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太孫殿下兵變了!
這樣的軍隊,自然而然的便會吸引到所有人的矚目。
不過,對此朱瞻基和朱瞻墡兩兄弟自然是不會在意的。
朱瞻基是清楚這支隊伍存在的意義。
而朱瞻墡,則滿心都爲了能夠上戰場而激動着,哪裡會在乎這些。
不過,那些跟隨他們而來的百姓們,卻有些扛不住周圍那些人異樣的眼神了。
畢竟, 說他們是將士吧,連個鎧甲和武器都沒有。
說他們不是吧,又非要來湊這個熱鬧。
一時間,一路走來,越是快到匯合地,下面人的不滿情緒就越高。
倒不是對朱瞻基和朱瞻墡的不滿,而是對那些看不起他們的大明將士不滿。
畢竟是同路, 時不時一些軍隊中的將士就會言語打趣他們兩句。
這一個個心裡頭都是憋着一股勁兒呢。
要知道在順天府內,以他們不菲的收入, 可也是當地百姓眼中羨慕的對象。
是當地勞工價的兩三倍。
還管吃管住。
這次出來,又漲了百分之三十的工錢。
可如今到了這裡,雖然比那些尋常將士要賺的多,可受不了這氣啊!
又是三天的時間。
整個大明朝的五十萬軍隊終於是在那斡難河畔集合了。
在提前收到消息後,老爺子朱棣第一時間便帶着身邊的老二朱高煦、老三朱高燧一同朝着朱瞻基他們來的方向等着了。
可當他們在瞧見來的這七八千人的模樣時,朱棣頓時皺起了眉頭。
與此同時,那帶隊的朱瞻基和朱瞻墡也看到了山坡上的老爺子等人, 趕忙便策馬而去。
在來到老爺子他們面前時,朱瞻基和朱瞻墡趕忙便翻身下馬,對着老爺子喊道:“孫兒朱瞻基(朱瞻墡)見過皇爺爺。”
“起來吧。”
隨着二人起身。
朱棣便指着他們身後正在不斷行進的七八千人問道:“這就是你派人與我說的七八千兵力?”
聞言, 朱瞻基頓時點了點頭, 說道:“正是。”
“連個像樣的兵器都沒有, 帶這些人過來, 有什麼用?”
聽着老爺子的話,朱瞻基很清楚他們肯定是不瞭解這些人的作用,便說道:“爺爺放心吧, 這些人既然是孫兒帶過來的, 孫兒自然會讓他們發揮出他們的作用。”
見朱瞻基這麼說, 老爺子朱棣也不好再說什麼。
隨後便又看向了朱瞻基身邊的老五朱瞻墡,說道:“你小子既然吵着要來,那到了軍中就要好好的守規矩,若是犯了軍規,爺爺可不會手下留情。”
聽到老爺子的話,朱瞻墡那小子立馬便說道:“爺爺放心,孫兒一定不會給爺爺添亂!”
“行了,走吧。”
此時的老爺子朱棣雖然在聽到朱瞻基說帶這些人過來絕對有作用,可心裡頭還是有些不舒服。
畢竟在他老頭子看來,這軍隊,是令行禁止,紀律森嚴的地方。
如今被他們這麼一搞,帶了老五就算了,還弄了七八千這樣的人過來,總覺得有些兒戲的感覺。
回到斡難河畔的主營之後。
老爺子還沒走進那營帳,便第一時間對身邊的老二老三說道:“你們各自領人到四處巡查,看各處值守是否鬆懈,派出斥候, 遠擴五十里,朕要知道方圓五十里的一切!”
一來到戰場之上, 老爺子朱棣說話的語氣都與往日不同。
一言一行之間,不留任何商量的餘地。
聞言,那老二朱高煦和老三朱高燧趕忙便回道:“是!”
在二人轉身離開時,因爲從見了朱瞻基這個大侄子後便一個招呼都沒有打過,臨走前還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
走進那主帳之後,整個帳內只有老爺子朱棣、朱瞻基和朱瞻墡三人。
看着自己面前這兩個滿身鎧甲,卻極爲年輕的孫子,老爺子也是開口再次囑咐道:“伱們初次上戰場,有幾句話爺爺還是得囑咐一句。”
“這裡不如在家中,咱們爺孫之間可以商量着來,在這裡,爺爺的話就是聖旨、就是軍令。任何人不得違背,出了事情,爺爺也救不了你們,明白嗎?”
