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霜一直都知道,魚魚對自己的依賴有多深。同爲穿越者,魚魚卻是不幸的投身在魚身上,口不能言,沒有自由行走的雙腿,除了待在水中便哪裡也不能去。
魚魚依賴她。
依賴可以和她說話,依賴她們同樣的鄉愁,依賴顏霜是她的雙腳,帶着它一起領略異世的生活。
逐月抱着魚魚走向顏霜。
魚魚擡着頭,巴巴的瞧着顏霜。
“傻瓜,幹嘛要來這麼危險的地方,”顏霜責備道。
魚魚閉着嘴巴,眼睛裡有着難怪。
下一刻,顏霜伸出手,在魚魚難過的眼神中,堅定而溫柔的道:“魚魚,我會好好地保護你。”
撲騰一聲,魚魚跳出逐月的手心,用力的跳進顏霜懷裡。顏霜喚住它,將它穩穩當當的抱在懷裡,溫柔的撫摸着它的頭。
逐月瞧着異常興奮地魚魚,低頭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雙手,心中一陣失落。瞥了眼狼狽的倒在地上的女子,逐月心情不爽的道:“還不滾!”
女子狼狽的滾遠。
顏霜看着逐月,“這是怎麼回事?”
“魚魚撞上了她,她找人算賬。”逐月簡短的解釋道。
顏霜看了看逐月身後橫七豎八躺着的黑衣人,知曉事情遠沒有逐月輕描淡寫的這般簡單,將此事暗暗地記在心裡,只道:“咱們回去吧。”
酒樓,掌櫃老闆命大廚以最快的速度將最好的飯菜做出來,所有人都趕去了廚房幫忙。
二樓,顏霜的臥房,顏霜、魚魚和逐月待在屋子裡,銀耳、蓮子、四喜和紅兒站在一邊。
四個丫頭都是對自己忠心耿耿的丫頭,不然也不會不遠千里跟隨她一道來這危機四伏的北國,顏霜信任她們。
“魚魚……”
有些慌張的魚魚看向顏霜,見顏霜點了點頭,它看向顏霜的四個丫頭,張了張嘴,道:“你們好——”
銀耳、蓮子、四喜和紅兒驚駭萬分。不過,卻還是有着區別,銀耳的驚駭中有着瞭然,蓮子和四喜是真正的驚駭,紅兒臉上的驚駭程度則是比蓮子和四喜輕得多,似乎早就知道了這樣的事實。
“主子!這……”蓮子緊張的瞧着顏霜。
顏霜將害怕的魚魚抱在懷裡,緩緩開口道:“魚魚不是尋常的魚,你們記住一點,魚魚就如同我一般。”
銀耳、四喜、蓮子、紅兒沉默了片刻,臉上的驚駭雖未退去,卻依舊點頭道:“我們明白了。”
“原來我時常在主子屋裡頭聽到的童音,竟然是出自魚魚之口。”銀耳瞧着魚魚感嘆道。
魚魚眨了眨眼睛,友好的咧嘴一笑。
四喜、蓮子和紅兒好奇的看着魚魚,問道:“魚魚,你怎麼會說話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會說話了。”
“我……我能夠摸摸你嗎?”四喜緊張的問,能說話的魚,這真是太神奇了。
魚魚從顏霜手裡跳進桌前的水盆中,游到四喜身前,揚起頭來。
四喜顫抖的伸出手,慢慢的貼在魚魚腦袋上,滑滑的、涼涼的觸感,小時候抓慣了魚的四喜此刻卻是有着與那時候天差地別的差異。
她手裡頭的可是會說話的魚那!
“我也想摸一下,”蓮子興奮地小聲道。
魚魚歡快的游過去,一一讓蓮子、紅兒和銀耳摸過,最後游回顏霜身前,被顏霜給抱在懷裡。
知道這麼久沒見,顏霜和魚魚一定有很多話要說,銀耳、四喜、蓮子和紅兒都退了下去,一個守在門口,一個在二樓來回巡視,注意着酒樓四處的動向,一個站在樓梯口,還有一個則是走到大堂裡,四人皆是戒備嚴肅的模樣。
主子如此的信任她們,將魚魚的秘密告訴她們,她們必不會辜負主子的這份信任。
“顏霜,我……”魚魚興奮的瞧着顏霜,感覺到屋子裡還有人,扭過頭去,瞧着逐月羞赧的道:“逐月,你也出去。”
逐月沒動,從袖子裡掏出一條粉色鑲珍珠的髮帶,放到桌上。
魚魚看的眼睛都直了。
原來,那個時候逐月離開馬車是爲了要給它買這條髮帶!
