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
喬氏迷迷糊糊之中聽到聲音,睜開眼睛,林嬤嬤興奮地老臉近在眼前。钀鐻遽za
“發生什麼事了?”
喬氏慢吞吞的直起身子,道。
“夫人,霜姐兒回來了,霜姐兒回來了。”
喬氏好似被一道雷劈中,呆呆的瞧着林嬤嬤,忽然從牀上跳了下來。
身子一個踉蹌,幸虧是被林嬤嬤眼光手快的給拉住了。
“夫人,您別急,管家眼睛去門口迎接了,您好好地在牀上躺着,霜姐兒一會就到。”
“不不不,霜姐兒好不容易纔從北國回來,我要去門口接她……”
喬氏將林嬤嬤給推開,開口便是喚了幾個丫頭進來伺候她梳洗。
瞧着一臉興奮的喬氏,林嬤嬤扶額,她真是失算了。
霜姐兒回來,她光顧着讓夫人高興,把這個消息給說了,卻是忘了對於夫人而言,差不多隔了有一年未見的女兒回家,是怎樣大的誘惑!
林嬤嬤心中懊惱,很快的從屋子裡出去。
當務之急,就是在夫人出門之前,將霜姐兒給接過來。
“林嬤嬤……”
她的運氣很好,才從後院裡出來,到了抄手遊廊上,便是碰見了往這邊趕來的顏霜。
“娘娘,你可算是來了。”
林嬤嬤對她行禮,眼睛裡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林嬤嬤,不必多禮,母親呢?”
“娘娘請隨老奴來,夫人這會兒正在屋子裡收拾。”
“好。”
顏霜點頭,疾步的跟着林嬤嬤往後院走。
“你們都快點兒。”
丫頭的慢動作,叫喬氏心中不悅,板着臉道。
“夫人恕罪……”
小丫頭連忙告罪,手裡的動作也加快了少許,冷不丁的,忽然的扯了扯喬氏的頭髮。
“啊——”
疼痛叫喬氏忍不住驚呼起來。
小丫頭嚇得立刻跪在地上,“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行了行了,你退下,笨手笨腳的,我自己來就是了。”
時間不多了,喬氏也不願意浪費在教訓一個小丫頭上面,拿了梳子自己打理起來。
“母親——”
喬氏看着鏡子裡出現的女子面容,手裡的梳子“啪嗒”一聲落在桌上,“啪”的聲音,極是響亮。
喬氏轉過身來,顏霜已經從門口進到屋內,按住她的肩膀,道:“母親,女兒給你梳頭吧。”
“好,好,好……”
喬氏笑意盈盈,眼睛止不住的打量着她。
病的神志不清那會兒,她最擔心,最想見到的人,便是這個嫁到了千里之外的北國,她命途多舛的女兒。
母女兩個,一個站着,一個坐着。
精緻梳妝檯上的鏡子,清晰地映照着兩人相似的臉容。
一樣的眉眼,微笑着的時候,脣邊揚起一樣的弧度。
顏霜的手指在喬氏烏黑的頭髮間穿梭,靈巧的完成一個髮髻,斜斜的簪上一支金色的花開富貴髮釵。
“母親,你真好看。”
顏霜感嘆。
雖然生了病,喬氏的臉容帶着幾分病中的蒼白,可眉宇間依稀是難掩的天生麗質。
喬氏拍着她的手,笑道:“哪有?我都老了,變醜了。”
“母親哪裡老了?若是不信,我問問林嬤嬤?”
一旁的林嬤嬤笑盈盈的走了過來,“霜姐兒說得對,夫人就是生的好看。”
“你們兩個啊……”喬氏轉過身來,“就會討我開心。”
“母親,我扶你去那邊坐坐。”
喬氏點了點頭。
兩人在桌邊坐下。
“霜姐兒,你都瘦了!”
喬氏心疼的望着她。
“母親,先別管我。哥哥在信上說,母親病得很重,現在怎麼樣了?身子可還難受?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喬氏笑着搖頭,“有你嫂嫂照顧着,大夫又開了藥,我都好得差不多了。對了,你是北國的皇后,就這樣到大周來,皇上還有大臣們……”
顏霜瞧着她擔憂的臉,笑了笑,“母親,我來的事情,皇上也是知道的,原本,他也是與我一起來的,只不過後來發生了一點事情,他沒能來。看望母親乃是人倫親情,朝中的大臣大部分都是飽讀詩書之人,明白這個道理。”
喬氏這才放了心,又問起了點心和饅頭。
“他們兩個現在可結實了,走路不太穩當,說話也很厲害,除了會叫爹孃,還會說一些句子。”說起點心和饅頭,顏霜怎麼也止不住心頭的歡喜。
“哦?這倒是奇了,點心和饅頭這麼小就會走路說話了,將來絕非一般人……”
母女兩個說說笑笑,時間的流逝,喬氏感覺的並不明顯。
她到底是在病中,沒多久,眉宇間便是帶上了疲憊之色,顏霜見狀,勸着她去牀上躺着,自己則會了原先的院子裡稍做休息。
……
“什麼時辰了?”
