”
其实我这么说是想要缓和一下现场气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美月和博臣都没有回话。平时我没有期待他们回应时,他们经常会有异常激动的反应,但今天想要回应却没有了。总而言之,还是必须继续下去。
“你先找个空位坐下吧。”
我首先提出这个常理之中的建议。栗山无声地点头。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坐在美月旁边更里面的椅子上,气氛明显显得有些紧张,不过栗山乖乖听话没有回去这点让我很欣慰。
“嗯,你就是秋秋说的未来啊。”
博臣用装傻的口气说,然后开始打量坐在正面座位上的栗山,他那好像品鉴物品般的猥 琐目光令我很火大。其实他的存在本身就令我非常不爽。如果他敢践 踏我的努力,把学妹逼走的话,我肯定会跟他大动干戈。
过了一会儿,学长异界士开口说:
“的确很适合戴红框眼镜呢。”
“博臣,你终于也上道了!”
我提高嗓门,走
近围绕长桌而坐的三人,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当然内容全部都是阐述眼镜的魅力。眼镜可以烘托出少女的可爱,可以表现出事业女性的知性美,中小学生经常给同学取外号叫“眼镜”,真是太没品味了,正在我提议应该叫“眼镜的置物架”时,美月突然用一句“闭嘴”把我打断。
“可以把你的这份热情用在审稿中吗?”
“那可不行,因为眼镜和审稿完全是两码事。”
我极度认真地做出回答,在关于眼镜的话题上,我从来都是虔诚真挚的。
“既然有新部员加入,不如我们休息一下,开个欢迎会吧?”
“哇,博臣难得可以提出这么好的意见啊!”
学长异界士自然而然地起身,站在我的身旁,然后美月和栗山依旧坐在座位上,仰望我们。这时我突然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已经迟了。
“博臣?”
“说的欢迎仪式,肯定只有这个了吧?”
博臣突然从背后抓住我双手的手腕,把我的双臂拉开,虽然他看上去很瘦弱,但是力气却大得出奇,我完全无法反抗。黑发少女露出为难的表情,问道:
“你想干什么?”
“把手插到秋秋的腋下很舒服哦。”
“只有你有这种怪癖啦!”
“才不是呢。”
“我还是算了吧,会把手弄脏的。”
虽然这话很残酷,但是从常识上考虑是正确的。一般没有女生会把手插进男人的腋下吧。但是,学妹却并非一般人,她带着呆呆的表情,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为什么站起来呀!”
“来吧,未来,过来吧。”
被点名的栗山就像被花蜜吸引的蝴蝶一样,摇摇晃晃地向我的身旁走来。
“冷静一点,栗山!这时候你的口头禅‘我不高兴’该出场啦。”
“我不高兴。”
“不对不对不对,不是现在啦。”
娇小的少女已经来到近在咫尺的地方,我的背后传来学长邪恶的声音。
“又不会少一块肉。”
“但是我觉得我将会失去作为男人的什么重要的东西!”
“好啦好啦,我懂的,你不要挣扎了。乖一点哦,很快就结束了。”(何等卧 槽的台词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个瞬间。
“哎呀。”
栗山发出可爱的声音。美月从背后把双手插进了适合戴眼镜的少女的腋下。(名濑一家都这样吧…)也就是说,现在的文学部出现了学长把学弟架住,而学姐从后面强 占学妹腋下的这千年难遇的画面。从结果上来说,我心中重要的东西总算保住了,但是为什么依然残留着疙疙瘩瘩的感觉呢?
“秋秋,你不觉得这构图很棒吗?”
依然紧紧抓住我的博臣在我耳边低喃。
“是啊,眼镜女的腋下,我也好想 插 一下哦。”
“难道你不赞美一下我这两个可爱妹妹的嬉闹画面吗?”
“美月身上没有一点妹元素!”
“现实中的妹妹骂哥哥就像呼吸一样正常,那种纯洁可爱、讨人喜爱的元素,只不过是没妹妹的人幻想的而已。”
“……”
这才是现实啊。我居然有些感慨。
“栗山,你不能被他俩洗脑哦。”
说出这句这重要的话美月把双手放在学妹的头上,不用博臣提醒,我也觉得这幅画面太美妙了。如果 用高格调的话来概括就是,清新可爱的百合姐妹。出演姐姐的黑发少女好像想到什么好主意,吩咐出演妹妹的少女:
“栗山,你可以站在那边吗?”
娇小的少女虽然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但是依然顺从地走到指定的地方。被博臣架住的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而已。美月就像在进行评估一样,把栗山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看上去很文静的小个子贫 乳眼镜女——原来如此,的确是连向喜欢的人告白都不敢的废柴男喜欢的类型呢。”
美月抱着胳膊,说出比我想象中更加直击要害的感想。产生强烈不祥预感的我必然要抢占先机。
“美月,你想干什么?”
“作为学姐来说,我当然想帮内向的学妹改变一下造型啊,好在栗山长得稚气可爱,我只要帮她调整一下发型和服装,就可以让她变成另一个人了。”
思春期的男生听到这种话后肯定会产生无限联想。有些土气的少女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呢?要说对这个没有兴趣那肯定是骗人的。但是,是否接受这个建议还要看栗山自己的意思。其实,听到初次见面的学姐说要改变自己的造型,肯定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吧。
“栗山,你觉得呢?”
我尽量用沉稳的口气向少女询问。我希望她尝试一下,但是却不想勉强她。惊慌失措的栗山努力搜寻着话语。她就像一只刚刚出生的小动物一样,怎么说呢,简直不敢相信她与差点杀死我的异界士是同一个人。
“我我我我不想和其他人扯上关系。”
她拼命挤出结结巴巴的抵抗声。可能是因为她还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包围吧。
“不用这么紧张啦。那边缠在一起的两个男生都是变态,我对除了我哥和秋人以外的人可是很宽容的哦。”
真是意外啊,没想到美月会拦住看上去差点就要逃跑的栗山,她的发言内容暂且不论,其行动值得表扬,我和博臣交换了一下眼色,默默地静观其变。
“总而言之就交给我吧。”
美月说着露出温柔的微笑,栗山把头歪成一个暧昧的角度,看不出到底是同意还是拒绝。当然,黑发少女好心的当她接受了。
“既然如此,我们马上开始吧。”
美月花了很长时间观察少女的正面和背面。看到她这么认真的眼神,就连我这个旁观者都跟着紧张起来。过了一会儿,黑发少女抱着胳膊,发出指示,
“总之,先把眼镜拿下来。”
“嗯嗯嗯嗯,先把眼镜拿下来——不对不对不对,等一下!那是人类不能踏入的不可侵犯的领域。”
听到这恶魔般的暴行后,我大声发出异议。博臣耸肩插嘴道,
“秋秋,你就稍微相信一下美月嘛。”
“不行不行,只有这点我绝不妥协,没戴眼镜的少女,就像没放草莓的草莓蛋糕一样。”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其实最重要的是有没有保留精髓啊。”
“我才不管这些呢。”
因为这点小事,我和博臣差点再次爆发男人的战争。社团室中充斥着紧绷的紧张感和凝重的气氛,黑发少女仿佛想要打破这种气氛,宣布道:
“可以结束你们那恶心的对话吗?如果我是未来,早就被吓哭了。”
黑发少女说着温柔地抱紧了稍微有点抵触情绪的学妹。虽然我不知道栗山内心的想法,不过这副画面让人不禁想要微笑,不过,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不太符合美月的性格呢?
“你不要以这么难以理解的眼神看我好不好?我又不是会为了一点小事就对所有人毒舌的那种人。秋人,你应该再仔细学习一下少女心才行。”
“……”
我无言以对,看到我的表情后,黑发少女露出从容的笑容。
“考虑到我以后可能会成为名濑家的干部,所以秋人你要尝试一下我能对一个人毒舌到什么程度吗?”
“你的少女心呢!”
算了,美月变成栗山的朋友也算是我的大收获,回想起栗山以前的发言,我还以为她根本就不会入部呢。在基本上恢复和谐的社团室中,只有博臣一个露出阴郁的表情。
四月十七日,星期二的放学后。
美月有一点“公事”要办,所以迟到了。现在,文学部社团室里只有我和博臣两个人,我一边处理长桌上堆积的大量原稿,一边听着学长异界士的抱怨。如果他只会打扰我工作还不如早点回去呢。但是,他上次默许栗山留下这件事有恩于我,所以现在正是我不好对他发脾气的敏感时期。
“秋秋,你先看看这些。”
博臣说着拿好几张CD和DVD放在长桌上,居然全是AKB48的相关产品,我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之情。公开宣言自己喜欢妹妹的博臣,居然在追星,这太不像话了。
“这些怎么了?”
我带着惊讶询问,博臣打开包装盒,拿出里面的碟片,在光线照射下发出七彩光芒的碟片从正中非常对称得断开了,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自然现象。也就是说,肯定有人恶意破坏。
“其实事先就有征兆了。”
博臣突然蹦出这句话,我从稿件中抬目光,带着紧张的表情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就在前天晚上,我突然想听音乐了,打开ipad才发现里面的歌曲全部从AKB变成K-POP了。”
“犯人是美月,毋庸置疑。”
我斩钉截铁地断言,博臣露出苦涩的表情。
“秋秋,你也这么觉得啊。”
“当然啦,会做出这么蛮横讨人厌的行为的人,
除了美月之外还有别的人吗?”
