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瘋狂賭石(5)

昏暗的老眼中頓時閃動着興奮的光彩,從地上撿起一大一小兩塊黑晶問:“這兩塊值什麼價?”

“大的有兩拳算二千,小的一拳不到算七百,依以類推這裡十四塊值一萬六千八百元。”

黃俠一個勁說:“我籤合同,我籤合同。”

金旗說:“這次就算了,下批送來時一起籤。不過老黃我們話說在前面,你送給我就不能再買給別人了。因爲這種鹿吐石能不能成寶石一樣珍貴,我不知道?回去後要請專家研究、設計、宣傳,我不想化了許多心血,剛出成果就有人競爭了。這些道理你明白嗎?”

黃俠一臉慎重地說:“我懂,前期包裝很化錢的。請金先生相信我黃俠這點俠氣還是有的。而且我會做好保密工作,不讓人知道我們在開發鹿吐石。”

嚴肅的樣子引得金旗都笑了起來,他掏出四萬元遞給黃俠說:“這裡一萬六千八是石錢,另兩萬給你閨女當學費,儘快讓她們復學,別誤了孩子。剩下三千多給你買些營養,我還等着你早日康復,早日一同開發鹿吐石呢?”

黃俠無論如何也不肯收,說:“大丫頭早務農了,想復讀也難。二丫頭這次回去我就安排她上學去,錢已經有了,這不一萬六千多塊呢。”

金旗說:“就當預付款吧,下次你拿鹿吐石抵就行。”

黃俠眼紅紅的接過錢,說:“大恩不言謝,黃俠今後全聽金先生的!”

給了黃俠聯繫地址、電話,告別出來,兩女孩依依不捨地送出很遠。臨別大女孩追上幾步,怯怯地問:“金先生,我想出來打工,你的公司能收我麼?”

金旗想了想說:“先跟你爸回去安排好家裡生活後可以來找我,到時我會安排你工作的。”打發兩女孩回去,分別時小的叫黃溪的姑娘忽地撲上來,在金旗臉頰上輕吻一口,轉身飛似地跑了。摸着餘留芳澤的右頰,金旗不知什麼滋味。連手中的十四塊鹿吐石都忘收進天釋戒,一直拎着,也不覺得重。

回到古玩街已經十點多了,剛想進一家古玉店手機響了起來,號碼十分陌生,想了想還是接通了。對方聲音古怪,像是卡着喉嚨在說:“金旗金先生嗎?你朋友搞壞了百萬古董,沒錢賠,你帶錢到太原來吧。”

金旗急問:“你是誰?到太原那裡找你?”

“到太原我們會找你。”對方說完就關了手機。再打過去就是長長的忙音了。

第一個念頭就是陳忠被綁架了!報不報警?最後決定獨自去太原闖闖。下午三點昆明飛太原航班上,金旗一直在閉目養神。

太原古城也有古玩街,叫“天上人間”很詩意的街名。因爲陳忠出事和古玩有關,所以當夜金旗就在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半夜無眠,一直等到天亮也沒人主動聯繫。他憋不住了想到古玩街打聽打聽消息。

天上人間裝修一新,現在古玩只要是真的,沒有一件不上萬的,而且沒有發票。所以每座城市都會修條古玩街,店鋪租金貴得嚇人。兩旁仿古建築重檐疊瓦很是氣派,不過人不多,三三兩兩不成氣候,也許不是週六週日吧。

金旗從街頭走到街尾,僅見路邊樹下有一地攤。一塊白塑料布上擺着七、八件石雕,有動物、有人物,用料普通,雕工卻很有特色,金旗忍不住蹲下身來細看時。刀法精細、飄逸,大家風範,人物開相傳神、入微,一看就知必有傳承。靠自學是學不來的,這是幾代人經驗結晶。

攤主躬身坐在小凳上,垂着頭,一付沒精打采的樣子。絲絲白髮看上去也有年紀了。金旗問:“石雕多少錢一個?”

聞聲攤主擡起頭來,白皙的長臉也算眉清目秀,最多三十出頭,不過白髮加疲憊的臉色看老許多。攤主打量着金旗久久不開口,過了好一陣才說:“先生是習武之人吧,渾身透出逼人之氣呢。”

金旗笑起來:“你也練武?”

