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騙我,你嫁給穆清瑤時,已經有孕。”賀相氣恨地瞪着穆夫人道。
“那也不關你的事。”穆夫人說罷,擡腳就走,賀初年五指一張,就要揪住她的肩,穆夫人身子一矮,手中突然多出一柄匕首來,直刺賀初年的腹中。
賀初年驚愕地看了看沒入腹中的匕首,脣角扯了扯,竟然勾起一抹淺笑,儒潤的眸子裡,升起一層溼意:“殷紫茹,你要殺人滅口麼?”
“你……爲什麼不躲?”穆夫人臉色蒼白,賀初年這些年的武功突飛猛進,早就不是她能對付得了的,他明明就可以避開啊。
“這是我應得的,還好,你給我留了一口氣,讓我有機會……還債。”賀初年柔柔地看着穆夫人,笑容艱澀。
“賀初年,你想做什麼?不許你接近她。”穆夫人心知,以他的聰明,不用說明,也猜了個七八。
“我怎麼能讓她永遠認一個粗俗的禁軍統領當父親,殷紫茹,你騙了我十九年,讓我在她的生命裡缺失了十九年,這十九年的父愛,我怎麼都要彌補,你還想分離我們父女,除非殺了我。”賀相緊捂着腹部,眼中露出倔強之色,突然,腳尖一點,驟然消失。
穆夫人怔忡地呆在原地,半晌,捂嘴痛哭。
黑衣人從角落轉出來:“大公主,真的不去參加大小姐的婚禮?”
“我去做什麼?添麻煩,惹人厭麼?阿瑤現在看我的眼神,比陌生人還不如,算了,有她爹在,也算替我盡了心。”穆夫人似乎很虛弱,扶着牆,慢慢地遠離東條衚衕。
晉王府今天高朋滿坐,熱鬧非凡,世子爺總於大婚了,皇上還是很給面子,雖然沒有親臨,卻派了裕親王主持婚禮,並賜下百年好合的牌匾,讓原本披紅掛綠的晉王府更添了幾分喜氣與尊榮。
因晉王沒趕回來,王妃和裕親王上坐,新人拜過天地後,新郎牽着新娘往洞房去。
蓋着厚重的蓋頭,穆清瑤只看得見不遠處,那雙黑色白底的皁靴就在離自己不到兩步遠的地方前進着,她便跟着這雙腳,亦步亦趨,喜堂再喧鬧嘈雜,她的心也很安定,寧靜,因爲,有他在,什麼也不用擔心,什麼也不用害怕。
喜娘一陣唱諾過後,親戚朋友鬧着要掀蓋頭,言若鴻的聲音最大,“快啊,阿離,快掀蓋頭嘛,好想看新娘子哦。”
穆清瑤就看見大紅袍子的身影向自己走近,黑色稱杆輕輕挑起蓋頭的一角,眼前一片光明,擡眸間,觸目便是他輕輕柔柔滿是驚豔與喜悅的眼神,象一團暖暖的柔棉,將她溫柔地裹了進去,四目相對,象兩極相吸的磁石,牢牢粘在一起,錯也錯不開,周圍的彷彿都不存在,紅燭搖曳的新房裡,只有相對的彼此,也只聽得見彼此怦怦的心跳。
“啊,你們看,阿離都看傻了,新娘子真好看。”
“就是,好漂亮的新娘子,世子爺,你好豔福啊。”幾位宗室子弟笑鬧着,故意把夜笑離往穆清瑤身上推。
兩人這才感覺羞澀,夜笑離將穆清瑤半摟着,纔沒有與她一同倒在喜慶上。
穆清瑤羞不自勝,雖然是多年的殺後,但當新娘子到底是頭一回,嫁給公孫昊那一次,不是她的靈魂,雖然也有記憶,那記憶卻是苦澀難堪。
難得裝一回淑女,知道自己越是少言那些玩鬧的少爺們才越覺沒趣,一會子就會出去喝酒嬉鬧的。
所以,她矜持地端正身姿,偷偷擡眸,卻觸到一雙黯淡無光的桃花眼,正溫柔卻又痛苦地看着自己。
穆清瑤心頭一怔,言若鴻怎麼了?
他素來沒心沒肺,雖說有故事,卻不是個喜歡把心事露面表面的人,今天的他似乎與往日不同。
見她看過來,他微微閉眼,轉身抓起桌上的酒壺,倒了一滿杯,仰頭一飲而盡,然後亮着空杯對夜笑離道:“阿離,恭喜你,今夜,咱們兄弟,不醉不歸如何?”
