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旗想起喜鵲之約,忙說:“張總別客氣,今晚我約了人,改天我請張總。”
張韻拉過父親湊在耳邊說了幾句,只見張喚之連連點頭。他回身對金旗說:“馬上會計陪金少去銀行轉賬。我呢,想和金少商量一件事?”
金旗立即回答:“張總請吩咐。”
“半個月後陽州春季翡翠公盤大會就要舉辦,這是每年一次翡翠界大盛會。我們公司每年參加,只是每次收穫都不大,僅僅收購些基本沒有利潤空間的明料回來。也賭過,可惜輸多蠃少。去年賭了一下,輸了一百多萬。這次我想邀請金少同去,幫我做做參謀,掌掌眼,所有費用全由我來。不知金少是否同意?”
金旗心裡暗喜,這可是個大發揮的好機會,不過場面上還得裝作規矩。他謙恭地說:“我還在爲陳老闆打工,外出要徵得陳老闆同意。”
張喚之剛想說,張韻已經插嘴:“陳大哥一起去,有財大家發嘛。”張喚之立馬接上:“是呀,陳老闆是否有興趣同行,費用嘛,全由我們承擔。”
大好的公費旅行機會,搞得好還能參加賭石,一擲千金的刺激想想也興奮。跟着旗子這個賭石高手說不定真能賺上一大筆。今天錯過大好機會心裡已經悔恨交加,現在決不能放過,他爽朗地笑着說:“半月後我們一起同行,費用還是我們自己來,這點小錢陳某人還行。”
一起參加陽州春季翡翠公盤就此敲定。金旗有個問題想請教張喚之,他誠懇地說:“張總,單塊高綠原石可以理解,爲什麼會在同一礦體中,發現完全質地的三塊互相又不關聯的原石呢?”
張喚之笑指着女兒,說:“理論問題你問她,她是學礦業本科。我也常請教她的。”
金旗剛想開口,張韻已經拉着他的手搶着說:“旗哥我陪你去銀行辦錢,路上回答你的問題可好?”甜甜的柔音、軟軟的纖指弄得金旗心裡一陣澎湃。他發現原來對女性怯怯的自己越來越“壞”,見不得美女似的。兩人攜手一起走出會客廳,張喚之沒什麼感覺,他還沉浸在獲寶的喜悅中。陳忠卻瞪大了眼睛,他驚訝的是剛收穫二百萬人民幣,緊接着大美女又投懷送抱來了,人不能走運走到如此地步吧!
他在煩,有人卻在悶笑。儘管一出門柔荑已經抽去,可是指尖餘香仍然令人心動。加上司機、會計,四人一車趕往光福鎮中行。他倆坐在後座,車一開張韻就開始上課:“旗哥,含翡翠的礦脈呈環帶狀構造,一般礦脈中心部分是硬玉單礦物翡翠巖,岩層一般厚2.5-3米。它的外貌很像白砂糖般的大理石,有的地方白地上雜亂地分佈有各種顏色的斑點和色帶。假如斑點是片狀,也就是說這一大片礦體翡翠巖中有許多同色斑點的話很有可能形成你說得幾塊幾乎完全相同的原石。礦脈在露天露的時間非常久遠,當地底下帶酸性的地下水和雨水長期浸泡、侵蝕,礦石質地粗鬆的部分被風化和腐蝕掉,漸漸留下的就是有8點硬度的硬玉了。”
輕軟的話語還在繼續,金旗聽得很舒服,就像被柔風吹拂似的,像在夢中。
“斑點狀決定了開採時原石成了一小塊、一小塊。如果這個礦區發現質地上佳的斑點狀的原石,那麼不至三塊而是十幾塊,曾至幾十塊,這三塊僅僅是其中一小部分罷了。這種老坑料能保存到現在不多見了,它的細密程度和透明度無與倫比。旗哥能得到這三塊原石是天緣所至呢。”
金旗終於咱白了翡翠原石的成因,還隱隱覺得一百萬一塊賣便宜了。說着車已到了銀行,不一會兒二百萬現金已經轉到金旗卡上。現在起我們的主人翁已經是百萬富翁了。(什麼時候作者和讀者們也弄個百萬富翁噹噹呀,太期盼了!)
回到廠裡,張喚之特意吩咐司機送兩位回木瀆。臨別金旗覺得那對明眸在說話。
這次交易最高興的是張喚之,只有他明確手中加起來約有四公斤半的翡翠的真正價值。去年底香港佳德士拍出一串高綠玻璃種珠串,價格是1280萬港幣。手邊的翡翠料品質比拍品更勝一籌,而且可以琢制兩串,想想這是什麼利潤?害得他獨自一人也哈哈笑個不停,張韻推門進來時還以爲父親出了什麼問題。
張喚之一本正經地對女兒說:“這傢伙是個人物,是個鬼才!”
