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府如此風光的宴客,這可是頭一次,一大早上,府門口就被各府來的馬車給排滿了,元娘仍舊坐着家裡那青篷的小馬車裡,身邊只帶了平兒一個,還有趕馬車的鐘叔三人,與旁人那豪華的馬車比起來,元娘坐的馬車就太過寒酸了。
“這是哪裡來的?今兒可是謝府擺宴,到這裡添亂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一道嬌喝聲從馬車旁傳來。
這聲音到是熟悉,元娘閉着眼睛靠在馬車上,不看也知道那人是誰。
平兒將馬車簾子一掀開,探出頭去,“原來是桃紅姐姐啊。”
桃紅看到平兒,佯裝驚呀,“原來是李家姑娘啊,看我還以爲是哪家小家子出來的呢,是我莽撞了。”
“叫姐姐笑話了,我家公子在西北,姑娘又是窮人家出身,自是覺得不適合來這裡,到是侯府送了貼子,不得不來。”平兒對桃紅的鄙視一點也不以爲意。
並告訴對方,這可不是她們巴巴要來的,而是侯府送來貼子邀請來的。
桃紅張了張嘴,聽到馬車裡傳來姑娘的吩咐聲,“耽誤什麼,還不快入府。”
旁人家還要排隊一個接一個的進去,可張丞相府就不同了,張淑波又與謝婷相處的好,有這層關係在,自然不用排隊,直接遞了貼子,張家姐妹就入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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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兒望了一眼縮回馬車裡,怕惹得主子不快,也沒有說。
等了近一個時辰,終於淪到了他們。
由丫頭真接引得進了謝府的後院,亭臺樓閣自然不在話下,從水榭走就可以繞半個花園,若大的荷花池搭了水榭半個邊,裡面的荷花開的正旺,還能看到荷葉下游走的紅鯉魚。
遠遠的就能聽到園子裡一片嬌笑聲,胭脂味也慢慢的傳來,元娘一眼就能看到一身火紅的張淑波,正跟着謝婷咬耳朵說話,兩人也不知道說了什麼,說到一半就嬌笑出聲。
張淑蘭到是與趙家的姐妹兩個走的很近,還有一些上一世熟悉的人也在其中,要收回目光時,不想與許搖的目光對上,元娘淡淡一笑,才收回視線。
這位國公府的姑娘,上一世就沒有怎麼來往過,而且知道她的消息也實在太少,所以也算是陌生人。
元孃的出現,終於讓園子裡靜了下來,各種打量的目光落到元孃的身上,平兒被盯的頭都擡不起來,到是元娘落落大方的走近了衆人。
“元娘來了,剛剛還和張姐姐說起你呢。”謝婷款步走上前來,親熱的碗過元孃的胳膊,一邊介紹給衆人,“這是新貴李將軍府的李元娘。”
又從左邊起介紹着,“這是張家姐妹,元娘也是見過的,這是趙御史家的大姑娘和二姑娘,這位是國公府的許姑娘,那邊是尚書府的林姑娘,還有侍郎府的徐姑娘。”
一圈介紹下來,謝婷介紹的又磨言兩可,換成任何人都記不清,而且有的人家都是姐妹一起來的,又沒有介紹清楚,謝婷的心思,這些人又豈會看不出來。
元娘笑意的看了謝婷一眼,“見過各位妹妹。”
這點小事就想難住她?好在上一世她也認識其中的一些,此時只有幾個不熟悉的,剛剛經謝婷介紹,到也記下來。
元娘已雙十,還沒有成親,在這裡尊自己爲一聲姐姐也不失規矩。
衆人原本還想看元娘拘束不知所措的樣子,不想她只笑盈盈的先見了禮,也不好太過份,依依回了禮,謝婷因被母親指責的事而對元娘心生怨恨,這才見元娘入府,起了爲難之心,胳膊突然被輕輕捏了一下,見蘭喜看她,這纔回過味來。
今日是謝府宴客,若傳出去她爲難客人,對謝府的名聲也不好,一時之間後悔不已,好在沒有出什麼大事,這元娘也爲持過去了。
張淑波笑着上前來,“早就說你家的園子好,今日這麼多姐妹聚在一起,你得好好盡地主之易,帶我們好好看看纔是。”
謝婷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招呼衆人,“既然張姐姐這般說了,我要是不是好好帶大家看看,到顯得我小氣,前些日子我大哥讓人弄了一些紅鯉來,今兒咱們就先過去看看,那紅鯉可是有趣的緊,呆一散魚食,小嘴都張着露出水面。”
她這麼一說,衆人也是好奇,隨着謝婷往荷花池那邊走,正是元娘來時的路。
元娘一來就受了謝婷的爲難,又出身窮家,到也沒有多與她攀談,到是許搖毫不介意的與元娘搭話,“我慣不喜歡這樣的宴會,要不是母親逼着我來,我還在家裡躲清靜呢,姐姐剛接觸這樣的場合,也有些不習慣吧?”