“啊鴻,阿離纔不跟你不醉不歸呢,人家還要留着幾分清醒跟新娘子洞房呢。”一個宗親子弟笑着說道。
夜笑離卻沒有笑,接過言若鴻手中的杯子:“阿鴻,這壺裡裝的是交杯酒,我要留着跟娘子一起喝的,咱們兄弟要喝酒,外頭去。”
“好,外頭去。”言若鴻似乎沒聽出夜笑離話裡暗藏的意思,長臂一勾搭着夜笑離的肩就往外走。
幾個鬨鬧的公子哥出去了,新房裡總算安靜了許多,穆清瑤便覺得肚子好餓,桌上擺了不少點心,端起一盤正要吃時,清脆地嘻笑聲似來,一幫子夫人太太小姐們魚貫着走了進來。
原來是史夫人,史雲嫣,秦太太,秦夢煙幾個,還有裕王妃,恭王妃,帶着自家的幾個兒媳,閨女,來鬧新房了。
看見穆清瑤安然無恙地坐在牀邊,史雲嫣鬆了一口氣,那天她尋到刑部時,穆清瑤不見了,後來又去找史大人,費了不少周折,不過,也讓夜笑離知道,公孫昊逃走了,從而猜出,穆清瑤的失蹤很可能與太子和公孫昊有關。
沒幫上忙,讓史雲嫣心中難安,她第一個向穆清瑤道喜:“穆姐姐,恭喜,願你與世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從她的眼神中,穆清瑤看到了真誠,嫣然一笑道:“多謝。”
雖然只有兩個字,但兩人之前的芥蒂卻盡化在這兩個簡單的言語中。
秦夢煙也送上自己的祝福,順便送了她
己的祝福,順便送了她一個自己繡的五福帕子,寓意多子多福的意思。
“阿離哥哥身子不太好,穆姐姐過門後,可一定要多多照顧他,他每月十五都會犯一次病的,你可要記得,不要讓傷了風寒,還有……”
“夢煙!”秦太太輕輕一聲,讓秦夢煙的話語卡在喉嚨裡,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這麼說,有多僭越和造次,會若得穆清瑤不開心的,從今以後,阿離哥哥就是穆清瑤的相公了,再也不能只是她的阿離哥哥,所有的念相都在今天作一個了結,這叮囑的話,她再也沒有資格和立場說了。
“這些我都記着了,多謝夢煙妹妹,還想起什麼,記得提醒我,你和相公是青梅竹馬的好朋友,可不能因爲他成了親,就變得生分了,不方便跟他這個哥哥說的,可以和我這個嫂嫂說,我可只有一個親妹妹,多你這樣一個小姑,也很不錯啊。”秦夢煙眼中的痠痛穆清瑤又豈會不明白,一個真心愛着夜笑離的傻姑娘罷了,她可不會因爲這幾句話而多心,人家是真心關心夜笑離呢。
秦太太便感激地看着穆清瑤,這孩子,寬容又明事理,但願宮裡的那個以後不要跟她對上纔好,唉,早知道,當時候就不該把語煙嫁給太子。
裕王妃卻惦記着穆清瑤給王妃做的新衣:“侄媳啊,今天是你大婚,伯孃就不多說了,可等你三天回門過後,你可記得給伯孃我制一套新衣,你二哥哥要成親了,伯孃也要去相親家,可不想給人家比下去了。”
恭王妃聽了便笑:“王嫂,你才說她是新娘子,大婚不說這些,不說又說了,該打啊。”
裕王妃呵呵笑道:“要打也連着你一起打,你不也一樣想讓侄媳婦做一套麼?還有你家婧文,她不也喜歡侄媳做的衣服麼?”
恭王妃聽了笑道:“喜歡是喜歡,可倒底是人家大喜的日子呢,婧文,過來,給你表嫂見個禮。”
說着,就從身後拖出一個文文弱弱,清清秀秀的姑娘來,看着十六七歲的樣子,一雙大眼水靈靈的,很有點林黛玉我見猶憐,楚楚動人的氣質。
穆清瑤素來喜歡這樣的女孩,溫溫柔柔的。
“見過表嫂。”婧文規矩地行了一禮。
“這是我孃家的侄女,阿離也認得,常來晉王府玩兒的,以後侄媳可要多加關照關照她,也教教她本事,莫讓她一味只知道吟詩作畫,女紅掌家,一點也不通,將來嫁了,怎麼好做人家兒媳喲。”
恭親王妃道。
穆清瑤正要客套兩句,婧文卻有些不屑地睃她姑母一眼:“姑母,吟詩作畫纔是正道,腹有詩書氣自華,女紅掌家,自有丫環婆子們代牢,這些個俗事,我纔不學呢。”
咦,好一個綠茶妹妹,清高得很啦。
穆清瑤淡淡一笑,默然不語。
史雲嫣素來不會女紅,但也更不喜吟詩作畫,便覺得這話不中聽,挑眉道:“這位是羅家妹妹吧,你是要考女狀元麼?正好,下個月北戎使者要來,聽說,來了一位很厲害的公主,文武雙全,要挑戰咱們大錦的姑娘,恭王妃,羅妹妹這麼有才,可千萬不能藏拙,一定要給她報名啊,這詩詞歌賦什麼的,就指望她了。”
北戎公主要來,什麼意思?大錦跟北戎關係並不太好,北戎公主來大錦做什麼?和親?