這話,朱瞻基很清楚,這是跟自己說呢。
平日裡這些孫子裡,也就他朱瞻基敢跟老爺子朱棣胡攪蠻纏。
隨即,朱瞻基便和朱瞻墡一同對着老爺子沉聲說道:“末將明白!”
見這倆孫子還挺上道,老爺子朱棣也不由的笑了笑。
語氣也緩和下來,說道:“你們兩個都是初次上戰場,爺爺就再多囑咐兩句,老五,此次你在軍中的任務沒有其它,就一個,管好你那些人馬,沒有調令,一刻不得出營,更不可鬧出什麼亂子。”
“若是連你自己這些人都管不住,以後也就不要想着戰場上的這些事了。另外,若是因爲你此次所帶過來的這些人馬在軍中擾出半點的騷亂,聽好了,你這顆腦袋,爺爺就要收走了!”
聽着老爺子的話,朱瞻墡原本對老爺子給他指派的任務還有些不滿意,想要爭取什麼。
可在聽到最後一句警告時,心中也是一緊。
想起之前的囑咐,便不敢再討價還價,忙拱手說道:“末將領命!”
老爺子朱棣點了點頭。
隨後,老爺子又看向了朱瞻基,說道:“此次把你帶到軍中,有意使你多瞭解一些軍中軍務,但也不可一下提的太高,軍中不比朝政,你小子張張嘴出幾個主意就行。想要軍隊中的人對你信服臣服,聽你的調遣,你要有足夠的軍功,你小子明白嗎?”
朱瞻基當即說道:“末將明白!”
朱棣點點頭,對着面前二人說道:“如今暫時將你們手中的那七八千人名爲候補營,朱瞻基,你爲主將,朱瞻墡,你爲副將。”
“你二人的差事就是將這些人看好,不能鬧出亂子,真要到了需要他們出動的時候,也要隨時能夠動手,明白了嗎?”
二人齊聲道:“明白!”
“另外,太孫,一會兒你奉朕的旨意,越級檢查,你去查查後勤。”
“是!”
“去吧。”
隨着朱瞻基與朱瞻墡二人離開之後,老爺子朱棣的臉上終於是笑了起來。
雖然他的嚴肅並不是裝出來的,但瞧着自己老朱家的小子們也都跟了上來,突然有種自己年輕時候跑到軍營中的感覺。
那時候的自己,可還不如這倆小子呢。
別說七八千兵馬了,根本就是一個隨軍的大頭兵,誰也指揮不了,只有別人指揮他的份。
雖然這倆小子如今對於軍中的軍務一點不懂,但不怕,只要跟了上來,那懂得這些就只是早晚的事情。
跟着他老頭子打完這一仗,也就基本能明白個大概了。
至於日後帶兵這種事情,就要看自己的天賦了。
當初他朱棣在學習戰法兵法時雖然也有人教,但最重要的還是靠着他朱棣在戰場上親眼去瞧,瞧那些兵書上的戰法到底在戰場上能發揮出什麼效果。
而真實的戰場又到底是什麼。
只有將這些搞懂了,那些兵書上的戰法和計策,哪怕只看一眼,也能短時間內領悟其真諦。
相反,若是看不懂這些,就是看個十年百年的兵書,那也只能是紙上談兵。
只知道這種戰法能贏,卻不知道當你率領的軍隊看到那山丘之上密密麻麻如蝗蟲過境的敵襲景象時,士兵們的真實反應,那些看過的戰法,壓根不能發揮出半點的作用。
面對敵襲,如果不能在漫天的喊殺聲中頭腦清醒,意識冷靜。
那就算你腦子裡裝滿了古今戰法戰術,臨到頭也只能是大腦一片空白。
離開老爺子的營帳後。
朱瞻基第一時間便對着身邊的老五朱瞻墡交代道:“你先回去,安排組織營中的人建造營帳,我先去忙,忙完事情後就回去。”
“好!”