水靈睜開眼睛,屋子裡黑黑的,她開口問道。
“少夫人,已經是晚上了。”說話間,點燃的蠟燭將屋子照亮,一個丫頭走到水靈牀邊,攙扶着她起來。
“少夫人,今兒個姑娘回來了。”
“你是說,妹妹回來了?”
“是的,少夫人……”
水靈大喜,旋即責怪道:“來了多久?你這丫頭怎麼也不叫醒我?”
丫頭有些委屈,“少夫人,奴婢是要去叫您的,不過大人說,您照顧夫人累了好幾日,讓奴婢不要打擾。”
水靈點了點頭,在梳妝檯前坐下,“好了,你快替我收拾收拾。”
穿戴完畢,水靈被幾個丫頭簇擁着從屋子裡出來,還沒到喬氏的院子裡,便是聽到了一陣笑聲。
“少夫人,夫人的氣色好像很不錯。”
丫頭笑着道。
水靈抿了抿脣,眼眸中帶着笑,“母親一直都記掛着妹妹,如今妹妹回來了,母親的心情自然是好了許多,走,咱們也快進去。”
“……母親,你嚐嚐這個老鴨湯,我用姜去了腥味,又加了一些別的佐料,一定合你的胃口。”
“好好好,”喬氏眉開眼笑的接過顏霜給她盛的一碗湯。
“嫂嫂——”看到水靈過來,顏霜放下手中的東西,很快的迎了過去。
“妹妹。”
水靈對她笑了笑。
顏霜拉着她的手往裡面走,“嫂嫂,你可算是醒了,我做了一桌子的菜,你也來嚐嚐。”
“妹妹不遠千里的回來,我這個做嫂嫂的,沒能出來迎接已經是很過意不去,怎麼的還好讓妹妹準備晚飯?”
“嫂嫂,話可是這麼說的,”顏霜對她搖了搖頭,接着道,“咱們是一家人,我回到家裡來,哪裡要人迎接?而且,給家裡人做菜,我一點兒也不覺得辛苦。”
喬氏也看向一臉愧疚的水靈,“是啊,你照顧了我這麼多天,身子也是累了,就別計較這些了,好好地坐下吃飯。”
“謝謝母親。”
水靈慢慢的在桌邊坐下,拿了筷子開始吃菜,她見喬氏碗裡的湯喝的差不多了,便是拿了勺子立刻給喬氏滿上。
“妹妹——”
男聲從門口傳來。
三人同時看了過去。
“哥哥,”顏霜歡喜的瞧着顏無忌。
水靈站起身,讓丫頭打了熱水來,乾淨的毛巾沾水擰乾,然後遞給他。
顏無忌擦了臉,洗了手,這才與三人一道坐下。
“母親,今日身子好些了嗎?”他看着主位的喬氏,問道。
喬氏點了點頭,“好了。”
“哥哥,你吃過了嗎?”
顏無忌笑了笑,“在外應酬,喝了點兒酒。”
“哥哥,那你在吃一碗飯吧,肚子裡只有酒,這可不好。”
顏霜說完,便是叫丫頭又擺了一副碗筷過來。
水靈吩咐了自己的丫頭去廚房煮一碗醒酒湯,打算等會兒吃過了飯,讓顏無忌給喝了。
飯罷,喬氏只坐了一會兒,便是被顏霜和水靈攙扶着去了裡間休息。
三人輕手輕腳的出來,在院子裡走着。
“哥哥,母親的病,大夫是怎麼說的?”
顏霜停下腳步,看向顏無忌。
顏無忌和水靈對視一眼,臉色都有些凝重起來。
顏霜的心微微下沉,這代表着,喬氏的病並不像她表現的那麼輕鬆。
“前段時間天氣反反覆覆,母親染了風寒,偶爾咳嗽,我們很快的請了太醫過來,太醫號了脈也開了藥,母親吃了幾天,也是好了。誰想,到後來,卻是又犯了病,而且還伴有低燒。太醫過來看,說還是風寒,照着以前的方子吃了就沒事,然而這次,母親吃了藥,身子卻是沒有任何的好轉。我又另外的請了一位太醫過來診治,與之前的太醫一般,他也說母親是染了風寒。不過,他開的藥方與之前的不同,母親吃了藥,身子這纔好了些。”
“從發病到現在,有多久了?”
“前前後後算起來,差不多有二十六日了。”
“二十六日?若是風寒,怎麼會這麼久都不好?”