秦夢煙聽了也覺是好笑,附和道:“可不是,咱們幾個的詩文可不行,要論武呢,還能耍兩招,到時候,就靠羅妹妹爲咱們大錦女兒家掙臉了。”
恭王妃哪有聽不出這些姑娘們話外之音的,無奈地瞪自家侄女一眼道:“她也就是嘴上說說,哪裡就有什麼真才實學啊,女兒家,自是該又持家爲正道,對了,王嫂,二公子的親事,訂的是哪一家啊?”
羅婧文被大家好生悉落了一番,臉色很難看,紅潤的脣抿得緊緊的,水汪汪的大眼越發霧氣蒸騰,穆清瑤看着就好笑,這個年紀正是充滿夢想的年華,讓她學女紅,哪有讀詩文來得有品格,小姑娘其實也沒說錯什麼,只是不該這般傲氣,惹得其他人不痛快。
便對她笑了笑,指着桌上的點心:“要吃一塊麼?”
羅婧文也笑了笑,拈了一塊放在嘴裡:“謝謝表嫂,很好吃呢。”
“真的麼?以後我也學着做給相公吃。”穆清瑤趁機也吃了一塊,真是快餓死了,一屋子的吃人,她又不好意思吃,藉此多吃了兩塊。
“表嫂很餓麼?”羅婧文調皮的眨眨眼,抓了把點心往穆清瑤手裡一塞,悄悄道:“聽我姐姐說,成親那天,新娘子不能吃東西,要從早上餓到晚上呢,快吃。”
穆清瑤立即便喜歡上這個率真的小姑娘,拿了個包紅給她:“是啊,真的好餓。”
“我以後能常來玩兒麼?阿離哥哥成親了,姐姐說,不能象以前一樣到王府來玩,怕表嫂不喜歡。”羅婧文就睜着水汪汪的大眼問道。
爲什麼成親了就不能再來玩?
莫非她也是曾經喜歡過夜笑離的?
好象上回選妃時,她也在吧,只是人太多,記不太清了。
“當然,阿離哥哥成了親,自然有很多事要辦,他不在家,你可以跟我玩啊。”穆清瑤把給秦夢煙的話同樣扔給羅婧文。
羅婧文頓時喜笑顏開,“那好,說話可要算話,我真的會常來玩兒哦,到時候表嫂可莫要嫌煩。”
王妃在
王妃在外頭備有宵夜,丫環進來請女賓們出去宵夜。
史雲嫣臨出門時,迅速塞一個東西在穆清瑤手裡。
人總算都走了,墨玉幾個也露出疲憊之色,耳房裡備有熱水,青蘿打了水來,擰了熱帕子遞給穆清瑤。
穆清瑤卻看着手中的字條冷笑。
史雲嫣臨走時塞給她的,讓她小心羅婧文。
自從上回救過史雲嫣一回後,這丫頭象變了個人,一直覺得虧欠自己的,只是,羅婧文不簡單,自己也看得出來,就算她有什麼行動,也不會在現在吧,史雲嫣這麼急就示警,爲什麼?
看見青羅遞了帕子來,她把手上先前羅婧文塞給自己的點心又放回碟子裡,正要擦臉,就發現掌心觸水之處,微微有些泛紅,心頭一緊,忙去洗手。
結果洗過後,手上的紅印便消了,不痛也不癢,暗笑自己草木皆兵,點心是染了色的,手打溼了,自然會有些顏色殘留。
一時,便將這個拋開,並不放在心上。
夜笑離是被言若鴻和另一個宗親公子架進來的,喝得醉熏熏的,滿身酒氣。
把人往牀上一扔,言若鴻拍了拍手,眼神灼灼地看着穆清瑤:“阿離是心醉了,阿瑤,他終於得償所願,以後你可要對他好。”
“當然,他是我相公。”穆清瑤道。
言若鴻目光一滯,笑容有點發澀:“是啊,他是你相公,他真走運。”
穆清瑤就奇怪地看他一眼:“阿鴻,每個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幸福,只是時候未到罷了。”
她的意思是,他也會有找到心愛人,結婚成親的一天。
言若鴻桃花眼更亮了,亮得象兩顆星星一樣,點頭:“不錯,我會等的。”
說着,他深深地看夜笑離一眼,拽着另一個同伴,腳步歪歪斜斜地出去了。
穆清瑤感覺他怪怪的,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正想細細思量,一雙手力的長臂環住了她的腰,還沒反應過來時,天眩地轉,一瞬間,她就被夜世子壓在了身下。
他不是喝醉了麼?
