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gzhi;“公主,您要這麼多布做什麼?”
丫頭好奇的問西門宜芳。(
西門宜芳一個眼神掃過去,丫頭即刻捂上自己的嘴巴。
“把府裡的繡娘都給我叫過來。”
又聽西門宜芳吩咐,丫頭很快的跑到繡娘房裡,將所有的繡娘都叫了過去。
一個時辰後。
繡娘們揉着酸酸的胳膊出了來,等候在門口的丫頭擡眼瞧了瞧,卻見繡娘們一個個都一頭霧水的模樣。
“八公主讓我們縫了十幾個白色的外罩,怎的一點裝飾都不用?”有繡娘小聲的嘀咕。
另一個繡娘立刻“噓”了一聲,瞧了瞧西門宜芳依舊緊閉的房門,一臉嚴肅的小聲道:“主子要做什麼事,那是我們這些做下人的該過問的,小心禍從口出。”
聽到她的警告,所有的繡娘都立刻噤了聲,一個個快速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今日的公主的確很神秘!
丫頭在心中悄悄的想。
不過,她也該盡好自己的本分,不要胡亂的猜測公主的意思。
想到這裡,丫頭收斂心神,低垂着腦袋,安安靜靜的站在門口。
“吱呀——”,緊閉的房門在這時候打開了。
“你們在外頭看着,誰也不許進來!”西門宜芳的聲音中滿是皇室公主的威嚴。
丫頭心頭一凜,彎身道:“是,公主。”
西門宜芳從自己的住處出來,徑直往顏霜住的小樓走去。
她現在唯一信得過的人,只有顏霜。
小樓,二樓的房間裡,魚魚還躺在榻上,並未醒來。顏霜倚在榻邊,安靜的守着她。
“主子,八公主來了。”紅兒進屋稟報。
顏霜轉過身來,吩咐紅兒在這裡守着魚魚,自己便是很快的下了樓。
光線從打開的大門照進來,西門宜芳背對着她站在門口,眼光從她抹黑的頭頂穿過,留下一層淡淡的光暈,細長的剪影投射在地上,西門宜芳也許陷入了深思,顏霜在她身後站了好一會兒,她都沒有察覺。
顏霜開口叫她,“宜芳。”
聽到聲音,西門宜芳轉過身來,一臉沉靜,“顏霜,你會幫我嗎?”
“當然,”顏霜笑了笑,沒有遲疑的迴應道。
“我要找西門青青報仇!”
西門宜芳一字一字的道。
“你打算怎麼做?”
“在她最在意的人面前揭穿她僞善的面具!”
“好,那我能做什麼?”
“顏霜,你認不認識擅長之面具的高手?”
……
入夜之後,西門宜芳命令公主府武功最好的侍衛闖入二公主府,將所有人都迷暈了之後,便讓侍衛們穿上她讓繡娘縫製白色罩衣,帶上顏霜找人送來的面具。
老天也幫她。
今夜的天色格外的適合裝神弄鬼。
幾個輕功最好的侍衛使得西門青青驚懼,慌不擇路的討回自己的房間之後,西門宜芳也加入了侍衛們的隊伍中,在引起了西門青青所有的害怕和恐懼之後,她才現身。
這便有了二公主的那一幕。
……
西門宜芳雙手環抱,冷冷的看着一臉悲痛的西門青青和麪無表情的杜尚。
“不——”
西門青青尖叫一聲,飛快的跑到杜尚面前,“駙馬,你不能這麼做,我,我愛你啊。”
“你這樣的蛇蠍毒婦,也配說愛這個字?”
杜尚轉身,朝着西門宜芳所在的方向走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雙眸含淚。
“宜芳,我真傻,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早該明白的。是我糊塗,被西門青青給騙了,宜芳,宜芳……”
“住口!”
西門宜芳冷喝。
“宜芳,我心中,一直都沒有忘記你啊,我……宜芳,你不要走,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杜尚狂吼道,可西門宜芳的身影早已飄忽不見。
“是你殺了宜芳,我要殺了你!”
杜尚回頭,仇恨的眼睛瞪視着西門青青。
脖子驟然一緊,胸腔的空氣漸漸地稀薄起來。
西門青青沒有掙扎,她睜大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瞧着眼前的男子,她此生最愛的人。
漸漸地,西門青青的神智變得恍惚起來。
“姐姐,那裡的花開的真好看。(
有女子的嬌笑聲。
這是哪兒?
