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圍困

風止,天空灰濛,下起了紛紛揚揚的雪。

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顏霜攏了一件大氅站在院子裡的一棵梧桐樹下,笑着瞧點心和饅頭玩鬧。另一邊的樹上坐着的是圖魯和郝果子,兩人手上拿着一個小小的酒壺,眼睛不離兩個孩子身上。

才下雪那會兒,點心和饅頭是在院子裡蹲馬步的,一見到雪,眼睛立刻就直了。

同樣也是從孩子的時候過來了,圖魯和郝果子便是讓兩人先玩會兒。

點心和饅頭似乎很喜歡雪,臉上帶着甜甜的笑意。

小小的手上抓起一把,捏成小小的一團,也不管凍不凍手。

忽然的,饅頭捧起一把雪,咻的往點心的身上丟去。

啪的聲響,在寧靜的院子裡格外的響亮。

顏霜、圖魯、郝果子都有點兒緊張的看向饅頭,不知道她會是什麼反應。

只見點心眨了眨眼睛,手裡捏了一團雪,也往饅頭的那邊丟去。

他丟的很準,饅頭的肩膀中了招。

饅頭似乎對這樣的迴應很是滿意,撿起地上的另一團雪飛快的往點心身上丟去。

兩人在院子裡打起了雪仗。

近處的顏霜,樹上的圖魯和郝果子,都沒有避免的被雪糰子給砸到了。

顏霜和圖魯只是笑了笑,郝果子卻是站起身,從樹上跳了下去,衝着點心和饅頭瞪眼睛,“你們兩個玩就算了,怎麼還望師父身上招呼來了?”

點心和饅頭相看一眼,同時的蹲下身子,揉了雪糰子飛快的往郝果子身上招呼去。

郝果子閃躲着,左邊一個倒退,右邊一個側身,飛來的糰子硬是沒有沾到他的衣角分毫。

點心和饅頭停下來,崇拜而好奇的瞧着他,“師父,你是怎麼做到的?”

“哈哈,”郝果子笑了笑,“這是內家的內功和外家的動作,你們想學?”

點心和饅頭小雞啄米似得點着腦袋。

“那好,你們去那邊站着,按照師父前幾日教你們的口訣運起。”

點心和饅頭小跑到對面,照着郝果子說的做了起來,然後觀察和模仿郝果子的身法和步子,待差不多了,郝果子左右手齊用,便是將雪糰子給丟了過來。

顏霜瞧了會兒,轉身往屋裡頭走去,掏出西門意給她的髮簪,怔怔的出了神。

西門離,這個時候你在做什麼呢?

……

上京,金鑾殿。

西門離面容冷肅。

跪在地上的大臣們一言不發,渾身就好似被一場冷冽的寒風包裹着。

半響,丞相開口道:“皇上,順王綁架皇后,大逆不道,還請皇上定奪。”

“來人,召胡元帥回京。”

這邊,上京皇城衆人正在商議着該如何救出皇后,另一邊,順王的府邸,卻是有一場風暴正在發生。

幽暗的房間裡。

一個女子渾身充滿了血淋淋的鞭痕。

她頭髮凌亂,面容埋在黑暗之中,叫人瞧不清她的臉是什麼模樣。

“賤人!”

冷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女子擡頭,那張臉,赫然是杜蕊。

杜蕊對上西門意暴虐的怒顏,笑了起來,“王爺,此事不是正合你意,王爺又如何如此動怒?”

“啪!”一鞭子狠狠地抽了下來。

杜蕊忍不住痛喝一聲,打在身上的鞭痕重的厲害,破了的皮膚有鮮紅的血滲出來。

“你敢亂了本王的計劃,該死!”

“哈哈……”杜蕊忽然笑了起來,“王爺,你都將人給綁來了,爲何遲遲不動手,莫不是,你對她也起了別樣的心思?”

西門意冷笑,抓起她的頭髮,兇狠的道:“本王如何行事,用不着對你交代,你壞了本王的安排,本王絕不會輕饒了你。”

“王爺就不怕我爹來找你的麻煩!”

“哼,你爹算個什麼東西!”