漆黑如寶石的眼睛清亮潤澤,哪有半點喝醉的跡像?
“你沒醉?”他身上的酒氣很濃,薰得她直想打噴嚏,她對酒精輕度過敏。
“喝醉了怎麼對得起辛苦等我的娘子呢?我說過,要給你一個永生難忘的洞房花燭夜。”夜笑離眼神灼灼地看着身上的人兒,此時的她,臉若桃花,清靈純澈的雙眼顧睜生輝,微羞的笑容更讓她添了幾分嫵媚,就象一道精緻又誘人的點心,勾得他食指大動,良辰美景值千金,他纔不想浪費在那些應酬上。
“你……你先起來,壓得我好痛。”穆清瑤聳了聳鼻子,拼命忍着打噴嚏的慾望。
“我還沒開始呢,你就疼了麼?”他的大手惡劣地在她身上游走,呼着熱氣在她耳邊說話。
“啊啾。”穆清瑤終於沒忍住,對着夜世子的俊臉就是一個大大的噴嚏。
夜世子頭臉上都是她的口水,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半晌沒有說話。
這畫面太喜感了,穆清瑤哈哈大笑,扯過牀頭的帕子替他擦臉。
夜世子被打斷了興致,咬牙切齒地將她的腰摟住,五指張開,亂撓,盡撿她最怕的地方。
穆清瑤最怕咯肢了,被他呵得在牀上打滾,身子縮成一團,還是難躲夜世子的懲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都出來了,只好認輸求饒:“相公,相公,好相公,別……別……”
夜笑離驟然停下,將她的頭抱正,清潤的雙眸專注看着她:
“再叫兩聲!”
穆清瑤怔了怔:“什麼?”
“乖,再叫兩聲相公。”夜笑離的聲音輕柔着略顯沙啞。
方纔是情急之下才喊出的聲,現在正正經經的,讓她怎麼叫得出口啊,穆清瑤羞得偏過頭去,抿嘴怎麼也不肯喊。
夜笑離頭一低,大腦袋就在她胸前鑽供,他的頭髮呵得脖子更癢,穆清瑤受不住,求饒:“相公,相公。”
夜笑離緊緊將她擁住,在她胸前呼出長長一口熱氣,嗡聲嗡氣道:“總算是你明正言順的相公了,等這一天,我等得好辛苦啊,娘子。”
穆清瑤的心就象清泉淌過,甜甜的,潤潤的,鼻子卻一陣發酸,經歷過磨難,才懂得珍惜,從此以後,兩個人便成爲一體,再也不用分開了。
捧起他的臉,主動湊上自己的紅脣,緊緊地吻住這個自己深愛着的男人。
屋外月光如水,溫柔清幽,屋裡紅燭搖曳,春色正好。
這邊良辰美景洞房花燭,另一邊,卻有人在對月思人,黯自神傷。
晉王世子大婚,喜果撒了整整兩條街,全京城的人都跑去搶吃喜果,熱鬧又喜慶。
公孫昊躲在角落裡,看着穆清瑤一身華麗雍容的嫁衣,被穆將軍親手送上夜笑離的花轎,從此,淑人陌路,她再也不是他的妻。
而今晚,她就要在那個男人懷裡承歡,一想到她清麗的容顏,嬌美玲瓏嬌美身體,從此就要專屬另一個男人,公孫昊的心就撕裂般疼痛。
猛地灌了一口酒,公孫昊衝向高大的院牆,牆裡就是晉王府白天他探查過,清瑤的新房就在離這段牆不遠處,清瑤是他的妻,他要去把人搶回來,一定要搶回來。
從懷裡摸出一個黑乎乎圓滾滾的東西,那是他在黑市上託人買來
上託人買來的炮筒,聽說,掀掉了間屋頂,只要他把這個東西往王妃的屋裡一扔,晉王府肯定大亂,夜笑離還能不去救母麼?
然後,他就可以趁亂搶走清瑤,帶她走,永遠離開大錦,重新開始他們新的生活。
衝到院牆前,正要一躍而上時,肩頭被人按住,臉上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回頭一看,北靖侯正雙目噴火地瞪着他:
“畜牲,你又想做什麼?”
“爹……你放開,我要去把清遙救出來。”公孫昊掙扎道。
北靖侯又是一巴掌:“你還嫌鬧得不夠嗎?她已經是別人的妻了,你搶得回來嗎?”
“搶不回來也要搶啊,爹,我的心象是被人用刀絞一樣的痛,真的很痛,眼睜睜看着她嫁給別人,我感覺快要死了。”公不昊跪在地上痛苦道。
“走,跟爹回去,別鬧了。”北靖侯嘆了口氣:“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就算搶得人回來,也搶不了心,清瑤她心裡沒有你了,你明白嗎?”