回到木瀆古玩店,陳忠立馬拉住金旗問:“你怎麼看出來三塊石頭是滿綠的?”
金旗當然不能告訴他真相,只能淡淡說:“我能肯定這是翡翠原石,當時也提醒你。不滿綠就賭吧,輸了就三千塊錢嘛。”
“你沒看出來鍾胖子最多化了三百塊?”
“我知道,不過不出三千他是不會鬆手的,再說我還得了兩樣小寶貝呢。”金旗轉過話題,隨手掏出一把小銀勺,遞給陣忠說:“你看看這是誰的東西?”
看半天也沒看出個明堂來。金旗遞給他一柄高倍放大鏡,說:“勺柄反面下端有四個小字,用勁看,看出來了嗎?”
五十倍放大鏡下勺柄上真顯出四個小字“曉嵐學微”,字小極,又刻在雲紋裡,極不容易發現。陳忠是經指點纔看出來的。他疑問:“‘曉嵐學微’是什麼意思?”
“再想想。誰叫曉嵐?”
陳忠一驚:“難道是紀曉嵐、紀大學士,真見鬼了,鍾胖子木架上會有這好貨?”他直接叫了起來,心裡已經職業地算出銀勺的價格,沒有三萬打死也不賣。正亂想着,他又聽一句話,直直地跳了起來:“我沒聽錯吧,你說送我。旗子你說銀勺子送我?”
“沒聽錯,是我說這把銀勺子送人,這人就是你陳老闆。”
陳忠怔了一刻,垂頭喪氣地說:“不要。這是你應得的,別可憐我,下次有機會我會跟你一起賭。”
金旗認真地說:“我們雖說一個老闆,一個打工的,可相處像兄弟。常言說得好,有財大家發。今天這場意外財我會按規矩給店裡百分之十的佣金,也就是二十萬。這把銀勺請老闆收下,我的一點心意,你看行嗎?”
陳忠傻傻地看着金旗,不大的眼眶裡溢着淚水,嘟噥了半天也沒說一句。金旗笑起來:“老闆,別愣着,給句話呀。”
陳忠一把拉住對方的手:“我還說什麼好,我……”
離開古玩店時晚霞正染紅西半天。破自行車也沒推,步行朝後街走去,當然沒忘順便銀行櫃機中取了五千現金,這是第一次口袋裡揣瞭如此多的人民幣,想到卡里還有近二百萬,金旗不由豪情滿懷。
后街和旅遊品一條街是平行的,都是東西走向。西頭近五十米的距離連續開了十九家洗頭房,再過去就是舞廳、飯店、澡堂、歌廳、茶樓應有盡有,一個有錢的男人在後街盡情玩樂一天,準成窮光蛋回去。金旗僅僅來過幾回,而且都是隨人來的。憑他的收入來不起這種聲色犬馬、紙醉金迷之地。如意洗頭房就在後街西盡頭第一家,所以一拐彎就能見到閃着粉紫光芒的店招。今天店招沒亮,門口反到圍了好些人。不可能生意這麼好吧。
走近一看,感覺很奇怪。七、八個吃社會飯模樣的人分兩撥正在對峙,氣氛十分緊張。屋裡兩個算是一夥,其中穿一身黑皮衣皮褲的金旗認識。當然這種認識是單向的,人家可是后街街面有名的三毒幫老二毒蛇。他身邊更年輕些的那位應該是毒蛇的小弟吧。屋外五位金旗全不認識,爲首的黑西裝、黑墨鏡正指着毒蛇在罵:“他孃的Б,半小時夠面子了吧。你他孃的還敢攔着,真以爲老子不敢收拾你!”
毒蛇冷冷地盯着對方,聲音也是冷冰冰的:“向公子再等等,十萬不是小數,老大一定會湊來的,再等等。”
“再給你十分鐘,電話催,馬上催。毒龍再不來,老子立即帶人走。”被稱着向公子的很不耐煩,不時地看着表。他身後的四位隨從看來不簡單,站着一動不動像鐵樁似的給人陰冷的感覺。
金旗弄不明白究竟是怎麼會事?這些人攔在門口自己進不去,怎麼辦?喜鵲人呢,她和這幫人有關係嗎?上次不是說煙兒走後如意洗頭房就準備盤了,今天自己來正準備和喜鵲商量今後的事,現在的金旗不是以前無能爲力的金旗了,儘管還是姓“金”。真心想幫幫這個嬌小可愛的小喜鵲,可是……
正想着,街對面奔來一個滿頭大汗的大高個,也不說話直接就把一個報紙包拋給向公子。向公子打開,瞥了一眼說:“媽的,就三萬,毒龍你不想活啦!”
大高個就是三毒幫的老大毒龍,他很乾脆:“就弄到三萬,沒了。”
“什麼?哥的帳也敢賴?毒龍,你小В的再說一句!”