沉默持续了几瞬,对于明天也许就成为同样的受害者的我来说,实在不能作壁上观。
“为什么你还这么冷静啊!哪怕是兄妹也可以要求她赔偿啊。如果她把我珍藏的眼镜弄坏了,我绝对会要求她赔钱的。”
“CD和DVD被折断都不算什么,我居然让美月做出这种事情,我自己在反省。”
俊美的学长看上去很冷静,他对妹妹的溺爱程度太可怕了。所以,我要问清楚。
“到底怎么了?”
“我只不过是瞒着美月,帮她填写了AKB的申请表而已。”
“……为什么你不问一下她本人啊?”
情况越来越奇怪了。不过,博臣却不以为意地继续说:
“谈到参选原因时,不是经常有人说‘是朋友擅自帮我报的名’吗?所以,我觉得这是我身为哥哥必须尽到的义务,你想象一下美月在AKB中,身穿可爱的制服,跨在话筒架上唱歌的样子。她这样一个天使,我觉得不让全世界看到这幅画面简直是我的罪过啊。”
“是阿……我可以在想象中为美月加上眼镜吗?”
“这种时候不要拘泥于细节啦。”
正当我在想象中给美月加上眼镜的瞬间,只听“啪”的一声,文学部社团室的门被粗暴地打开了。博臣以光速把CD和DVD收拾起来。也许是我们刚才的对话已经被听见了。但是,这个担忧很快就被证明是杞人忧天。
“大家听好,从今天开始,栗山就是文学部的正式部员了。”
“请……请大家多多关照。”
听到部长的介绍后,娇小的少女行了一礼。把陪栗山去办入部手续称作“公事”,的确很像是美月的风格呢。所以我就不需再做过多解释了。
“秋人,你待会儿向栗山介绍一下《芝姬》的情况。顺便向她介绍一下社团室,还有部员准则。啊,另外,栗山也要为夏季刊创作作品。这方面你也教她一下。”
“……”
我一言不发,美月对我投来绝对零度的视线。
“这是推荐人的责任。”
就算我提出异议,恐怕也只是浪费时间吧。考虑到栗山的情况,我必须接受这个任务。我推荐她加入社团,但是加入以后就撒手不管,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好吧。我会承担推荐人的责任。”
美月坐在与前几天一样的位置上,埋头开始审稿工作。既然如此,身为副部长的我也不能偷懒。我收拾好心情,专心致志地开始审稿。
吵闹的话说声从社团室中消失了。只剩下翻动稿件的声音不时传来。想从高大的书架和成堆的稿件中喘口气的我,不经意地把视线移向窗外。窗外那盆精心修剪过的盆栽和下沉的夕阳让我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点。
新人栗山在看我推荐她看的书,品评前辈们留下的稿件优劣的工作交给我、美月和博臣进行。我本来想把时间花在欢迎新部员上,但是在万恶之源《芝姬》纪念刊完成之前大概都不可能吧。
严肃的气氛中,点燃导火索的是幽灵部员的代表,年纪最大的学长。
“这篇作品不要,里面一个妹妹都没有。”
“这种审稿标准太过分了。我就算看到没有眼镜女出场的作品,但只要是好作品我就会给好评。不要根据自己的兴趣审稿啦,要从文章的深度和起承转合的结构来判断好坏。”
“为什么要把妹妹作为审稿标准?”
对于哥哥的失言,美月说话的语气已经可怕得难以言喻。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这种气氛比祛除妖梦更危险,仿佛将会发生杀人事件。我应该打断他们。
我连话题都没有想好,就向坐在对角线上的学妹喊道:
“那个,栗山。”
“怎么了?”
栗山推了一下红框眼镜,歪着脑袋。从她没有把书合上这点来看,她应该很喜欢这本书。作为把这本书推荐给她的人,我感到非常荣幸。虽然讨论一下那本书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是因为机会难得,我决定趁机提出应该至关重要的问题。我这样做有两个原因,一是想看看美月和博臣的反应,二是想看看栗山在这两人面前会有什么反应。
“你可以告诉我们,你来这里的目的吗?”
空气突然硬化,好像文学部的氧气浓度突然起了变化一样。被我提问的学妹眼睛和嘴巴张大成三个大圆圈。我来回看了一下美月和博臣的样子。嗯,作为一个新人来说,果然不可能从表情中读懂别人的心理。
“美月和博臣还算是欢迎你,你就不要笨拙的隐藏了。而且我多少可以猜到一些。听说这个时期好像是很多想要一站成名的异界士对付大妖梦的唯一机会呢。”
“你的讨伐对象——是虚无之影吧?”
我还没把从彩华那里听到的“停风期”这个单词说出来,学长异界士就抢先触发到核心问题。他带着很少见的严肃表情等待栗山的回答。这种令人生气的做法倒是符合美男子的一贯做法。没有一点违和感,我只能交替看着学妹和博臣。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因为虚无之影就是容易被沽名钓誉之人利用停风期对付的妖梦啊。我也想绅士地让对话进行下去,所以希望你诚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博臣的发言带着威胁性,我的心情也不太平静,但是我却帮不上忙,过了一会儿,仿佛要驱散沉重的气氛,少女说道:
“的确是虚无之影没错。”
栗山明显变得畏缩起来。也许她刚推开门时的惊讶,不是因为这里人太多,而是单纯对更强大的异界士产生的畏惧。
“嗯,这世上是有坏人的。”
博臣抱着隔壁,说出与彩华同样的台词。好像是自言自语,不过却没有逃过我的耳朵。栗山不安的表情眼看着变得更加明显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提问的人是我,但是另外两个人的视线却理所当然地聚集在博臣身上。
“如果你不老实回答的话,我再也不会叫你‘尼酱’了。”
美月对他施加了无可计量的压力。栗山的嘴巴一开一合。
“威胁好心提供情报的我可不行哦。你知道让名濑见干部级别的人出动需要支付多少钱吗?”
学长异界士对妹妹投去狡猾的视线,现场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你真的不肯说嘛?”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啊。既然我是名濑的干部,那就不能只对妹妹特别关照。或者你可以按照常规支付情报费啊。”‘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博臣对妹妹这么严格,就连美月都感到惊讶。她这样的表情太少见了,所以我一定要记在心里,永远不忘。不过,名濑家的幺女可不会就此放弃。
“博臣尼酱。”
“你乖乖放弃吧。”
“博臣尼酱?”
“句尾装可爱也没有。”
“博臣‘哔’!”
她说出一个禁止播出的词。她真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啊。接着她浮现出坏坏的笑容,开始与栗山耳语。两个人看上去好像亲密了许多,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加深了友谊吗?不过,我依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而且是极端不祥的预感。
“博臣尼酱,你讨厌未来吗?”
栗山战战兢兢地在胸前交握十指,问道。我知道肯定是美月强迫她说的,但是正因为是被强迫的,所以双眼稍微有些湿润的娇小少女的表情充满了妹妹角色的魅力。
“原来如此,难怪经常有人说,比起巨 乳的亲妹,还是平 胸的义妹好啊。”
“没人这么说过!”
我忍无可忍地吐槽了。如果只是平胸 和巨 乳哪个比较好还可以接受,但是亲妹和义妹这样的单词却混入了日常对话中,这样的文学部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而且,没想到你居然这么适合红框眼镜啊。”
“太适合了!”
我深表赞同,也许博臣也是同道中人。
摘下眼镜后就变成美少女的情节已经屡见不鲜了,戴眼镜的女孩子总给人一种不好打扮的强烈印象。但是,这是不切实际的。一般情况下,普通女生戴上眼镜后会变得更耐人寻味。这与“平时只看到她穿制服的样子,而庙会却突然看到她穿浴衣的样子就一见钟情的现象”是同一个道理。
“也就是说,哪怕是长相平庸的女生,但只要戴上眼镜就——”
“闭嘴。”
可惜事情不如人意,我被打断了。
“与其讨论这些事,还不如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这次的停风期是归我管吧?你在背地里偷偷摸摸地刺探情报,让我非常不爽。”
毫不掩饰厌恶感的美月给博臣定罪。巨 乳亲妹也有作为异界士的自尊心。博臣在幕后的行动,就是证明大家没有真正信任她。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全由你自己解决吧。我不会帮忙也不会打扰。”
社团室的气氛一片死寂。
“喂喂,现在不是兄妹吵架的时候。”
为了打破这沉重的气氛,无奈之下的我只好扮演和
事老的角色。他俩虽然不再争吵,但是却谁都不理谁。于是我向背对背生气的两人提出了互退一步的意见:
“事情的起因是美月的恶劣态度和博臣的妹妹的变态溺爱,是吧?所以美月应该向‘尼酱’道歉,让他向我们解释情况。博臣则应该既往不咎,把你告诉我的名濑家现状告诉美月,这样你们可以和解了吧?”
气得面部有些抽搐的美月低下头说:
“对不起,博臣尼酱。”
“没关系,是我不对。”
一触即发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栗山担心地盯着他俩的样子,不过这种情况经常发生,不需要太担心。
接下来,终于回到正题了。刚才 好像谈到了一个名加虚无之影的妖梦,在我的摧促下,眉清目秀的异界士来说严肃地说道:
“虚无之影——是一种俗称‘雾’的没有实体的妖梦。因为没有实体,所以很难讨伐,对付它的时候,据说需要三名各有所长的专家合作。虽然虚无之影讨伐难度很大,但是并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因为它没有实体。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不管它吧。但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因为虚无之影成长到一定状态后,就会带来物理性的危害。”
博臣喝了一口放着长桌上的乌龙茶。因为那杯茶是我的,所以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总而言之,有人委托我们讨伐进行最终形态的虚无之影,或者即将进化成最终形态的虚无之影。因为讨伐的难度很大,所以酬金相当丰厚。哎呀哎呀,真是一个名利双收、一举两得的妖梦啊。”
看到轻松耸肩的哥哥,美月带着有点不认同的表情说:
“但还是有点奇怪啊。目标虚无之影是必须集合三名高级异界士才能对付的妖梦。既然如此,那些想要利用停风期扬名立万的三流异界士必须结成一党才行。可是这样的话,他们的财富和名誉都要彼此平分,不是本末倒置吗?”