西門青青有些疑惑,接着,她瞪大了眼睛,這是上一世的自己,在她旁邊的,就是上一世的西門宜芳。
西門宜芳!
西門青青全身爆發着叫人心驚的憤怒和仇恨,她朝着未出閣女子打扮的西門宜芳撞過去,噗通一聲,西門宜芳落進了水裡,拼命地掙扎起來。
西門青青冷聲大笑。
西門宜芳,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噗通!
又是一陣落水的聲音,一個人朝着水中的西門宜芳飛快的游過去。
西門青青睜大眼睛,罵道:“你個蠢貨,她將來會害死你!”
救了西門宜芳的那人,就是前世的自己。
“妹妹,你撐住,你撐住啊!”稚嫩的西門青青將西門宜芳拖到岸上。
咳咳——
“姐姐,我就知道你會救我的。”虛弱的西門宜芳睜開眼睛,雙眸中一片晶亮。
“當然了,我們是最好的姐妹。”前世的西門青青眉眼彎彎的笑着道。
畫面一轉,熱鬧非凡的花神節,來往的年輕男女絡繹不絕。
西門青青看着前世的自己,心中暗道:這次可不能讓西門宜芳稱心如意了。
白衣勝雪的公子,從遠處踏月而來。
脣邊的笑意迷倒了一大片在場的年輕女子。
西門宜芳也不例外!
西門青青對前世的自己道:“蠢貨,快離開這兒!”
可前世的自己充耳不聞,依舊同西門宜芳打趣。
“妹妹,我看你一直盯着那個年輕的公子瞧,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姐姐,你別亂猜了,我哪有……”
一臉的嬌羞無限,很明顯是動了心。
“妹妹,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們在一起的。”
說着,西門青青便是看到前世的自己朝着前世的杜尚跑了過去。
這倒是個好機會,正好把杜尚給搶過來。
“公子,我妹妹有一句話要我告訴你。”
杜尚怔了怔,有些驚訝於眼前女子的大膽,臉上卻仍是掛着禮貌的笑容。
就是現在。
西門青青看準時機,竄入前世自己的心神中。
她朱脣輕啓,笑着道:“公子,其實,是我有句話要對公子說。”
杜尚的眉頭皺了皺,似是有些不太高興。
心思放在接下來定然會叫他驚豔的詩句中,西門青青並未留意到他神色的變化。
“夢後樓臺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記得當時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西門青青一句一句的念道,心中滿是得意和驕傲,西門宜芳,你傾心的男子此刻必定要鍾情於我了,我會叫你一生痛苦!
“姑娘——”
杜尚的嗓音突然放大。
西門青青揚了揚下巴,上眸中一片笑意,這是要對自己表達思慕之情了,她得意的看了眼遠處的西門宜芳。
“姑娘,還請你自重,如此淫詞豔句,他日還是少說爲妙。”
短短的一句話,卻是一盆涼水從頭破下。
周圍發出一陣嘲諷的輕笑之聲。
西門青青羞憤難當,杜尚竟然說這是淫詞豔曲!
“啪——”
巴掌聲傳來,西門青青看過去,卻見西門宜芳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過來,氣喘吁吁,揚起的巴掌還停在半空中,而對面的杜尚,白皙的半張臉卻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不許,不許你這麼說我姐姐,道歉!”
西門宜芳咬牙道。
西門青青恨恨的瞪視着她,冷聲道:“你少管我。”
“姐姐……”
西門宜芳怔住,隨即卻是笑着搖頭,用力的握住西門青青的手,“姐姐,我絕不會不管你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被她握住的一剎那,西門青青只覺得渾身一痛,接着,她便是從前世的自己身體內彈了出來。
畫面又是一轉。
這已經是西門宜芳成親之後,她的夫君赫然是杜尚。
前世的自己來到杜府外頭,求見西門宜芳。
這是在她悲慘死去的前一天。
如同前世一般,杜府的大門紋絲未動,西門青青冷冷的看着前世的自己哭得傷痛欲絕,身子飄到杜府內。(
杜府此刻卻是一陣人仰馬翻。
“少爺,大夫說少夫人胎位不正,怕是要難產了。”
“你說什麼?”杜尚揪住小廝的衣領,瘋一般的跑到產房內,產婆等人攔不住他,沒一會兒,杜尚便是到了西門宜芳生產的牀榻邊。
不對,怎麼會是這樣?