話落,西門意鬆開對杜蕊的鉗制,一鞭鞭的抽了下去。

女子的叫呼聲越來越小,最後,竟然是暈了過去。

西門意丟了鞭子,道:“潑醒她。”

一個人提着水桶過了來,往杜蕊身上輕輕一潑。

“啊——”的一聲慘叫,杜蕊睜大眼睛,渾身抽搐的厲害。

水桶裡的並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加了鹽的鹽水,澆在傷口上,那滋味可不是一般的好受。

杜蕊怨毒的目光掃向西門意,西門意給了旁邊的一個眼神。

那人會意,拿了鞭子接着抽。

杜蕊暈過去一次,其他人就拿鹽水將她給潑醒一次。

如此來來回回反反覆覆的,杜蕊前前後後一共醒了七次,最後一次,拿了鹽水潑上去之後,她再也沒有醒過來。

“王爺,人已經死了。”

拿着鞭子的人和拿着水桶的人跪在地上,道。

西門意眼睛都沒有擡,冷淡的道:“丟到亂葬崗,喂狼。”

“是,王爺。”

紅兒回到錦園內,跟着她回來的人便是很快的退了下來去。

紅兒走到離間,大約過了一刻鐘的時間,胡林便是來了。

“你,你沒事吧?”

胡林擔憂的瞧着她道。

紅兒搖了搖頭。

胡林見她的臉色很是不好看,可她卻不說話,胡林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問。

“今日,王妃要殺我。”

紅兒忽然道。

胡林並不意外,“我知道,今兒個,我要出門的時候,就是被人給絆住了。如果我沒有猜錯,那些人就是王妃的人。”因爲猜到了,胡林並沒有使出全力。他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如何能離開這裡?

更重要的是,西門意千方百計的將人給抓來,如此輕易地就叫王妃得手,將人給帶了出去,胡林覺得,這應當是西門意的一個考驗。

檢驗紅兒是不是真的顏霜。

假若是真的,按照杜蕊對顏霜的瞭解,定然會有所行動。

果然,杜蕊是行動了。

而西門意,也將人成功的截下來。

這一次,他對於紅兒的身份,自然是不會再有所懷疑。

“你以後行事要小心。”

胡林叮囑道。

紅兒點了點頭。

咚咚咚——

外面傳來敲門聲。

紅兒看了胡林一眼,胡林點頭,很快的消失在屋內。

紅兒沒有起身,直接在裡間的桌邊坐了下來。

這個時候來這兒的,除了西門意,她想應該是沒有別人了。

房門被打開的聲音傳來,接着是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紅兒擡頭,對上西門意的臉容。

“顏霜,你的仇,我替你報了,杜蕊這個賤人死了。”

西門意瞧着她的眼睛,道。

紅兒勾了勾脣,不知可否,“怎麼是替我報仇?她難道不是因爲壞了你的規矩,才被你處置了!”

嘴上這麼說,紅兒心頭卻是吃了一驚。

這個西門意果然是個狠角色。

西門意大笑,在紅兒的對面坐下,“你果真是聰明。好,那我就再告訴你一個消息,我三哥,已經知道了你在我這裡的消息。”

紅兒不說話,只是暗淡的眸子變亮了幾分。

西門意臉色一沉,對此很是不舒服。

他湊近紅兒的臉,道:“你說,你來我這兒如此之久,這滿朝的文武百官會怎麼說你?三哥又會在那麼想你?”

紅兒臉色一變,眼眸中有憤怒。

西門意心情大好,“所以,你回不去了,顏霜,配合我,你若是配合我,待我事成之日,這皇后的位置,照舊是你的。”

紅兒冷哼,“你比西門離差得遠了。”

西門意眼中閃過一抹殺意,隨即,他又笑了,“誰比誰厲害,你等着瞧瞧就是了。”

說完話,西門意轉身便是往門外走。

紅兒垂眸,嘴角卻是勾了起來。

西門意,終於要行動了,皇上那邊,想必也是有了對策。

上京。

三日後,胡元帥回朝。

“末將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胡元帥聲音洪亮,刺穿了好幾位大人的耳膜。

西門離道:“胡元帥請起。想必你回來的路上也已經聽說了,皇后被順王所劫持。”