在與老五朱瞻墡分別後。
朱瞻基也是第一時間召來了營中的傳令兵,說道:“將負責後勤的將軍們全部給我喊到一旁的營帳中,我有話要問。”
聽到朱瞻基的話,那傳令兵趕忙拱手道:“屬下遵命!”
片刻後。
老爺子營帳一側的一間小帳篷內。
此刻所有的後勤官全部擠在了這一間帳篷內。
朱瞻基緩步走進的同時,周圍的軍官們紛紛喊道:“見過太孫殿下!”
朱瞻基一隻手握在刀柄上,大步走到那主位上坐下,說道:“不必多禮。”
隨後一擡手,道:“坐!”
在衆人落座之後,朱瞻基當即問道:“馬政到了嗎?”
一旁站着的一名軍官趕忙拱手說道:“在!”
“太孫請吩咐!”
可朱瞻基卻再次叫道:“軍醫官,軍令官!”
“在!”
“在!”
看着面前衆人,朱瞻基緩緩開口道:“皇上賜我權限,越級檢查,藥品、人吃的、馬吃的,都備足了嗎?”
軍醫官當即回話道:“回稟太孫,根據以往的經驗,四千四百名軍醫,加上各類藥物,足夠六個月使用。”
一旁的馬政說道:“這次出征,將所有好的養馬官都帶上,馬醫有六十人。”
聞言,朱瞻基再次開口說道:“軍隊開拔,天氣炎熱,行軍散、避瘟丹、止血散、風寒散、金瘡藥,給我調成小包,除留一批備用外,其餘皆發往各營。”
聽到這話的軍醫官趕忙回話道:“是!”
而朱瞻基也轉頭看向他繼續說道:“調好之後拿給我看,不得敷衍了事,尤其是金瘡藥和止血散,戰場上傷了一個人,我得分派兩個人去照顧,醫官做的不到位,戰力會大打折扣。”
聽到這話,那軍醫官立馬回話道:“太孫,我這兒人手不夠,現在還都是成品藥,要是磨成粉,分成包發下去,還需要兩個月”
聞言,朱瞻基卻說道:“誰都管我要兩個月的時間,這仗還打不打?”
“關外的氣候,白天炎熱,夜晚陰寒,新兵根本受不了。我只給你五天的時間,五天時間做不到,提頭來見!”
見此,那軍醫官趕忙說道:“請太孫的示,是否可以把風寒散先製成包發下去,那是太醫院的方子,行軍打仗最是有用。”
聽聞,朱瞻基想了想後還是說道:“準了。”
“是!”
當主位上的朱瞻基一轉頭,那邊的馬政頓時便躬身拱手等着朱瞻基的示下。
而朱瞻基也是繼續說道:“馬政這邊,要趕緊將馬廄紮好,若是炸了營,戰馬都跑了,你也一樣,拿着你的腦袋來見我。”
“還有,戰馬夜裡要加鹽加料,別等將士們衝鋒陷陣的時候馬跑不起來!”
可在聽到朱瞻基的話後,那馬政也是找起了理由,說道:“我這兒的人手也不夠,光是照顧後面的馱馬人手已經不夠了。”
面對他的話,朱瞻基還是那句話:“人手不夠就去招!戰馬是部隊的腿,真出了事,軍法無情!”
“是!”
而後朱瞻基便繼續說道:“我剛剛一路過來,一路軍隊喧譁,不少馱馬上裝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箱子,都是軍官們的行李!出門打仗,帶這麼多行李幹什麼?”
“死了國家給棺材!”
“我不管這些箱子到底都是誰的,給他們半日的時間,將東西全部弄走!自己找地方。半日後,若讓我再看到有一個無用的箱子出現在後放馱馬之上,全部給我一把火燒了!”
聽着朱瞻基的這些話,那些如朱瞻基所說,帶了不少行李的軍官們,紛紛低下了腦袋。
而也在此刻緩緩起身,對着在場所有人說道:“如今我們已經來到了關外塞北,到了這裡,就只有六個字!扎硬寨,打死仗!”
“什麼叫硬寨?寨前寨後挖三道壕溝。前壕、中壕、後壕。前壕後壕寬四丈,深一丈!中壕深八尺,寬一丈!壕底插滿竹籤,不得敷衍、不得偷懶,不得僥倖!”
“哪怕只住一晚,也得挖!”
