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方清越問及以後要找什麼樣的相公,林琪還真是被問住了。
這輩子,她才九歲,實在不必着急想這個問題。
沒有怎麼猶豫,林琪隨口回道:“溫文儒雅,感情專一,肯定不納妾的。”
說完了,她看見半夏在院子裡招手,就走出去了。
被留在屋內的方清越摸了摸自己的臉,轉過身來對四柱道:“後面兩項還好說,這溫文儒雅,我現在培養,還來得及吧?”
半夏正在熬糖,柴禾有點不太夠了,糖正熬在關鍵時候走不開,就招呼林琪先攪着點糖,她去抱柴。
等她抱來柴,又重新燒旺了火,林琪才又從廚房走出來,去看四柱和方清越吃完了沒有。
剛往門裡一邁,正好方清越也一腳邁了出來,兩個人撞了個正着。
方清越長得比林琪高大,差一點就把林琪撞了個跟頭,情急之下,林琪胡亂一抓,就拽住了方清越的袖子,這一拉一拽之下,一個白色的信封從他的袖口輕快的滑了出來。
林琪個子矮,一蹲身就把那封信撿了起來,信是封了口的,信封上,卻一個字也沒寫。
一見林琪撿着了信,方清越臉色就有點變了,伸手搶過了那封信,慌里慌張的就塞進了袖子裡。
這是什麼情況?
情書?
這小傢伙和哪個小姑娘暗渡陳倉了?
林琪知道這個社會的孩子們都早熟,雖說不希望方清越因爲早戀而耽誤了學習,可方清越畢竟不是她的親生哥哥,她覺得自己沒有什麼立場去管他。
不過從好友的角度來說,林琪覺得有必要勸告他一句,於是她意味深長的勸慰他道:“兒女私情這碼子事呢,就好比是田裡的禾苗,如果露芽出土太早了,十有八【九】是會被大風抽死的!”
一見林琪誤會了,方清越頓時就急了,他立刻解釋道:“琪琪,這信不是我的,我沒事!”
屋裡的四柱疑惑的問道:“誰的信呀?”
方清越大概是很怕人發現這封信,匆匆回了一句:“沒什麼。”就甩開了這件事。
有了四柱這一打岔,林琪也就不和方清越掰扯這件事了,走過去端起碗筷,拿到廚房去了。
方清越趕緊追到了廚房門口,見廚房裡還有半夏呢,他又不好當着半夏說什麼,只得把嘴裡的話嚥了回去,在廚房門口轉了一大會兒,最後纔不甘心的悶悶走了。
林琪一點也沒察覺到方清越的鬱悶,對於信封事件,她也沒有怎麼往心裡去,畢竟方清越不是四個柱子,和她沒有血緣關係。她和方清越只能算得上是朋友,方清越如果想告訴她,她就聽着,如果不想告訴她,她也不會去強求,畢竟每個人都有*的嘛。
所以,林琪很快樂的在廚房裡和半夏說說笑笑,根本沒有留意那個悶悶而走的少年。
方清越走了沒多久,林守平和朱七娘帶着小林瑤回來了,朱七娘回來的時候,臉上帶着明顯的不悅,就連林守平那麼個老實人,也是臉色不豫。
“娘,怎麼了?”林琪抱過小林瑤,喂她喝了點熱水。
朱七娘脫掉披風,坐到桌邊氣憤道:“還能有什麼事?你那個好五嬸唄,本來今天好好的,她非得當着我的面罵琴娘,這威風是耍給誰看的呀?”