胡元帥拱手,道:“皇上吩咐,末將萬死不辭。”

“好,”西門離站起身,“朕命你帶兵啓程,將順王給拿下,救出皇后。”

“是,皇上。”

就在胡元帥帶兵啓程的第二天,便是傳來了順王起兵造反的消息。

與此同時,西夏繞到漠北,將整個漠北都佔領了。

一時之間,百姓人心惶惶,朝臣們憂心忡忡。

“皇上,西夏人趁火打劫,趁着皇上將胡元帥給調回京,前去捉拿順王的時候,便是佔領了漠北,此舉實在是可恨的厲害!”兵部侍郎義憤填膺。

“皇上,此刻正是內憂外患之際,還請皇上下令,將胡元帥給調回漠北,趕走西夏人。”又一個大臣上期一步,開口道。

西門離站起身,“來人,將胡元帥召回漠北,朕,親自出徵,捉拿順王。”

朝臣們大驚,“皇上要親自領兵出征?皇上,此舉萬萬不可啊?順王以皇后作爲要挾,其目的便是皇上,皇上前往,豈不是正中順王下懷?領兵出征之人,還請皇上另作安排。”

西門離掃向衆人,“朕意已絕,你們不必再勸。”

衆大臣不再說話,跪在地上,道:“臣等遵旨。”

如果細看,便會發現,有好幾位大臣的眼裡帶着笑意。

西門離從金鑾殿出來,便是回了御書房。

片刻之後,有幾個黑衣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御書房內。

“主子。”

幾人跪在地上,同時道。

“事情都辦得如何了?”

“誠如主子所料,順王果真是與西夏太子勾結。主子表面上召胡元帥回京,可實際上漠北的勢力卻是沒有動,如此舉動,倒是叫西夏太子發動了進攻,暴露其與順王的關係,主子,好計策。”

一個沉聲道,言語之間不掩對西門離的讚賞。

西門離垂了垂眼睛,道:“一切依計行事。”

“是,主子。”

幾人起身,突然地,一個人又跪在了地上,看向西門離,懇切的問道:“主子,我妹妹她……”

西門離低頭,“這個你不必擔心,她如今一切都好。”

“多謝主子。”

幾人如同來的時候那般,很快的消失,沒了蹤影。

五日後,西門離率領大軍,與順王在平遙,分駐兩邊,中間相隔着一處開闊的空地。

這五日來,順王一路行走,並未有任何燒殺搶掠的攻城行爲,倒是叫百姓們驚奇的厲害。

西門意此舉,叫朝臣們都有點兒看不透是何意。

不過,紅兒卻是知道的。

很快的,她被西門意給帶到了陣前。

不遠處,浩浩蕩蕩的軍隊中,高頭大馬上的西門離映入眼底。

紅兒眼中迸發出一道奇異的光芒。

西門意策馬上前,喊話道:“三哥,好久不見。”

“六弟,你抓了你皇嫂是什麼意思?”

西門離怒道。

西門意大笑,“自然是請皇嫂過來做客。”

西門離這邊的士兵都憤恨的厲害。

請來做客?有這樣請來做客的嗎?他當他們都是瞎子?這分明就是威脅,以皇后娘娘來脅迫皇上!

士兵們嚴陣以待,只要西門離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將皇后娘娘給奪回來。

“都這麼久了,六弟的意思也到了,該把你皇嫂還回來了吧。”

西門離盯着西門意,一字一字的道。

西門意笑,“這是自然,不過,三哥你也看到我這邊的陣仗了,三哥若是不給我一些好處,我也沒法對這些兄弟們交代。”

西門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西門意接着道:“三哥,我要的不多,你將東洲十九城給我,我就把皇嫂還給你。”

東洲十九城?

順王好大的口氣!