“鹿角拒馬,營車火藥,給我按規矩放好!稍有散失.”
“我先打你軍令官!”
聞言,那軍令官趕忙躬身道:“是!”
“打死仗,就是以死相逼,兩軍對壘勇者勝!扎硬寨打死仗是我明軍的風範,諸位莫忘!”
隨着這話說出口,在場的所有軍官們紛紛起身,拱手對着朱瞻基喊道:“是!”
“散了!”
就當這些軍官們離開那營帳後,一個個的臉上都是面面相覷。
本以爲這位沒有上過戰場的太孫殿下好糊弄,可如今見了這麼一遭,心都快跳出來了。
尤其是當剛剛太孫說起行李時掃視他們的一圈。
面對這位青面太孫,他們這些個身經百戰的軍官們都有些不敢直視。
簡直比那些久經戰場的老將給他們的壓力還大。
不過想到之前從四處聽聞到關於這位太孫殿下的傳聞,心中也就明白了。
這位太孫,可不是一個只知道讀書的文弱太孫。
是手上沾了不少血的鐵血人物。
斡難河邊。
軍營外。
于謙與那哈斯珠子正躲在外邊喝着酒。
可因爲酒太少了,只能是一人一口。
還約定好了誰贏誰喝一口。
那哈斯珠子說道:“這是斡難河,每到七八月份就要漲水,水大的時候,兩邊的山都要被淹沒。如今大軍進軍到這裡,我在上游,用當年韓信的兵法,塞住流水,重兵驅趕,上游放水,足可以送你去餵魚蝦了。”
在那哈斯珠子說完這番話後,便拿起酒壺,準備喝上一口。
可一旁的于謙卻立馬攔住了他的動作,說道:“我還沒說話呢!”
但哈斯珠子卻信心十足的說道:“這是絕殺!”
可於謙卻絲毫不在乎的指着那遠方的山丘,說道:“我在上方佈下大炮陣地,封鎖全境,輜重車拆開木板可以做臨時居所和水上筏子,漲水之期不足半月,一旦水落,我仍舊進退自如!”
說着,便將那哈斯珠子手中的酒壺給奪走了。
但那哈斯珠子也是說道:“你這是文人點兵,突發奇想,真正打起來,哪還顧得上這些。”
而於謙也是立馬拿出了最近在軍中聽聞到的事例反駁起來:“當朝皇帝,可是以騎兵一對一把你們轟回去的,一味的自誇勇猛,豈不可笑?!哈哈哈哈。”
聽到這話的哈斯珠子頓時被說的有些惱怒。
可是在冷靜了一下後,回憶着當年的事情,卻還是說道:“當年對戰之時,他遇到的都是沒了士氣的兵將,可如今到了這裡來打,就不一樣了。草原是我們的家鄉,離開這些水草,無處藏身,那個時候的軍心士氣,你再看看吧。”
說到這裡,二人誰也說服不了誰。
瞧着那酒壺又被搶走,于謙正心生怨氣,準備將那哈斯珠子給一腳踹進河裡時,他的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于謙!”
聽到聲音,那于謙和哈斯珠子紛紛轉身看了過去。
“大軍都在安營紮寨,你們兩個倒是好啊,一邊談論兵法,一邊喝着美酒,倒是瀟灑啊。”
一邊說着,朱瞻基一邊走了過去。
在看到來人是朱瞻基後,那于謙對於這位太孫殿下的印象雖未改變,但還是懂了些禮數,對着朱瞻基躬身見禮。
一旁那名哈斯珠子也是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與于謙一般,躬身行禮。
朱瞻基微一擡手,隨後看向那哈斯珠子說道:“你是草原人?”
哈斯珠子正要說話,一旁的于謙便已經開口說道:“哈斯大哥是瓦剌人,之前投降朝廷的養馬師傅。”
聞言,朱瞻基點了點頭,雖心中疑慮,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的說道:“瓦剌人,養馬的”
“還懂兵法?還知道韓信?”