顏霜一臉疑惑。
顏無忌也搖了搖頭。
“哥哥,皇上已經派人去找逐月,等逐月來了,母親的病到底如何就能夠知道了。”見他擔憂,顏霜勸慰道。
“妹妹,讓你擔心了,我,沒有照顧好母親。”顏無忌痛苦的閉上眼睛。
一旁的水靈也有些哀傷。
“哥哥,你不要自責了,我知道的,母親病了,你比誰都心痛。”
“妹妹……”顏無忌怔怔的瞧着她,道:“妹妹,如今北國遭受羌笛人入侵,你是一國的皇后,還是早些回去陪着皇上吧。”
“哥哥,我有分寸的,等逐月來看過母親的病,我就啓程回去。”
她態度堅決,顏無忌也不再說什麼,囑咐她好好地回房歇息。
夜裡,顏霜躺在牀上,眼睛睜得大大的,沒有絲毫的睡意。
西門離,你現在怎麼樣了?已經到西陲了嗎?
“皇上,再有三十里路,便是西陲了。”
一位將軍過來稟報。
“好,傳朕的旨意,加快速度,朕要在天亮前到達西陲。”
“是,皇上。”
浩浩蕩蕩的隊伍舉着火把,行走到夜色之中。
宛若長長的巨龍,一眼叫人瞧不見邊際。
西門離被人簇擁着在中間,他身上穿着一身鎧甲,身下是威風凌凌的駿馬,夾起馬肚子,身後留下滾滾煙塵。
阿霜,你等我,處理好了西陲的事情,我就來找你。
……
“妹妹,昨晚沒睡好?”
瞧着顏霜臉上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水靈關切的道。
顏霜搖了搖頭,兩人說了一會兒的話,她便是起身往喬氏的院子走。
“妹妹,我去吧,你這個樣子要是讓母親瞧見了,她一定會擔心的。”
水靈拉住她,道。
顏霜想想也是,按照喬氏的性子,見她如此狀態,定然擔憂的厲害。
“有勞嫂嫂了。”
水靈笑了笑,帶着幾個丫頭離開。
一個侍女端着茶走了過來。
“姑娘,外面冷,姑娘喝口熱茶暖暖身子吧。”
侍女低眉順眼的道。
顏霜點了點頭,將放在桌上的茶給拿了起來,掃了掃茶蓋上漂浮的茶漬,仰頭喝了幾口。
奇怪,她的腦袋怎麼暈暈的?
莫非,真的是因爲昨晚沒睡好的緣故?
顏霜將茶杯放在桌上,站起身,才走了一步,身子卻是無力地倒在地上,眼皮不受控制的合攏,閉上眼睛之前,她看見了侍女臉上奸計得逞的笑容。
被算計了!
顏霜張口想要喊,然而嗓子裡卻是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沒有任何抵抗力的,她不甘心的閉上了眼睛。
千里之外,北國,西陲。
“皇上,前線捷報,羌笛人被打的節節後退,西陲六城明日便可以收回來。”
一個士兵跪在地上,朗聲道。
“好!你去告訴胡元帥,繼續盯着羌笛人,等他們退到繞城,便鳴金收兵。”
“是,皇上。”
士兵得令,很快的從大帳內出去,騎着馬,將皇上的旨意傳達給在前線的胡元帥。
“……元帥,皇上要咱們在繞城鳴金收兵是什麼意思?”一個將領不解的道。
旁邊的一個將軍也跟着道:“是啊元帥,羌笛人可恨之極,侵佔我北國的領土,好不容易將他們給打得**尿流,這個時候咱們應該乘勝追擊,滅了羌笛人的威風纔是,皇上是不是糊塗了?”
“大膽!”