士兵們瞪大眼睛。

這東洲十九城,可是北國最爲富裕的十九座城市,給了他,豈不是將北國的財政給了他去?伺候,有了銀子的西門意,招兵買馬,武器裝備,自然是容易的厲害,到時候皇上這邊……

西門意緊緊的盯着西門離,沒有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

“等等,我有話要說。”

紅兒在身後喊道。

西門意回頭,看向她,給了押解在她身邊的將領一個眼神。

紅兒走到前頭,在西門意的身旁站住。

“皇上,東洲十九城不能給。”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西門離的身上。

皇后如此喊話,不知道他會作何反應?

誰也沒有預料到,紅兒形同鬼魅的跳上西門意的戰馬,同時手上多了一把匕首,直直的往西門意的脖子上劃去。

與此同時,幾個將領迅速向前,一個將西門意從馬上給截下來,另外幾個將紅兒給包圍起來。

紅兒雙拳難敵四手,不一會兒便是被人給制服了。

“說,你是誰?”

西門意上前,怒道。

紅兒冷笑,“我,當然不是皇后。”

另一邊,西門離一聲令下,士兵們拿着武器往這邊殺了過來。

西門意也顧不得紅兒到底是誰,對於個人吩咐道,“殺了她。”便是帶着人迎上西門離的人馬。

紅兒受了傷,只是一個人,倒也是堪堪能對付了。

加上她身子靈巧,多了一匹馬,飛快的往西門離這邊跑。

“來人,放箭。”

得了西門意吩咐的一個將領道。

辦事不力,西門意同樣會要他的命。

士兵聽令,打了弓箭便是往紅兒身上射過去。

這個時候,一道黑影閃了出來,他手中的刀劍舞的人眼花繚亂,周身好似有一堵牆,將所有的箭都反彈了回去,沒有傷到紅兒分毫。

紅兒轉身,對着來人笑了笑,“胡林,多謝了。”

解決完弓箭手,胡林便是去解決其他人。

他是個軍人,戰場上殺敵,最是能夠體現他的價值。

殺了片刻,西門離便是帶着人馬一道殺了過來,有了助力,胡林殺敵更是毫無後顧之憂,一路往前。

西門意等人不是對手,一路後退,佔據平遙城,城門大關,抓住平遙城的百姓上城內,勒令西門離退兵三十里,否則就立刻將城中的百姓都給殺光。

西門離等人對西門意的兇殘之舉憤恨的厲害,不過百姓的死活,他們卻是不能不顧忌,當即,西門離便是帶着人照着西門意說的,退兵三十里,戒備的瞧着平遙城。

夜裡,西門離命人將平遙城給團團包圍。

平遙城的水源在城外,只要將水源給截斷,西門意自然會被困死。

西門離做完這番安排,已經是深夜了。

紅兒和胡林一直在站外站着,等候他的接見。

夜風很冷,吹在人的臉上,嗖嗖的冷。

然而,紅兒和胡林心中卻是痛快的厲害。

他們成功了,皇上佈置的計策,果真是萬無一失。

西門意抓了主子,其後還敢起兵造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他以爲能夠剋制住皇上的最大王牌在手,卻不知,這王牌,不過是皇上給他的以爲。

至始至終,西門意都被皇上給耍的團團轉!

“皇上有請。”

守門的士兵從裡面出來,對兩人道。

“有勞。”

紅兒收斂心神,與胡林進入帳內。

帳內燃着一盞孤燈,厚厚的燭淚將整個燭臺都給封住了。

西門離在孤燈後,明暗交替的火光中,他的臉容帶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參見皇上。”

紅兒和胡林跪在地上,同時道。

“平身。”

“謝皇上。”

兩人從地上起來,沒一會兒,耳朵裡便是聽西門離道:“你們這次做得很好。”

紅兒驚喜的擡頭,冷不丁對上西門離的眉眼,她又迅速的將頭給低下,道:“都是皇上謀劃的周到,紅兒只是照着皇上的吩咐行事罷了。”

“嗯,你立了大功,你有什麼要求?”

“皇上,”紅兒再一次擡起頭,“紅兒,紅兒想見見哥哥。”

西門離點頭,“嗯,這個可以,不過,不是現在。”

紅兒大喜,“謝皇上恩典。”

“除此之外呢?”

“那……那紅兒可不可以去見主子?”