聽到這話,一旁的于謙心中一怔,那哈斯珠子低下的腦袋也臉色一變,但表面上卻還是趕忙解釋道:“都是在軍中與旁人閒聊時聽到的話,軍中不少人都對那韓信推崇至極。”
這話說的倒是滴水不漏。
不過下一秒,朱瞻基便直接從腰間抽出刀來,朝着那哈斯珠子砍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于謙大驚,正要開口阻止時,那哈斯珠子卻當即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擋住朱瞻基攻勢的同時,匕首抽出,朝着一旁的于謙扔了過去!
原本只是試探一番的朱瞻基,沒想到這看似身子老弱的哈斯珠子,動作竟然如此的敏捷!
無奈之下,朱瞻基只能是抽刀朝着那飛向于謙的匕首追劈過去。
可這身子一追一退,那哈斯珠子在朱瞻基劈開那匕首的同時,已經是朝着一旁的黑馬跑去。
待朱瞻基回身,已經是馬鞭一揮,朝着那草原深處飛奔而去。
此刻在看到這一幕的于謙,心神皆驚,心中也是明白了些什麼,想要去追,卻被朱瞻基攔了下來。
“就那一匹馬,你追的上嗎?”
瞧着此人逃離,朱瞻基心裡也感覺有些可惜。
若早知如此,就不該這麼輕易的去試探。
如今在這營外的河邊,連匹馬都沒有。
而此時的于謙,依舊還沉浸在震驚當中無法自拔。
他實在不敢想,那哈斯珠子,從應天與他一同來到草原的哈斯大哥,他的養馬師傅,竟然是探子!
瞧着他此時的神情,朱瞻基也不再過多的思慮什麼,左右不過就是一個瓦剌人,跑也就跑了。
瞧着身邊癱坐在地上滿臉不可思議的于謙。
朱瞻基倒是覺得還挺不錯。
那瓦剌人可以在馬廄中探知的情況有限,就算學了大明朝的柺子馬,又能如何?
能讓這于謙好好看清楚這世界從來都沒有變,一直都是弱肉強食,物競天擇,並沒有因爲他們文人的那些詩詞歌賦而改變後,或許他也能真的成長一些。
隨即,朱瞻基也沒說什麼,任由那于謙癱坐在地上,自己則直接轉身離開。
相信以于謙的悟性,他自己是可以明白的。
多說,無用。
在離開之後,朱瞻基便準備趕去老爺子那裡。
雖然這件事本身沒有什麼問題,但怕就怕這軍營之中是不是還有那瓦剌的人在。
並且,如今的瓦剌已經派人提前進入了大明朝的軍隊,可見其圖謀不小。
最關鍵的是,朱瞻基很清楚,接下來大明朝的最大敵人,正是那瓦剌部!
尤其是那馬哈木和也先,這二人正是他大明朝之後五六十年內的最大敵人。
就當朱瞻基緩步來到老爺子的主營帳中時。
正巧看到了一隊草原部族的人從營帳內遠遠離去。
瞧着他們,朱瞻基只是皺了下眉頭,並沒有多想,在轉身走進了老爺子的主營帳後,便聽到裡面的老爺子正高聲的大笑。
一旁的二叔朱高煦和三叔朱高燧也在附和着。
“這些小部族的人,哪裡見過這麼多的銀子,瞧着皇上賞給他們的那些銀子,一個個樂的直呼大明朝大皇帝萬歲。”
就當這營帳中的衆將正在爲了此事而高興的閒聊時。
朱瞻基也笑着走了進去,看着衆人問道:“爺爺,二叔三叔,什麼事兒啊,這麼高興?”
聽着朱瞻基的問話,那二叔朱高煦便說道:“這不是剛剛瓦剌部的首領也先來參拜老爺子嗎,老爺子賞了他們點銀子”
聽着二叔朱高煦的話,還不等他將這件事情說完,朱瞻基的臉色變頓時一變,瞪了一雙大眼珠子問道:“也先?!”
二叔朱高煦一愣,回道:“對啊,也先,怎麼了?”
面對二叔的詢問,朱瞻基來不及回答,轉身便朝着帳篷外望了過去。
見那也先還沒有走遠,朱瞻基趕忙便對着老爺子身邊的樊忠說道:“快!帶一隊人馬隨我去將這些人攔住!”