“買給我做什麼?我又沒有頭髮!”魚魚忍住想要哭的衝動,仰着頭質問道。
看魚魚炸毛的模樣,逐月更是覺得可愛的緊,伸手摸了摸它的頭,卻是被魚魚一個躲開。逐月也不惱,溫柔的道:“你喜歡,不是嗎?”
“爲什麼我喜歡就要買給我?”
“……”逐月溫柔的眼眸變得深邃起來,好似多情的藍海,藏着說不盡的情意。
魚魚低下頭,再也問不下去。
“我先走了,你們慢聊。”
逐月推門出去。
“嗯,挺好看的。”
聽到顏霜的聲音,魚魚擡起頭,對上她戲謔的笑臉。
“你,你笑話我!”魚魚委屈的道。
顏霜收住笑,摸了摸魚魚的頭,正視它的眼睛,“魚魚,逐月喜歡你。”方纔魚魚問話的時候,逐月那時的目光,顏霜十分的熟悉,她曾經很多次的從西門離的眼睛裡看到過。在他來顏府提親的六月花開時節,在他穿着一襲紅衣握着她手之時,在他擁着她說着“再也不會傷害你”之時,在他親吻着她幫着髮絲的髮釵之時。那是,西門離的喜歡和愛意。
魚魚震驚的看着顏霜,搖頭道:“怎麼……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顏霜笑了笑,“魚魚,你好好想想。”
魚魚沉默起來。
顏無忌發現它異狀的那個晚上對它說“我來帶你走”的逐月,顏霜離開之後來到書房看她的逐月,它請求“帶我去見顏霜”點頭說好的逐月,一路護着它拼死廝殺的逐月,注意到它喜歡的東西給她買粉色鑲珍珠髮帶的逐月,將惡人手裡把它搶回來的逐月,相識以來的逐月在腦子裡重重疊疊。
對着它笑的逐月,討好它的逐月,因爲它亂髮脾氣溫柔待它的逐月,把它小心的放在胸口的逐月……
可是,可是……它只是一條魚啊,即便會說話,即便真的像一個人,它依舊只是一條魚啊。
“顏霜……”魚魚哀傷的哭泣起來,既爲自己是一條魚而悲傷,也爲喜歡着自己的逐月悲傷,更有七分的不知所措和愕然。
顏霜摸着它的頭,輕輕地小拍着安慰它。
“魚魚,你一定會變成人的。這不是神話,也不是聊齋志異,瞧,你不是會說話了嗎?”
魚魚眨巴着淚意朦朧的眼睛,“萬一,萬一我不能變成人呢……”
“那又如何,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而且,最重要的是,即便知道它只是一條魚,逐月依舊喜歡上了它。
“顏霜……”
“餓了嗎?”
魚魚甩掉眼中的淚,重重的點了點頭,“我餓了!”