“美月,那是对付没有实体的虚无之影的情况哦。”
俊美的异界士露出恶鬼般的笑容。她似乎想要安慰思虑尚浅的可爱妹妹,但是笑容中却隐藏着嘲笑般的邪恶神色。对于恋妹狂博臣来说,这种冷漠的态度可是很少见的。
“只要让虚无之影附身人类,得到实体,哪怕是三流异界士也能轻而易举地对付它。当然,这是只能在停风期才能使用的极端违规的做法。但是这种做法从伦理上来说有很大问题,保护人类不被妖梦危害的异界士,为了讨伐妖梦而牺牲人类的行为是被禁止的,一旦真相败露,不要说扬名立万了,就连异界士都做不下去了。”
停风期——妖梦力量衰退的时期,同是可能也是异界士道德败坏的时期。
这方面的内容在那段受刑般的映像中也提到过。总之,平时人人畏惧的父亲可能会成为攻击目标,虽然他没有做过坏事。但是却会被沽名钓誉的人盯上,好像只要拥有不死之身的妖梦,就可以获得很高的评价。彩华说过:“妖梦的存在本身就是邪恶的。所以,即使逮捕的妖梦没有做过坏事,异界士也会得到好评。”在这个腐败的业界,这是异界士为了异界士的利益而制定的规则。
“会有异界士为了名誉就甘愿冒这么大的危险吗?”
反正我是反对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异界士冒着失业的危险去讨伐虚无之影,而且我不相信栗山会与这些事情有关系。
“这个可不好说啊。不过,以前确实有人利用停风期为非作歹。”
博臣顿了顿,有补充道:
“当然,我不否定有些特别的异界士是为了正义而要打倒妖梦。”
话虽如此,在停风期来临之前现身的家伙太多了。既然如此,由此只能判断出一个最坏的结论。他们肯定想要牺牲什么人来对付虚无之影吧。为了财富和名誉而牺牲别人。这简直就像从古至今一直存在的“敬献祭品”制度一样。
——有些坏人不惜牺牲别人,也要为自己树立声望。
彩华的话在我脑海中复苏,她真是把一切都看透了。
“未来接到讨伐妖梦的委托,所以才来到这里。你知道讨伐的对象就是虚无之影,但是却不知道那些异界士将与你合作,对吧?”
栗山的沉默相当于默认了博臣的猜测。
“当我听到你说讨伐对象是虚无之影的时候,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们让一无所知的你来到这里,也就是说——”
“喂喂喂!”
我急忙打断表情变成异界士的学长。就算是事实也不能这样说出来呀。从刚才的话中听来,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娇小少女脸上苍白,微微发抖。不知道她到底是被出卖了,还是被骗了,只知道对于少女来说,这两种情况都足以令她绝望。
把不受欢迎的人当祭品,借机讨伐大妖梦。不知道这是谁写的剧本,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算是顺理成章的。这就是被血脉束缚的一族应得的结局吗?
我——绝不赞同。
就在这时。
社团室的玻璃窗伴随着一声巨响,裂成碎片,就在我们四人的注意力的集中过去的时候——也就是我们没有防备的瞬间,社团室的门被粗暴地打开,我用眼角余光瞥见好像有什么人冲了进来。美月坐在离门最近的地方,因为她以前常坐的位置被博臣占了。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和服外衣,没有穿裙裤,仿佛死亡使者般的人影,向差一点大叫起来的黑发少女袭去。
我们没有思考为什么会陷入这种事态,只能做出本能的反应。我挤进两人之间,想用自己的身体当盾牌。就在锐利的武器即将抓住美月的前一秒,坐在旁边的博臣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敏捷反应。
他使用了控制空间的能力。
敌人的攻击以最短距离刺向因为恐惧而全身僵硬的美月的喉咙,但是却撞上了博臣做出的看不见的墙壁,还差几厘米就可以抓住目标了。敌人立即发出第二次进攻。学长异界士翻过桌子,抱起美月逃开了,但是博臣的背部却被尖锐的物质所伤,撕裂的制服上渗出绯红的鲜血。白影还想继续追击名濑兄妹,但是手握黑色长刀的栗山却挺身而出,抵挡在前方。这次栗山的刀就像一把细长的西洋剑,除了剑身之外,就连保护手背的装饰物都是由血液形成的。
就在这时——我终于看清了敌人的武器,那是比刀剑更锋利的爪子。当然,我也看清了敌人的样子,他看上去应该被称为人狼——只有头部是狼,身体则是人体,这头野兽发出咆哮声,盯着与他对峙的栗山。
虽然我们避开了敌人的突然袭击,但是却还是没有恢复阵型。考虑到我们是四对一,双方大概势均力敌。但是白衣野兽下一步采取的动作居然是逃走。我和栗山瞬间呆了一下,,不过立即反应过来,向人狼追去。
“你们两个站住!先把社团室的门关上。”
“不追他吗?这个时间带,只有一般常识的老师和学生还在学校里呀,(书上这么写的,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弄读通了…)如果一般人遇害,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这一点不用你担心,因为没有人可以闯入或者逃离我的监牢。我承认有一部分人例外,不过可以暂且不管,看来已经顺利让激进派那群人掉进陷阱里了。”
博臣没有露出疼痛的表情,但是他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汗珠。美月在受伤的哥哥面前发抖。文学部社团室转眼间就变成了战场,缺乏实战经验的事务性异界士会震惊也是情理之中。与美月想比,习惯战斗的异界士栗山反应就比较冷静。
“美月,你先冷静下来,仔细听我说。首先,为了确保安全,要把这个社团室与外界完全隔离。我为了捕获妖梦,使用了过多灵力,已经不能再做出监牢了。”
博臣“啪啪”地拍了几下妹妹的头,让不安的妹妹冷静下来。美月依照哥哥的吩咐,把注意力集中到左手,接着,空中渐渐出现了一个四角形。奇妙的感觉包围了社团室。虽然缺乏实战经验,但不愧是继承了名濑家血统的异界士。
“——是可以驱使妖梦的异界士吗?”
栗山低声嘀咕了一声 ,那把血液变成的刀已经消失了,因为没有发展成战斗,镇定自若的栗山继续补充道:“这一族的异界士又被成为妖梦使——有名的家族大概有两三个,但是如果加上单独行动的少数派在内,那就数不清了。”
“嗯,你的观察力很敏锐嘛,那么短的瞬间就看出那是被人操纵的妖梦了。”
学长异界士佩服地说,被他注视的少女直截了当地说:
“因为我们的血统很相近。我觉得我没有看错。”
“用妖梦对付妖梦的异界士啊。他们到底发什么疯啊?居然对名濑家的人下手。”
博臣不耐烦地叹息,开始思考什么东西。
“有人恨你吗?”
“喂喂,你居然问异界士这个问题?在这个业界啊,越是才能出众的人就越被同行嫉妒哦。”
博臣的口气虽然轻松,但是表情却没有缓和。我猜这些非比寻常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想要搞垮名濑家的人多得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说的也是,不过—
—”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恢复冷静的美月就像不想让博臣说话似的,把他打断。
“你到底还隐瞒着什么?差不多该老实交代了吧?如果目标是你还说的过去,但是我怎么可能被同行袭击呢?而且这里还是学校哦。”
他着重强调了“学校”这个词。差点被我遗忘的违和感再次浮现。名濑一族被袭击的理由稍后讨论,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美月提出的“这里是学校”。这所学校被名濑一族做出的干涉结界覆盖。这种结界对普通人类没有影响。但是一旦发现妖梦和异能力者,就会立即通知负责人。正因为如此,我和博臣才会展开激斗,美月才会知道栗山的存在。从防御强度上来说,这里是一个绝对不可能侵入的监牢。
重要的是,名濑一族的防御壁攻击更强,现在之所以可以作为大地主立于顶点,与他们可以做出干扰结界“监牢”有着重要关系。所以,被这个结界守护的学校是绝对安全的。如果是被世人皆知的大妖梦攻入还情有可原,但对方只是一个被妖梦使操控的下等妖梦。这样的妖梦居然攻入了坚不可摧的监牢,无疑会令名濑家颜面扫地。
所以这正是问题所在。
之所以有下等妖梦攻破监牢,单纯只是因为名濑一族的衰退,还是因为异界士设计了什么大阴谋呢?这些我无从得知,但我唯一知道一件事。作为一个总是被无辜卷入危险中的主人公,面对这么刺激的情节,我都快跟不上节奏了。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伏笔?
契机。变成这样的伏笔。恋妹狂异界士的一句话浮现出来。
——看来已经顺利让激进派那群人掉进陷阱里了。
“博臣,难道你们故意解除了干扰结界吗?”
我看到是一张如同谋士般深不可测的脸。
“哎呀哎呀,不愧是秋秋啊。”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解释清楚我可不饶你。”
美月面不改色地向负伤的哥哥背后猛打一拳。博臣口中发出“呀啊啊啊”的惨叫。看来他还没有解释美月就已经绝对不饶他了。
“我一句话都还没说呢!你先听我解释啊!”