瞧着朱瞻基那焦急的模樣,一旁的二叔朱高煦趕忙說道:“大侄子,你這是怎麼了?那也先出什麼事情了?爲何非要攔住他們?我們現在到草原上還沒有將目標直接指向那瓦剌部,我們不能剛來就將所有人都得罪了,要一點點解決他們!”
聽着自己二叔的話,朱瞻基卻來不及解釋,可那樊忠畢竟是老爺子的人。
他朱瞻基如今在這軍營之中沒有老爺子的命令,是壓根調動不了任何軍隊的。
想到這裡,朱瞻基只好看向了自家老爺子朱棣,說道:“爺爺,那也先決不可放走!此人日後必成我大明朝的後患!”
哪怕此時的朱瞻基有一萬種辦法在日後以大明朝強盛的國力將那瓦剌給一點點的吃下。
可如今既然那也先已經送到了自己的跟前,沒道理將其放過啊!
可在聽到朱瞻基這焦急的話時,老爺子朱棣卻是坐在那椅子上,皺着眉頭,說道:“我瞧了那也先,確實英武不凡,但你如何就能斷定此人日後必成我大明朝的後患?”
見老爺子並不着急,還一副要徹底搞清楚的神態。
朱瞻基無奈的嘆了口氣。
轉頭再瞧瞧那也先,距離軍營已經是越來越遠,心中雖然感覺可惜,卻也只能就此作罷。
儘管十分的懊悔,但他也知道這件事怪不了任何人。
畢竟這種事情只有他這個後世之人才最清楚,他可以百分之百的確認,但身邊的老爺子他們呢?
如今動了那也先事小,關鍵是這樣一來,也就將那瓦剌部給徹底的得罪了。
儘管不懼他們。
但若是草原上的部族全部聯起手來,又是在這些草原人的家鄉,他們大明朝就是依仗着火器之威,也是壓力十分大的。
事關此次來到草原之後的大局。
老爺子朱棣穩妥行事,也自然是無錯的。
反倒是他朱瞻基,一開口就要殺那也先,好像有先知一般,如此的篤定,反而顯得有些草率和武斷了。
見事已不可爲,朱瞻基也只好說道:“沒事,爺爺,孫兒就是聽人說這也先鷹視狼顧,既然是這也先,那自然是不能留他在草原,成爲我大明朝日後禍患的。”
聽到朱瞻基的話,在場的衆人都是笑着搖了搖頭。
不過相比於衆人,那龍椅上的老爺子朱棣,倒是在聽到自己大孫子如此說時,心頭反而升起一股不太好的感覺。
這小子平日裡一般是不會無的放矢的。
既然他剛剛那麼說,顯然是知道些什麼。
可如今又不說,怕是瞧見那也先已經跑遠。
不過即便是感覺有些不太好,但朱棣也沒有真的在意。
他縱橫草原幾十年,又豈是沒有遇到真正的對手。
隨即,老爺子朱棣便一招手,將朱瞻基以及周圍所有人召了過來。
指着那牆上的地圖說道:“如今我們的位置算是來到了草原的深處,可在派出探子後,方圓五十里,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發現。”
“如果不出意外,這次還會跟以往一樣,草原的各部族都會避讓出去。”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這一趟,可就又要白來了。”
“所以,朕想了想,打算分兵。”
“老二老三,你們各自率領十萬兵力於中軍左右翼,向前推進。”
“這樣一來,大軍就能在草原上攤開,涉及的範圍也會很廣。有利於我們尋找草原部族的位置,另外,分兵之後互相之間有很遠的距離,也給了他們一定的可趁之機,或許他們會主動的上前來。”
隨着那老爺子的話說完,還不等周圍的將軍以及漢王趙王說什麼,朱瞻基便第一個跳了出來,說道:“爺爺,絕對不行!”