感覺到有些事情超出了她的預料,西門青青想要離開這兒,可身子卻是不受控制的也進到了產房之內。
濃重的血腥味在不斷地蔓延。
西門青青渾身大震。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西門宜芳,前世和現世都沒有。
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烏黑的脣,牀榻上染紅的血。
“夫君……我……我求你一件事……”斷斷續續的虛弱之聲從西門宜芳嘴裡發出。
杜尚握住西門宜芳的手,搖頭哽咽着道:“娘子,你不要說話,一切都會好的,相信我。”
西門宜芳笑了笑,“夫君……現在不說…我怕……我怕來不及……”
“好,我答應你,無論是什麼事我都答應你。”
“夫君……幫我照顧……照顧姐姐……不要讓人欺負她……”
“娘子,娘子!”瞧着昏了過去的西門宜芳,杜尚狂吼。
大夫立刻進了來,管家這時候也到了門邊。
“少爺,外頭有人要見少夫人。”
西門青青驚覺,這是前世的自己敲了半天的門後,終於開了門,到裡面給她傳話的杜府管家。
杜尚眼睛緊緊地盯着牀榻上的西門宜芳,冷聲大喝道:“今日少夫人誰也不見,你出去!”
怎麼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
西門青青失魂落魄,再擡頭,卻是又回到了杜府門外。
“姑娘,我家少夫人任何人都不見,姑娘還是請回吧。”管家丟下一句話,接着關上大門。
西門青青瞧着前世的自己用力的敲着大門,淚如雨下。
她想喊:不要再敲了,她不會見你的,因爲……她現在也是九死一生。
可惜,她的喉嚨嘶啞,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噼裡啪啦的淚珠子砸在地上。
畫面又一轉,西門青青看到了前世只剩下最後一口氣,躺在破草屋子裡的自己。
“我柳青青對天發誓,假若能夠有重活一次的機會,再不會與人爲善。欠了我的,我要他們加倍的奉還給我。宋宜芳,我不會放過你,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你,我嘗過的苦,我經歷的恨,都要十倍百倍的送還給你。下一世,我會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聽着這虛弱的,但卻帶着強烈的仇恨的誓言,西門青青泣不成聲。
她終於明白了,爲何重生的自己屢屢對付西門宜芳,總是會棋差一招。
因爲,錯的人根本就是她。
害了她的是仇家,是強暴了她的人,可她卻將所有的仇恨都集中在西門宜芳身上。
她的重生,根本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西門青青仰天大笑起來,她笑的五臟六腑都跟着顫抖,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角流出。
兩日後,有腳步聲從外頭傳來。
西門青青擡起頭,卻是西門宜芳出現在她的面前,才生產了兩日的她,渾身虛弱無力,每走一步路,都似要摔倒一般。
宜芳……
西門青青呆呆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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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西門宜芳走到已經沒了氣息的西門青青面前,瞧着她渾身的污穢,放聲痛哭起來。
緊跟過來的杜尚一臉焦急,瞧見這一幕也很是震驚。
“宜芳,咱們先回家,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杜尚安慰西門宜芳。
西門宜芳轉過頭來,憤怒的瞪視着杜尚,好似找到了發泄口,拼命地捶打着他。
“是你害死姐姐的,是你,我恨你,我恨你!”
怔怔的瞧着這一幕的西門青青,潸然落淚。
這不關杜尚的事,他只不過是太緊張你,心裡眼裡都只看到你一個人……
西門青青跟着西門宜芳飄回了杜府。
西門宜芳對杜尚的態度很是冷談,杜尚小心翼翼的靠近她,她都沒給過杜尚一個好臉色。她抱着自己的牌位,每天對着牌位不住的流淚。就算是杜尚抱了他們的孩子過來,西門宜芳的態度也不曾改變。
幾日後,等杜尚揪出了強暴了她的那個人,西門宜芳冷淡的臉纔有了變化。
膽小的西門宜芳,拿着一把刀子捅進了那個人的心臟。(
血濺在她蒼白而瘦削的臉上。
西門青青攔住她,身體卻從她身上穿過去。
西門青青再一次放聲痛哭起來。
這樣的宜芳,她怎麼會迸發出那樣的恨意!
