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琪拉着方清越一陣狂奔,直到離得那小宅子遠遠的了,這才停在一圍矮牆邊,趴在牆上呼哧呼哧的喘氣。
方清越是練武之人,體力要好很多,呼吸一點都沒粗,見林琪都快喘不上氣來了,不由伸出手去幫着林琪拍後背順氣。
林琪喘着氣,忽然感覺方清越的態度有點不對勁。
碰上這種情況,一般人應該問是怎麼回事吧?方清越他竟然沒問!
直起身來,林琪疑惑的看着方清越,看得清越都不自在了,目光躲閃着,一點也不敢看林琪的眼睛。
不用問也知道,這裡面,絕對有事啊!
看起來,方清越應該是猜到裡面發生什麼事了,他也知道里面有什麼人,否則的話,他不會如此淡定。
“越越,你是不是有事瞞我?”
“那個,那個……”方清越有些不知所措的把頭扭到一邊,一會兒看圍牆,一會兒看樹葉,一會兒看天空,反正就是不敢看林琪。
一看這樣子,就知道方清越肯定是知情人。
林琪忽然想到去年的時候,方清越的袖子裡曾經滑出來過一封信。
如果方清越是知情人的話,不用說,那封信不是晚煙寫給蘇大夫的,就是蘇大夫寫給晚煙的。
在她收手之後,肯定是晚煙又瞄上了還在孩提的方清越。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法子,竟然讓方清越成了她的信使。
就今天這種情況看來,方清越可不僅僅是信使這麼簡單,很有可能,他還知道晚煙和蘇大夫在那小宅子裡幽會,所以今天他纔會這樣見怪不驚。
怕隔牆有耳,林琪讓方清越和她去了鋪子上。
鋪子不大,但後面有一個後院,院裡蓋着幾間房,平常的時候是老掌櫃和兩個夥計在這裡居住。
現在是白天,大家自然是在鋪子裡忙活,後院空無一人。
林琪帶着方清越隨便進了一個屋,左右看了看沒人,這才把房門關上了。
這間屋子沒人居住,裡面堆放着一些雜物,也沒把椅子,兩人只得站着談話。
“越越,你那次掉出來的信,是晚煙姐姐和蘇大夫的吧?”
方清越見林琪一句話就道破了天機,不免有些詫異,不過基於對林琪的一貫順從,他仍是乖乖的點頭了:“是。”
“他們在那小宅子裡幽會,你也知道?”林琪以前就一直覺得有點奇怪,方清越的孃親曲朝霞,根本就沒見過林琪,完全沒有必要讓晚煙出來教她學畫,還好心的提供一處宅子。現在想來,這應該是晚煙和方清越共同作用的結果。
“嗯。”方清越看起來是不想瞞林琪什麼了,林琪問一句,他回一句。
林琪鬱悶的直跺腳,恨恨的對方清越道:“你可真是糊塗啊,怎麼能幫他們幹這種事呢?你想過這種事情一旦暴露出來的後果嗎?”
“想過。可姨娘太可憐了,她平時又那麼疼我,只不過是讓我送送信,我哪能拒絕啊!”方清越基本上算是晚煙帶大的,晚煙在他心中,比他娘曲朝霞的還要親,所以他不忍心拒絕晚煙的要求。
林琪自然知道晚煙肯定是打了感情牌,也猜得出方清越肯定是起了憐憫之心。可事實上,如果只傳傳信,風險還小一些,可現在他們已經發展到偷情了,這事兒萬一抖出去了,晚煙輕則發賣,重則性命難保,而方清越也吃不到什麼好果子。
想到這嚴重的後果,林琪苦口婆心的說道:“越越,你想沒想過,如果這事兒暴露出去了,晚煙姐姐會怎麼樣,你又會怎麼樣?”
“沒事。暴露不出去,他們做的很機密。”
見方清越還有一絲僥倖,林琪嘆氣道:“這天下就沒有能保守得住的秘密。晚煙姐姐身邊一向跟着丫環婆子的,應該是被晚煙姐姐買通了吧?”
“你怎麼知道?”方清越見林琪什麼都懂,吃了一小驚。
“我怎麼知道,這連猜都不用猜好不好?這麼簡單的事兒,誰想不出來啊。”電視上已經演到爛大街的橋段,林琪怎麼可能猜不出啊。
“不要以爲拿錢買通她們就萬事大吉了,如果有人給她們更多的錢,她們沒準就會將晚煙姐姐賣了,這種人怎麼能信得過!還有,這事萬一泄露出去,不僅晚煙姐姐和蘇大夫會名譽掃地,就連你這一輩子也毀了。”
聽林琪說這麼嚴重,方清越的眼睛都瞪大了:“沒這麼嚴重吧?”