胡元帥厲聲喝道。
說話的人意識到自己方纔說了什麼,臉色大變。
“注意自己的本分,先前的話本帥就當是沒聽見。你們都照着皇上的吩咐,等羌笛人退到了繞城,便鳴金收兵。”
“是,元帥。”
衆人從帳內走出,有人依舊是一臉困惑。
“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
幾人思索半響,也沒有什麼頭緒,索性便是不再考慮,加緊時間訓練士兵。
大帳內,胡元帥反覆的琢磨着西門離的這道旨意,忽然大笑起來。
不愧是皇上,他明白了。
窮寇莫追,窮寇莫追。
羌笛人退至繞城時鳴金收兵,對於他們而言,雖然不是大獲全勝,可到底是收回了西陲六城。然而對羌笛人而言,卻是敗家之犬,得了一息喘息的機會。
胡元帥相信,皇上讓他們在繞城鳴金收兵,其後定然還有旨意。
胡元帥猜得不錯,在羌笛人退至繞城,他將消息傳給了西門離之後,西門離便是讓人傳來了第二道旨意。
燒燬羌笛人的糧草,從後側將其包抄,來個甕中捉鱉。
對於這道旨意,胡元帥手下的將軍們這下子便是都熱血沸騰起來了。
“元帥,我去。”
“元帥,讓我去,***羌笛人,爺爺我早就想燒了他們的糧草,把他們給活活餓死。”
“元帥,我去,我去……”
“元帥……”
幾人吵得不可開交,整個大帳內都是鬧哄哄的。
胡元帥瞪眼。
被他的視線掃過,衆位將軍安靜了下來。
“李將軍,林將軍,還有周將軍,你們三位負責將羌笛人的糧草給燒了。”
被胡元帥點到名的三位將軍,一臉興奮,上前一步,齊聲道:“元帥放心,我等必定幸不辱命。”
餘下衆人都有些失望的瞧着胡元帥。
“楊將軍、左將軍、司馬將軍。”
被他點到名,三人虎軀一震,“元帥請說。”
“你們三人在李將軍、林將軍和周將軍將糧草燒燬之後,便將羌笛人給包抄,四處佈下埋伏,不能叫他們給逃了。”
“末將領命。”
胡元帥點了點頭,朗聲道:“事不宜遲,各自行動。”
“是,元帥。”
衆人出發,是夜,疲憊不堪的羌笛人正在歇息,忽然的,有人感覺有一抹灼熱。
那人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叫他忍不住尖叫起來。
霎時間,敲鑼聲,打鼓聲,響徹雲霄。
“我們的糧草,我們的糧草被人給燒了!”
羌笛人從難得的睡夢中醒來,聽見的便是嗚呼哀哉的聲響,以及西邊熊熊燃燒的大火。
“北國人真是卑鄙無恥!鳴金收兵,原來是爲了燒我們的糧草,叫我們不戰而降!”
罵聲,哭聲,呼叫聲,交織成一片。
羌笛人忙着救火,現場一片混亂。
沒有人發現,一道道身影趁着夜色的掩映,在高高的雜草中起起伏伏,來回穿梭。
……
“皇上,胡元帥說,一切佈置妥當。”
“好,來人,隨朕出發!”
西門離朗聲道,大步的從城內走出。
士兵傻眼,皇上這是要親自上場?!
當西門離領着幾萬人從城內趕來的前線的時候,胡元帥呆住了,李將軍等人呆住了,前線的所有士兵也都呆住了。
“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胡元帥跪在地上,行禮道。
霎時間,大呆的士兵都醒悟了過來,一個個跪在地上。
甲冑與刀劍,碰擊着大地,叮鈴噹啷的聲音,參差不齊。
“都起來吧。”
“謝皇上。”
胡元帥站起身。
其他人也一一站了起來。
西門離會從馬上下來,進到元帥的大帳之內。
胡元帥立刻跟上,李將軍、林將軍、周將軍、楊將軍、左將軍和司馬將軍,一一跟了上去,尾隨胡元帥進到帳內,跪在西門離面前。
“皇上,您乃是萬金之軀,龍體爲重,如何道前線來了?”
胡元帥一臉擔憂和緊張的道。
“西陲朕都來了,前線也做好了佈置,朕便是來了。”
“可是皇上……”
“胡元帥!”
西門離沉聲道。
“臣在。”
“燒燬糧草,四處包抄,你們做的很好。”
皇上乃是金口玉言,得他一句誇獎,帳內衆人心頭振奮。
“這都是皇上的英明神武,聰明睿智。”
胡元帥接着道。
“嗯,既然如此,你們就隨着朕,活捉羌笛人。”
“皇上……”
沒料到他話題又轉到了領兵出征上面來,胡元帥喉嚨一哽。
“胡元帥,你方纔不是說朕英明神武,聰明睿智?”西門離斜了他一眼,冷淡的道。
“正是因爲皇上英明神武,聰明睿智,微臣纔不能讓皇上以身犯險。”
面對西門離的步步緊逼,胡元帥也毫不退讓。
西門離的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朕打不贏這些羌笛人?”
“微臣,並不此意。”
“好,胡元帥聽令。朕命你帶領一隊人馬,從正面與羌笛人交手。”
西門離志在必得,胡元帥也說不動他,也只好將勸他離開的念頭作罷,抱拳恭敬的道:“微臣領命。”
說罷,他便是從帳內走了出去。
西門離看向其他人,“周將軍,李將軍,楊將軍,你們負責東面,不許任何羌笛人通過。”
“是,皇上。”三人從帳內走出。
“李將軍,司馬將軍,你們負責北面。”
“是,皇上。”
又兩個人走了,最後帳內只剩下左將軍和西門離兩人。
“左將軍,你跟着朕,負責南面。”
“是,皇上,末將一定會誓死保護皇上。”這麼多將軍裡面,皇上單單要他隨行,這是何等的榮耀?又是何等的信任?左將軍發誓,他一定好保護皇上週全。
對於左將軍的誓言,西門離頓了頓,隨即便是恢復了平常,大步的從帳內走去。
如果左將軍知道,西門離之所以選他跟着,純屬是隨便一指,不知道左將軍心頭的激盪會不會頓時破滅?