後來,杜尚將害的她家道中落的人狠狠地報復了一番,她的父母親人和兄弟姐妹都被接回了京城,在杜尚的幫扶下,她的家族一日比一日強大。
西門青青知道,這都是因爲西門宜芳。
可幾十年過去了,西門宜芳對杜尚的態度依舊是清冷的。
她從未釋懷杜尚那日的拒之不見。
宜芳,對不起。
……
“二公主?駙馬,你這是做什麼?”
二公主府內的侍衛和丫環醒過來,見到杜尚掐着西門青青脖子的驚悚畫面,立刻上前將杜尚給拉開。
出氣多進氣少的西門青青倒在地上,不住的低聲咳嗽着。
侍衛和丫鬟們瞧着她滿是淚痕的臉,心中亦是十分的難過。
杜駙馬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她可是二公主最喜歡的人啊?
拿着刀的侍衛們將杜尚團團圍住,等待西門青青示下。
“二公主,你怎麼樣?”
丫頭走到西門青青身邊,擔憂的道。
西門青青搖了搖頭,瞧着對面依舊是一臉仇恨的杜尚,緩緩開口道:“你們讓開。”
侍衛們聞言,怔了怔,卻是聽從她的吩咐,鬆開了對杜尚的鉗制。
“駙馬,我等着你的和離書。”
西門青青輕聲道。
他是如此的思慕着西門宜芳,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即便自己用了手段,也依舊不能改變。
“你這蛇蠍毒婦,不要你的命,我決不罷休。”杜尚放下一狠話,憤然離去。
“二公主,就這樣放走駙馬……”
侍衛們開口道。
西門青青搖了搖頭,“沒你們的事了,都下去吧。”
“二公主……”
西門青青轉身,回到自己的屋子,啪的將門給關上。
一條白綾從房樑上懸了下來。
西門青青站在凳子上,將脖子套在白綾之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宜芳,我來給你賠罪了。
“公主,屬下有要事稟告。”
急促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西門青青怔了怔,沉聲道:“什麼事?”
“公主,八公主未死,那些人失敗了,屬下等是不是……”
說話的下屬嚇了一跳。緊閉的房門突然被打開,西門青青從裡面跳了出來。
“她沒死!”
下屬低着頭,將這驚喜的聲音誤認爲是西門青青的憤怒,當即便是跪了下來,保證道:“公主放心,屬下必定不會讓八公主活過明日。”
啪——
重重的巴掌。
下屬怔住。
“往後,你們再不許傷害八公主半分!”
下屬擡頭,錯愕的瞧着西門青青,“公主……”
“我再說一次,誰都不許傷害八公主!”
“是,公主。”
“還有,從今日起,你們潛入八公主府,一旦八公主有什麼危險,八公主府有什麼異動,立刻回來稟報。”
“是。”下屬沉聲道。
“你下去吧。”
“屬下告退。”
西門青青回到房內,臉上露出大大的笑。
太好了,宜芳,我還有彌補的機會。直到今天,我才終於明白了我重生的意義。
宜芳,這一世,我會竭盡所能的保護你。
房樑上的白綾慢慢被扯下,西門青青眼眸一片堅定。
……
“顏霜。”
西門宜芳回到八公主府,見到顏霜在她門前等候着,立刻快步走了過去。
上下的打量了西門宜芳一遍,見她沒有什麼事,顏霜暗暗地鬆了口氣。
“顏霜,我報了仇。”西門宜芳看着她,一臉沉寂。“可是,我心裡頭一點也不快樂。”
“怎麼了?”
西門宜芳嘆了口氣,“我也說不上來,西門青青對我做了這麼多事,我該討厭她的,可是,真的報復了她,我心中卻不是滋味。(
顏霜笑着上前,握住她的手,道:“不,你只是太善良了。宜芳,我問你,要是西門青青再謀害你,你怎麼辦?”倘若西門宜芳大肚的說原諒,顏霜大概能想到一種詞來形容她。
西門宜芳一臉平靜,“我八公主府的侍衛也不是吃素的。”
顏霜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見她一臉的疲憊之色,接着道:“天色也不晚了,你好好歇着,接下來,我們還有更強大的敵人要面對。”
西門宜芳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敵人,是竇皇后。
……
翌日一大早,宮裡頭便是來了人,說是竇皇后請八公主入宮。
等西門宜芳上了馬車,顏霜、魚魚和紅兒便是出了公主府,往一個僻靜的巷子裡走去。
觀察了幾日,顏霜找到了一個十分合心意的人選。
三人停在門口,紅兒去敲門。
“你們找誰?”