這話正戳到公孫昊的痛處,他一把甩開北靖侯,大聲吼道:“都是你們,都是你們,你們害我矇住了雙眼,看不到她的好,你們害我對不起她,是你們。”
北靖侯臉一沉,拎住他又要打,公孫昊卻把頭一揚道:“爹,你敢說你當年沒有私心?別人不知道她是殷紫茹的兒子,你不知道麼?她明明就不是什麼商家之女,明明身份高貴,你們爲什麼不明說?爲什麼要瞞着我?”
北靖侯如遭重擊,身子震了震,頹然地鬆開了他。
“我若是讓你娘知道她是誰的女兒,估計你娘會整得她更慘,可能一點活路也沒有。”北靖侯道。
“怎麼可能?寧兒不是說,娘是穆夫人的僕人嗎?”公孫昊驚愕道。
“她不是穆夫人的僕人,而是屬下,你娘也不是大錦人,是北遼人,當年,穆夫人成爲質子時,她是隨從侍女,但她的家族在大遼,也是有名望的。”北靖侯嘆了口氣道。
“那娘爲什麼不喜歡清瑤,若知道她是穆夫人的女兒,還會將她害得更慘?這是爲什麼?”公孫昊一臉不解地問。
北靖侯卻不願意多說了,“走吧,這些陳年舊事,你知道了也無益,你現在的心思不該放在清瑤身上,你要加緊習練武功,然後,想法子把雪落的孩子奪回來,這纔是正經,那是咱們公孫家的血脈啊。”
“爹,你爲什麼不肯讓雪落進門,她若是嫁進來,孩子也不用搶了。”公孫昊覺得更加惱火,兩個曾經深愛他的女人,都他嫁了,一個還懷着他的孩子,別人都成雙成對,就他形單影隻,這讓他如何受得了?
“那一對父女全是蛇蠍心腸,這樣的女人娶回來做什麼?你以爲,賀初年是真看中了你當女婿嗎?他是想利用你來控制我?賀初年野心勃勃,爲父可不能上他得逞。”北靖侯怒道。
賀相府,賀雪落那日自宮裡回到賀家後,太子便沒派人來接她回宮。
今天是穆清瑤大喜的日子,街上熱鬧非凡,連府裡的丫頭也去外頭搶喜果了,回來說得眉飛色舞的,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爲這樁婚事慶賀,而她,則挺着大肚子,孤單一人寂寞地呆在自己的屋子裡,無人問津。
連素來疼她的娘也病了,父親……大中午的出去後,回來就受了傷,哥嫂更是不屑理她。
境遇差別如此大,賀雪落的心裡怎麼也難以平靜,一股嫉火滋滋直往心口冒,穆清瑤,你怎麼可以這麼幸福,怎麼可以嫁得如此風光?
好在,她埋了根刺在晉王府,總有一天,這根毒刺會起到作用,穆清遙,你不可能永遠風光下去的,等着吧,總有一天,你也會來求我。
回身抓起早就制好的人偶,上面遍佈着寫着穆清瑤名字的小布條,她拿着針,狠狠地紮下去,就象手中的人偶就是真正的穆清瑤一樣。
扎完後,她還覺得不出氣,讓丫環擺桌案到院子裡,供習祭品,燒起火盆,然後,學着道姑教她的,唸咒。
殺不死穆清瑤,咒死她也好。
突然,火盆被一腳踹飛,賀雪落愕然擡頭,就見父親臉色蒼白地怒視着她:
“你有完沒完?以後不許在府里弄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賀相前所未有的對她板着臉,聲色俱厲。
“爹,你幹什麼呀,我就是要咒死她,我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全是她害的。”賀雪落正滿腔怒火無處發泄,一掌向賀相推去,吼道。
“你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全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我真是太寵你,太嬌慣你了,才讓你養成這樣任性的性子,雪落,你清醒一點吧。”賀相被她一掌擊中傷處,痛得眉頭一皺,連連往後退了兩步,怒道。
賀相腹部溢出血來,賀雪落看得怔了怔,但她沒放在心上,父親的話讓她火冒三丈,什麼叫太寵太嬌怪了,他是她的爹,寵她慣她不是天經地義的麼?
“爹,你答應過我,會讓我風風光光出嫁的,可現在呢?我成了全城人的笑柄,成了人人唾棄,傷風敗俗的女人,而她穆清瑤,反而從一個棄婦,搖身成爲親王世子妃,這口氣我如何能咽得下?你答應過我,會治她的,會治她的,現在如何了?治到了嗎?爹,你越來越讓我失望了。”
爲她做了那麼多,她沒有半點感激之情,卻還口口聲聲埋怨自己,他這個做爹的,還要如何疼寵
要如何疼寵她?到頭來,還是讓她失望。
眼前就浮現出那個孩子清冷卻堅強的容顏,她受的苦還不多麼?