与非暴力主义者八竿子打不着的美月停下动作。受伤的异界士松了一口气。看来有必要确认一下妖梦和妹妹的攻击哪个更厉害。
“有一群人专门找名濑家的麻烦。”
博臣用不经任何修饰的话,直言不讳地说。没错——这就是我们在讨论男人美学之前的那个话题。现场的气氛骤然巨变,学长异界士露出符合现状的严肃表情,继续说:
“发生了这些事,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这里上面写是博臣说的,但下面写是美月说的。怎么看都是美月说的吧!)
美月的声音还算冷静,都是眼瞳中已经含有怒色。博臣的嘴边浮现出不知道该说是苦笑还是微笑的复杂笑容。大概他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吧。
“一是因为干部觉得,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你帮忙。二是因为你知道后会贸然行事,让敌人自己掉进陷阱的计划就无法顺利实现了。”
大概正是在后面这个理由的基础上,才做出前面的那个决定吧。真是的,难道他不懂什么是“善意的谎言”吗?我本以为美月听到这个答案后立即会火冒三丈,但是美月却低着头,发出呻 吟般的声音,努力挤出一句:
“是因为我不成熟吗?”
“是啊。”
受伤的异界士用有些冷淡的声音说。然后他有用温柔地语气接着说:
“美月就当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吧。”
想必这是作为哥哥的真心话吧。博臣只希望妹妹幸福而已。
“有件事情我还是不明白。”
栗山的一句话打破停滞的状态,我下意识把目光移向少女,另外两人也一样,少女异界士理所当然地成了众人的焦点。
“概括一下名濑学长的话就是,有一群人敌视名濑一族,你们为了把敌人引入陷阱,所以才故意解除了学校的干扰结界。其结果就是成功让敌人掉进陷阱,是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有什么不对吗?”
我插话说,栗山瞥了我一眼,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
“如果敌人一直虎视眈眈地寻找进攻的机会,难道你们不觉得这次的进攻太草率太临时起意了吗?我觉得……可能对方陷入了必须尽快建功的事态之中,只要知道这一点,很快就能找出真凶了。”
与她平时说话的水准相比,她作为异界士的发言太精辟了。她对近身战的绝对自信,与妖梦对峙后依然毫无惧意,这些都可以证明她的实力。
“呃,其实我们不必瞎猜,直接问一下逃跑的人狼就行了。”
“逃跑的人狼?”
我发出惊讶的叫声。
“我不是说不用担心吗?这方面的事情,你就尽管相信我吧。”
算啦——名濑的问题差不多可以解决了,但是栗山的问题却依然堆积成山。不如趁此机会修改一下协议吧。
“那个,我可以确认一件事情吗?”
“嗯?”
“我雇栗山当保镖算不算违反协议啊。”
“别耍小聪明了。”
看来他已经看出这是我想要保护栗山的花招了。
“不过嘛,我可以同意。事情本来就非常麻烦了,而且我和未来又没有结仇。不过,你最好知道这是一个特例。你可要好自为之,不要得寸进尺哦。”
“嗯,我懂啦。”
无论如何,博臣本质上还是一个好人。这样至少——我可以和栗山共同行动了。我可不希望我不死之身的能力完全消失,只要还可以残留一点,应该就可以帮上忙吧。
“我在此提醒你,未来,其实你也是敌视名濑一族的嫌疑人之一哦。不过,临近停风期来到这里的人全部都被当成了嫌疑人,所以这算是情理之中的结果吧。”
博臣取出一个小型机器,就像翻书似的操作起来。我还以为他在认真审稿呢,不过他只是在搜索与栗山相关的情报而已。
“我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我觉得也是,应该不是你做的。至少‘今天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希望你今后也不要有与名濑一族为敌的想法哦,这是对义妹就像对亲妹一样疼爱的超体贴哥哥教你的处世之道哦。”
不知所措的栗山暧昧地动了动脑袋,依然是那既不否定也不肯定的暧昧角度。亲妹美月已经开始释放杀气,作为第三方的我必须马上转移话题,我可不想文学部再次变成修罗场。
“闲话谈了好久,把妖梦都忘了。光是不让白衣人狼进入社团室,还不能从跟不上解决问题啊。”
“秋秋,你可以稍微信任我一下吗?我已经说了两次‘不用担心’了,你听不懂吗?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搞定了吧,专业方面的事情还是交给专家吧。”
解释了就像没解释一样,不过听上去好像信心十足。
“接下来,专业顺着被操纵的人狼找出幕后操纵它的异界士就解决问题了,我们差不多可以准备回去了吧?”
博臣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尽量不拉到后背的伤口。美月检查了一下伤口,告诉他“没有大碍”。出血量不多,伤口也很浅,不过制服上裂开了一道大口子,看来必须要换新的了。
“你刚才说‘已经搞定了’是什么意思?”
栗山向博臣询问,带着异界士的表情。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就是说目的已经达成了。”
学长懒懒散散地回应,然后打开社团室的门。
走廊上站着一名吧亚麻色头发系在脑后的美丽姐姐。她是一名身穿女式西装的纤瘦美女,身材高挑,表情稳重,散发出成熟女性的魅力。总而言之,我很难控制想给她戴上眼镜的冲动。
“那个……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还用问吗?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妖艳的美女露出无畏的笑容。我顺着她投向地板的目光望去,发现她脚边那头面目全非的人狼妖梦。她刚才做过什么一目了然。想必这名女性也是异界士吧——而且肯定是擅长近身战的武斗派。
“你辛苦了。不过,有些出人意料呢。我还以为二之宫你可以生擒他呢。难道人狼使用了什么绝招吗?”
“是啊,没错没错。他的确用了绝招。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呢。”
说到这里,美丽的姐姐把系在脑后的亚麻色头发解开。柔顺的散开的长发散发出成熟的清香。在重力的作用下垂落到腰际的亚麻色头发微微弹动着。我真想跪在地上求她让我帮她戴上眼镜了。
如果可以为成熟女性戴上眼镜,也代表我在迈向成人的阶梯上又向前了一步。
“妖梦自杀了哦——博臣,你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前所未闻。”
被提问的博臣耸耸肩回应。两人的对话把我从妄想世界拉了回来。不要别人提醒我也知道,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我本来打算遵照委托,尽量生擒的。但是他居然自杀,太犯规了。为了不杀死他,我下手非常小心
呢,只想把他打得失去战斗能力。”
美女异界士以手扶额,很不甘心地说。
“……原来如此,确实是意料之外呢。”
博臣带着痛苦的表情叹息。美月和栗山好像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都皱起了眉头,听到他们之间那异界士领域的对话,我不得不提出抗议。
“你们不要光顾着自己说,也稍微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如果可以顺便介绍一下那位漂亮姐姐,我会感激不尽的。”
“啊,不好意思。”
学长异界士苦笑着告诉漂亮姐姐:
“这位就是——神原秋人,他不是异界士。所以,我们异界士觉得是常识的东西,对他来说不是常识。你可以稍微介绍一下自己吗?”
“啊,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
意味深长的半句话后,漂亮姐姐端正姿势,行了一礼说:
“我叫二之宫雫。你可以随便叫我二之宫,或者雫姐姐都没有问题。”
后者也太随便了吧?不过,她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最高水准的。既不会突然杀了我,也没有对我进行辱骂,让我的精神陷入疲敝之中。
“异界士中有人可以用法术暂时控制妖梦的意识。也就是说,这个妖梦并非真的想要袭击你们。这些你们应该都能明白吧——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为什么他会采取自杀这种意料之外的行动。虽然妖梦的意识被人操控,但也仅仅只是被操控而已,不至于会失去自我保护的本能。简单来说,如果对方要求他们自杀或者自爆的话,他们是不会执行的。”
“本应如此——说的没错。所以才伤脑筋啊。”
博臣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听了他的补充解释后,总算明白大致情况了。也就是说,发生了匪夷所思的事情。问题是,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情况,抑或仅仅只是没有前例而已。如果是后者,只要查明原因,就可以解除威胁。
“如此说来,敌方的能力很强大呢。”
“你叫神原是吧?你搞错了哦。”
二之宫用柔和的声音指出我的错误。
“只不过是做了一件前所未闻的事情而已——算不上有多么厉害。前所未闻的怪物,如果不带着这样的认识,做出错误的应对的可能性就会升高。”
是啊,正是如此。我保持沉默,博臣把手伸向妖梦的身体。
“看来,没法从他身上找出操纵者的痕迹呢。”
紧接着——不应该动的东西突然动了。尖利的爪子袭向了学长异界士。监牢的使用者也立即做出了反应。但是因为他刚才疏忽了,所以打开干涉结界的时机有些迟。美月和栗山反射性地扭开头。千钧一发的瞬间,在这个瞬间之后——博臣的身体飞向了后方。这是因为迅速察觉到异变的二之宫一脚踹开了他。其实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吧,但是总算避免了最坏的事态,勉强不予计较吧。在一脚踹出去的同时,美女还用拳头粉碎了人狼的头部。
“神原,还没有结束哦。”
听到她的话后,栗山迅速做出血刃。美月也用警惕的视线打量四周。曲起身体的二之宫突然站起来,急速冲向前方,做了一个向眼前空间抓去的动作。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抓空了,她扭头向后方大喊道:
“快逃。”
她的话音刚落,摆出临战姿势的美月和栗山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攻击,被打飞出去。她俩撞到走廊的墙壁上,发出痛苦的呻 吟。眼前莫名其妙地状况令我忍不住大叫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这就是虚无之影吗!”