看她眼裡一片清明,並沒有嘲弄之意,話雖說的直白,卻也是個直性子的人。
元娘淡淡一笑,“到也不適應,只是謝夫人擡舉之情,又不好拒絕。妹妹不若就叫我元娘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許搖扯開嘴角一笑,壓低聲音指着前面的人羣道,“我雖不常出來,卻知道這羣人裡,以謝婷和張家的兩位姑娘爲主,元娘可要防着些。”
也不知她是真心還是別有目地,元娘只淡淡一笑,也不多說。
前面衆人已在亭子的欄杆處指着荷花池裡的魚羣議論出聲,好不熱鬧。
張淑波手裡拿着魚食,卻回頭對元娘招手,“李姐姐,快過來,這魚可有趣的緊。”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元娘可不相信有那麼好的事情,許搖笑道,“真有那麼有趣?那我也到要看看。”
“元娘,咱們過去看看吧。”
元娘見她陪着自己,心微微一暖,笑着點點頭,不理會張淑波臉上的僵硬之色,兩人靠上前去,張淑波身邊的人也不得不讓出位置來。
許搖也不管張淑波願不願意,直接拿過她手裡的魚食,一邊還不忘記嗔向謝婷,“你可真是小氣,我們都是到府上做客的,怎麼地偏偏就只有張姐姐有魚食逗趣,到是我們只能在一旁看着,莫不是你們兩人之間有秘密?”
“許姐姐這是何話,說的到似妹妹是個小氣之人是的,不過是些魚食罷了,只是這亭子畢竟太小,怕一時之間都擁過來,衝撞了誰,既然姐姐這麼說了,那就將這些魚食都散下去吧。”謝婷惱紅了臉,卻不好扯破臉。
這事說起來也真怪她,到忘記了今日還有這些世家的姑娘。
只是被許搖這麼一說,哪裡還有人會接下這魚食,原本人家就沒有想到你,此時被人戳破纔想起她們,要直接了這魚食,到顯得眼皮子淺了。
下人拿着魚食走了一圈,一個人也沒有拿,謝婷臉上也過不去了,憤然的瞪向在亭邊拉着元娘逗魚的許搖,可許搖背對着她,哪裡能看到她的目光。
至於那些世家的姑娘,多假裝看着許搖逗魚,沒有一個人給謝婷臺階下。
張淑波心裡也是一堆,瞪了一眼在一旁看自己笑話的張淑蘭,走過去捥過謝婷的胳膊,“許姐姐向來脾氣耿直,你也不要往心裡去,你什麼樣的性子,大家都知道,沒有人會相信她的話的。”
謝婷聽了這話,心裡纔好受些,眼圈微微一紅,“看她那樣,到是與李元娘很投緣,真真是什麼樣的人找什麼樣的人。”
兩人揹着衆人壓低聲音小聲的說話,自是沒有注意到與衆人一起賞魚的趙雪茹一直注意着兩個人之間的小動作,脣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來,眼睛也往通向前院的圓角門望去。
有了餵魚這事,聚在一起的人也分成了幾撥,張淑波與謝婷一夥,張淑蘭帶着趙家庶女趙雪純往花園裡去了,其他的人也跟着去花園裡撲蝶了,只許搖跟李元娘還在荷花池這裡,讓人想不到留下的還有趙雪茹。
上一世趙雪茹就嫁給了平南侯,兩個人也交往過,不過也沒有深交,記憶裡趙雪茹的臉上一直都帶着淡淡的笑,似乎是個很和藹的人,直到自己死去的時候,趙雪茹嫁進謝府一年多也沒有身孕傳出來。
或許因爲上一世的關係吧,這一世元娘也不打算與趙雪茹深交,只覺得趙雪茹身上的這穩重勁,不像這麼大年歲而有的。
許搖玩了一會兒也覺得無趣了,坐下時,纔看到趙雪茹,笑道,“趙姑娘怎麼沒有跟她們去園子裡撲蝶?”