幾次死裡逃生,她怨過誰麼?
殷紫茹待她如棋子,明知道她心裡沒有自己,可那孩子還是對殷紫茹抱有期望,還是事事順着殷紫茹,若不是這一次,殷紫茹做得太過,母女兩又怎麼會鬧翻?
而那孩子,有骨氣得很,既然鬧翻,殷紫茹給她的,便分文不要,隻身一人,掃地出門,連出嫁,也是從東條衚衕,不去沾殷紫茹的光。
這樣的女兒,纔是他賀初年想要的。
要知道,放棄殷紫茹給的一切,代表着什麼啊?
無上的權力,至高無上的尊貴地位,還有巨大的財富。
若是雪落,她會如何?
只怕會極力討好順從殷紫切喲,雪落的眼裡,情愛算不得什麼,感情也只是她愛虛榮,掙面子的藉口。
當年,她只是有點喜歡公孫昊而已,如果不是穆清瑤突然嫁給了他,她肯定會很快就轉移了目標,愛上更優秀的。
正是因爲她覺得,自己看上的東西被別人搶走了,不服氣,不舒心,所以纔會想方設法要奪回來,哪怕傷害一個無辜的女子。
不行,不能讓她再這樣下去,那孩子已經經歷過太多苦難了,自己在她的人生裡缺失了十九年,不允許再有人傷害那個孩子了。
彎下腰去,撿起那個被扎滿鋼針的人偶,賀相臉色大變,一根一根開始拔起針來。
“爹,你做什麼?不要動我的東西。”賀雪落撲過來搶。
賀相猝不及防,又被她撞中了傷口,傷口並不大,卻很深,且還未癒合,被賀雪落撞了兩次,已然裂開,血,噴涌而出。
賀雪落嚇着了,喃喃道:“爹,你怎麼受傷了?”
賀相根本不管自己的傷口,只是認真地,小心地拔着人偶上的針,彷彿那些鋼針就真的紮在穆清瑤身上,每拔一根,她都會疼痛一樣。
“爹,你還給我。”賀雪落象瘋了一樣,衝過去搶,賀相身子一退,讓開她,繼續拔針。
賀雪落氣急,擡掌就向賀相擊去。
賀相清瘦的身子,便如飄絮一樣被她擊飛,再重重地摔在地上。
賀三公子急衝過來,擡手就是一巴掌:“你還是人嗎?那是你爹啊。”
賀雪落根本不理賀三公子,繼續衝過去搶人偶。
賀三公子再次將她拎回來,對一旁的婆子道:“送她回房,沒有本公子的命令,誰也不許放她出來。”
若在平時,賀相必定會護着賀雪落,可今天,他象沒聽見一樣,白色的長袍染滿鮮血,他卻還不管不顧,認真仔細地拔着上面的細針。
“爹,您受傷了。”賀三公子扶起他。
賀相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迷茫:“老三,你怎麼來了?”
賀三公子心頭一痛道:“兒子在屋裡瞧了許久了,爹難得不再由着小妹,爹,走吧,回屋治傷。”
說着,扶住賀相回了房。
賀相點頭,突然道:“老三,爹這幾年忽視了你們三兄弟,你不要怨我。”
賀三眼眶一紅道:“爹說什麼呢?我是您的兒子。”
賀相神情一震,喃喃道:“兒子,是啊,兒子,我還有個女兒。”
賀三聽不懂他的話,見他虛弱得象一根輕飄飄的稻草,心中更痛,半扶半抱着將他扶入屋裡。
穆清瑤感覺身子被馬車碾壓過一樣,渾身痠痛無比,既便睡到了日上三竿,還是感覺手腳痠軟無力,不想起牀。
而身邊的人,乎吸均勻,睡得正想。
不由好生惱火,明明看着瘦不拉嘰的呀,不是都說,他身子不好麼?爲什麼新婚之夜,這個男人就象頭髮情的猛獸啊,硬是折騰了她一夜。
最開始一次,沒有經驗,這廝久而不得門入,急出一頭大汗,她也是個沒實戰經驗的,兩人折騰了半晌,這才得門而入,又痛得她快要暈過去,差點一掌擊飛了身上這個作惡的男人,說什麼疼她寵她,分明就是讓她疼,讓她難受嘛。
而他也急,看她難受,他捨不得,可自己也是前在弦上,不發不行,好在他還不笨,兩人總算緩過勁來。
再後來,這廝嚐到了滋味,便一發不可收拾,把她硬是弄得死去活來,估計那尖叫聲能把隔院的鄰居都吵起來。
再後來,如果不是看她是第一次,估計能把她吃得只剩骨頭渣子。
放縱的後果就是,她一身痠痛,而他則睡得正酐,實在不公平得很。