浩浩蕩蕩的大軍分四路出發,很快的便是將羌笛人的所有生路給阻斷。
面對着北**隊沒有死角的包抄,羌笛人無奈的投降了。
西門離一馬當先,胡元帥緊隨其後,周、林、李、左、楊、司馬,六位將軍一字排開,領着戰俘,大獲全勝的回到營地。
西門離翻身下馬,讓胡元帥將所有的戰俘帶到廣場上。
他沉默了許久,胡元帥等人都弄不明白他這是要做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西門離從臨時搭起來的臺子上走了下來,居高臨下的審視着一個羌笛人小兵,笑着道:“羌笛太子,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嗜好?”
簡單的一句話,叫胡元帥等人睜大了眼睛。
羌笛太子周圍的士兵,都對他怒目而視。
“皇上,什麼太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西門離勾脣笑了笑,擡手,胡元帥便是過來了。
“將他奉爲上賓,好好招待,羌笛太子難得來我北國一趟,朕當然要好好地盡到地主之誼。”
胡元帥心領神會,笑着道:“是,皇上。”
羌笛太子睜大眼睛,“北國皇上,你,你不殺我?”
西門離接着笑,“自然。”
羌笛太子站起身,立刻便是有人喝道:“大膽,皇上面前,豈容你說起就起。”
厲喝之聲又急又響亮,很明顯的將羌笛太子給嚇了一跳。
“你才大膽,郝果子,在朕面前,豈容你說話。”
郝果子一下子跪在地上,“皇上恕罪,是小的逾越了。”
“還不快給羌笛太子賠不是?”
“是是是……”郝果子跪至羌笛太子身前,磕頭道:“羌笛太子恕罪,小的驚擾了太子,還請太子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小人這次吧。”
羌笛太子見威風凌凌的郝果子對他又跪又拜,心頭的怨氣也是少了幾分,擺了擺手,道:“本太子就饒了你這次。”
“謝過羌笛太子殿下。”
未免他改變主意,郝果子立刻便是滾了。
西門離看向羌笛太子,“太子請起吧。”
“北國皇上,我知道是我不對,不該搶佔你們的領土,你看你,我們的糧草你也少了,我們的人你也抓了,北國皇上可不可以將我們都放了。”
“放是可以,朕也沒有想要他們的命,不過羌笛太子你,還請讓朕盡到地主之誼。”
羌笛太子痛快的點了點頭,“好的,北國皇上,我多謝你的款待。”
“羌笛太子,未免羌笛王擔憂,還請羌笛太子修書一封。”
羌笛太子笑着答應,隨着胡元帥進了帳內,不一會兒便是寫好了一份信。
“你可是會了?”
西門離問着帳內之人。
郝果子點了點頭,“皇上,小的會了。”
“嗯,那開始吧。”
郝果子將羌笛太子寫好的那封信放在旁邊,挽了袖子,毛筆蘸上墨汁,等待西門離開口。
“父皇,孩兒不孝,領兵出征,卻是被北國人所俘。北國人要父皇以三十城換之,此等喪國辱權之條件,還請父皇不要答應。孩兒一個性命,鼻子羌笛百姓,何足掛齒,父皇切記。”
西門離唸完,郝果子最後的一個“記”字也收了筆。
他吹了吹紙上的墨跡,將其交給西門離。
“皇上,羌笛王愛子心切,且羌笛太子如此懂事,羌笛王一定會照做的。”
郝果子笑着道。
“多話。”西門離斜着他一眼,不過上揚的嘴角,卻是說明郝果子說對了。
在探明羌笛太子也在軍中,西門離便是讓人將羌笛太子給好好地調查了一番。
這個羌笛太子,其人憨傻,很是好騙,乃是羌笛王后所出,羌笛王甚愛之。
“去,快馬加鞭,給羌笛王送去,吩咐胡元帥,明日回京。”
“是,皇上。”
郝果子很快的出去。
等他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
“郝果子,皇后的信可是到了?”西門離一見到他,便是如此問道。
這幾天他忙着部署戰事,顏霜沒有如同往常一般的來信,他也沒怎麼在意。
可如今戰事已經結束,按理來說,顏霜的信早就該到了。
郝果子搖了搖頭,“回稟皇上,並無。”
西門離眉頭緊皺。
看得出他的心情很是不好,郝果子努力地收縮自己的存在感。
“皇上,大事不好了!”