“我怕她們嫌棄我手腳笨,到時給她們添亂。”趙雪茹的聲音很乾淨,聽到耳裡,讓人看着她也覺得舒服。
許搖打量了她一番,靠過去與她坐着,“以前到不知道你也是一個喜歡安靜的,平日裡姐姐都在家裡做什麼?”
趙雪茹掃了一旁餵魚的元娘一眼,“不過是繡繡花看些女子閨中的書罷了。”
她落了話反問一旁的元娘,“李姐姐一個人在家做什麼?以後若是不嫌棄煩,我和許妹妹去府可要打擾一翻了。”
元娘一直假裝餵魚,就是不想與趙雪茹深交,料想不到她竟然會這樣來問自己,到不好在坐在一旁了,回過頭淡淡一笑,“你們到時不嫌棄在我那裡無聊,兩位妹妹就過來玩吧。”
許搖歪着頭看了趙雪茹一眼,最後笑出聲來,“到是趙姐姐會說話,省了我開口了。”
趙雪茹招手讓身旁的丫頭把石桌上的點吃拿過來,先自己用帕子捏了一塊吃了一口,才讓丫頭遞到元娘跟許搖的面前,“是綠豆味的,這大熱天吃着也消暑,離開度的時候還有一會兒,先墊墊肚子吧。”
許搖到是沒有多想,拿了一塊,順手拿了一塊遞到元孃的面前,原本元娘是不打算吃的,見了也不好推辭,咬了一小口慢慢的吃了起來。
糕點裡放了桂花,一口咬下來,桂花味就彌散開,確實有種燥熱被驅散的感覺,剛吃了一半,就聽見身邊的許搖低呼出聲。
元孃的手一僵,回過頭去。
許搖已跳了起來,“這裡面有桂花?天啊,我桂花過敏,這個月又不能見人了。”
嘴上這麼說着,許搖還是將手裡剩下的半塊點心塞進了嘴裡,一邊解釋道,“反正也吃了,不差這半塊。”
“妹妹既然過敏,就不要在吃了。”趙雪茹一臉的愧疚,“都怪我多事,害了妹妹。”
許搖不以爲意,掏出帕子擦嘴,哪怕她性子很活潑,舉指間卻透着文雅,“姐姐不必愧疚,我對票款花過敏,吃了之後或粘了桂花的東西,就會渾身起紅點,過幾天就會消了,到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趙雪茹聽了越發的過意不去,無措的看着元娘,元娘手裡的剩下一半的點心是吃也不是,是不吃也不是,也有些尷尬。
“雖是起紅點,可也不能就這樣,還是先去尋尋,有沒有什麼藥能化解一下。”趙雪茹站起來就往亭外走。
許搖起來攔她,“趙姐姐不必了。”
這裡畢竟是侯府,許搖的擔心之處,元娘也想到了,畢竟這樣打擾人家也不好。
只是趙雪茹已出了這子,哪裡還回來,“我去去就回。”
不出幾步,一轉彎,人影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