穆清瑤微側目,抓起他撒落在枕上的青絲,正要惡作劇地掃他的鼻子,眼睛卻看癡了,睡夢中的夜笑離,容顏比孩子還純淨,清秀的眉舒展着,往素清潤而明朗的雙眸如今輕合着,睫毛長而翹,比她的還要好看,象兩把小扇子一樣,靜靜地在眼瞼處投下一排可愛的陰影,薄而紅的脣,泛着清潤的光澤,而頎長而雪白的脖子下,是讓她血脈噴張的胸,他是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而且是精壯有力,讓有血脈噴張的倒三角。
而且,彈性實足,肌膚可恨的比她還細膩滑潤,手感特別好,讓她忍不住想多摸幾把。
從沒有這麼近距離地仔細看過他,原來,她的相公,長得真好看啊,怎麼看也看不夠,怪不得那些個性子清高又驕傲的大家閨秀們擠破了頭
們擠破了頭也想嫁給他。
現在,他是她的了,是她一個人的。
想想心裡就甜滋滋的,附下頭去,正想在他的額上蓋個專屬章,他突然睜開了眼,清清亮亮,眸底還燃着一絲星火,穆清瑤嚇了一跳,趕緊退開,可哪裡還來得及,被子裡的人長臂一勾,一個翻身就將她壓在身下:
“看來爲夫昨晚表現得並不太好,沒能滿足娘子,這是爲夫的錯,來,咱們再來一次。”
穆清瑤的心都快跳出胸膛子了,忙推他:“不行,不行。”
“爲什麼不行?”他的頭埋在她的頸窩裡,嗡聲嗡氣地問。
“那個,還要去給母妃斟茶呢,還有,還有好多親戚要認,好晚了。”穆清瑤纔不肯承認是自己不行了呢,要不然,這廝肯定會得瑟。
“春宵一刻值千金,娘會理解我這個忍了二十年的兒子的,就算咱們睡到晚上才起,娘也不會怪你,放心,放心。”他的大手故意在她身上游走,經過昨夜,她的身子他也越發瞭解,所以,惹火的本事也劇增。
穆清瑤初嘗人事,自然也經不得逗,但身子實在痠痛,承受不起,又不肯服軟,咬牙道:“你是當兒子的,自然不怕人說,我可是作媳婦的呢,可不能頭一天就不守規矩,娘不說,府裡還有其他親戚啊,不能讓所有的人都久等吧。”
說得理直氣壯,卻被夜笑離一眼看穿,他也懶得回話,大手作惡的同時,脣也不歇下,很快便讓她嬌喘吁吁,雙目迷離。
待她試着又要爬上她的身時,穆清瑤終於抗不住,嬌聲喊:“相公,好相公,饒了我吧,我真是……真是受不住了。”
夜笑離哈哈大笑,一把將他的小嬌妻摟入懷裡,神情氣爽地說道:“好,今天放過你,不過,晚上再繼續啊。”
還真不經嚇,她初嘗人事,他又怎會捨得放縱自己讓她難受?
只要她再緊持一會兒,他就要投降,就算再難受,他也會控制自己,不能隨心所欲,她已經是他的了,日子還長着呢,他們有的是時間。
晚上還要繼續啊,穆清瑤是又羞又喜又害怕,嬌嗔地推了他一把,想要坐起,夜笑離卻在她脣邊一啄道:“不急,讓她們打水來,你收拾收拾了再起來。”
兩人都光着身子呢?就這樣讓墨玉幾個進來打水服侍?
穆清瑤羞得滿臉通紅,忙拽住他:“不要,我不要讓別人進來。”
夜笑離怔了怔,他自小被服侍慣了的,這種事,不都該丫環服侍麼?
可見她滿臉菲紅,眼中有淡淡的堅持,心下好笑,這還是他那個一口氣殺掉八個黑衣殺後,連眼都不眨的娘子麼?
分明就是個害羞的小女人嘛。
好吧,她不習慣有外人在場,那他親自動手好了。
起身,披了件單衣,趿了鞋,拖拖踏踏地就去了耳房,穆清瑤自被窩裡鑽出頭來,透過紅沙帳,就見他衣衫半敞,露出堅實而誘人的胸,端着一盆熱水從耳房裡出來。
他要幹什麼?
雖然來自現代,但她也知道,這個世界是男尊女卑的,丈夫起牀,做妻子的是要服侍他穿衣洗漱的,可她真的沒有力氣啊。
看着他端過水來,還擰了帕子,她無比震驚,不想起來的後果就是,由他這個丈夫來服侍她麼?
看他真的彎腰要替她擦臉,她猛地坐起:“那個……我自己來就好。”
“你嫌棄我麼?”他停住手,定定地看着她,清潤的眸子裡帶着淡淡的委屈。
她愕然,“怎麼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莫明其妙啊,而且,他委屈什麼?