今天朱七娘和林守平拿了一些廚具和米糧送給林守祖一家,哥嫂憐惜弟弟,這本是好事。
可當李詩容看到以前處處不如她,從來都是由她貶斥踩低的朱七娘,不僅穿金戴銀了,現在竟然倒過來“施捨”自己了,她的心理立刻就不平衡了。
李詩容的爹爹是林守祖的授業恩師,林守祖讀書的時候,不僅書讀的好,人長得也挺清秀的,就中了李詩容的意。兩人成親後,李詩容自恃孃家是書香門第,丈夫又是個讀書人,自然瞧不起土裡刨食的三個妯娌。以前在家的時候,她沒少對三個嫂嫂冷嘲熱諷,妯娌間的關係十分的僵。
所以,接受關係並不好的妯娌的饋贈,這讓她覺得十分恥辱。
李詩容怎麼也沒想到,在過了十年之後,她最瞧不起的那三個妯娌,竟然全都鹹魚翻身了,家家都比她過的好,而出身“高貴”的她,竟然淪落到接受她們“施捨”的份上了。所以她不僅沒有感念朱七娘的好,反倒是怎麼想怎麼窩火。
在臨吃飯洗手時,朱七娘腕間的金鐲互相碰撞發出叮叮的聲音,這聲音,極大的刺激了李詩容,讓壓抑了一天一夜的李詩容再也按捺不住了。她藉口琴娘挾的都是她不愛吃的菜,在席間大發脾氣,罵琴娘是小人得勢,怎麼妝扮都脫不了那副窮相等等指桑罵槐的話。
朱七娘也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李詩容這是在罵她,有心和李詩容吵一架,可人家沒指名道姓,朱七娘生了一肚子氣,連飯都沒吃,就和林守平回來了。
林琪本以爲書香門第出來的李詩容應該素質高一些呢,沒想到竟然連楊氏和張氏都不如,楊氏和張氏現在日子過得好了,和朱七娘表面上還算可以了,這李詩容,竟然連表面上的和平都不願維持,實在算不得是個聰明人。
知道爹孃還沒吃飯,林琪趕緊給他們做了點飯,又故意說了些解心寬的話,這才逗得朱七娘稍微開心些了。
他們剛吃完飯,二柱和六柱就回來了。
他倆本來是去村子裡送信兒的,可沒想到一聽小兒子回來了,林老太太和林老爺子當時就跟車來了,二柱和六柱已經把兩位老人送到五叔那裡去了。
既然兩位老人家來了,朱七娘和林守平再怎麼不願意,也得又動身過去看老爺子老太太去了,直到晚間纔回來。
第二天一大早,林守業一家和林守全一家也趕到了,夥同林守平一家,全都去了林守祖家裡,各家都帶了不少魚肉之類的東西,去給林守祖一家接風去了。
這一次李詩容表現還算可以,除了使喚的琴娘連個歇着的空兒都沒有之外,沒有說出什麼不着調的話來。
而林老太太,對林守祖和李詩容,則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柔和與慈祥,在家的三個兒子和林守祖比起來,那待遇真是一個地上一個天上。
林琪不太喜歡這假惺惺的寒暄和孩子們的喧鬧,就帶着半夏早早回家了。
剛拐過街角,遠遠的就看見有一個青色的身影徘徊自家門口。
林琪都沒用仔細看,一眼就看出了那人是方清越。
兩個人幾乎天天見面,實在是太熟悉了。
“越越!”林琪喊了一聲,果然看見那個身影擡起頭往這邊看了看,然後就迎了過來。
待方清越走到林琪跟前了,站定立穩了,他才含蓄一笑,淡然如風的開口道:“琪琪,你去哪了?”
他的語氣很輕很柔,仿似春風吹過湖水一樣。
林琪狐疑的打量着他,感覺不管是他的行動舉止,還是語氣腔調,怎麼都這麼彆扭啊!
他平時都是用跑的,今天竟然是慢慢走過來的。
他平時說話是快語連珠,今天竟然如此的慢吞吞。
他平時明明很大聲,今天這句話竟然又輕又柔。
這……
不對勁,不對勁!
“越越,你生病了嗎,說話這麼慢?”林琪伸出手,捂在了方清越的額頭上,感覺到不熱後,這才放心的說道:“不燒啊。”
冰涼又細膩的小手,如一塊上好的玉石般,又涼又潤。但這涼潤,在這寒冷的雪地裡,卻並沒有讓方清越感覺到冷,相反的,他覺得那隻小手捂住的地方,漸漸的熱了起來,熱的出奇,燙的出奇,熱得他額頭上都快有汗滲出來了,燙得他心裡有說不出的熨貼和適意。
“琪…琪…”他喊出來的名字,有點磕磕絆絆,他的臉,也紅的如同一片雲霞。
從昨晚就打定要向溫文儒雅靠攏的小小少年,在一隻小手的破壞下,只戴了一上午“溫文儒雅”面具,就又被打回了原形。
林琪見他沒什麼事兒,就收回了手,掏出鑰匙打開了大門,向方清越解釋道:“我五叔一家回來了,今天我們一家都去他家了。”
方清越想和林琪解釋一下那封信的事兒,可半夏卻始終不離林琪的左右,讓他一直逮不着機會和林琪單獨說話。
而林琪則把他領到後院書房,捧出了一本書,略帶討好的對方清越笑道:“昨晚翻了翻三哥的書,裡面有幾個字不認識,你教我認一認。”
林琪學的字是簡體字,可這裡是用繁體的,所以在讀書時,總會有不認識的字出現。有的字能聯繫上下文蒙出來,有的字,可是蒙不出來的。
方清越拿過書,靠到林琪旁邊,低聲似耳語:“哪個字不認識?”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還有這一句一個字都不認識……”
半夏立在門邊,看着眼前這金童玉女般一雙人。
女孩漂亮嬌美,男孩俊逸爽朗。
漂亮的脣齒含笑,俊逸的目似含情。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耳鬢廝磨,情意切切。
這一段美好,美如畫一幅,好似歌一曲。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一直沒有時間寫文,都是等孩子睡後才擠出點時間來寫,所以更新都是在半夜。
明天上午有時間,應該會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