“冷静一点。虚无之影只不过是没有实体,而并非是看不见的妖梦。”
被二之宫制止的我也盯着空无一人的空间。那里肯定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其他的异界士都看不见那个妖梦的行动,但是只有我身边的这个,美女可以看见。
“你退后一点。”
发出指示的同时,二之宫向前迈出了一步,向空荡荡的空间中飞踢一脚。优美的上端回旋踢在空中静止,她利用反作用力把脚放回原位。接着双手在空中抓了一下,然后就想柔道中扔人的动作一样扭动身体把脚踩过去。表面上看上去只是一个美女在发疯,但是实际情况却是正在于一头看不见的妖梦进行激烈的搏斗。这是妖梦与异界士的肉搏战。过了一会儿,魅惑的异界士直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弄乱的衣服。
“搞定了。”
“真不好意思,二之宫。”
站起来的博臣扶着腹部。被踢的地方好像很痛吧。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一句怨言,而是主动道谢。刚才的情况到底有多么危机,被踢飞的当事人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算了,保护你们也是我的工作。”
漂亮姐姐的表情柔和下来。不过,并没有持续太久。二之宫再次进入临战状态,瞪着走廊的深处。我回头望去,看见一个披着黑色外套的可怕人影。帽子深深地挡住了他的头部,所以看不清脸。不知道是人类还是妖梦。有两头妖梦跟随他——其中一个长着巨大的眼睛和嘴巴,还有一个是长着蝙蝠翅膀的飞行型妖梦。
“博臣,你监牢的质量下降了吧?”
“不可能……没有东西可以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进入监牢。”
博臣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栗山告诉他:
“可能是移位法吧?并非是你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而是因为他们现在才刚刚出现在这里。”
“哼哼哼,那边的女孩好冷静啊。”
美女扬起嘴角,绽放出妖艳的笑容。为了不影响她战斗,我带着美月退到后方。二之宫和栗山与黑外套和两头妖梦对峙。幸好走廊这个狭窄的环境比较有利于战斗。名濑兄妹专心防御的话可以铸成铁壁,我就算被当成人质也不会死。剩下的就交给近身战的专家吧。
“秋秋,未来,不好意思,把你们有也卷了进来。遇到万一情况时,拜托你们援助一下二之宫。我光是维持这一层楼的监牢就已经耗尽全力了。”
“这么软弱,一点也不像你了。”我随口回答。
“被偷袭以后就是这幅惨相了。老实说,我真不想这样。”
“秋人,我也拜托你。”
丧失平时那种气势的美月稍微有些发抖。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因为非比寻常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连续发生,而且那个真身不明的黑外套身上散发出邪恶的气场。
刹那。
“——”
一只眼睛的妖梦说出一句怎么听都不像是人类语言的话。
漂浮在半空的魔法阵中突然出现一把长得离谱的长剑。像镜子一样光滑明亮的刀身映出了周围的景象。剑柄部分缠了好几张写着咒语的纸符。手握长剑的黑外套悠然地把剑立在右前方。在这个狭窄的地方并不适合使用剑身过长的剑,但如果黑外套是故意这样选择的,那么他明知道对自己不利却执意选择这把剑肯定有什么特殊理由。
实际上,二之宫也注意到这点,没有贸然行动。在飞行妖梦的吟 唱下,地板上又出现了好几个魔法阵。从里面跳出来四头人狼系的妖梦。这简直就像战斗开始的信号一样,形势立即发生变化。
首先,双手紧握细长血刀的栗山冲进了妖梦群中,她以敏捷的动作缩短与敌人的距离,然后向最前方的人狼妖梦挥出一刀。对方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栗山利用血刀从空中划过的力量旋转。她利用离心力挥出的第二刀切断了妖梦的右臂。
接着她又砍断了一只眼的妖梦,这时有红黑色的液体飞溅到她的脸上。然而少女却毫不介意地继续跳起。她娇小纤细的身体看上去不太适合战斗,但是战斗在第一线的异界士那非比寻常的身体能力却是不容小觑的。来不及恢复阵型的妖梦群惊慌失措。这时黑外套不顾自己的手下,突然挥下长剑,然而——长剑却突然停在半空。
“你的对手是我。”
原来露出恶鬼般笑容的二之宫在半空抓住了长剑。她拉了一下,黑外套的身体立即被甩向半空。我只能目瞪口呆地睁眼看着眼前高速变化的画面。
“二之宫可以有意识地扭曲视野范围的空间,是擅长特功的武斗派,异能力的性质与名濑家类似。”
听了博臣的解释后,我总算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事情。
异界士对妖梦的战斗。
这已经——超越了人类的理解范围。
被扔到前方去的黑外套缓缓站起来。他轻松地举起沉重的长剑,发出一招强烈的攻击。二之宫向后跳开,想要躲过这电光火石的一击,但不知道是不是计算失误躲迟了,她的左肩受伤了,迸出鲜血。从无力垂下的左臂上可以看出她伤的很重。不过,她已经站在安全的位置上,并没有表现出恐惧。
“真奇怪啊,难道我看错了吗?”
二之宫带着痛苦的表情自嘲,看不出她到底有几分信心。总而言之,尽快采取对策才是上策。博臣对我使了一个眼色(玩家‘博臣’使用‘一个颜色’~),我立即站到二之宫的旁边,作战会议非常简单。
“我冲过去制造机会,攻击就拜托你了,二之宫。”
“你们经常用这
种方法吗?”
“怎么可能——我还是有痛觉的。”
我夸张地耸了耸肩。二之宫玩笑般的笑容消失了。
刹那。
手腕长剑的黑外套攻了过来。看来他不懂“应该等到正义的伙伴讲完话后再进攻”的坏蛋美学。一开始就不打算躲避的我向前迈出一步。砍下了的剑粉碎我的锁骨进入我的肉中。为了尽可能争取时间,我用手压住了长剑。下一个瞬间,二之宫猛烈的中段踢直接踢中黑外套的腹部。在剧烈的冲击下,黑外套松开长剑,狼狈地滚到地上。挡住面部的帽子落下了,露出真实面容。
居然是一名长着一头秀发的年轻女性。不过,从她的双眼中感觉不到一点生气,就像是一具披着黑外套的尸体一样,她静静地重新戴好兜帽。
“这是傀儡法。”二之宫皱起眉头。
傀儡法——这是邪恶的妖梦经常使用的法术。可以操纵人的尸体。虽然是死者,但是却不具备我这样的再生能力,所以肉体完全被破坏后就无法继续战斗了。与可以与对象同化的附身术相比,处理起来更加方便,不过我还是有点抗拒攻击人类的身体。
“你只是死路一条了。”
二之宫说着已经站在黑外套的面前。知道敌人的身份后也没有丝毫动摇,这与她积累下来的战斗经验有关。身穿女式西装的异界士的背影向前迈了一步。下一个瞬间,失去武器的傀儡却突然逃跑。这出人意料地情况令美女异界士呆了一下。这一点有悖于傀儡法的优点。让没有必要撤退、用完之后可以随便丢弃的人偶撤退,这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别以为你逃得出去。”
二之宫说着在空无一物的空中抓了一下。逃跑的黑外套就像跟她约好似的突然停了下来。我反射性地向位置最近的异界士喊去:
“栗山!”
听到喊声后,栗山把刀刺向面前的人狼妖梦,然后把目光移向从背后刺出来的黑外套。但是栗山的眼神却显得有些疑惑,好像刺进人狼妖梦身体中的武器拔不出来了。少女用另一把刀再次攻击要害,同时还狠狠地踢了黑外套一脚。被踢飞的黑外套撞破玻璃窗,落到外面。
栗山把液体化的刀像鞭子一样拉回手中。血液再次变成两把刀。与刚才被偷袭时相比,现在的战局明显对我方更有利。
“——监牢呢?”
二之宫问博臣。受伤的异界士苦笑回答:
“最低限的工作我还是做好了。”
闻言,美女异界士立即追出去。我目送去追黑外套的二之宫离去。对付丧失战意的人偶,应该不需要盾牌了吧。而且好像一时半会也追不上。我忍着剧痛,把陷进我身体的长剑拔出来,扔到地上。
伤口立即自动愈合。过了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这时我终于把目光投向栗山。红黑色的血刃划出一道奇特的弧线,横着砍断了飞行型妖梦的身体。三头人狼妖梦已经倒下了,剩下一头已是左臂断裂、满身伤痕的状态。但是就在下一个瞬间,娇小少女的背后却有一头演技超群的人狼突然跳起来。
“危险!”
我大叫的同时冲了过去。全速跑到栗山身边。速度快得就在一秒钟之前——但是下一个瞬间我却感到格外漫长。我刚刚挤进少女和人狼妖梦之间,娇小的异界士就用右手抓住我的脖子,把我扔到地上。与此同时,她用左手的武器挡住了妖梦的背后偷袭。
“学长,你别给我添乱了。”
她愤怒的情绪好像传到武器化的血液上,挡住人狼攻击的血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刀身上分裂出很大枝叶状的小刀砍断了人狼的手臂。妖梦的鲜血落到倒在地上的我身上。在最近距离被喷得满身是血的少女把目光移向剩下的一头妖梦。单独行动的人狼妖梦好像战斗力更弱。不过无论如何,可以自操纵血液的栗山的战斗力是压倒性的。
少女异界士在地上踩了一脚,纵身跃起。把交叉的双刀向最后一头妖梦砍去。人狼妖梦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像样的抵抗,身体就被一分为二。
走廊上散落着妖梦的体 液和四分五裂的四肢。美月捂着嘴巴,把目光从眼前的惨景移开。结束战斗的栗山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把身体靠在墙上。她连站都站不稳了,身体在重力的作用下缓缓下滑,把血液变成的刀用来战斗,这本来就是一种不同寻常的战斗方式,这次我亲眼看到了她的战斗后有了一种更深的体会。
这是虚幻又危险的。
为了摆脱负面印象而拼死战斗。孤独的少女身上背负着巨大的压力。我来到栗山身边,她露出笨拙的微笑。
“我很擅长短时间战斗……不过这次操纵血液的时间太长了。”
她的脸色好苍白啊。然而这名异界士少女依然顽强地笑着。想必她早就痛苦的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但是为了不让我操心才挤出笑容。栗山的身体突然倒了下去。我反射性地伸出手,手中感受着她的重量。少女在我的臂弯中露出温柔地表情,昏迷过去。所以,我不能丢下她不管。我要成为——栗山的力量。
“对了,秋秋。”
博臣突然叫我。我不信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出无聊的玩笑话。我抱着栗山,对学长投去不满的目光。
“你知道黑外套女人的真正身份吗?”
