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俊安中了舉人之後,身價是水漲船高。
丁家不僅一下子恢復了昔日榮光,還大有走向繁榮之勢。
舉人的地位,在地方上來講,是相當高的。
就拿方清越的爺爺來說,就因爲他是一個舉人,所以在本地頗有名望,方家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
而現在,丁俊安還如此年輕,才二十多歲,竟然就中了舉,可見前途不可限量,上趕着巴結的人多了去了。
林瑜和丁俊安本就情感不合,再加“【春】藥”事件,讓丁俊安大爲惱火,是以夫妻倆的關係,已經水火不相融了。
爲了氣林瑜,也正好遇到了一個和心上人有點相象的姑娘,丁俊安竟然就納了一個妾。
丁俊安本就討厭林瑜,從有了妾室後,對她更是不理不睬不聞不問,和妾室同進同出,儼然伉儷情深,這讓妒嫉心強盛的林瑜恨得是咬牙切齒。
丁家在重新崛起後,出身低下的林瑜,在丁府內飽受白眼與冷語,再加上她那個性子,又不會做人,所以現在的林瑜,在丁家是舉步維艱。
丁家地位高了,來往的人也都是有身份的人,林瑜又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在招待客人鬧了幾次笑話後,丁俊安索性把這些往來應酬的事兒,全都交給了妾室衛雪容。
衛雪容出身於一個官宦家庭,後來家裡遭了事兒,就敗落了下來。所以在官場應酬方面,林瑜是拍着馬也趕不上她的。
丈夫不愛,公婆不喜,出身不好,小妾又比她強,府裡的下人們又都是勢力眼,慣於捧高踩低,林瑜在丁府的地位,岌岌可危。
到手的舉人娘子的位置,林瑜自然是不甘心送出去,何況這舉人娘子,沒準會在三年後就成了“進士夫人”,等丁俊安做了大官了,她還有可能誥命及身呢!
爲了保住自己在丁府的地位,林瑜就打起了歪主意。
既然丁俊安喜歡妹妹,喜歡到不惜娶一個和她模樣相似的女人回來,那她就把妹妹嫁給他好了,就是看在妹妹的份上,丁俊安也不能休了她,沒準還會承她的情,與她同修舊好。以後再生個一兒半女的,自己這輩子就有指望了。
想到這麼個絕妙的好主意後,林瑜就開始遊說朱七娘。
林瑜先哭訴了衛雪容對她的欺負,又講了丁俊安的大好前途,又悲痛訴說自己現在在丁府的地位,然後又憧憬了一下妹妹嫁進去後的大好結果,還特意舉了方清越孃親將親妹妹嫁給丈夫的例子,着重描繪了一下曲家由於嫁了兩個女兒在方家,從方家得到的種種好處……
朱七娘是個沒見識的,聽了林瑜“一個女婿半個兒,姐妹同嫁一個兒”的慫恿,再加上林瑜說的以後肯定少不了弟弟們的好處時,朱七娘是真動心了。
捨出一個女兒,換來一個舉人甚至進士女婿,帶契全家享福,這買賣怎麼算都划算。
母女倆正在屋裡商量這事兒時,不承想六柱正好經過窗外,就全聽來了。
林琪聽了這消息,氣的頭髮根都豎起來了。
她以前還以爲,朱七娘最過分,也不過是把她嫁給有錢人當個填房什麼的,或者嫁給個風評不太好的花花公子之類的,可真沒想到,朱七娘竟然能無情到把她送去給人家當妾。
以前的時候,朱七娘就重男輕女,這從許多事情上可以看得出來,現在,爲了套住個好姑爺讓兒子們得利,她終於要賣女兒了。
林琪恨朱七娘的無情和糊塗,可朱七娘偏偏又是她的孃親,她的親事還必須由她做主,怕真讓林瑜搶了先,林琪趕緊囑咐六柱道:“六柱,你快去門口等着,四哥要是回來了,叫他立刻過來,我有事兒和他說。”
六柱答應着去了。
傍晚時分,四柱放學了,六柱立刻將他帶到了林琪的閨房,林琪將事情和他說了一遍,讓他趕緊去給方清越送個信兒,趁早來提親,遲則生變。
四柱晚飯都沒吃,飛跑着去給方清越送信兒了。
由於斷袖事件的影響,方清越被方文舉罰去守祠堂了,已經有段時間沒去上學了。
此時,方清越正在祠堂琢磨該怎麼去和孃親說娶林琪的事兒,一聽四柱說朱七娘要被送去丁府當妾,他立刻就着急了。
送走四柱後,他大步流星的就趕去了他孃親曲朝霞的房間。
等走到曲朝霞的房門外時,他先靜立了琢磨了一會兒,然後換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若無其事的進了曲朝霞的房間。
曲朝霞正坐在梳妝檯前御妝,見兒子這麼晚進來了,不由驚詫道:“你爹讓你回來的?”
