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後院以後,半夏就在後院擺了一桌飯菜,林琪、林瑜、朱七娘、陳婉華還有小林瑤,家裡的全體女眷們,就在後院一起吃的飯。
吃完飯後,陳婉華就帶着丫環們去前院了,等着男人們吃完飯後收拾桌子,朱七娘母女則留在民後院說話。
小林瑤已經六歲了,正是活潑的年紀,沒一會兒就跑出了屋,到院子裡玩去了,林琪不放心她,就跟了出來。
帶着林瑤玩了一會兒,小傢伙看見了陳婉華的影子,就鑽到陳婉華的房間裡去了。
陳婉華雖然長相粗糙,爲人倒挺不錯的,林瑤和她很親近。
見林瑤和嫂子玩的很好,林琪也就放心了,把林瑤託付給陳婉華,她就又回後院了。
剛走到後院的屋檐下,林琪就聽到屋內傳來朱七娘的聲音:“大丫,不是娘說你,你也把脾氣收一收,靜下心來好好和姑爺過日子吧。趁着年輕,早早生下兒子是正經,膝下沒個一兒半女的,到老了你可怎麼辦啊?”
林瑜氣呼呼的說道:“生兒子生兒子,我也想生兒子,可他不和我圓房,我去哪生兒子啊!”
朱七娘似乎早就知道這種情況,嘆了口氣道:“你天天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他能喜歡你纔怪,聽孃的話,以後好好對他,總歸是你男人,你們要過一輩子的。”
“他不碰我,我能怎麼辦,總不能用刀逼着他和我圓房吧!”
屋內一陣沉默。
林琪本不想聽她們母女的閒話,剛要離開,就聽到朱七娘又說道:“等一下我給你包藥,晚上你放到茶裡給他喝了,管保你們就能圓房了。”
林琪聽了,心下一驚,不會吧,朱七娘手裡竟然有【春】藥?而且她現在竟然要拿這種藥給丁俊安吃?
她還正在驚訝呢,忽聽得屋內的朱七娘又道:“當初二柱也是死活不和你弟媳圓房,我就是用了這種藥才讓他們圓了房,這藥可靈了。”
林琪在外面驚的嘴都忘合上了,這朱七娘竟然不是第一次用這種藥了,在她老人家的操作下,兒子女兒全都霸王硬上弓啊,真看不出來,朱七娘竟然頗有青樓老闆的手段啊!
不想聽這亂七八糟的事情,林琪趕緊悄悄的走了,雖說被逮着也不至於被殺人滅口,但這總歸不是她一個小姑娘能聽的話。
她剛走到前院,就看見丁俊安正站在屋檐下,微眯着眼睛,看向遼闊的天空。。
儒冠深衣,素黑腰封,長身玉立,腰窄如蜂。
他本就長得極爲俊美,這姿態,這意境,當真可以入得一幅畫。
林琪本來是想去前院的,可又不想打擾他的片刻寧靜,所以停在了原地,躊躇不前。
經過三天兩夜的考試,吃不好,睡不好,想必他早已心神俱疲,就讓他享受一下這難得的放鬆時光吧!
林琪剛想悄悄退回去,可沒想到丁俊安已經發現她了,他收回目光,臉上又換上了那放蕩不羈的邪笑:“五丫,看見丁哥哥怎麼不打招呼啊?”
“呵呵,呵呵,我路過,我路過,姐夫你繼續看,今天的天可真藍哪!”林琪打着哈哈,就想從丁俊安前面走過去。
丁俊安輕笑了一聲,這次難得的沒有調戲林琪,而是對林琪輕嘆道:“五丫,你說人生象不象這天上的雲?”
林琪見他問的古怪,不由也擡頭看了看天空。
天空上,飄着幾縷流雲,正隨着高空風速,慢慢的向東移動,由於風的吹動,這些流雲時而聚在一起,時而分離而散,時而如山,時而似水……
“天上浮雲如白衣,斯須改變如蒼狗。自古至今這白雲都如此變幻莫測,你又何苦在這兒悲嘆。我知道你是在感嘆家業變故,可你應該慶幸,這種變故是發生在你正年輕的時候,人的一輩子有那麼長,你還有足夠的時間去翻盤。如果到你垂垂老矣時家中生此變故,那時候你個糟老頭子只能空嘆白衣蒼狗了。”林琪沒見過他這樣略帶憂傷的樣子,不由多說了幾句安慰了他一番。
當說到“糟老頭子”時,林琪忍不住想象了一下俊美如斯的丁俊安,如果老了是什麼樣子,是個帥老頭呢,還是個糟老頭呢?想着想着,臉上就凝出了微笑。
“天上浮雲如白衣,斯須改變如蒼狗。”丁俊安看着天上的去,喃喃的重複這句詩,這兩句詩,如此的貼切,直似打入了他的內心深處一樣。
“恭喜你猜對了,我剛纔還真是想到家裡的事了。小小年紀,你知道還真多!”丁俊安笑着低下頭來,卻正好看見眼前的女孩,那驚鴻一瞥的微笑。
正值豆蔻年華的女孩,嫩的好似能掐出水來,這讓丁俊安想起了小時候淘氣時挖出來的牽牛花根,那麼白,那麼嫩,脆生生,水靈靈。
那雙靈動的眼睛,沉靜時如深潭,活潑時如清泉,此時她微笑時,卻如同一汪含情的春水,帶着嬌憨的笑意,光華流轉。
在這一瞬間,丁俊安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我知道的可多了,上知天文下曉地理,姑娘我就沒有不知道的。”林琪對丁俊安的這一刻的變化渾然未覺,還特意打起趣來,想逗丁俊安一笑,讓他掙脫出這傷心的境地。
丁俊安按下心中悸動,順着她的話說道:“喲,那你和丁哥哥說說,你還知道什麼啊?”