驚慌之聲從外頭傳來,西門離瞧了眼郝果子,郝果子立刻從帳內出去。
不一會兒,他手中拿着一張紙條,驚慌失措的跑進帳內。
“皇上,皇后娘娘她,失蹤了。”
西門離一把奪過郝果子手中的紙條,展開,目眥欲裂。
“來人,回京。”
西門離大步的從帳內走出。
紙條在空氣中悠悠轉下,郝果子接住,紙上寫道:暗衛盡亡,皇后失蹤,速歸。
天,出大事了。
……
顏霜感覺到身子難受的厲害,她想要睜開眼睛,眼皮卻好似有千斤重,任憑她如何掙扎,眼前都是一片漆黑。
朦朦朧朧中,有說話聲傳過來。
顏霜停止動作,耳朵伸了過去——
“哼,你說主上爲什麼要抓她?”
“可能是她長得好看吧。”
“好看,再好看,她也是殘花敗柳一個,哪裡能配得起主上。”
“我說笑的,主上抓她,定然有大用處。”
“大用處,什麼大用處?”
“她是北國的皇后,整個後宮,就只有這一個女人,且她孕育了一個太子和一個公主,北國皇上對她定然是器重的厲害。有她在手,主上就不愁北國皇上不乖乖的聽話。”
“能嗎……”
“自然能……”
後面兩人還說了什麼,顏霜卻是聽不清了,才清醒了一小會兒的神智漸漸地迷離。
再次有意識,是她嘴裡被人灌着苦澀的藥汁。
苦味從味蕾進到喉嚨,她在黑暗中一直尋找着的出口,立刻便是被衝開。
“啊!你,你怎麼醒了?”
女子似乎沒有意料到她會突然睜開眼睛,手中的瓷碗啪的墜在地上。
顏霜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視線四處逡巡。
這是一個破舊的屋子,很小,屋內只放了她現在躺着的一張牀,牀邊是一張桌子和兩張凳子,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砰——
有人踢門進來。
一個棺材臉的女人走了進來。
顏霜的臉立刻被人給捏住,一大碗苦澀的藥汁灌進了她的嘴裡,意識漸漸的抽離,顏霜慢慢的閉上眼睛。
“呼,嚇死我了,沒想到她居然醒了。”
“哼,沒用的東西,灌藥都灌不好。”棺材臉女人不屑的道。
先前給顏霜喂藥的女子臉色一變,嘴脣因爲氣憤哆嗦得厲害,不過嘴裡卻是一個字也沒有發出來。
“我們走,明兒個還要出發。”
棺材臉女人轉身,領着幾個人出去。
女子擡起臉來,怒道:“我呸,你算個什麼東西?竟然也敢教訓我!你等着,見了主上,我看你還敢這麼囂張。”
女子站起身,視線撇過陷入昏迷之中的顏霜,想想她受得氣都是因爲這個女人突然醒了,擡起一腳便是踢了過去。
解了氣,女子推門而出。
屋子裡靜悄悄的,有冷風從破舊的窗戶裡吹進來。
顏霜的意識模糊而迷離,好似陷入了一團濃稠的化不開的黑暗之中。
她心中急的厲害。
第一次有意識的時候,那兩個人說的話她還記得。
主上……西門離乖乖聽話……
毫無疑問,這夥人是要拿自己去威脅西門離。
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不能讓自己被幕後之人利用。
她不能讓西門離被別人威脅。
她要醒來,她要醒來,她要醒來……
顏霜一遍一遍的念着。
興許是強大的意念,慢慢的,她感覺到前面有一個發亮的光點。
顏霜大步的往前走過去,後來竟然是跑了起來。
她跑得快,可是光點卻好似在地上看到的月亮,看似觸手可及,實際上卻是遠隔了十萬八千里的路程。
她不能夠停止,也不能夠放棄。
一旦她停止,自己便是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顏霜的努力沒有白費,慢慢的,她的一隻腳才上了白色的光點,轉瞬,光點卻是消失了。顏霜睜大眼睛,周遭還是一片黑暗。
還是……失敗了嗎?
顏霜心頭髮苦。
一道冷風吹在臉上,很涼,很冷。
顏霜睜大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漸漸地,她好似能夠瞧見前面是一張桌子。
桌子?
對了,那些人給她灌藥,她醒過來的時候瞧見的不就是有一張桌子嗎?