說着,朱瞻基便來到了那老爺子的身邊,指着那地圖上大明朝軍隊的陣型,一言直接點破,說道:“爺爺,你看,如果讓二叔三叔分兵而出,好處自然是有。可是爺爺你想過沒有,這裡是那草原人的家,他們比我們熟悉太多這裡的地形啊。”
“翻過山這個山丘能看到什麼?我們不站上去壓根不知道。況且我朝歷次大戰都從未涉及過那斡難河北,對於那邊的地形毫不瞭解。”
“一味的分兵推進,結果只會導致中軍的兵力不足。一旦那草原的各部族聯合起來,其兵力絕不少於我朝。他們只需率領兩支軍隊在前分別與左右一軍隊糾纏住後,其大批的兵力便立馬可以利用其機動力的優勢,直插我朝中軍。”
“二叔三叔率領的左右翼軍隊,很難在第一時間脫離戰場返回營救。到那個時候,我中軍反倒成爲了突破口。”
這麼明顯的弊端,老爺子朱棣自然是清楚的。
在聽到朱瞻基的話後,頓時皺起了眉頭。
顯然對於朱瞻基的這番話他十分不滿。
在這之前他可是親口囑咐過朱瞻基的。
瞧得老爺子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一旁的老二朱高煦趕忙便站了出來,打着圓場說道:“大侄子,這點想必皇上肯定是看出來了。你忘了,我們可是有火器在的,如果那些草原的部族敢於主動進攻,以火器之威絕對可以將其進攻的勢頭打亂。”
“況且你說的容易,這草原各部族多少年了也沒見聯合到一起,這次就聯合到一起了。”
“那瓦剌部的也先剛剛領着銀子走了。”
“放心吧,皇上心裡有數!”
聽着二叔的勸解,如果是在平時,朱瞻基壓根兒都不會張口說這些話。
他之所以在老爺子已經提前警告過他的情況下,還在這個時候主動的開口,是因爲老爺子說的這個分兵辦法,完全跟他在史書上看到的辦法是一模一樣的!
可以說是分毫不差。
而那一次如果不是當時率領騎兵的首領也先年紀還小。
膽子不夠大。
老爺子所在的中軍大營就被他直接給一鍋端了。
到那個時候,皇帝所在的行營都已經被端了,還談什麼勝負。
這場仗根本就不用再打了。
不由的,朱瞻基也只能是罔顧了二叔的一番好心,再次對着老爺子勸諫道:“爺爺,這個分兵辦法真的不行,我們還是重新想想吧!”
可當朱瞻基再次當着這軍中衆多將領的面忤逆了自己的意思後,老爺子頓時便生氣了。
將手中的木棍扔在地上的同時,還陰沉的臉看向朱瞻基,說道:“你小子上過幾次戰場?打過幾次仗?這裡的哪一個不比你打的仗多?這裡有你說話的位置嗎!”
顯然。
對於這分兵的策略,老爺子朱棣已經是打定主意了。
這一次,他絕對不想再白白的往這草原裡一衝,然後將這草原當成個舞臺,在上面自己唱一圈戲,耍一場威風,再灰溜溜的離開。
看似深入草原無人可擋。
實際上卻是什麼都沒有得到。
對於朱瞻基所說的那些弊端,朱棣全部都知道。
但他只有以這樣的方式,才能誘使那草原各部族的兵力主動出擊,只要他們敢與自己正面作戰,當兩支軍隊糾纏到一起後,這場戰鬥就是不死不休了!
他朱棣也有絕對的信心,在依靠火器的威力下,將敢於進攻中軍的敵軍擊退!
這些道理,朱瞻基都清楚,之前在應天府皇宮時就清楚。
但他必須說啊!
這可是明軍五十萬人的命!
是整個大明朝軍隊之精銳!
一旦中軍被破。
羣龍無首。
整個大明朝五十萬的軍隊便將瞬間分崩離析,成爲一塊任人啃咬的肉!
被草原上無數的野獸所啃咬。
就好像之前那哈斯珠子所說,在草原上,能夠的隱蔽的地方只有那些水草。
在這種情況下,大明朝的軍隊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這偌大的草原,也將成爲那些草原部族獵殺的舞臺。
五十萬精銳軍隊一丟,那所謂的長城,便成爲一句玩笑。
最好的情況,是關外幾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也將成爲別人的囊中之物。
最壞的情況,則是敵人趁你病,要你命,跨過長城,將歷史上自己那廢物兒子所導致的場景再提前數十年出現。
“爺爺!”