“我們操刀之手多少有些家傳內息之法,才能做到心到、眼到、手到,不過和先生的武功相比是小溪和大江了。這些全是隨便雕的,先生若喜歡挑一個,隨便給錢就可以。”

“你這石雕刀法自成一家,別有氣勢,很像清代康熙年皇室盛傳的逐沙入微刀法,很見功力。”

“先生果然好眼力,擺攤多日先生是第一個說出刀法名稱的人,真是榮幸啊。祖傳逐沙入微到我手裡已經不入大家法眼了,只是神韻猶在罷了。今日高興,請先生看看我用功的作品是否稍稍好些。”說着,攤主從身後一隻破舊的提包中掏出一隻尺大木盒,打開盒蓋,裡面是一排九尊,兩排共計十八尊坐姿羅漢。石料是青田壽山石,屬中檔石料,然而刀法卻是一流大家水平。十八尊羅漢儘管都是坐姿,但是面目神態、衣襟折皺、坐像舉動、風骨氣韻個個不同,雕得連鬚眉都根根清晰,羅漢一笑一怒是如此傳神,衣衫猶如隨風而動,不得不叫人拍案稱奇!這等作品當今很難再見。金旗奇怪的是爲什麼有如此精湛手藝,還窮困潦倒。

“這套羅漢賣給我吧?多少錢?”

“不好意思,算一萬吧。”

付一萬,問:“攤主存如此奇技,爲何景況清貧呢?”

攤主皺眉嘆氣,說:“家存病妻一病十年,化去所有積蓄還負債累累,仍然挽救不了她的性命。妻子去後,我又下崗失業,重操祖傳手藝。好哉平時也沒扔下,混口飯吃還可以。一則沒有好料,二則打磨拋光不到位,所以雕件不受賞識,清貧也就難免了。”

聞言,金旗靈光一閃,問:“攤主叫什麼姓字,家中還有何人?”

“我姓關單名山字。上無老下無小,獨自一人。”

“關山兄以後有何打算?”

“談不上打算,只是有一夢。若有一天能還清欠債,將去南方訪石,創作幾件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也算對得起對我厚望的父親。”

“哦,關兄父親對你是什麼厚望?”

“我家祖傳皇室玉匠,宗祖首創逐沙入微刀法,揚名玉界。父親傳給我時說我對玉、對刀有獨到靈性,將來必成大家,可以發揚光大祖輩傳承。可是你看看……見笑,見笑。”

金旗大喜,這種人纔是可遇不可求的,機會決不能錯過,他忙說:“關兄,你若信我就隨我去河市工作。我會幫關兄還清債務,並提供天下美玉以供關兄神技發揮,關兄你看……”

關山疑惑地望着揚言提供天下美玉的年輕人,心想他最多二十七、八歲吧,能承諾自己的狂言嗎?他不禁閏:“先生可知我負債多少?”

“多少?”

“五十二萬元!”

金旗淡淡一笑,催着關山收拾攤子,一起到了銀行。用關山身份證辦了一張金卡,往卡里轉了六十萬元整。手續辦妥把金卡交給關山說:“先到櫃機上查查,再改一下密碼。”

像是在夢裡,很可能一輩子也還不清的五十二萬元突然無足輕重了。自己手裡拿着寫上關山大名的金卡,裡面有整整六十萬元!他機械地操作着櫃員機,一切確認無誤後才說了兩個字:“謝謝!”

“不用謝。三天夠嗎?三天中你處理好家務等事,第四天一早還在你擺攤的地方見面,我們一同去河市。”

關山連聲說:“三天足夠,足夠了。”他房無一間,親人無一個,還債應該馬到成功,也就是處理些舊物,告別些舊友罷了。

兩人分手後,金旗繼續逛街,整整一天沒人來聯繫。第二天一早有電話了,還是那條怪嗓音:“金先生很講規矩,態度很合作,現在你下樓有車接你。不過先去銀行領一百萬現金。”

去,還是不去?

車停在一座廢棄煤井坑道口。

金旗被矇住眼睛拉下車,推搡着走進黑洞洞的坑道。大約走了百米,前面出現燈光,一個整理出來的場子四周點着汽油燈。正面桌前坐着一個光頭傢伙,三十多歲很彪悍,滿臉橫肉,殺氣騰騰。兩旁站着四、五個打手,一看就是吃黑飯的。桌上堆着幾件青銅器,有劍、有尊。桌旁坐着小個子男人,長得賊眉鼠眼的。這陣勢金旗見過,幫和青衣幫的場面大多了,他根本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裡。若是在河市自己還忌諱些,在太原、在黑幫秘密基地就沒有任何顧忌,甚至心裡渴望着戰鬥,戰意如火正燎烤着自己的血液。

他被拉到場子中央,強按坐下,隨即解去黑布。他坐着,環視四周默不出聲。沒發現一支槍,他更不在乎了。

光頭大笑,說:“看不出金先生還是個人物,見這陣勢一點不慌。”

金旗不耐煩地喝着:“說正事!”

嗨!小子挺衝。光頭擡手擺了擺壓住起鬨的鬧聲:“金先生心急了些。錢帶來了嗎?”

嘩地一聲,灰色塑料包撕開,一百萬全滾了出來。金旗伸手把屁股下的長凳抝下一條腿來,黙默地按五公分一截硬生生的撇斷,再一截一截砸進坑地裡。這個過程足足有五、六分鐘,場上十七、八條硬漢沒有一個人出聲,都是瞪大雙目,看着成五公分正方形的木樁沉入很硬的煤炭地裡。試想這要多強的腕力?