林琪假裝掐了掐手指頭,裝模作樣的說道:“本真人還知道,你今天忌水!”
“忌水?”這八竿子打不到的話,讓丁俊安有點摸不着頭腦了,只得疑惑的看着林琪。
林琪自然不能把朱七娘和林瑜打的主意直白的告訴他,只是隱諱的說道:“對,對,今天是你的忌水日。要想不發生意外,忌洗澡,忌洗頭,忌洗腳,忌洗衣,忌喝水……”
丁俊安見她越說越沒譜了,以爲她在胡說八道,也隨她瞎說道:“真人你算錯了,我今天哪是忌水呀,我今天是忌你姐,錯錯錯,我是天天忌你姐!真人,你能想個法子給破破嗎?”
林琪聽了他的話,忍不住笑出了聲,這丁俊安可真是一語成讖,今天他可不是忌林瑜麼,林瑜那邊藥都準備好了,正想給他下呢!
林琪這歡快的一笑,頰生淺渦,清光盪漾,如花苞初放,似朝陽初升,那煜煜的光華,讓丁俊安看傻了眼。
林琪久未聽到丁俊安的迴應,不由向他看去,只見他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眸子中凝着一股癡纏的意味,她不由麪皮一紅,轉身就走了。
身後傳來了丁俊安喃喃的低喚:“五丫……”
林琪急走幾步,衝進了東廂二柱的房間。
陳婉華剛哄睡了林瑤,正在給她蓋被,見林琪風一般刮進來了,不由唬了一跳,輕聲問道:“跑什麼呢?”
林琪自然不能說是由於丁俊安的緣故,吱吱唔唔道:“日頭太曬,我就走得快了點。”
陳婉華剛要說什麼,卻只覺得一陣噁心直衝胸臆,她急急趴在炕邊,哇哇乾嘔了起來。
林琪忽然想起剛纔朱七娘說過的,她用藥讓二柱夫妻強行圓房了,這陳婉華,該不會是有了吧?
見陳婉華吐完了,林琪趕緊端過來一杯水,讓她漱口,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道:“嫂子,你懷孕了吧?”
陳婉華漱了漱口,好受了一些後,才笑眯眯的對林琪道:“小小年紀,你懂什麼是懷孕呀?”
林琪假裝天真的回道:“吐了就是懷孕了,娘懷着瑤瑤的時候就這樣。”
這個理由勉強可以成立,陳婉華不疑有他,溫綿一笑:“嗯,嫂子懷孕了。五丫,你是想要個小侄子,還是想要個小侄女啊?”
看了看陳婉華那壯碩的身軀,林琪毫不猶豫的說道:“小侄子!”
陳婉華自然是希望這一胎能生個兒子,笑着拍了拍林琪的頭道:“五丫,借你吉言,但願這胎能生出個男孩來。”
林琪吐了吐舌頭,順着她的話道:“小侄子,肯定是小侄子。”
林琪在陳婉華房裡消磨了半天時光,直到朱七娘和林瑜回到前院,林琪吵着要回家,這才和陳婉華一起出來了。
林瑜大概聽進去了朱七娘的話,這次倒沒對丁俊安橫眉立目,難得平心靜氣的和他說了句話:“相公,咱們回家吧。”
丁俊安沒有回答她,只是轉身對衆人道:“岳父,岳母,我們回去了。三弟四弟,這科考完了,你們有時間就去我家玩幾天吧。”然後他的眼光落在了林琪的身上,對林琪笑了笑,這才登車而去。
林琪不由往陳婉華身後縮了縮,讓陳婉華擋住了丁俊安的視線。
車聲轆轆,載着林瑜和丁俊安,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街角處。
林琪回到後院,想起丁俊安那含情的雙眼,不由有點心驚肉跳。
這丁俊安和林瑜本就感情不和,林瑜本來就懷疑丁俊安喜歡她,如果丁俊安真喜歡上她,那可真是糟糕了……
想到這兒,林琪又自我安慰道,不會的,不會的,自己才十三歲,丁俊安已經二十四歲了,不可能會看上她這個小姑娘的。
十七八的美少女多好呀,她這根小豆芽菜還沒長開呢,不會有人喜歡的!
自我安慰的同時,林琪也決定了,以後離這丁俊安還是得遠點,別再沒事真弄出事來纔好。
第二天下午,林瑜就興沖沖的跑來了。
一進屋,她就興高采烈的衝朱七娘喊道:“娘,昨天的事兒成了!”
朱七娘看了一眼旁邊正和林瑤玩耍的林琪,拉了林瑜去了她的房間。
聽了林瑜的話,林琪心裡卻是翻起了五味瓶。
丁俊安,到底還是着了林瑜的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啊?
雖說他們是夫妻,發生親密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可丁俊安一直不樂意,林瑜竟然給他下了藥,這種辦法,是不是太下作了啊?
林琪覺得這方法下作,可隔壁傳來的陣陣笑聲,說明了這件事的兩個始作俑者,並沒有這麼想。
林琪聽着她們的笑聲,覺得心裡難受的很,就牽着小林瑤離開了這裡。
剛走到院裡,只見門口晃晃悠悠的走進來了一個人。
林琪定睛看去,立刻臉就變色了,她連忙迎過去,一手摸上了方清越的臉,一迭聲的問道:“越越,你這臉怎麼了?是摳的?誰摳的?疼不疼?”
見林琪如此關心他,方清越頂着一臉的蘿蔔絲,強擠出了一個笑容,故作輕鬆道:“沒事,他們比我更慘!”
“趕緊的,和我去後院,我給你上點藥。”林琪擔憂的看着那滲出血珠的傷痕,領着方清越去後院上藥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還真兩更了,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