“你嫌我笨手笨腳啊。”他認真地說道:“或者,你願意讓墨玉進來?”
“不是,可就是……”她哪裡嫌他笨手笨腳了,她只是,不習慣,更覺得不合規矩啊?
不是應該女人服侍男人的麼?她又不是女權分子,他肯體貼她,不讓她辛苦她已經很感動了。
“不是就讓我來,放心,我會很小心,很規矩的。”夜世子眼裡露出邪魅之色,拿着帕子開始替自家害羞的小娘子擦身。
他愛死這具身體了,玲瓏有致,性感誘人,巴不得她不讓墨玉幾個進來,從此,給她擦身這種美妙的事情,就是他的專屬,纔不想讓別人看見她的身子呢,這是他一個人的好不好,女人看也不行。
穆清瑤幾乎是蒙着臉任他施爲的,這廝細緻得讓她不忍直視,女兒家細微之處全都妥貼擦乾,還好他說話算數,並沒有再點火,否則,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也化身成狼……
“爺,世子妃,可起了?容媽媽來了。”外頭墨玉輕輕敲着門問。
看來,王妃和親戚們真的等不及了,容媽媽都親自過來了。
穆清瑤一聽便想起來。
“還沒擦乾淨呢,讓她等着就是。”夜笑離正搬了她的雙足,細緻地擦着她的十根可愛的腳趾,不以爲然道。
“不行,讓容媽媽久等不好,你快點啦。”一個大男人,擦起身來比女人還細緻妥貼,好象他面對的是件頂極工藝品一樣。
看她真的急了,他也正好完工,不捨地將她的腳搬起,含住她的大腳趾,用力一吮。
穆清瑤差點沒噴鼻血,這畫面也太讓人血脈噴張了吧。
臉頓時又紅了,嗔他一眼,起身穿衣。
衣服是早就備在牀頭的,
在牀頭的,夜世子看她手忙腳亂,不由好笑,一件一件拿起,替她披上,繫帶,整理妥貼。
可他自個還衣衫不整呢。
穆清瑤穿好衣服後,便要替他穿。
“我自己來就好,娘子,我怕你係錯了我的盤扣。”
夜笑離一臉戒備的讓開,方纔她給自己穿衣,就錯一個釦子,結果一件衣服就歪掛在身上。
穆清瑤厥厥嘴,小心眼的男人,她只是不小心麻,哪裡就笨到衣服也不會穿了?
不過,好吧,古代的衣服確實很繁複,由其正裝。
兩人又在屋裡磨磨蹭了好一陣,夜笑離這纔開了門,穆清瑤還在梳頭,容媽媽笑着進來,一見世子爺神清氣爽,世子妃眉目含春,就知道好事已成,心頭一喜,擡手道賀:
“恭喜世子爺,世子妃,新婚大吉,早生貴子。”
墨玉忙進來,塞了個荷包給容媽媽。
容媽媽也不客氣,喜滋滋就接了,轉身去了牀邊,跟在後面的青蘿臉色一沉,容媽媽這是要做什麼?
拿元帕?不知道她家小姐是二嫁麼?
夜笑離了皺了眉,穆清瑤則更覺心頭有梗,靜靜地看着容媽媽。
她倒不是擔心容媽媽說她不是處子,因爲,嫁給夜笑離她等於是初婚,昨晚也是她的人生第一次,只是,那是她的新婚牀,是她很私人的地方,她不願意象容媽媽這樣還算陌生的人去探究,這讓她很不舒服。
她眼裡的陰鬱夜笑離看在眼裡,冷冷道:“容媽媽,你做什麼?”
“拿元帕啊,王妃正等着呢。”容媽媽理所當然道。
“媽媽,真是王妃讓您來的麼?”夜笑離還沒繼續發話,青蘿就來了氣。
“你這丫頭,自然是王妃讓我來的,新婚兒媳大婚之信息的元帕交給婆婆鑑定保官,這是規矩,你不知道麼?”容媽媽聽了也冷下臉來,果然是商戶家出身的,丫頭這般沒規矩。
“可是媽媽,我家小姐是二婚……”青蘿一急,便衝口而出道。
容媽媽怔住,似乎纔回過神來,看穆清瑤的眼神就多了一絲不屑,她家世子爺神仙樣的人兒,竟然就娶了個二手貨,太虧了,不是說,她在北靖侯府三年無所出,是因爲那北靖侯世子沒有碰過她麼?
只怕是騙世子爺和王妃的吧。
世子爺是個初哥,只怕還未必知道這些呢,保不齊,世子奶奶就動了什麼手腳……
容媽媽突然猛地將被子一掀,整個牀的境況便全都暴露在外,穆清瑤感覺呼吸一滯,氣血飛行。
而下一秒,夜笑離就拎起容媽媽往外面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