門開後,一張秀麗的女子面孔出現在三人眼前。
“這姑娘長相一般啊。”魚魚小聲的對顏霜道。
顏霜笑了笑,“她的本事卻不一般。”
魚魚眨了眨眼睛,一臉疑惑。
“姑娘,你可還記得我?”顏霜上前一步。
女子皺了皺眉,“是你,你又來幹什麼?我告訴你,你的要求我是不會答應的。”
“哦?只是,你家中病重的父母,你就不管了嗎?據我所知,他們的病十分的罕見,需要上好的藥材,才能夠完全治癒。你一個弱女子,怕是拿不出這麼多銀兩。”
顏霜緩緩道。
女子忽然冷笑起來,“姑娘說這麼多,難道就願意借我這些銀子。”
顏霜點了點頭,“當然。”
女子面無表情,“什麼條件?”
“你入宮。”
女子低下頭,沉默不語。
“素兒,外頭是什麼人啊?”從屋內傳去極爲費勁的聲音,接着便是一陣好似要將心肝脾肺都咳出來一般的咳嗽聲。
女子咬着下脣,擡起頭,無奈的看着顏霜,道:“我一個普通的女子,即便是入了宮,也做不了什麼大事,幫不到你什麼忙。”
顏霜搖了搖頭,“我不需要你做什麼大事,你只需進宮便好。”
女子思忖片刻,終於是下定了決心,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
“顏霜,那個姑娘真的行嗎?”
三人從巷子裡出來,魚魚仰頭看着顏霜,問道。
顏霜拉住她的手,笑了笑,“當然,她大約自己都沒有發現,她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氣質。而且,她聰明。在宮裡,她會好好的生存下來。”
顏霜自信的笑容,叫魚魚懷疑的心思漸漸地散去。
“咦?前面怎麼那麼多人?”瞥到某處聚集着十分多的百姓,魚魚驚訝的道。
紅兒轉頭對顏霜道:“主子,我過去看看。”
顏霜點了點頭,拉着魚魚進了附近的一個茶樓,一邊喝茶一邊等着紅兒過來。
片刻之後,紅兒走到茶樓之中。
“主子,那裡貼了張告示,說是皇上給八公主西門宜芳和南宮世家的二公子南宮月賜婚,婚期暫且未定。”
“啪——”
魚魚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從桌上跳了起來。
瞧着她這副憤怒的模樣,顏霜有些不解,“魚魚,做什麼這麼生氣?”
“那個傢伙,他竟然揹着我要娶公主!”
魚魚咬牙切齒。
那個傢伙?魚魚與南宮月有淵源?
魚魚開口的下一句話,卻是叫顏霜明白了。
“南宮月就是逐月,他是南宮世家的二公子。”
顏霜恍然,怪不得魚魚如此生氣。
“魚魚,咱們把這婚事給攪黃了,你說怎麼樣?”顏霜開口道。
“當然,顏霜,我心頭已經有了一個非常好的主意。”魚魚賊賊的竊笑道。
……
南宮府。
阿嚏——
逐月重重的打了個噴嚏,暗自嘀咕,誰又在念叨他了。
他打量着滿室的華麗,低頭掃視着一身的華衫,出自北國第一繡娘之手的對襟雙面雲紋繡、腰間玉質的勾帶,華冠束髮、寬袍廣袖。
要不是因爲師父的一句話,他纔不會理會南宮世家的人,做什麼南宮世家的二公子。
“二公子。”
外頭有小廝走過來。
逐月皺了皺眉,不悅的道:“什麼事?”