“怎麼沒這麼嚴重了?你想想,晚煙是你爹的小妾,你幫她和別的男人傳信,你對你爹就是不忠不孝,竟然幫一對男女私會,你這是無禮無恥,這個評語要是出去,別說考進士當官不要你了,就是夫子的書塾,怕壞了名頭,都不敢收你在那裡上學了!”林琪見方清越根本沒把這件事太當回事兒,只得往重裡說說,讓他不再做這件危險的事情了。男女之事,本來就不適合把孩子扯進來。林琪真不知道晚煙是怎麼想的,竟然讓方清越幹這種事情。
聽林琪說得這樣嚴重,方清越這才意識到了這件事的後果。
他畢竟才十二歲,只算個半大孩子,所以不可能象林琪一樣用大人的眼光來看待這個世界。
在他單純的世界中,姨娘是最親的,他能幫姨娘一點忙,是很開心的事情,至於這件事情的後果,他根本不知道,也根本沒想過。
見方清越的臉兒有點發白,抿着嘴也不說話了,林琪知道他肯定是明白過來了。
怕嚇到他,林琪趕緊又補充道:“趁現在事情還能捂得住,趕緊讓他們分開,你也別再幫他們送信了。”不是林琪狠心拆散一對有情人,而是在這個社會,再讓他們繼續下去,是可能要出人命的,就因爲她喜歡晚煙,所以纔不想讓她白白的送了性命。
方清越一把拉住林琪的手,似乎是把林琪當成了主心骨,有些急切的問道:“琪琪,那你說怎麼辦?”
林琪安撫性的拍了拍方清越的手,示意他平靜下來,自己則低下頭開始想辦法。
在方清越期盼的眼神中,過了好大一會兒,林琪才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這樣吧,從明天起,我就不和晚煙姐姐學畫了。明天中午你來我家,我備一份禮物,你拿去給你娘,就說我家制出了一種新糖,缺人手忙不開,我就沒時間來學畫畫了,謝謝她讓晚煙教我畫畫兒。”
聽到林琪說要給他娘送禮,方清越趕緊攔住了林琪:“不用送禮,我傢什麼也不缺。等我回去直接和我娘說一聲就行了。對了,這還用和我娘說嗎?直接和姨娘說不就行了?”
“那不一樣。我和晚煙姐姐說了,她萬一不告訴你娘這事兒,還天天打着教我畫畫兒的幌子出來怎麼辦?就象今天,我明明沒來,她還不是自己來了麼?我要是直接將這事兒告訴你娘了,你娘肯定就不能再讓她出來了,晚煙姐姐私會的事兒,就不可能再發生了。”
聽林琪分析的條條是道,方清越緊緊攥着林琪的小手,很堅定的說道:“行,琪琪,我都聽你的。”
兩人商量定了,方清越從旁邊酒樓中買回了點飯菜,兩人在鋪子裡湊合着吃了午飯。
吃罷飯後,林琪一再囑咐方清越今晚就告訴晚煙不上課的事,在方清越答應後,兩人才分手而別。
方清越去上學了,林琪沒有先回家,而是上了街,給方清越的娘選購禮物去了。
方清越的娘曲朝霞,林琪是見過一面的,在印象中,她的嚴厲要多過溫和,看起來不象是一個好相處的人。再加上她家世又好,什麼也不缺,什麼也不少,給這種人送禮,林琪還真不知道送什麼。
林琪在街上逛了好大一會兒,仍是兩手空空,看什麼都不合適。
後來想了想,既然方府什麼都有,自己乾脆親自做點什麼算了,反正這次的謝禮,也不用太鄭重,不過是截斷晚煙私會的道具罷了。
想着想着,林琪就忽然想起方清越曾說過他娘由於年輕時總低頭繡花,得了頸椎病,眼睛也累到,總覺得乾澀不舒服。林琪心道這禮物就從這病上來吧,不如做個頸椎枕頭送給她。
這個社會,枕頭基本都是硬枕,象瓷枕,石枕,木枕,還有竹枕之類的,很少有填充類的枕頭。
得了頸椎的人,是不適合用硬枕頭的,林琪想到這個,立刻拍板決定做個枕頭。
想到就做到,林琪拐到布莊,買了幾尺柔軟又舒適的布料,又跑到藥店,買了大量的決明子和幹菊花,這兩份藥,是對眼睛有益的。
太高難度的不會做,林琪就做了一個高十來公分的糖果枕,裡面填上了藥材。
做一個枕頭用不了多長時間,做完之後,林琪覺得只一個枕頭分量太輕了,就又親手做了幾樣點心,還包了一大包軟糖,這才覺得差不多了。
第二天中午,方清越放學後就過來了,林琪把這東西交給他,頸椎枕還做了詳細介紹,這才讓方清越把東西帶走了。
過了十來天,方清越送來了兩身秀美華衣,說是他娘送給林琪的。
林琪打開看了看,這衣服是從京城一家很有名的店裡訂做來的,是當下最流行的款式,衣料也是最好的,顏色也正適合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穿。林琪試了一下,大小肥瘦都正好,沒有一點偏差,看得出,方清越的娘也是用了心的。
不再學畫畫了,林琪又沒什麼事兒了,只得待在家裡做軟糖。
家裡忙的團團轉,朱七娘早就不想讓林琪學這學那的了,女孩子嘛,無才便是德,會個女紅刺繡就行了,學那麼多沒用的幹嗎?現在林琪終於不往外跑了,朱七娘自然不放過這個勞動力,特意讓林守平在後院又搭了個竈,讓林琪見天的熬糖。
雖說過的很忙碌,但在方清越的一再囑咐下,林琪仍是堅持每天抽出點時間來練字練畫,畫倒還差點,這字在長期的練習下,倒是慢慢的越來越出彩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有空了,看看能不能發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