方清越胡亂給孃親行了一禮,懶懶散散的坐在椅子上,徑自給自己倒了杯茶:“沒有。我來和你說個事兒。”
曲朝霞看着心愛的兒子這副不務正業的樣子,心裡是又氣又酸又痛。
她年近三十才生得這麼一個兒子,一心盼着兒子成龍成鳳,給她爭口氣。
可沒料到,他小時聽話,長大後,竟然行差踏錯,走上了斷袖不歸路,當真是讓她這個當孃的失望透了。
不過失望歸失望,對自己這唯一的兒子,她還是從心裡寵溺的。看着兒子俊美的臉龐,她不由放柔了聲音問道:“什麼事?”
方清越假裝不經意的說道:“四柱剛纔來找我了,說他娘要將他妹妹嫁給他姐夫當妾。四柱說是萬萬不能讓他妹妹去當妾的,就讓我幫他個忙,娶了他妹妹,斷了他孃的念想。您要是同意,明兒就去提親,咱趕早不趕晚。”
曲朝霞第一反應就是林家家世太差,根本配不上方家。可沒等她反駁呢,只聽兒子又說道:“我在外面是自在慣了,本不想娶妻的,要不是自小和四柱有這個情分,打死我也不會找個女人綁住我的。”
曲朝霞仍是不甘心的掙扎道:“林家那小門小戶的,哪配得上咱家呀。要不,娘給你找個門當戶對的,這說出去也象那麼回事啊!”
方清越懶懶起身,把剛咬了一口的點心扔回到盤子裡,拍了拍剛弄身上的點心渣子,漫不經心的說道:“我外面相好的小倌多的是,何必要娶個女人回家來管我?娶四柱他妹妹,是給四柱面子,您既然不同意,那我也樂得輕閒。我約了倌樓的頭牌聽琴,娘,兒子告退了。”說着,雲淡風輕的走了出去。
曲朝霞看着兒子那玩世不恭的背影,妝也不卸了,長長的嘆了口氣。
而走出孃親院子的方清越,那瀟灑不羈的樣子立刻就沒有了,而是緊張的要命。
自己的孃親是個什麼樣的人,方清越再清楚不過。
在她心裡,維護自己的地位是放在首位的,所有的一切,包括親情愛情友情,都是可以拋棄的。要不然,她也不會將自己的親妹妹送給丈夫做妾了。
爲了加重她在方府的籌碼,她勢必要幫唯一的兒子找個好岳家。
如果方清越沒有鬧出斷袖這件事來,他想娶無權無勢的林琪當正妻,那簡直是做夢。
方清越鬧斷袖,還幾次三番揚言不會娶妻,娶妻也娶男妻,這就是要給曲朝霞一份絕望。
而當她處在絕望的境地時,忽然聽說兒子要娶妻,哪怕是那女孩身世不好,她肯定也會忙不迭的答應,因爲這是她改變兒子的惟一機會,也是兒子能否“改邪歸正”的惟一機會。
絕望之後給個希望,這就是方清越打的如意算盤。
一晚上,方清越都在想着孃親的反應,整宿都沒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他更是派了小成子在孃親的門口盯着,如果有媒婆進門,就速速來通報。
可惜整整半天,一直到晌午,都沒見孃親去請媒人,這可把方清越着急壞了。
如果,如果,孃親真錯過這次機會,那麼,他以後就真的再也不娶妻了,誰家要是敢和他訂親,他就帶個小倌上誰家門口炫耀去,看丟誰的人!
他這光腳的,還怕了穿鞋的不成?
直到午後,坐臥不安的方清越纔等來了小成子的好消息:媒婆終於進門了,被請去夫人的房間了!
小成子又拐了九曲十八彎,從夫人的貼身丫環那裡得到消息,說媒婆要去林家說親了。
聽到這個好消息後,喜極而泣的方清越立即合掌唸佛,感謝菩薩保佑。
媒婆是第二天一大早來林家提親的。
這媒人第一次登門,是替兩家傳個話,就是和男女雙方家長說說,我想給你家兒子閨女介紹對象,哪家哪家,你覺得怎樣。
如果兩家都同意,就正式進入提親環節,那時候,雙方家長是要見見面的。
以前的時候,朱七娘在林瑜的攛掇下,曾經想過把林琪嫁給方清越。
可當丁俊安考上舉人後,朱七娘這個念頭就打消了。
丈夫是舉人和爺爺是舉人,這可是兩碼子事兒啊。
如果說三柱四柱有什麼事兒需要幫忙,這小舅子求姐夫,天經地義。
可這孫媳婦的兄弟求姑爺的爺爺辦事,這可就太繞,不太好用了。
所以說,朱七娘在聽媒人來給方家提親時,心裡並不是太願意。
不過林瑜也沒說一定要丁俊安娶林琪爲妾的話,怕兩邊都雞飛蛋打了,朱七娘倒沒有一口回絕,只是和媒人說丈夫沒在家,等他回來商量商量,過幾天再給媒人回信兒。
婚姻大事父母商量一下,這也是人之常情,媒人不疑有他,告辭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親們的關心,今天我這病……還嚴重了!
這邊又開始流行性感冒了,頭疼,發燒,鼻塞,嗓子疼。我和我家小少爺都中招了。大人還能挺,孩子由於鼻子不通氣,睡覺都睡不好,一會兒就哭一場,一會兒就哭一場,看着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