顏霜笑了笑,對着門口大聲道:“銀耳,讓廚房上菜。”
……
大快朵頤之後,魚魚捧着肚子在水裡浮着,砸吧砸吧嘴巴,“顏霜,我決定了,不管逐月喜不喜歡我,我都不會自尋煩惱,開開心心的度過每一天。”
顏霜戳了戳魚魚脹鼓鼓的肚子,笑道:“嗯。”
巫山之巔,一身青衫的男子在雲霧間穿梭。
“臭小子,你還知道回來?”憤怒的吼聲響起,立刻,粉色的霧聚作一團,如離弦的箭一般,只往青衫男子身上撲去。
逐月向後一個縱躍,同時飛快的從懷裡掏出一個黑色的袋子,打開,手轉動着黑色袋子,大喝一聲“去”,集中內力,那黑色的袋子便是在肉眼不可見的旋轉中將粉色的霧通通給收住。
“師父,我可是你唯一的弟子,我要是出了什麼事,巫毒一派就無人了。”逐月用力的在黑色袋子口打了個死結,無奈的衝着黑漆漆的洞口說道。
這粉色的霧可是巫毒一派的鎮派三寶之一,只要沾上一粒,毒性轉眼便會沁入五臟六腑,便是大羅金仙在前也無濟於事。
穿着袍子的老者從洞中跑出,吹鬍子瞪眼的瞧着逐月。
“師父……您又把白衣服弄髒了,師母要是知道了可就——”
“噓!”重華緊張兮兮的瞧着四周,緊張的瞪着逐月道:“你別那麼大聲。”
逐月好笑的搖了搖頭,誰人能夠想到,被稱之爲毒怪的巫毒掌門竟懼內的厲害。
“逐月回來了……”
溫柔的女聲從雲霧裡傳來,重華瞧着那處,瞪着逐月的眼睛全變成了星星眼。
“師母。”逐月恭敬的對落在地上的女子拜了一拜。
此女髮絲全白,面容卻是二十來歲,鵝蛋臉,俊眉修目,顧盼神飛,溫柔的眸子喊着笑意,眨也不眨的瞧着逐月。
“娘子,你回來了……”重華立刻閃到逐月面前,擋住如意的視線,臉上堆着諂媚的笑,心中卻道:哼,臭小子,看來我的重新配一副毒藥好好地招待你了。
如意瞧着眉清目秀,面容可愛,卻同樣是一頭白髮的重華,臉色一沉:“我纔給你換的白衣!”
“娘子彆氣,我,我現在就去洗乾淨,保證比原來還要白上一百倍,”話落,人影一閃,頃刻間便是沒有重華的影子。
逐月對此習以爲常,走過去接師母手中裝着草藥的籃子,道:“師母,逐月知道,你並不是真的因爲師父把白衣服弄髒了才生氣。”
“哎,他總是這樣,就愛倒騰毒藥,”如意長嘆了一口氣,瞧着重華的背影怔怔的出神。重華並不喜歡穿白色的衣服,他常說,這顏色不喜慶,他不喜歡。是她說了,喜歡看他穿白衣服時俊俏的模樣,重華此後纔將所有的衣裳都換做了白色的。
重華並不知道,如意是因爲擔心他配毒藥,這才讓他一定要穿白色的衣服。平日裡的重華很不正經,就似一個小孩子一般,可他配毒藥的時候,卻是異常的認真,如意通過留在白衣服上的痕跡,就能知道他配毒藥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師父醫毒雙絕,一定不會有事的。”
如意笑了笑。
“來,和師母說說,這段時間你都做了什麼……”
……
點了燈的山洞很是明亮,逐月和師母坐在石凳上,兩人嘮着嗑。
山洞很大,裡面佈滿了各種或是石頭,或是木質,或是動物骨頭的裝飾物。從左到右,裝飾物從粗糙漸至精緻,從巴掌大小漸至一人之高,從最最粗略歪扭的畫技到鬼斧神工栩栩如生叫人驚歎,這些,都是逐月這二十年來的進步和成果。
“師母,你當初是怎麼喜歡上師父的?”逐月微紅着臉,有些緊張的問道。
如意輕笑一聲,“怎麼問這個問題?是不是有喜歡的姑娘了?”
逐月一囧,輕微的點了點頭。
“當初啊,太久了,我都有些記不起來是怎麼喜歡上的……”
逐月嚕了嚕嘴,很不相信師母這話。師母的記憶力可是比誰都好,師父這十幾年來年每日都做了什麼,師母可是如數家珍。
“好好地待她,寵她,護她,不要騙她,她自然會有感覺的。”如意拍着逐月的手溫柔的道。
重華採了幾朵如意最喜歡的花回來,進入洞口的時候背在背後,笑嘻嘻的進到洞裡,誰想卻是瞧見了如意握着逐月雙手的畫面。
大受刺激的重華立刻吼道:“兔崽子,你幹什麼?”