“宮裡來了聖旨,家主請二公子到前院領旨。”
“我知道了。”
前院,大廳,南宮世家的家主親自接待來傳旨的錢公公。
“二公子果然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啊。”瞧着從遠處走來的逐月,錢公公讚歎道。
人靠衣裝馬靠鞍。
華服包裹的逐月,少了一身青衫之時的俠義孤高之氣,反倒是多了幾分世家公子的味道。劍眉斜飛入髻,目若朗星,鼻樑挺直,薄脣微抿,身長玉立,走動間自有一股叫人無法忽視的風采。可等他走近了,你卻會感覺到那一股不同於世家公子的氣韻。孤傲、清高,傲然立於人世,似山巔終年不化的皚皚白雪。
錢公公渾身驟然一冷。
這南宮家的二公子,脾氣好似很不好呢……
“阿月。”南宮世家的家主,南宮司,亦是逐月的哥哥,沉聲道。
逐月側了側身子,面色不改。
“錢公公,舍弟多有冒味之處,還望公公海涵。”南宮司對錢公公拱手抱歉的道。
錢公公受寵若驚,能得富可敵國的南宮世家家主如此厚待,當真是叫他有些受不住。
“不敢當,南宮大人客氣了。”
“錢公公,那就開始宣讀聖旨吧。”
錢公公點了點頭,將明黃的聖旨從袖子裡掏出來。
南宮司等人立刻跪在地上,逐月亦然。
即便不高興傳聖旨還要叫他,可他也知道,不能不自量力的與帝國的權威對着幹。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南宮家第二子南宮月芝蘭玉樹、文采斐然……”
大段大段的溢美之詞完畢,總算是到了重點,“……朕特賜婚於八公主,擇良辰完婚,欽此。”
逐月從地上跳起來,冷冷的道:“賜婚?”
“賜婚?”同一時間,皇宮,椒房殿,西門宜芳驚愕的道。
竇皇后笑了笑,“是啊,本宮問過了你的意思,你說願意嫁給西門月,本宮便將此事稟報了皇上,皇上便是下了聖旨,並貼了佈告,以告天下。這會兒,佈告應當是天下皆知,聖旨也該到了南宮府。”
這麼快?
西門宜芳心中有些茫然。
“你放心,南宮世家的二公子本宮人調查過,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也一定會喜歡的。本宮讓燕侯夫人在五日後舉辦了一場宴會,屆時上京的青年才俊與各府閨秀也會到,南宮世家的二公子自然也是要到的,到時候你就能親眼瞧瞧他是什麼樣了。好了,說了會兒話,本宮也是累了,你就回去歇着吧。”
西門宜芳渾渾噩噩的從椒房殿走出來,渾渾噩噩的上了馬車,渾渾噩噩的回到公主府。
“皇后娘娘,奴婢瞧着八公主好像有些不大喜歡,這婚事會不會有什麼變故?”待西門宜芳走後,竇皇后的貼身大宮女,靜芳開口道。
竇皇后抿了口茶,用帕子拭掉脣邊的水漬,笑道:“詔書都下了,她不喜歡也得嫁。再說,南宮世家富可敵國,那南宮二公子又生的玉樹臨風,神仙一般,她若是真的見到了南宮月,不吵着要立刻嫁了纔怪?”
“娘娘英明。”
竇皇后呵呵的笑了起來。
……
“宜芳,我有話要同你說。”
西門宜芳從馬車上下來,便是見到顏霜在門口等着自己。
兩人進到府裡,往竹林而去。
“你對這賜婚是什麼態度?”
顏霜問。
西門宜芳勉強的笑了笑,“她希望我嫁,我就嫁了吧。左右,我心中也沒有什麼人。”
“她?你是說竇皇后。”
顏霜眯了眯眼睛。
“母后養我這麼大,我也該報她的恩了。”
南宮世家富可敵國,竇皇后這麼做,很明顯是在利用西門宜芳拉攏南宮家。
“不,宜芳,你不可以答應這個賜婚。”顏霜走到她身前,沉聲道。
西門宜芳笑了笑,“詔書已經下了。”
“宜芳,我實話告訴你,即便下了詔書,這婚也成不了。”
“什麼意思?”西門宜芳擡眼看她。
“南宮月已經有了心愛之人,他不會接受這次賜婚,”魚魚看中的人,誰也別想搶走。
“真的?”西門宜芳眼眸晶亮。
顏霜重重的點了點頭,握住她的手,道:“宜芳,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往後,再也不要用自己的幸福去還,好嗎?”
“可是,我想不到還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她不要再利用我,顏霜,我欠了她。”欠了竇皇后一份養育之恩。
“宜芳,我有一種感覺,你報恩的時機,應該不會遠了。”
此刻拉攏南宮家,竇皇后定然是做了大的謀籌。
……
“二公子?”見逐月站起來,錢公公皺了皺眉。
南宮司沉聲道:“阿月,不得無禮,這是聖旨!”
師父讓他回來,便是要讓他接受這勞什子聖旨的嗎?