毒龍已經站到了毒蛇的身邊,懶洋洋地說:“再說十句也是一樣,今天就三萬。
“七號教訓他!”向公子閃後幾步,大叫着。他身側一個瘦長者不見走動,轉眼就到了毒龍身前,拳頭挾風擊到。
毒龍早有準備,姓向的後退時他就擡起了拳頭,可是明明迎着打來的拳頭擋去,對手的拳頭還是重重地砸到了自己的下頦部。毒龍只覺得滿天金星,身子向後撞去,“轟”地一聲摔倒在地,一張椅子撞得粉碎。毒龍也是街頭打架高手,不等對手繼續攻擊,身子奮力側滾希望躲避一隻狠狠跺着的大腳,可惜仍然躲不了。不在一個檔次,速度完全不同。毒龍剛翻一半身子,大腳已經鐵錘般跺到,一聲脆響,毒龍慘叫起來。
眨眼之間電閃雷嗚般的攻擊以擊斷毒龍的小腿骨結束。七號冷冷地退後幾步,雙臂抱胸,目光斜視着正抓着一隻方凳企圖暗襲的毒蛇。
“哥……”隨着長長的驚呼,裡屋門簾一動,喜鵲滿臉淚水撲到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毒龍胸前。毒龍是喜鵲的哥哥?金旗吃了一驚,儘管是不是親哥不能肯定,但是焦急的神情一點不假。金旗不由的漸漸靠近現場。
向公子呵呵怪笑,他跨上幾歩剛想伸手抓喜鵲,一旁毒蛇凳子劈頭砸到。向公子嚇得閉住了眼睛,等半天也沒覺得腦袋痛,睜眼一看,嘿!毒蛇已經躺在地上,七號正一腳踩在他胸脯上。那隻方凳好端端拎在七號手中。
向公子興奮,興奮極了。記得塔哥吩咐自己帶上七號他們四個時說,不論三毒幫有多少人就憑七號四個所向無敵。當時自己還有點不信,現在看看毒龍、毒蛇一對滾地瓜,和七號一招也過不了。真他孃的厲害!他蹲下身子右手托住喜鵲尖尖的下巴,說:“嘖嘖,好漂亮的臉蛋,七萬塊也值。毒龍就用你妹子頂七萬怎麼樣,合算吧?”
“向勇,你這個沒娘養的,敢動老子妹妹的念頭,小心老子日後絕你後!你……”毒龍還沒罵完,向勇已經噼噼啪啪嘴巴子亂扇,打得毒龍滿口鮮血飛濺。圍在一旁另幾名三毒幫的小弟急了,奮不顧身地衝來,可惜禁不住另三位打手的三拳兩腳全成了滾地葫蘆。
喜鵲也急了,厲叫一聲猛撲向勇。向勇打不過雙毒還打不過娘們?他猛地一推,直接把喜鵲搡了個元寶翻身。他嘿嘿怪笑着一手拎起喜鵲前襟,一手高高揚起,還沒落下,就聽背後聲“慢!”轉頭一看一個棕發年輕人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很奇怪,向勇從含着笑意的眼睛裡看到了濃濃的寒意,居然禁不住打了個冷顫。甚至連七號和其他三位都轉身面朝來者,渾身透出濃濃的戰意。
在不得不出場時,金旗只能出場了。他不能眼睜睜看着喜鵲受辱,儘管對自己出頭調解一點把握也沒有。他看着剛纔發生的全過程,覺得有點滑稽,爲什麼他們動起手來都慢悠悠的十分斯文。爲什麼平時自己見了都要躲得毒龍、毒蛇連一個叫七號的人一拳一腳也避不開。真是很滑稽!他不知自己能不能行?不過不行也得硬着頭皮上,所以他上了。第一句話是:“各位,我們要文鬥不要武鬥。不就是十萬元麼,說說爲什麼,如果理在你們一方,十萬元由我來付。怎麼樣?誰先說說。”
向勇望了望七號,七號點點頭。向勇很疑惑,不可能連七號都畏懼棕發年輕人吧。想了想他還是說:“三毒幫的老三毒蠍前天到我們賭場賭牌,借了我們十萬塊說好昨天還的,可到今天也不見影。他借的可是塔哥的錢,借條寫得清清楚楚,還按了手印,找不到毒蠍自然找他們老大毒龍。今天若還錢一切好說,若不還錢……我說朋友你也別管這三個碴子的事,到時塔哥會請你喝酒。”說着說着,向勇覺得有點氣悶,說話語調怎麼會越來越軟,軟得連自己也不相信。
金旗笑問:“木瀆分局向分局長是向公子的親戚吧?”
“向局是我親叔,我爹是稅務局局長。”向勇自報家門壯膽。
金旗笑容更濃,轉頭問毒龍:“剛纔向公子說得全是事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