憑着十多年的經驗,逐月不動聲色的抽出被師母握着的手,臉上一副痛苦的模樣,“師父,我,我好像中了毒。”
一聽這話,重華什麼都忘了,立刻跑過來搭着逐月的脈,眉頭卻是深深的皺了起來,嘀咕道:“不對啊,這脈象很正常啊。”
瞥見師母站到一處木樁邊,逐月立刻將手抽出,真氣集中於腳上,轉瞬便是消失在洞外。
“臭小子,你敢騙我——”重華眼一瞪,立刻就要追出去,“呼啦”一聲,如意輕微的旋轉木樁,一道厚重的石門便是又急又快的落下,擋住了重華的追逐。
“……娘子”重華委屈的看着如意。
如意走過去,將他拉到桌邊,“衣服洗乾淨了。”
重華立刻便是扯了白色的衣服攤在石桌上,眼巴巴的等着如意點評。
“嗯,不錯。”如意點頭道。
重華心中大大的鬆了口氣,想着方纔的一幕,十分委屈的道:“娘子,雖然臭小子是我的徒弟,可他怎麼能摸你的手呢,你的手可是隻有我能摸得,娘子……”
重華委屈的看着如意,眼中含着一泡淚。
“好啦,給——”
如意伸出兩隻手,無奈的瞧着重華。
重華立刻將如意的手抓住,不停地蹭來蹭去,“娘子娘子,你的手好軟好軟……”他低着頭,滿足的不停道。
如意瞧着他這幅模樣,眼中一片溫柔。
好好地待她,寵她,護她,不要騙她……
腦子裡回想着師母說的話,逐月飛奔回酒樓。
“燙燙燙——好燙好燙!”魚魚咋咋呼呼的聲音傳來,接着是銀耳無奈的聲音,“魚魚,雞蛋湯才從鍋裡出來,你怎麼也不等等……”
“呼呼呼——我,我知道了。”
“咦?雞蛋湯怎麼不見了?”用大勺子攪動着雞蛋湯,好讓魚魚不用等太久的銀耳看着空空如也的手,異常震驚的道。
不一會兒,房門打開,逐月端着一盅雞蛋湯進來,赫然就是銀耳方纔端來的。
這,這是怎麼回事?
大傢伙瞪大眼睛,疑惑的瞧着逐月。
“魚魚,快吃吧!”逐月盛了碗雞蛋湯放進魚魚的碗裡,挨着它落了座,一手拿着勺子喂到它嘴邊。
魚魚呆了幾秒,旋即回神道:“銀耳說,這湯很燙。”
“已經不燙了。”
魚魚歪了歪頭,張開嘴,逐月將勺子往前送了送。
雞蛋湯入口,溫溫的感覺叫魚魚很是驚奇,它吞下肚子裡,興奮地看着逐月,“你做了什麼?”
逐月有挖了一勺雞蛋湯餵給魚魚,笑着道:“我所修煉的內功,有一門叫冰火掌,是以內裡驅動,打出冷熱不同的兩種掌法。”
那不就是人形電冰箱!
魚魚和顏霜同時看了對方一眼,皆是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興奮和期待。
“蓮子,你去廚房打一盆涼水過來。”
“是,主子。”
片刻之後,蓮子捧着裝了涼水的盆子進了屋裡頭。
魚魚已經被逐月喂的飽了八分,見逐月有餵了一勺過來,搖了搖頭,道:“逐月,你能把這盆水弄成開水嗎?”
逐月放下碗,捧着盆子轉過身去背對着衆人,一炷香過後,軲轆軲轆冒泡的聲音傳來,逐月轉身,捧着盆子正在沸騰,水面上浮動着大顆大顆的氣泡。
不止是人形電冰箱,還是人形電飯鍋、電爐子。
“我要水變成冰的。”
逐月看了看魚魚驚訝且興奮地眼睛,又一次轉過身去,有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一盆冒着涼氣,結了半層後冰的水盆便是落在大家眼中。
“逐月,你好厲害!”魚魚驚呼。
逐月看着魚魚興奮而崇拜的眼睛,心中一片滿足。
魚魚誇他厲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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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家的小貓和zhuoyu1956的票票。
今天送走了一位回家的室友,大學四年,沒想到分別這麼快,總覺得是做夢一般,不捨……
今天的更新晚的厲害,年華是八點纔回到了寢室,在這裡和大家說一聲抱歉了。
四年同學情,離別在即,年華要和室友、玩伴聚餐、告別、拍畢業照……
大約在畢業前,每日的更新時間都不會固定,也有可能會很晚了,和大家說聲抱歉,也希望大家能見諒了。
等所有的事情都忙完了,年華的更新時間就會穩定下來,字數也會穩定。
抱歉抱歉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