顏霜心頭驚喜非常。
她醒了,她真的醒了。
掙扎着,顏霜慢慢的坐起身。
很是簡單的一個動作,卻是叫她累的氣喘吁吁。
她被灌了藥,一直昏迷着,那些人必定是隻餵了她維持性命的湯水。
顏霜坐了一會兒,慢慢的站了起身,她伸出手,瞧着黑色中浮現的桌子,靠了過去。
手掌結實的摸到實木,顏霜大大的鬆了口氣,撐着桌子,她慢慢的往前移動。
很快的,她來到了窗邊。
破舊的窗戶,只剩下一條要掉不掉的中間一截木頭。
可能是灌了她藥,這些人很是放心,破舊的屋子並沒有給堵死。
顏霜休息了很久,身上續集了一些力氣,撤掉破舊窗戶上的那截木頭,搬來一條長凳,站上去,身子翻過窗戶,“咚”的落在地上。
風聲呼呼,將她因爲落在地上的聲音給掩住。
顏霜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到有人過來。
她站起身,在夜色中搖搖晃晃的前行。
天色很黑,她不知道走了有多久,身上的力氣好像從窗戶裡跳出來的時候用光了。
不受控制的雙腿不住的打顫,腳踝處好似拖着兩個重重的實心鉛球。
可是顏霜知道,她不能夠停下來,她必須往前走,要不然,別這些人找到,她絕不會有第二次出逃的機會。
“誰在那裡!”
猛然的男聲,叫顏霜呆住。
半響,她纔開口試探的道:“是胡林嗎?”
夜色中,男子的身影飛快的晃了過來,顏霜瞪大眼睛,卻還是看不清這人的輪廓。
眼皮越來越沉重。
上眼皮與下眼皮終於是抵不住相互間的吸引,就好似一塊磁石的南極和北極。
顏霜知道,她到了極限了,可是她還不能倒。
“娘娘,是我。”
得到肯定的回答,顏霜放心的閉上眼睛。
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胡林摟着昏倒過去的顏霜,在夜色中,放肆的凝視着她的眉眼。
顏霜從顏府消失到現在,對他來說就好似一生那麼長。
他沒有想到西門離會是如何的震怒。
沒有想到自己的生死與責罰。
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找到他。
這一路,他去了很多的地方。
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找錯了方向,便又去另外的一個地方找。
四天前,他在一條偏僻的道上發現了一隻耳環。
耳環是非常普通的珍珠耳環。
可是胡林一眼便認出,這是顏霜的。
這一路的護送,他不敢看她的臉,她是如此的聰慧,而他並不是善於掩藏情緒的人,她一定會送他注視的目光中發現他的心思。
胡林相信,她若是知道了他的心思,絕對會把他趕走,往後再也不會與他說一句話。
好不容易回了上京,好不容易能夠靠近她,好不容易能夠爲她做一點事情,他不要被趕走。
所以,他的目光在她每日所穿的衣服上留戀,在她所戴的首飾上佇立。
即便如此,她還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她說:“胡將軍,你很喜歡我的衣服?”
胡林心內一陣緊張,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胡將軍,你心裡頭是有喜歡的姑娘了吧,你想送她漂亮的衣服?”
他想說,我沒有喜歡的姑娘,可腦袋卻是鬼使神差的點了頭。
他想,也許是太想靠近她,太想和她說話。
他的願望達成了。
沒有到達驛站,四周也沒有人家,他們宿在野外的時候,她總是會告訴他討女孩子歡心的東西。
那一段時光,大約是胡林這輩子最爲快樂的光景了。
然而現在,手中抱着失蹤了許久的顏霜,胡林才知道,這一刻,纔是他一生難忘的。
他找到了她啊。
……
顏霜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山洞裡。
四周有些暗,不遠處燃着柴火,一個男子背對着她坐在火堆前。
“胡林?”
她試探着喊,想要確信失去意識前聽到的回答並不是她的幻覺。
男子轉過臉來,幾乎是將半張臉都遮住了的大鬍子映入眼簾。
顏霜心頭有些害怕。
“娘娘……”
男子跪在地上,神態恭敬,熟悉的聲音傳進顏霜的耳朵裡。
這聲音,的的確確就是胡林的。
“你是胡林!”
“末將來遲,叫娘娘受苦了,還請娘娘責罰。”
顏霜心頭大喜,她站起身,身子卻是無力的倒在地上。
“娘娘——”
見她摔倒,胡林驚呼道。
顏霜衝他揚起一抹笑容,搖頭道:“我沒事,就是餓了些,身上沒有力氣。”
“娘娘,食物馬上就好了,娘娘請稍等片刻。”
顏霜看向火堆,這才發現了火堆上烤着三條魚。
過了一會兒,胡林將魚遞了過來,“娘娘請用。”
“謝謝。”
“娘娘,您不必對末將說謝謝,這都是末將應該做的事情。”
“我知道,可我還是要說謝謝,胡林,能夠碰到你,我很高興。”如果不是遇見了胡林,以她那樣的體質,走不了多久便是會暈倒。而那些人,一定會發現她。
胡林低下頭,心中一陣激盪。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臉燒痛的厲害,他想,幸虧他臉上有鬍子擋着,不然,就被她看到了。
“娘娘請慢用。”
胡林恭敬的行禮,轉身往火堆那邊走。
“胡林——”
“娘娘還有什麼吩咐?”
