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結同心
盧巖坐在浴桶中,被熱熱的水泡住舒坦的吐口氣,剛想棖口哼小曲,就聽腳步聲響,他擡頭去看,見是劉梅寶走進來,不由很驚訝。
他的小妻很是害羞,雖然已經肌膚相親這麼久,但還是不敢看對方的裸體,歡好時不許亮燈,自然他洗澡的時候從來不肯進來。
“我幫你搓背。”劉梅寶說道,一面挽起袖子,拿起毛巾。
前前後後她搓的很仔細。
“前邊我能擦¨”盧巖笑道,不知道是累的還得熱的,劉梅寶額頭上密密的汗珠,他不由心疼。°
這些日子她受累又受怕,比剛成親時瘦了整整一圈。
“我來,你別動。”劉梅寶拍他的手,認真的搓着,不放過任何一寸肌膚,瞪着眼仔細的看。
“幾日不在家娘子就對我這麼好,那以後便要多···”盧巖笑道。
話沒說完,就沒劉梅寶一手按住嘴,瞪着他眼圈發紅鼻翼抽動。
這個玩笑開不得,這件事讓她在家備受煎熬。
“梅寶,是我不好。”見她這樣子,盧巖忙說道,心中難受,不顧身上的水,伸手抱住劉梅寶。
到此時此刻,二人見面之後,劉梅寶終於大哭出來,一面哭還接着去幫他擦洗,說是擦洗其實是要看他身上有沒有傷。
“不用看了,真的沒受傷。”盧巖又是歡喜又是心酸,按住她說道。
“那這是什麼?”劉梅寶指着他腿上腰上的瘀青紅腫哭着問道。
盧巖低頭看了眼。
“這也算傷?都沒見血是不小心磕碰了一下,不礙事。”他笑道,又伸手替她擦淚,見她衣服因爲自己擁抱都溼了,擔心受涼催她換了。
劉梅寶這才注意他裸着站着,忙按他坐下,自己出去換了衣裳又進來幫他洗頭,盥洗過後夫妻二人在暖暖的室內擁被而坐。
“這次是我莽撞了。”盧巖親着她的額頭,很是歉疚的說道。
劉梅寶依在他懷裡撥弄垂下的頭髮。
“是我莽撞。”她低聲說道。
“梅寶我說過,賑災的事你沒做錯。”盧巖讓她面對自己,整容說道,“錢財沒了還可以掙,人命沒了那就是沒了,如今災荒戰亂民衆紛紛逃亡,人口奇缺,想要留住人得有留住人的行徑,我們拼盡全力的賑災,讓治下民衆知道我這個操守官值得依靠不是冷心冷面只管要好處出了事就不管的官,讓大家知道跟我盧巖混就有好日子過,梅寶,別小看這些無錢無物的小民,他們¨恩¨他們¨”
他讀過書少,翻來覆去也沒找個能概括自己意思的詞句。
“人,人心,很重要。”盧巖最終用這句概括。
“是啊,很重要,得民心者得¨”劉梅寶順口說道話到嘴邊如同雷擊,生生咬住舌頭阻止了餘下的話。
要死了,這是古代!可不是什麼話都能說的!又不是在屏幕前坐着看電視呢···¨
“怎麼了怎麼了?”盧巖嚇了一跳忙忙的搬過她的臉查看。
“沒事沒事。”劉梅寶吸了涼氣伸手捂着嘴大着舌頭說道,“咬肉了¨”
盧巖硬是要她張開嘴看,所幸沒有出血,只是起了個泡。
“想吃肉了,吃點肉就好。”劉梅寶笑道。
“這幾日沒好好吃飯吧?”盧巖看着她皺眉說道。
“傻瓜,我要是出了事你在家還能大吃大喝沒心沒肺的···”劉梅寶撇嘴說道,“我非休了你….”
“不許亂說話。”盧巖忙說道,立逼着劉梅寶吐了口水又嘮叨了有怪莫怪才作罷。
劉梅寶含笑看着只覺得心裡無比踏實。
“其實想想也沒什麼,人這一生哪能一帆風順無病無災的。”她伸手抖散他的頭髮好讓晾乾的更快些,一面說道。
可是道理歸道理事真發生在自己身上,感覺可就不一樣了。
“怪不得人常說站着說話不腰疼,事非經過不知難。”她自己又笑了,搖頭說道。
盧巖一笑將她重新擁入懷中,下頜蹭着她的頭髮。
“這次真是我魯莽了,在你面前我也不說那場面話,當時真的是急了,如果不是九哥他們攔着,我真一刀砍死那小子···.。”他低聲笑道,話音裡也透出幾分後怕,“還好…”
要真是那樣,就算有晉王出面,盧巖休想全身而退。
“那守備大人最後怎麼說?”劉梅寶問道,帶着幾分小心翼翼。
盧巖回來沒提,她雖然心急但怕沒什麼好結果問了讓他心煩,便忍着不問。
“還能怎麼說,判我沒理。”盧巖面色微沉,顯然對最後的結果不滿意。
按理說,越界用兵本就沒理,何況還打了人家當地的駐兵···.