“知道啊——傀儡嘛。”
我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想必表情也变得非常可怕吧。
“你不要露出这么可怕得表情嘛。我不会为了这种事而对你减分的。”
只有妖梦才能使用傀儡法。使用傀儡要想杀人,就会把人类与妖梦生下的我也当成敌人。以前本来就是如此,以后也会一直这样吧。不过,这次让我感动更加不愉快。
“我才不在意这些事呢。博臣,你明白吗?对方是操纵妖梦的异界士,还有操纵傀儡的妖梦哦。异界士和妖梦难道不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嘛?(那你爸妈呢!!!)你们名濑一族的敌人到底是什么啊?”
我脱口而出地问。受伤的异界士无奈地耸了耸肩。
“你的话真有趣啊。我们就是为了查明真相才设下的陷阱啊。如果早就知道敌人是谁,那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博臣瞥了美月一眼,然后把目光移向栗山。
“未来还好吗?”
“还好,只不过是贫血性昏迷。”
“所有人都平安生还。接下来,只要等二之宫回来就好了。”
学长自作主张地结束了对话,他的这种行为令我情绪激动起来。
“你打算什么都不告诉我吗?”
“不是啦。你现在这么激动,还能做出冷静的判断吗?而且整理情报还需要一定时间。如果有了证据确凿的推测,就算你不想听我也会告诉你的。”
然后博臣就开始向美月交代一些业务上的联络。看来就算我追问下去也只是白费力气罢了。我把目光移向昏迷的栗山身上。大概是因为体内循环的血液量增加了吧,栗山的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接下来,我环顾四周。虽然眼前的画面惨烈得难以相信是社团大楼的走廊,但是战斗总算已经结束了。
“……学长?”
突然有微弱的声音传人我耳中。栗山好像已经醒了。
“你没事吧?”
“……没事……”
栗山回答着,支起身子,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学长,你为什么要冒那么大的险呢?”
“帮助学妹是理所当然的。”
“我可是战斗系的异界士哦。”
“情急状况之下我哪顾得上这么多啊。看到妖梦偷袭,我想要帮助你,身体自然而然就动了起来。以我的性格,我可不能对适合眼镜的女孩子见死不救。”
“……”
一声不吭的栗山垂下目光,然后用蚊呐般的声音说道:
“学长好温柔啊。”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看到这样的我,还能把我当成普通人。”
红框眼镜的少女脸上浮现出虚幻的笑容。这笑容看上去仿佛会立即消所以我无法笑着回应。我把栗山与自己重叠了。
“学长。”
“嗯?”
“我看上去——像普通人吗?”
栗山投来这样的问题, 我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当然啦。”
“但是,其他人不走么认为。我无法进入大多数人的圈子。所以,必须要证明自己有用,让普通人承认我的存在价值。”
也就是说,必须要有价值,才能确保自己有立足之地。我好像有点明白栗山心中的阴影了。她只是想被当成普通人看待而已。然而,周围的人却没有把她当成普通人。
她想变成普通人。
这种想法——这种愿望,我也深有体会。
一个人孤独战斗的女孩,我真的无法对她视若无睹。这简直就像——我被下了无法忽视妖梦的诅咒一样。唉,我苦笑着起来。身旁的少女露出疑惑的表情。刚才发生了那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现在还是不要谈什么深刻的话题吧。
就在我们无聊闲谈的时候,二之宫慵懒地伸着懒腰回来了。她
的表情好像有些不甘心,有些莫名其妙。
“被她逃了。”
美女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她的汇报简单得令人扫兴。
“逃走了?——没有老师和学生遇害吧?”
“她的目标是名濑,应该不会攻击其他人。在达成目的之前,她应该会老老实实的。”
说得也有道理。然后向一般人出手,就会引起其他异界士的警觉。要想成功偷袭名濑,最好还是不要采取太醒目的行动。不过,等一下。顺着这种思考方式,我好像忽略了一个大问题。妖梦可以逃走的前提与博臣的话有矛盾。
“妖梦不是不能逃出监牢吗?”
我把目光移向受伤的异界士。提问之后我脑海中就浮现出一种可能性。
“难道——因为她原本是人类,所以监牢对她无效吗?”
“监牢可不会没有用到连尸体的移动都感觉不到。”
博臣立即回答。我继续提问:
“那为什么会这样?”
“别问我。二之宫,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监牢出现了一个直径80厘米的洞口。好像是被同系统的干涉结界中和而留下的痕迹。”
漂亮姐姐故意耸了耸肩。用干涉结界碰撞干涉结界,令原本的结界无效化,这是解除结界的惯用手段。然而讽刺的是,这恰好证明是内鬼所为。监牢——这是名濑家的独门绝技。
“博臣,你不要忘了对方还会使用傀儡法哦。与其调查有没有背叛者,不如调查有没有失踪的人。也有可能是有人操纵了尸体。”
“喂喂,这种事情你不用说我也知道啦。”
受伤的异界士带着镇定的表情回答。二之宫“呵呵”笑了起来。我有一个不明白的地方。
“用傀儡法操纵尸体,可以让尸体把异能力也发挥出来吗?”
“基本上是可能的。看起来——名濑家被棘手的敌人盯上了呢。”
美女烦恼地搔了搔头,继续说:
“对了,刚才的战斗太激烈了,这么凄惨得走廊要这么收拾啊?”
我再次感受都眼前的惨景都是事实。无论多么逼真的鬼屋都不可能这么刺激。已经可以用死尸累累来形容了。
“嗯,这个啊,只要切换场景马上就能恢复原状了。”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成搞笑漫画了?”
“我开玩笑的啦。不过,的确可以恢复原状哦。名濑家可不缺从事善后工作的人,我们只要若无其事地回家就行了。”
真的是——完全不用别人操心呢。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定之中。我草草地环顾了走廊一圈,目光停留在一个突兀地存在上。那是黑外套从魔法阵中取出的长剑。刚才就是这把剑砍伤了二之宫——对了,她刚才好像还懒洋洋地伸过懒腰。我回头仰望二之宫,她若无其事地抱着胳膊思索着。
“那个,二之宫,你肩膀的伤口怎么样了?”
“啊,我有这个。”
美女补了一句“这么久才注意到啊”,从胸口取出一张写有文字的纸。
“这是具有疗伤效果的护符。我可不能因为受伤就退下战场。”
她不仅擅长近身战,而且辅助系的能力也很强。我走到那把无人认领的武器旁。
“这把长剑怎么处理?”
我握住剑柄,想把长剑拿起来,但是长剑却重得令我失去平衡。过长的剑身令这把剑变得更重了。不过当我把左手放上去的时候,没想到却轻易地拿了起来。
“哎呀,没想到这么重啊。”
“……不要小看它的长度。用一只手很难把它拿起来。”
走过来的二之宫抚摸着长剑的剑身。接下来,美女异界士带着奇妙的表情赏鉴着长剑。这个知性美女令这个场面美得就像是一幅画一样。
“博臣,我可以把这把剑拿回去调查吗?”
“交给你了。这方面的事情你比较清楚。”
博臣在美月的搀扶下站起来,然后看着我和栗山。
“有人来迎接我们了。秋秋和未来,你们和我们一起回去吧。你们肯定不想以这恐怖电影般的造型在外面行走吧?”
看着彼此的样子,我和栗山不由得苦笑起来。自己的血和被溅上的血把脸和制服完全染成红色。简直就是恐怖电影的状态。真难得学长异界士提出了正确的建议。我们听他的话,走出教学楼,外面停着三辆高级的黑色轿车。中年司机用熟练优雅地动作迎接我们,然后美月和博臣,二之宫,我和栗山,分别进了三辆车。
缓缓启动的高级轿车轻快地奔驰在街道上。
呼,总算平静下来了。我从车窗眺望外面。夕阳西沉,街灯照亮街道。名濑家看到卷入了大麻烦中。幸好我和栗山没有直接关系,我们应该不会卷入更危险的事情中吧。但是,如果停风期是这一切的元凶,我总有一种无法拭去的不安预感,事情未必与我们毫无关系。真是——令人忧郁啊。
我们没有被带到名濑府邸,而是被带到学校附近的一栋公寓的一个房间。二之宫则被送到别处去了,房间中只剩下四名高中生。
“这里是紧急避难用的房间。这里有异界士的装备和道具,还有紧急粮食和生活用品,还有备用的制服哦,美中不足的就是两室一厅稍微有点小。”
美月淡淡地介绍了一下房间。她终于冷静下来了,又恢复了那种高傲的语气。如果是平时我肯定不高兴了,但是今天却觉得松了一口气。我们在此洗过了澡,换了衣服。没有必要久留,于是很快就离开了。
“明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一般人却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我们觉得难以释怀,心理疙疙瘩瘩的不舒服。”
离开公寓之前我发了几句牢骚。博臣苦笑着说:
“就是这样啊。你仔细想想,我们是只有在电视剧和电影中才知道律师的存在,但却从未在生活中看到他们工作和行动。有几万人工作的职业尚且如此。异界士这种只有几千人的工作没有被别人发现也没有什么奇怪啊。除了当事人之外没人知道,秘密地进行委托。”
这是不容置疑的真理啊。
“原来如此,今天我们就这样解散吗?”