逐月心中氣急,遲遲未動。
“阿月……”
“二公子,你若是不接這聖旨,便是抗旨不遵,那可是要殺頭的。”
“悉聽尊便。”
逐月冷冷的開口。
“阿月!”南宮司的銀兩提高了八度。
“二公子真是好膽識,只不過,我要提醒二公子一句,這殺頭,殺的可不止二公子一個!”
“你……”
逐月心中掙扎起來。
若是如此,他抗旨不遵,那就真的難辦了。
其實還有一個法子,接了聖旨,到時候在暗衛中選一個與他身形氣質相差無幾之人,假扮成他與八公主完婚。只是,從此以後,他就得頂着假面生活。
在逐月的認知中,只有做錯了事的人才需要藏頭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讓他後半輩子都戴着假面,這個要求着實是叫他氣悶。
正猶豫着該如何是好,院子裡突然有人大聲的喊了句“爹爹——”
嗓音軟糯,中氣十足。
逐月擡頭,在院子裡四處尋找,見到一個四歲的可愛小女孩站在院子的角落裡。
逐月皺了皺眉,一個念頭計上心來。
“女兒,你怎麼過來了,爹爹不是告訴你,好好地待在屋子裡的嗎?”
逐月走到小女孩身邊,驚呆了院子裡的所有人。
天,這小女孩是二公子的女兒!
二公子什麼時候藏了這麼大的女兒在府裡頭?
南宮司眉頭皺的死緊,錢公公的眉毛亦是揪成了一團。
“阿月,這是怎麼回事?”
南宮司起身,問道。
逐月抱着可愛的小女娃走到衆人面前,一臉愧疚的道:“大哥,既然你們都看到了,我也就不再隱瞞了,不錯,這個小女孩就是我的親生骨肉。”
他看向目瞪口呆的錢公公,抱歉的道:“在下辜負了皇上的美意,已育有一女,實在是配不上國色天香的八公主,還請錢公公回宮之後與皇上實話實話,收回這賜婚。”
錢公公欲哭無淚,即便還沒有面對西門焰,他卻已經能夠相像的到西門焰的怒火會是何等的壯烈。
好好的一樁賜婚,誰能想竟是出了這樣的岔子!
當即,錢公公火急火燎的回了皇宮。
“阿月,你太不像話了!”
南宮司一臉沉痛的怒道。
逐月斜了他一眼,“大哥,我自幼在師父和師孃身邊長大,沒學過什麼叫像話。”
南宮司語塞。
阿月這是在責怪他們。
也對,當年是他們對不起阿月,阿月責怪他們也是應當的。
“爹爹,我怕……”
凝重的氣氛,叫小女孩有些不安。
感覺到緊抓着自己衣領的小手收的緊緊的,逐月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寶貝,爹爹這就帶你回房間去。”
一大一小很快的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
“家主,現在可該怎麼辦?皇上那邊若是怪罪下來……”管家不安的道。
“怪罪什麼?”南宮司覷了他一眼,“這賜婚並不是我們南宮家自己求的,他們皇家要嫁女兒,沒把事情調查清楚,這能怪罪到我們南宮家的頭上!”
“家主說的是。”
在場的所有人將南宮司的話記在心裡,一個個跟着點頭稱是。
“家主,小小姐該怎麼辦?”
南宮司沉吟一番,“既然她是阿月的女兒,也就是南宮家的女兒,等我問了阿月這女娃的孃親是誰,再行定奪。”
管家點了點頭,目送着南宮司走了,衆人這才散去。
一路上,逐月慈父一般的抱着小女孩,驚悚了南宮府裡一道上的下人。
天哪?向來冷臉的二公子竟然有了這麼大的女娃,而且二公子還對着女娃笑的那麼溫柔,是她們看錯了嗎?
不少人擦了擦眼睛,見那美好的畫面還是如此,又忍不住擦了擦眼睛。
回到房間後,逐月反手將門拴上,冷冷的瞧着掛在自己脖子上,笑容甜甜的小女孩。
“說,你是誰?誰讓你叫我爹爹的?”
“爹爹,你不記得女兒啦,我是魚魚啊……”
魚魚伸出食指,啪的彈了下逐月的腦門。
哼,恢復了身份,這麼快就給她拈花惹草,還敢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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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櫻舞淺草大大的花花。
西門青青和西門宜芳的前世糾葛在這裡交待清楚了,感謝大家的支持哦,明天持續萬更,吼吼~ 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