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掌櫃的注意力頓時被喜清歡拿出來的東西吸引,他並非沒有見過這些東西,相反,他給楊家當了數年掌櫃,對這青石鎮甚至是輝城的各種店鋪都是瞭如指掌,喜清歡拿出來的鏈子和戒指很尋常,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些放到輝城還是上不了檯面的。
不過,在青石鎮,用這樣小巧的珍珠編出各種飾品,卻是不曾見過的,便是耿師傅打造的四枚銀戒的樣式,很是新穎,吉祥銀樓也不曾出過,若是能好好操作一番,還是很有錢途的。
“周掌櫃的,耿師傅說了,他出品的東西,小件不得低於三十兩,大件不得低於一百兩,您看,這兒只有四個銀戒,要怎麼定位?”喜清歡特意把四個盒子擺到周掌櫃面前,其他人編的各種手鍊早就開始賣了,最最便宜的沒有珍珠的也賣到了一百文,最貴的如今也不過是二兩銀子,上面的珍珠也不過是八粒,不過,與耿師傅定的價還是差距太多,別看喜清歡在耿師傅面前應得爽快,可這會兒,還是有些擔心的。
“也就是說,這幾枚銀戒最底要三十兩?”周掌櫃倒是並不意外。
“嗯。”喜清歡點點頭。
周掌櫃拿起銀戒一個一個的打量過去,看罷忽的笑了:“上面都有耿師傅的印鑑,別說是三十兩銀,就是五十兩,識貨之人怕是連眼睛的也不會眨一下。”
“真的?耿師傅在青石鎮很有名嗎?”喜清歡傻愣愣的問。
“那是自然,耿明可是吉祥銀樓重金從輝城挖過來的人,之前他突然離開吉祥銀樓,吉祥銀樓的東家險些沒氣死,所以,你還得有個準備,這些東西一出手,吉祥銀樓便會知道耿師傅在四喜齋。”周掌櫃把盒子推了回來,“以我說,這些東西還是收着,以目前四喜齋的實力,還不是吉祥銀樓的對手,你若想做銀飾這一行,還得好好盤算盤算。”
周掌櫃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這四枚銀戒一推出,四喜齋必與吉祥銀樓對上,四喜齋現在還不是人家的對手。
喜清歡垂眸沉吟了一番,還是把四個小盒子收了回來,雖說四喜齋現在做的順風順水,可畢竟時日尚短,哪能與人家百年老字號相提並論?現在把耿師傅推出去,無疑是把四喜齋置於風口浪尖之上,於四喜齋確實無益。
從四喜布藝鋪出來,喜清歡有些悶悶不樂,她如今才知道方繼爲她挖了個什麼樣的人過來,她倒不是接了燙手山芋纔不高興,她不高興的是,空有耿師傅在手,卻沒法子變成大把大把的銀子。
“在想什麼?”礙於喜潔歡在邊上,江洛一直沒出聲詢問,可這會兒,喜清歡明顯心不在焉的晃到了吉祥銀樓前,江洛才伸手攔下了她,盯着她問道。
“是啊,小四,你想到銀樓做什麼?”喜潔歡也納悶。
喜清歡這才清醒過來,擡頭看了看吉祥銀樓的招牌,轉了腳步:“去四喜齋看看吧,好久沒來了。”
“嗯。”喜潔歡點點頭,沒意見。
江洛看了她一眼,也沒說話,直到離開吉祥銀樓那一條待,他纔開口說道:“周掌櫃說的有道理,四喜齋根基未穩,之前已有柳四家,再添一個吉祥銀樓,不妥。”
“我知道。”喜清歡苦笑,“你們說,這空有寶山卻不能變成銀子,這感覺咋就這麼憋屈呢?”
“……”江洛頓時沉默了,他還擔心她在想怎麼開銀樓呢,沒想到她只是憋屈沒法把寶山變成銀子。
“小四,別忘記了爺爺的話。”喜潔歡看了喜清歡一眼,反而有些擔心了。
“我沒忘。”喜清歡點頭,要不是怕自己家風頭太健引來有心人覷探,她還真不怕多一個對手,做生意哪能怕競爭?可喜家的情況卻是特殊,所以她才憋屈啊。
“小四姑娘。”剛剛經過百饈樓前門,迎面便傳來一個清朗的笑意盎然的聲音,“又見面了。”
喜清歡擡頭,不由心下嘆息: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劉三爺。”面上卻還需要客氣一下,“您不是走了嗎?”