“是啊。详细情况以后我再向你们汇报,你们现在应该不想回社团室吧?”
“这当然啦。”
就算名濑家负责善后的人已经把走廊打扫干净了,我也不想回去,回去肯定也没心思认真审稿。栗山郑重地拒绝了学长“我送你回家吧”的提议,行了一礼后向前走去。
“秋秋,你呢?”
“我也走回去吧,我要思考一些事情。”
如此回答后,我向先行一步的栗山走去。
“这附近住着照顾学长的异界士吗?”
“照顾算不上,只不过在我差一点被她杀死之后,就自然而然地开始打交道了。我没有告诉她我会带你来,但是今天的事让我有不好的预感,所以还是尽量沉重采取措施吧。”
幽静的住宅区,夜路上没有半个人影。
有常识的女孩不会对这种地方产生好感,但我无论如何都想带她见一个人。所以才把她带到这里。但是仔细一考虑却发现,根本没有必要非得今天来。对此我稍微反省了一下。不过,既然已经来了,那就没道理回去了。
“学长,你和妖梦战斗过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向我飞来。没有必要说谎,也没有必要隐瞒。
“战斗过啊。”
“为什么……呢?”
“我不是说过,我是珍品中的珍品吗?也就是说,我不是妖梦,也不是被妖梦附身。所以妖梦也不会把我当成同类。”
不属于任何一边的半妖梦,所以我经常孤立无援。
“对不起。”
行走在我身边的栗山露出阴郁的表情。她大概误以为她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吧。所以,为了改变话题,我特意问了一个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还不是早就习惯与妖梦战斗了。”
“是的。”
嗯。意料之中的答案。具有异能力的异界士十五年前也不可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而且,如果是缺乏战斗经验的少女,也不会让在屋顶上初次相遇的我那么害怕了。无论什么事,只有第一次会感到不安。
“学长。”
“嗯?”
无法准确组织语言的栗山嘴巴张了几下。不过,我隐约可以猜到学妹想问什么了。虽然已经猜到了,但依然等她问出来。不是故意欺负她,而是体谅她。
“学长你——杀过妖梦吗?”
她似乎没有切入核心问题,于是我直截了当地回答。
“杀过啊。”
不能在这方面上带人太多感情,于是我把话题引入主题。
“当然,我也对付过被妖梦附身的人。”
“是吗?……原来学长你也有经验啊。”
少女的声音变得十分脆弱。其中的原因,当我听到“也”这个字就明白了。谈到被妖梦附身的人时,总会迎来凝重的结局。
“我——杀过人。”
“不是的。”
我否定
了栗山的话。
“根据这个国家的法律,杀了被妖梦附身的人也够不成犯罪。因为有时候为了打倒妖梦,必须连容器一起除去。”
“是吗?”
栗山露出自嘲的笑容。我立即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如果放任被妖梦附身的人不管,明摆着会造成更大的危害。而且,如果对被妖梦附身的人手下留情的话,会让妖梦更加肆无忌惮地附身人类。所以必须果断地采取措施。”
“……是啊。”
虽然栗山轻轻点头,但是她的表情看上去并未接受这种说法。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剩下的就是栗山自己的问题了。我只能为她提供心里寄托和积极一点的思考方式。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被妖梦附身的人不惜变成妖梦也想继续生存下去呢?”
“……这个……”
我的声音几乎不能被听到。心跳的节奏有些紊乱。冷静地考虑一下就会发现,栗山提起杀人有些奇怪。如果她认为被妖梦附身的人还是人的话,那就不会一见面就突然杀我了。这些问题超过了我的理解范围。
少女直直地盯着陷入思考的我,可能她还有什么问题想问。
“如果不还有问题就尽管问吧。”
“学长的双亲学长怎么样了?”
这次的问题很直接。和我一样,他们也是珍品中的珍品。妖梦和人类一般是不可能结合的。
“父亲上山割草,母亲在河边洗衣服,然后就失踪了。”
“这……这太严重了。”
“你不要轻易相信啊!”
“是骗人的吗?”
栗山呆住了,她和美月一样不好应付,不过原因不同。
学妹发出“啊”的一声低吟,然后急忙低下头。
“对不起,都怪我没有深思。”
“没事没事,失踪说明他们还有可能活着啊。”
安慰她的同时转移了话题。
其实这也是——我的自我安慰。我还没有成熟到可以继续这个忧郁的话题。
最后,我总算看到和式点心店了。
“这里虽然有点可怕。不过对方是女性,你可以放心。”
我解释了一下后,带栗山走进了和式点心店。深处的和式房间传来微弱的灯光,不同于寂静的外面,这里能感受到人类的气息,可以稍微安心。按响架子上的电铃后,等了几分钟,然后身穿和服的女店主就懒洋洋地从和式房间探出头来。
“神原,我懒得出去迎接你了,你自己进来吧。”
不过顿了一会儿后,彩华立即瞪大眼睛。
“哎呀,你居然带了这么可爱的女孩来呀,你想干什么?”
“这个地方本来就十分可疑了,所以你说话的时候可以稍微注意一下吗?而且今天的时间有这么晚了,你不要开玩笑好不好?”
“算了,你们先进来吧,你特意把她带来,看到有什么急事找我商量是吧?难不成你是那种刚交女朋友就忍不住想要介绍给我的奇怪类型吗?”
她明知故问,本性太恶劣了。我向彩华介绍女朋友的几率比抽奖抽到一亿日元的几率更小。所以肯定是有急事商量啊。我和栗山走进和式房间,围坐在矮桌旁边。
“她就是我前几天跟你提前的栗山未来。虽然并非一点要带她来见你。但是事情变得稍微有点复杂了。我觉得已经超过我能应付的范围了。”
“嗯嗯。你先讲给我听听吧。”
“这个……”
我交替看着娇小少女和彩华的脸。这种场合下,异界士栗山解释起来应该比我更快。
“神原,怎么了?”
“让栗山解释可能比我更好。”
“我、我来?”
“因为有很多异界士的专业知识我都不懂。”
“这样说来,由异界士解释的确效率更高。未来,你别害怕,都告诉我吧。”
姐姐坐姿的彩华对栗山微笑。在她的注视下,栗山严肃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开始详细叙述放学后发生的事情。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了。”
彩华撩了撩刘海,盯着我。她的目光好像在试探什么。她一直都是如此,总是要按照一定的程序导出答案。为了让提问者通过自己的思考找到答案,她不会直接回答。
“彩华,今天不要这样了。因为可能关系到人命啊。”
“这我知道,不过这次就算了吧。”
听到我的抱怨后,女店主望着栗山。为什么我觉得她的眼神很淫 靡?难道是我的思想有问题吗?无法做事不管的我着急地问道:
“你到底明白了什么啊?”
被我提问的女异界士得意扬扬地说起来:
“在进入正题之前我们先梳理一下整件事。最初出现的是一头人狼系妖梦,然后就是看不见的妖梦和黑外套的傀儡,没错吧?”
“还有两头飞行型的妖梦和四头人狼妖梦。”
在我的提醒下,女店主说着“是啊。”,露出坏坏的笑容,栗山默默地听着我们的对话。故意酝酿出凝重的气氛后,彩华闭上左眼,仰视着我。
“敌人是妖梦还是异界士,回答我,是哪个?”
充满魄力的眼神支配了整个空间,我就像被蛇盯着的青蛙一样畏怯了。
“……你是说我们搞错了吗?”
“不是,我只是提醒你们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过程?”
“是的,过程。傀儡可以逃走是因为坚牢出现了缺口,是吧?.这可非比寻常啊,难以置信的事情接连发生,但你们却无视这些,急着找出答案,肯定会失败啊,必须从理论上分析为什么会这样。”
“傀儡会逃走的确奇怪,不过坚牢出现缺口是因为用干涉结界中和引起的,不是吗?就连受害者名濑都认同了。”
“哎呀哎呀,神原,你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啊。”
仿佛已经看透一切的眼神盯着我。我只能礼貌地反驳道:
“名濑一族就是因为可以做出坚牢,所以才能保持现在的地位,而且傀儡是不可能破坏坚牢的,所以是同样可以使用干涉结界的人中和了结界,这难道不是合理的推理吗?”
“没错——坚牢很坚固,坚固到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破坏。”
“也就是说,只有少部分人可以做出能够中和结界的干扰结界。”
这时突然有另外的声音插入对话,这正是一直沉默不语的栗山的发言。
“比起秋人,还是未来比较冷静呢。”
我记得好像还有人也说过此类的台词。那异界士栗山和我比本来就很奇怪。
“重要的是,承认是干涉结界中和的,就等于承认名濑的干部造反啊。可以做出铁臂般的坚牢的人是很难被杀死的。如果真的变成了妖梦手中的傀儡,名濑家的情报网不可能连这个也搜集不到。”
是啊。的确如此,能够做出坚牢的人下落不明,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放过他。博臣那么简单就认同了二之宫的话,也许只是为了不让我胡乱猜测而故意装出来的。原来是内部斗争啊。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也明白他为什么不想把我和美月卷进来了。
“内部斗争的可能性的确很大呢。”
“真单纯啊,神原,你是靠脊髓反射的生物吗?”