“有鐵棍嗎?”金旗陰森森喝道。

真有人找來一根鐵棍,粗粗的能撬動千斤大石的那種。金旗冷笑着抓住撬棍兩頭一用力,衆人清楚看到小臂般的鐵棍慢慢彎了,彎成一個圓,又絞成一個8……

光頭感到今天碰到了硬頭,搞不好非倒賠不可。他給了身側一條大漢一個眼色,大漢怒吼着:“你狂什麼?吃老子一拳!”巨大的身形如山撲到,斗大的拳頭挾風衝來。他是場子裡最厲害的一個,光頭想試試金旗的份量。

說時遲那時快,金旗不躲不閃同樣單拳直擊。雙手在空中碰撞,“啪”地一聲脆響,緊接着是慘烈的哀號,狂漢雙腿跪地,右臂軟軟地掛在身側像條死蛇,他身子還在不停地顫慄。金旗輕鬆地拍拍雙掌,走到狂漢身前一腳踢中下巴,一百公斤的身子凌空飛起跌在丈外地上,四肢抽了幾抽就不動了。

靜了幾分鐘,金旗輕蔑地說;“怎麼?看着弟兄被殺都不敢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七、八個執砍刀的漢子發一聲喊蜂擁而上。不過僅僅三分鐘戰鬥就結束了,八個人身體都縮成一團慘哼着,八把砍刀插在金旗原來的長凳面上。其他人根本沒發現戰鬥過程是怎樣進行的,只見一道虛影在眼前掠過,然後慘叫四起……

金旗騰地從凳面上拔出一把砍刀,走到最近處伏地哀號的身體旁邊,陰冷斥責:“膽敢向我動刀,斷手還是斷腿你選!”言罷,砍刀高高舉起。

所有人眼裡刀化着一條冷焰,人幻化成四射着刺眼銀芒的殺神,空氣突然一下子被抽乾似的,衆人像離水的魚,只會張着嘴急喘氣,完全被震懾住了!

光頭終於省悟過來,急喊:“慢,金先生請慢動手。”

殺意噴射的砍刀凝在半中,金旗冷冷閃:“你不服!”

“不,不是不服。大家都是江湖人有話坐下說。來人給金先生送凳端茶。”

重新送來長凳,泡上熱茶,扶起八個半殘,幸好只是擊傷沒有大問題,七手八腳也忙亂了好一陣才坐定。金旗說:“不來硬的我們好好談,大當家先說說吧。”

突然和顏悅色的面孔和剛纔殺氣橫溢的完全變了個人,光頭都不知說什麼了。就在十幾分鍾前他眼睛裡終於看到了什麼叫“殺手”!毫不留情、一擊破敵、身陷重圍如入無人之境。這種境界不是凡人所具備的,要麼經過鐵血殺場磨礪,要麼是魔是妖而非常人。不論如何自己一個幾十號人的區域黑幫都惹不起。今天唯一之道就是好聚好散,那怕不好聚也要好散,千萬別再惹這個人魔起殺心了。他對旁邊小個子說:“吳小狗,你說說吧。”

吳小狗到至今額頭上還在冒冷汗,他發抖地說:“陳老闆酒喝多了些,看青銅劍時手一軟,劍摔在水泥地上斷了,所以……所以請金老闆來……來指點一二。”

“嘿嘿,你真是條小狗。作爲陳忠的朋友先騙他到太原,灌醉他,再把一把早把斷了三截的青銅劍放在他手裡,由他掉在地上。你這隻賴皮狗簡直該殺!”說到“殺”字金旗故意射出一道太陰真氣,銀晃晃地直刺吳小狗。

吳小狗一屁股摔在地上,嚇得臉好土色,連呼:“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我說得可對,是不是冤枉你了?”

“對,對,一點沒冤枉。”

金旗轉身對光頭說:“聽到了嗎?還不把陳忠叫來。”

趁光頭吩咐帶陳忠時,金旗抓過桌上三截斷劍給他們上起課來:“這種仿工也太差了。青銅劍是古人用來戰鬥拼殺的利器,掉地就斷還是劍嗎?各位大概不知真正的青銅劍劍脊含高鉛,劍刃含高錫。高鉛就是爲了韌性,使劍不易斷裂;高錫爲了鋒利,高鉛和高錫一氣合成,這纔是古代鑄劍的絕技。試想一落地就斷的劍根本不可能是價值百萬的古代名劍。一百元一把,粗製爛造的仿品到是會斷,可不值錢。陳忠若是弄斷得是我手中這把劍,老實說最多賠你二百,你聞聞一股尿騷味,埋在尿坑裡最多兩月。小狗,我說得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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