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这种事本来就是应该让知识神的神官来做的吧。
在这个存在于律法神殿一个小小角落里的书库中,妙龄的侍祭面带愁容地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这里的藏书可不能和一般的──虽然这么说但也是平常人接触不到的高级品──市面上售卖的书籍相提并论。这里既有着像过去的案例文书之类相当贵重的东西,还有着诸如收扣封印起来的禁书、魔导书,甚至是连外法之籍也成排而列。书柜被锁捎封起来的区块也有很多,倒不如说连书名和其中文字都无法读懂的书册更是数不胜数。
然而真正让侍祭闷闷不乐的,却是那些书籍装订的原因。
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吧,实在太重了。
虽然也有书籍用着考究的皮革封皮,但更多的是用着厚重铁封皮,甚至还会有点缀着奢华装饰的藏书在……。
要把如此沉重的书从书架上取下来,再搬到阅台,还不得不把阅读完了的还回去。
这种费劲的工作,就应该交给早已习惯了的知识神的神官来做吧,她恳切地如此想到。
──……话虽如此,这也是没有办法吗。
再怎么说,这次是知识神的书库被袭击了啊。饱受折磨、身心俱疲的她们,也无法再承担这么重的工作了吧。
而且比什么都重要的是──……
“实在是非常抱歉。劳您费心了,请坐下来吧……”
“不不,我一点都不累哦。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无论多少工作我都愿意效劳!”①
对着文静地坐在椅子上的上司,即便她无法看到,侍祭还是露出打自心底的笑容。
──这位大人都如此充满干劲的话,工作再怎么多又如何呢!
剑之圣女,担负着这个律法神殿主教的她,在这一年间着实变了许多。
当然,是往好的方向。
曾经的她实在太过超然世外,就像是不认为自己是凡人一般的态度。
尽管偶尔,她也会露出简直就像是被放着不管的迷途孩童一般的表情。
侍祭是知道这件事的。
比方说,在一个安静的夜里。
剑之圣女大人从寝室里悄悄出来,在礼拜堂里苦苦祈求着的样子。身为随侍的侍祭,是知道这件事的。
但是──到底是怎么了呢。
“那么,如何了呢?您知道些什么了吗?”
“若要借您之言的话……”呼呼,剑之圣女唇间漏出轻笑,“还,一点头绪都没有。”①
现在她的表情却是无比柔和,像这样显露喜悦的举止也多了起来。
在这一年间,也不再看得到她在夜里祈求的姿态了。
就算这真是托那个奇怪的冒险者之功的话,侍祭也不可能怎么硬是要感谢他就是了。
──虽说如此,但这也不过只是像小孩子闹别扭一样的想法罢了……。
“嗯……”
在侍祭像这样苦笑着的这段时间里,剑之圣女仍在继续着猜读的作业。
她一边用右手在粘土板上摩挲着,一边用左手在置于阅台上的书籍里逐字比对。她说这是因为粘土板的质感与纸还有墨都不一样,要触碰比对着才能读出文字来。
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惊人的事了,但真正令侍祭感到钦佩的是她还能理解文字中的意思。
本来“因为不想去知道那些令人不愉快的知识”而不去学习古代文字的学者就大有人在。而更加让人厌恶的则是那文章自身中融入的诅咒,以及接触到其中无法想象的事实时精神的失衡。
另一方面,虽然说起来能够读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宝贵的技能,但要作为探索者,这点还远远不够。若是要去挑战什么的话,就必须得去理解对方到底为何物才行。
如果是哥布林这类倒还不用太过担心,但要是以那种强大的魔法师或者是邪神为对手的话就──……。
“……啊啊、这是……我记起来了。”
剑之圣女突然发出声音,侍祭便一下子回过神来。
“您知道些什么了吗?”
“嗯。呼呼、那位大人……真是。说什么要是知道了也许会有帮助。”
但话说回来,他也一定不会对这有什么兴趣就是了呢。
剑之圣女这样颇有点遗憾地说着,一边把沉重的铁制封皮合上,叹了一口气。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还请您能把纸和笔,还有信鸽准备好吗?”
“这次应该不会再是情书了吧?”
苦笑着的侍祭,半是无奈半是叮嘱地说道。
“真是的。”剑之圣女鼓起脸颊,像是小孩子发脾气一样地说道,“是给像陛下和森人之长那样的人物的信啦,就算是我,也不会不懂得公私之分的啦!”
侍祭却是像早就习惯了一样,一边是是地点头敷衍,一边拉开抽屉,取出羊皮纸和羽毛笔,准备好蜡印。信鸽的话就等书信写好再带过来。还要给其祈愿神明的加护。
既然剑之圣女大人都这么说了,那一定不会错了,这就应该是攸关世界存亡的大事吧。
“果然,这个世界的危机还未过去,世间的冒险火种还不能熄灭……就是这样的情况吗。”
“是这样呢,是个很强的对手。恐怕这个敌人,是想要彻底毁灭这个世界吧。”
但是。剑之圣女嘟囔着,用手指抵着脸颊,就像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微微缓起嘴唇。
“若说那位大人是在拯救那些陷入困境的人的话,那我们就是要去拯救这世间。”
①这里剑圣女是借了侍祭前一句的一点都不,原文两句都为ちぃと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