紅兒激動地上前,眼巴巴的望着西門離。

西門離眯了眯眼睛,並不說話。

紅兒也知道,她說的這個要求有些唐突了。

現在正是非常時期,戰事還未結束,若是因爲她的冒失,暴露了主子的藏身之所,被有心人知道了,她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皇上,紅兒明白了。”

對於她的知趣,西門離心頭滿意,道:“你的主子,用不了多久朕就會去接她,到時候,你一起吧。”

“是,”紅兒激動地道。

西門離看向胡林。

胡林身軀一動,恭敬的道:“皇上。”

“你這次,做的也不錯。”

“是,皇上。”

“你有什麼想要的?”

胡林跪在地上,“末將想上陣殺敵。”

西門離笑,“除此之外?”

胡林搖了搖頭。

西門離深深地瞧着他,意味深長的道:“胡林,朕知道,你還沒有成親。男子漢大丈夫,成家立業,你的父親胡元帥爲朕鎮守邊關,沒有閒暇的功夫顧及你的婚事,這事,就由朕給做主了,你看如何?”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胡林若是還敢拒絕,那,他就不得不懷疑他的用心了。

保護是一回事。

然而,覬覦,又是另一回事。

胡林只是古板了一些,然而卻並不呆傻,皇上的意思,他知道了。

“末將多謝皇上恩典。”

“好,你可有心儀的姑娘?”

“皇上,末將想娶紅兒姑娘爲妻。”

……

紅兒迷迷糊糊的回了自己的帳內,迷迷糊糊的打水洗臉,迷迷糊糊的躺在了牀上,迷迷糊糊的想着胡林在西門離跟前說的話,迷迷糊糊的想着他這個人。

胡林要娶她?

胡林要娶她!

紅兒心中思緒紛亂的厲害。

她閉上眼睛,可腦子裡的那個人,卻是比睜着眼睛的時候還要更加厲害的浮現在她的眼前。

胡林這個人,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紅兒也是知道的。

關心人,腦筋轉不過彎來,武功好,責任重……

嫁給這樣的人,似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呢。

紅兒捂了被子,一個人偷偷地笑了起來。

她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主子了。

紅兒躺在牀上睡不着,另一個帳子內,胡林也同樣睡不着。

他坐在桌前,瞧着黑漆漆的帳子發呆。

該放下了。

他捏緊拳頭。

那個人,他是無法匹敵的。

胡林深吸一口氣,起身,從帳內出去。

紅兒正要進入睡夢中,冷不丁的,聽到有腳步聲過來,她睜開眼睛,起身,戒備的瞧着帳子的入口。

腳步聲忽然停了。

半響後,紅兒聽到這腳步聲又走遠了。

人走了吧?

紅兒躺下,入睡。

一刻鐘後。

腳步聲又進了。

紅兒起身。

片刻,腳步聲遠離。

紅兒第三次聽到腳步聲湊近的時候,終於忍不住起身,掀開大帳,沒好氣的道:“有什麼就快說?”

擡頭,對上胡林的臉,紅兒難得的臉紅了。

胡林糾糾結結,沒想到帳內的人忽然會出來,他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紅兒姑娘……”

“嗯,你說吧,什麼事?”

“成親,我沒有問過你,你的意思呢?”

“……嗯。”

總之,主子是一直希望她們嫁人的,四喜嫁了,銀耳嫁了,她和蓮子也不例外。

不過,嫁了人之後,她就不能經常的進宮裡去照顧主子了。

想到這裡,紅兒的眉頭皺了起來。

胡林將她的神情看在眼裡,以爲是她爲難了,道:“紅兒姑娘,你放心,我明日會去見皇上。”

說着,胡林轉身就走。

“等等——”

在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前,紅兒的嘴巴就先一步她的腦袋做出了反應。

胡林果真是停下,瞧着紅兒。

半響無聲,紅兒握拳,看着他道:“你我成親之後,我,我還想照顧主子。”

胡林笑,忽然覺得這姑娘可愛的緊。

一個時時刻刻將主子給記在心裡的人,定然也是個好姑娘。

“這個無妨。你想做什麼,就做吧。”

紅兒瞪大眼睛,“你,你不怕丟人?”