“誰是你爺爺!”朱棣喝道。
見朱瞻基三番五次的勸阻,動搖他的軍心,朱棣是真的忍不住了。
若眼前之人不是自己的親孫子,是自己欽定的大明朝未來繼承人,朱棣此刻只怕是已經忍不住的命人將其拖下去砍了。
眼看着場中的氣氛已經如此。
那老二老三也怕事情真到了不可迴轉的地步,趕忙便將朱瞻基給拖了出去。
“臭小子,你平日裡這麼聰明,你就看不出老爺子如今已經是心意已決嗎?這是你能攔住的事情嗎?”
面對二叔的勸說,朱瞻基又何嘗不清楚他的話很有道理。
可他沒有選擇啊!
總不能在清楚歷史的情況下,什麼都不說吧?
可現在的關鍵是,自己說了,老爺子也知道,關鍵他不改啊!
他就是故意如此的!
此次北征,他要競全功!
想到這裡,朱瞻基冷靜了一下後,對身邊的二叔朱高煦說道:“二叔,這次你一定要聽我的,如果按照老爺子的辦法,此次必然會出問題!而且是大問題!”
說完,也不管二叔說什麼,直接便轉身離開了。
看着朱瞻基消失的身影,漢王朱高煦的臉上浮現出了爲難之色。
雖然他對自己這個大侄子十分的信任,可這種事情讓他在這個時候怎麼去勸說?
無奈之下,也只能是暫時回到了營帳之中。
待漢王返回後。
老爺子朱棣頓時沉着臉對那漢王問道:“那小子呢?”
朱高煦見老爺子神色,只能說道:“讓兒臣暫時先勸回去了。”
聞言,老爺子朱棣點了點頭,繼續按照自己提前預備好的辦法,給在場之人講解起來。
而另外一邊,離開了老爺子主營後的朱瞻基,返回到他們所在的候補營內。
走在候補營之中。
朱瞻基來回的走動思考着。
以老爺子的脾氣,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再回去勸說,指不定他敢命人直接將自己給綁下去。
哪怕就是私下勸說也是如此。
而自己那二叔和三叔又是唯老爺子馬首是瞻的傢伙。
靠他們根本沒有可能。
如果是在那朝堂之上,還能靠着他老爹朱高熾硬生生將老爺子給磨沒了脾氣。
可如今是在軍隊,老爺子的地盤上。
這軍隊上上下下壓根沒一個人敢去阻撓老爺子的意圖。
關鍵是老爺子前幾次的親征都十分的容易。
也讓下邊的那一羣軍官們感覺不到任何的危機。
卻不知,戰場之上,生死都只在一瞬之間。
可怎麼辦呢?
老爺子已經打定了主意,要爲他這個大孫子打下十多年的和平發展期來。
現在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了。
站在這草原之上,望着頭頂那一輪明月。
朱瞻基陷入了沉思。
軍隊不像在朝堂之上,如今他這太孫的名頭,在軍隊之中只能仰仗着老爺子纔有點用處。
一旦沒有了老爺子的支持,他是匹馬調動不了的。
現在的關鍵是,他壓根無法勸說老爺子回心轉意。
勸說不了老爺子,又無法直接調動軍隊。
如今的局勢好像陷入了絕地。
可他偏偏又有一萬個理由,不能坐視不管。
這想來想去想來想去,如今整個明朝軍隊50萬人馬,唯一能夠讓他隨意調動的也就是自己身後這七八千候補營的人馬了。
可僅靠着自己身後七八千人的兵力,如何能夠左右這總數近百萬的大戰?
如果給他一兩年的時間,好好的打造這支隊伍,在特殊的地形下配備特殊的武器,或許還有可能勝利。
可如今眼看着大戰邊要一觸即發,他去哪裡準備?
更關鍵的是,這七八千的兵力壓根都是沒有上過戰場的普通老百姓。
可以說沒有半點的戰鬥力,一旦上了戰場,面對那山呼海嘯般的喊殺聲。
能夠堅持不腿軟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
別說是他們,就是他朱瞻基,如今也是第一次上戰場,當他真的站在了數千數萬的騎兵對立面時,他能不能邁開這雙腿,都未可知。
可伴隨着朱瞻基仔細的深入的去思考如今這個局面下能夠解決的方案。
一個模糊的計劃也漸漸在他的腦海當中浮現而出。
而隨着他一個人站在原地,仔細的完善這個計劃。
雖然所達到的效果依舊不是他朱瞻基願意看到的,但這是如今唯一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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