“我是走了啊,不過,我又回來了。”劉三爺目光中倒是流露着善意的笑,目光在喜潔歡身上停了停,有些確定不了她是哪個,便一語帶過,“江公子,喜姑娘。”
江洛和喜潔歡也客氣的行禮,站在喜清歡身邊,不過,喜潔歡並不知道眼前這人的身份,所以沒有喜清歡和江洛那樣的警惕。
“劉三爺,抱歉,我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了。”喜清歡不想和他多說,說着就要離開。
“小四姑娘,我剛剛從四喜齋出來,無奈喜掌櫃不在,沒想到在這兒遇到小四姑娘了,之前聽聞小四姑娘是家裡的小當家,必是能作主的,可否賞臉到茶樓一敘?”劉三爺斜走一步,恰恰擋住了喜清歡的去路,他笑得雖然溫和,可行動中還是流露着一種長年浸yin的強勢。
喜清歡靜靜的看着眼前這個很有可能是她表哥的年輕人,心裡又是一聲輕嘆,她毫不懷疑自己硬躲開後他會追根究底的可能。
“那便叨嘮劉三爺了。”想了想,她還是退了一步。
要是對面站的是柳四家那樣的對手,她還好對付些,可偏偏是這個不尷不尬的劉家,不能針對又不能親近,多累?
喜清歡嘆氣,眉心不自覺的皺了皺。
劉三爺請喜清歡去百饈樓邊上的茶樓,喜潔歡和江洛稍稍落後一步。
“小四似乎不願意看到我?”劉三爺心情極好,邊走邊側頭看着喜清歡,自發的把“小四姑娘”變成了“小四”。
“劉三爺說笑了。”喜清歡淡淡的回道。
“喊爺就見外了,小四不妨喊我劉三哥。”這時,幾人已進了茶樓,早有劉三爺的隨從去開了樓上雅座,這會兒正好下來迎他們。
“不敢。”喜清歡撇了撇嘴。
“這有什麼敢不敢的,我在家行三,年紀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喊我劉三哥也沒什麼不妥的。”劉三爺卻自來熟似的絮叨着,“對了,我名叫劉江華,年方二十,不知小四多大了?”
江洛聞言,看向劉江華後背的眼神一凜。
“劉三爺,我多大了與您要談的事有關係嗎?”喜清歡停下腳步,看着劉江華笑道,“若您覺得我年紀過小,有些事不便說,那我們也不叨嘮了,我大哥月餘便回,劉三爺有什麼事不妨月餘後再來吧。”
說罷,便要招呼江洛和喜潔歡往外走。
“哎,小四,你誤會了,我不過是這麼一問罷了,沒別的意思。”劉江華忙攔下她,不由失笑,到底是孩子,再聰明再能幹也是小孩子心性,“你放心,我再不說這些廢話,可好?”
“劉三爺是爲了四喜布藝鋪而來?”喜清歡這才勉強的停下,看着劉江華問道。
“沒錯。”劉江華點頭,又搖頭,“還有一件事還想請小四幫個忙。”
“四喜布藝鋪的事自有我大哥和周掌櫃作主,劉三爺可去尋他們談,至於您說的什麼幫忙,我人微言輕,能力有限。”喜清歡一口拒絕。
“小四,不帶你這樣的哈,就算我們不提這些事,那,你都到了這樓梯口了,我請你們喝口茶敘一敘總也可以吧?”劉江華無奈的看着她,他就這麼招她不待見?“瞧,大夥兒都看着呢。”
喜清歡不以爲然的掃視一圈,總算擡腿往樓上走。
劉江華失笑,回頭請江洛和喜潔歡跟上,自己走在最後。
劉江華的隨從在前面引路,帶着幾人進了走廊最裡面的一間雅室,屋裡早已準備好了茶具。
在屋裡坐下,劉江華便在那茶具前坐下,自顧自的泡起了茶,隨從們則退了出去。
喜清歡和江洛等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安靜的坐在桌邊。
劉江華坐在窗下,外頭陽光泄入,越發顯得他俊逸文雅,加上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下來,喜清歡倒是投去了幾個欣賞的目光,要是除去對劉府的警惕,這樣的人倒還是挺養眼的。
“請。”劉江華斟好了茶,朝三人示了示意。
“有什麼事直說吧,我們還有事要做。”興許是對劉江華方纔養眼的表現滿意,喜清歡很給面子的學着抿了一口茶,放下後卻直接問道。
“有個人,想向小四打聽一下。”劉江華看了她一眼,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
“什麼人?”喜清歡看着劉江華,一臉坦然,她想,他打聽的人不是爺爺就是她爹。
“一位長輩。”劉江華笑了笑,拍了拍手。
門外進來一位隨從,雙手奉上一個盒子。
劉江華接過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卷畫軸,他直接取出來緩緩打開,目光沒有避諱的直直的看着喜清歡和喜潔歡。
畫軸上,喜慶靖身穿盔甲,腰配寶劍,目光炯炯的看着前方。
原來爺爺以前是這樣威風……喜清歡微微一笑,現在,她想她已經百分百確定劉江華的身份了。
“小四可認得畫上這人?”劉江華心裡竟有些緊張,目光期盼的看着喜清歡,一時竟忘記了邊上的喜潔歡。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