这话也说得太过分了吧。依然闭着眼的彩华露出冷酷的笑容。
“还有其他可能啊,比如说——有人故意放走了黑外套。”妖梦
我无言以对。
我保持沉默思考着可能性。故意让黑外套逃走的理由,最开始掉进现阶段人狼系妖梦,被追逼后自杀了。按照刚才的思路考虑,也许这头人狼也是为了不失去情报源而故意放走的。大概可以用什么方法找出并跟踪傀儡吧?那个黑外套可能还有什么价值,所以让她撤退。博臣瞬间做出这样的判断也不奇怪。他向我求证也只是为了更加确定那是傀儡而已。但是,这样一来,故意放走黑外套的二之宫一直在演戏吗?
不对,应该重视的不是名濑的行动,而是回收傀儡的敌人吧?
事情好像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看你的表情好像已经想到什么了吧?”
“没有,说到底只是推测而已。我再次感受到回收傀儡非常奇怪。如果敌人回收了那边奇怪的长剑我还可以理解,但是我无法理解敌人为什么会回收一个连武器都掉了的傀儡。”
猜不透理由和目的。正因为如此,博臣才放走傀儡吗?
“你见过那个傀儡吗?”
“没有。”
我果断地回答。当然,这并非是因为我对女店主有所不满。
“证据呢?”
“那把长剑——恐怕是异界士的东西吧。”
“嗯嗯。然后呢?”
在彩华的催促下,我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也就是说,那个傀儡以前应该是异界士,如果她生前见过我,肯定和我战斗过。我的记忆力可没有差到会忘记差点杀了我的人。”
“嗯嗯。未来你呢?”
“……我没有看到黑外套的脸。”
栗山确实没有看到黑外套的样子。因为傀儡逃走前就把帽子重新戴好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栗山的发言有些奇怪。难道是因为她坚决否定反而听上去有些奇怪吗?
带着冷漠笑容的和服异界士用一只眼睛看着栗山。
“不是啦,我想问的是你是否见过异界士使用那把长剑?”
她的性格——真的好恶劣啊。
也许她的确准备了必要的程序,但是解谜的人还是我们自己,总觉得她好像让我们扮演了分量过重的角色。不过,作为主人公不能让故事停滞不前,我觉得自己可以勉勉强强答应去当让对话进行下去的节目主持人了。另外,我觉得这次栗山出了更多的力。
“栗山,难道你见过那把长剑吗?”
“……是的。”
娇小的少女非常蚊子般的声音,看着我的脸。她的表情看上去好像马上快要哭出来了,我无法对她视若无睹,彩华从怀中取出烟管,好像想要抽一袋烟。既然已经谈到这里了,我只能充当主持人,催促栗山继续。
“你能告诉我们吗?”
“那是——把用灵力具象化形成的东西。”
灵力。
习惯上妖梦的力量被称为“妖力”,而异界士的力量则被称为“灵力”。虽然现实世界中很少听见这两个词,但是在小说创作中却经常出现。
“从可以凭空出现这一点上来说,和栗山的力量很像呢。”
“是的,我认识的一个人也可以使用类似的能力。”
越是重要的工作,也许与同业者的关系就越深。由古至今与血脉有关的一族都被当成是邪恶的。博臣说得理所当然,然而我却是第一次听说。所谓物以类聚——所以我无法拭去心中的一丝不安。栗山未来作为一名我不了解的异界士,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在不够熟练的时候,具象化武器要用咒符来固定,不然剑身就无法保持一定的形状——我下了很大的功夫才终于达到现在这种控制灵力的程度。”
栗山直言不讳地对长剑的形成进行解说。身穿和服的异界士一边吐出紫烟,一边凝视少女。她的态度就像听取嫌疑犯自白的警 察一样。
“彩华,你该不会怀疑栗山吧?”
“是啊,是有点。明明知道长剑的真相却不告诉你,真的没有一点私心吗?”
“彩华。”
我加强了口气,和服异界士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只想让她把她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而已。”
全部说出来。也就是说,栗山还隐瞒着什么吗?
“不过,我并不认为她是偷袭者的同伴哦。”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个……”
一只小手拉住了我的胳膊。我扭头望去,看着颤抖的少女。她看上去非常害怕。也许我这时必须问她“怎么了”,但是我看到栗山柔弱的样子后却突然说不出话。
“彩华,我也知道栗山肯定还知道其他内情,但是今天就算了吧?”
“这可不行,异界士的工作可不仅仅是祛除妖梦而已。”
彩华说着对栗山投去锐利的目光。
“有必要把血液固体化,用来战斗吗?”
“只不过是用来当武器而已啊。”
优秀的异界士可能也有不擅长的领域,我把从栗山本人和博臣那里听来的话,用不让彩华感到厌恶的口气说了出来。但是身穿和服的异界士却“不对不对”地左右摇头,好像根本用不着我解释一样。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在意的是——为什么要用这么费劲的方式。”
彩华带着严肃地表情,提出质疑、她的样子看上去并不是戏弄我,让我难堪,她可没有如此高超的演技。和式点心店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与血脉相关的一族之所以被当成邪恶的一方,你知道其中的理由吗?”
和服异界士带着有些惊讶的表情,用问题回应我的问题。专家为了专家而提出的专家性问题,我有些不满地回答:
“从古至今,一直都是这样啊。”
我用从博臣那里听来的话回答她。然后,彩华聪明的目光却移向了我。也许是因为她平时太悠闲了,所以现在这严肃地表情充满了迫力。
“恶魔之血可以贯穿皮肤,侵入肉体。破坏主要内脏器官,让敌人致死。也就是说,只要被他们喷出的血液溅到就会死亡——这就是与血脉相关的一族之所以可怕得原因。”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我用绞紧的声音,试图反驳。栗山低着头,微微发抖。
“神原,你还不明白吗?未来这种把血液固体化,用来战斗的异界士非比寻常。她的血液本来就是凶 器,从屠 杀敌人的威力上来说——是连死神都望尘莫及的最强武器。”
就算防御力和持久力不强,但是这一族却依然具有压倒性强大的攻击力。因为恐惧而把他们定性为邪恶吗?就连全都是异端分子的异界士都无法包容他们的存在。
“因为神原你总是赤手空拳地闯入纷争之中,所以才会欠缺本质的生存本能。在恶魔的异能力面前——感到恐怖才是人之常情。”
说到这里,彩华对栗山投去怜悯的目光。“你可以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我们吗?”
异样的紧迫感支配了室内,女店主的手向少女伸去。
“等一下!你先戴上眼镜冷静一下。”
“哈啊。”
和服异界士发出非常可爱的声音,突然产生眼前发黑的症状。
顺带一提,这种眼前发黑的症状不是因为突然起来而引起的。其原因就是我突然给彩华戴上了一副度数很大的眼镜。不是我自卖自夸,我刚才的速度真的快得无法用肉眼捕捉。有传说说,只要一门心思地刻苦修炼,仅用一根经过锻炼的手指轻轻一弹,就可以在装满饮料的铝罐上打出一个洞来,我也是类似的情况,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眼睛戴了上去。
“彩华,你戴着眼镜看看你自己吧。在眼镜的力量下,你可怕得表情变得像小狗一样可爱。”
“这是……你搞的鬼?”
听到我的话后,女店主浮现出惊愕的表情。然而她的表情在眼镜的衬托下,充满了“哎呀,还可爱哦”的风情。
“这是因为我数十年如一日地苦练戴眼镜的动作,所以自然而然地学成了这一绝技。”
“啊……嗯……你竟然……度过了……这么无聊的……十年啊。”
彩华叽里咕噜地嘟囔着,把眼镜摘下来放在矮桌上。她没有把目光移向我。不过,现场的气氛却成功地缓和下来。
“所以,今天你可以放过我们了吗?”
“……”
长久的沉默之后,女店主同意了。
“唉,算了。反正又不是我会遇到危险。”
不是我——我错误地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知道很久以后,我下知道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如果这时我追问栗山,也许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对了,可以让我确认一件事吗?贴在长剑上的咒符应该不是为了操控灵力吧。大概是为了封印过强的灵力的咒符吧。”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我用的是简单的排除法。如果是连具象化物质都无法维持的菜鸟,怎么可能会做出你们刚才讲的那种长剑呢?如此一来,那必然就是封印的咒符啦。我好歹也是一个专业的异界士,这些基本情况还是要搞清楚的。”
有谈到异界士常识的范畴来了。我觉得自己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不过没必要让她们解释。于是我带着不安的表情看着少女。
“大概是封印灵力的咒符吧。”
“是吗——果然如此。我只要明白这件事就行了。如果继续让你留着这里,我可不敢保证待会儿神原不会对你做什么哦。"
彩华故意紧抱胳膊,装出害怕的样子。我简直无话可说。与其这样,被她们排除在外反而要好上一百倍。
“你居然不吐槽?——难不成被我说中了?”
“这种台词还是等你戴上眼镜以后再说吧。虽然我会产生为你戴上眼镜的冲动,但是我从不戴眼镜的女人身上是感受不到一点魅力的。”
“哎呀,神原?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么严肃地表情说这种台词啊。”
我觉得也是。这点自觉我还是有的。
“总之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会帮助你们的。”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付款的时候可以享受七折优惠哦。”
“还要收费啊!”
“我可不是为了做好事才当异界士的。”彩华说。然后她歪着脑袋叮嘱道:
“遇到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哦。”
“嗯。会告诉你的。”
“既然如此,你们着急也没用。事情只会顺其自然地发展。”
不听明白这句话含义的我和栗山就这样离开了和式点心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