胡林轉過身來,腦袋依舊垂得低低的。
“你不用叫我娘娘,也不用對我行禮。”
出門在外,且四周埋伏着未知的危險,如此稱呼,無疑告訴敵人,我們就在這兒,你來抓我們玩玩唄。
胡林轉念一想便是同意了,“可是……我該如何稱呼娘娘?”
“你叫我夫人就是了。”
“是,夫人。”
顏霜低頭,咬了一口烤的焦黃的魚。
胡林的手藝很是不錯,顏霜驚奇的發現,這魚身上竟然是撒了鹽的。
眼霜一口氣解決了三條,肚子總算是飽了。
她拍了拍圓滾滾的肚皮,走到胡林身邊,坐下,道:“你經常在野外嗎?”
胡林看向她,點了點頭。
“娘……夫人說的不錯,因爲訓練經常都是在野外,吃的是自己動手,我便經常帶着鹽。”
“鹽是個好東西呢……”顏霜感嘆,失掉的力氣,好像一下子就得到了補充,她接着道,“我睡了多久?”
“夫人已經睡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顏霜低喃,“那些人可有找來?”
“夫人請放心,他們已經被我甩掉了。”胡林道。
“他們的目標是我,我跑了,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我們要小心了。”
“夫人,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這裡的地形你看過了嗎?”
胡林點了點頭,“之前出去抓魚的時候,屬下看過,四周乃是山林,藏身於此,不容易被人發現。”
顏霜皺了皺眉,“我們的儘快的離開這兒。”
胡林讚許的瞧了她一眼,“什麼時候?”
顏霜站起身,“就是現在。”
“現在?”胡林錯愕的瞧着她,“夫人,你的身子……”
顏霜搖了搖頭,“我的身子沒事,多謝你烤的魚,休息了一會兒,已經差不多了。”
胡林看向目光堅定的顏霜,點了點頭。
“夫人,夜路難走,還請夫人跟緊小的。”
“我會的。”
說走就走,胡林將火熄滅,回頭,卻是沒有發現顏霜。
“夫人……”
“我在洞口。”
聽到回答,胡林飛快的走了過去。
天幕上掛着彎彎的月亮,銀色的月輝帶着夜的朦朧。
等胡林從洞裡出來,顏霜便是拿了方纔扯得野草將洞口給堵住。
“夫人好聰明。”
顏霜拍了拍手上的泥,搖頭道:“我並不聰明。”
她若是真的聰明,在那個侍女給她端茶的時候,她就應該發現端倪。
如此,也不會有了現在這一幕。
西門離,一定很擔心她。
胡林忽然跪在地上。
“你……”
“是屬下保護不力,還請夫人責罰。”
顏霜嘆了口氣,“這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夠小心。”
“不,若不是屬下保護不力,歹人如何能成事。”
顏霜嘆了口氣,“胡林,你確定要現在跟我理論該是誰承擔責任的時候?”
胡林站起身,“夫人教訓的是,等屬下將夫人安全的送回去,屬下就去領受責罰。”
“不,即便回去了,你也不用受罰。你找到了我,功過相抵。”
胡林卻是搖了搖頭,“功是功,過是過,錯了就要受罰。”
“唉,我說你怎麼就這麼認死理。”
對於胡林的堅持,顏霜有些生氣了。
胡林低頭,一言不發。
半響,顏霜嘆了口氣,“我們不是還要趕路嗎?”
“是,夫人。”
胡林對顏霜點了點頭,接着便是走到了前面。
忽然的,他的右手被人給拉住。
“夫人?”
朦朧的月色下,顏霜拿着一條白布,將兩人的手給纏住。
擡起頭來,她瞧着胡林注視自己的目光,立刻便是解釋道:“你,你別誤會,好不容易遇到了,我只是怕走散了,又要費一些周折。”
胡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哎,你……”
“夫人身份尊貴,小的不敢高攀。”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胡林站起身,往前面走去。
顏霜跟上他,瞧了瞧被綁着的手臂,想了想,還是將白布給解了下來。
胡林是個認死理的人,她不應該只顧着自己,而忽略了胡林的感受。
誠然,經過了被劫持的事情,她不想再有任何的變故,走散,別開玩笑了,她去論如何都會抓住能夠將她送回西門離身邊的人。
然而,胡林的忠心和真誠,卻是叫顏霜敗下了陣來。
她不能夠讓死腦筋的胡林,因爲“冒犯”了她的舉動,回去之後去領受責罰。
這對他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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