合着他覺得自己還有理了,劉梅寶忽地忍不住想笑,但覺得真心不該笑的時候。
“沒事,咱們慢慢來,家裡的房子都好好的,貴子娘也喜歡咱們回去住,你的這個官是靠打殺搏來的,這是你自己的本事,誰也奪不走,沒了也不怕,只要你還在就還能掙回來的¨”劉梅寶握着他的手柔聲細語說道。
她說話是京城口音,比這邊的人本身就柔和的多,此時又刻意賢淑,聲音更是聽的人半邊身子都能軟了去。
不過卻讓聽慣她直來直去清聲脆語說的盧巖一臉疑問。
“好好的幹嘛要搬回去住?我在那你就在那,好容易娶你過門,纔不要不住一起。”盧巖皺眉說道,“是不是聽說我出事,便有那些不長眼的東西惹你了?”
說着句話,面上頓時陰沉。
不長眼的東西….劉梅寶心裡不由頓了下。
“難道你沒有被貶職?”她皺眉問道。
這操守廳可是國有財產·不屬於私人。
“我又沒錯¨”盧巖哼聲說道,“那些繳獲全便宜那雜碎還不夠?還貶我的職?真是沒天理了。”
劉梅寶愕然看着他。
“那就這樣?”她結結巴巴的問道。
“要不然還怎樣?”盧巖說道,“土匪是我打的,爲的是賑濟災民,那雜碎敢來跟我搶,就是搶朝廷的賑濟,就是欺君,這等宵小跟土匪有什麼區別,我打他是職責所在·他們該獎賞我纔是。”
劉梅寶看着一臉凜然義憤填膺的盧巖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這是兩回事,軍法…”她忍不住說道。
“什麼兩回事,他不繳匪不賑災這是事實,我剿匪我賑災這也是事實,他來搶我也是事實,事實就是道理,他自己不講道理,活該捱揍。”盧巖哼聲說道。
“你就是這麼跟守備大人說的?”劉梅寶問道。
盧巖點點頭。
“那知道是誰幫的忙嗎?”劉梅寶遲疑一刻問道。
“幫什麼忙?這種事只有自己幫自己。”盧巖笑道。
劉梅寶一臉不信,他是兵不講理·那守備豈不是更不講理的兵,這話跟守備說只怕大耳剮過來就是最大的道理。
“就是他們要幫忙,也是我值得他們幫嘛。”盧巖擠了擠眼睛,難得一見的帶着幾分狡黠說道。
也的確是這個道理,劉梅寶便抿嘴一笑,半跪起來忽地捧住盧巖的臉,在他脣上重重的親了口。
“很抱歉,我什麼都幫不到你,我有的只是我這個人···”她說道。
師爺說的對,她無家世無財力·曾經的要盧巖高高仰視的官家小姐,如今形式已經完全反過來。
這個男人有勢力有能力有靠山有前途,只要他想要·那些大家族會很樂意的奉上他們家的女人。
不可否認,姻親,古今中外都是很重要的紐帶關係。
“你嫁給我就是幫了我最大的忙。”盧巖認真說道,伸手將她拉下,與自己平視,“有你在,我纔有生的意義,活的動力·做這一切的激情·我不需要你做什麼,只要你在就足夠了·梅寶,我們都失去過親人·你明白,那種感覺的…”
那種孤獨的絕望的感覺。
劉梅寶點點頭,再次親親他的脣,伸手抱住他。
二人靜靜的相擁,什麼念頭都沒有,只是這樣緊緊的擁抱着,心窩裡都是暖暖的。
“況且,你真的幫了我很多。”盧巖低頭蹭了蹭她的面頰,說道,“梅寶,你第一個站出來親自爲災民施粥,爲我贏得善名,又一日不隔的堅持如此,才讓那些官吏家的女眷們效仿,你真的很能幹,你站在粥廠那裡對着大家笑,不知道讓人多安心,還想出這麼多主意,連知府大人都誇你的法子妙-,什麼行善排行榜以工代酬的···.”
“那是面子活小聰明¨再說又不是我想的。”劉梅寶含笑說道,擡頭看盧巖,“我真的幫上忙了?”
盧巖審視她的臉。
“梅寶,是不是有人說你什麼了?”他問道,眼中疑惑更濃幾分。
師爺的事,劉梅寶不打算告狀,這是她和師爺之間理念的分歧,是她和師爺之間的事,不容置疑的是,他們都真心的愛着想要幫着這個男人。
她相信,師爺肯定也不會和盧巖提這件事。
“說我的人多了。”劉梅寶笑道,“有你這個恩德深厚的操守大人,我都變成菩薩娘娘了,我只是覺得很慚愧,不過是一口飯,竟讓他們如此感念,這些百姓是多麼容易滿足,也可見受了多少的苦¨·.·”
她說着嘆口氣。
盧巖釋然,也嘆口氣,伸手再次擁住她。
他們就這樣相擁着,低低的說些話,竟慢慢的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