胡林又笑,“問心無愧,又何懼流言蜚語。”

“嗯,那就沒事了,等戰事結束,我們,成親。”

丟下這句話,紅兒飛快的回了帳子裡。

胡林瞧着晃動的帳門,臉上帶着一抹笑。

他這妻子倒是有點兒意思,他開始期待這段婚姻了。

除了巡邏的士兵,其然都陷入了睡眠之中。

然而,平遙城內,西門意,以及他手下的人,皆是夜不能寐。

“砰!”

西門意重重的拍着桌子,巨大的聲響,將跪在地上的人都給嚇了一跳。

尤其是其中的巧雲。

人是她找到的,如今忽然又不是了,叫主上損兵折將,還被困在這平遙城內,她只怕是,要受到重罰了!

想到這裡,巧雲對着西門意求饒道:“巧雲辦事不力,主上饒命,主上饒命啊。”

她不說還好,這麼一說,西門意便是將怨毒的目光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想想,這一路,當初劫持顏霜的時候,事情進行的非常順利,就是因爲她的過失,讓人給跑了。後來,害得他們花了一通大力去尋人,給了西門離可乘之機,請他入甕。

都是她,都是她!

西門意抽出懸在身後的寶劍,寒冷的劍光,叫巧雲更是渾身冰冷的厲害。

主上要殺了她?

住上要殺了她!

面對西門意兇殘的目光,巧雲忘記了求饒,忘記了逃走,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顫抖着身子瞧着越來越近的冰冷劍鋒。

一抹熱血灑在諾芹臉上。

這血,是巧雲的。

諾芹不敢動手擦,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西門意會注意到她。

她能夠感覺得到,這個時候的西門意是非常危險的。

就好似被激怒的狼,逮上誰就會過去咬上一口。

西門意冷冷的掃視着衆人。

他手上是滴着血的寶劍,他臉上是滲人的光芒。

衆人都不自覺地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

“現如今,誰有法子脫離困境?”

良久,西門意道。

然而,沒有人說話。

不是他們不敢說,而是他們想不到法子。

西門離的人雖然後退三十里,可是卻在暗中將平遙城給團團圍住,他們以百姓要挾,才得了一時的苟延殘喘,日子久了,必成困獸,任由西門離的人宰割。

與其被困死,倒不如現在就開城門投降了。

然而,這樣的想法,也是不能夠叫西門意知道的。

衆人有些後悔,爲什麼當初就聽信了西門意的巧言令色,腦抽了跟着他鬧謀反!

皇上心思縝密,西門意之前說的那點兒,在他跟前簡直就是相形見絀。

衆人沉默。

西門意心中更是乾燥的厲害。

“說,有什麼好的對策?想不出來,你們就不用活着了!”

衆人驚恐萬狀。

順王真是好狠的心,連他們都要殺了。

“王爺,想要脫困不是難事。”

忽然的,有人開口道。

衆人明顯感覺,西門意壓迫他們的視線朝着說話的那人轉過去了。

衆人鬆了口氣,在心頭感激說話的那人,身子依舊保持着之前的姿態,並不敢動。

“不是難事?”

西門意沉眸,道。

“是的,以百姓爲盾,西門離自然是不敢傷王爺分毫,王爺大可以用百姓開道從,從平遙城內走出。難得是,從平遙城內出來之後,我們如何在西門離的包圍中,全身而退。一路上挾着百姓,可他們終究不是軍人,難免會耽誤王爺的行程。”

西門意垂眸,“你的意思是?”

“要麼讓西門離難以顧忌我們,要麼就想要一個後退的萬全之策。”

“你說的很好,這如何後退,就交給你來想。”

“……是,王爺。”

“你們都退下。”

得了西門意的命令,衆人如臨大赦,一個個從屋內退出來之後,便是拔了退頭也不回的跑掉了,猶如身後被惡鬼追趕一般,其場面,叫其他的士兵忍不住頻頻側目。

屋內,燈光未熄。

西門意取了紙筆,休書一封。

如今,能夠讓西門離無暇顧及他的,就只有漠北的戰事了。

西夏蒼冥,你可不要叫本王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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