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說了嗎?齊國臨淄那裡,出現一個騎牛老人,老人藏有一書房,傳言能去房中閱卷,變更博古通今!”
“我也聽說了,你那裡的消息不準,吾在齊國諸多故友,都說那老人乃是仙人,房中的竹簡都是仙書!”
“不不不,你們都聽錯了,什麼書房,明明說是仙山!”
善無城內的各個酒樓之中,無數士族子弟,或者商賈,都在小聲的議論道。
封閉一個多月的善無城終於打開城門,一直悶在城內的百姓、士族、商賈終於得以進出自由,然而誰都沒想到,方纔開城門,便突然聽到齊國傳來的事情。
至於真假誰都不知道,只知道這件事情在齊國傳得沸沸揚揚。
善無城的城門處。
白衍與楊端和穿着秦國官服,一路護送昌文君來到城門外。
“二位不必再相送!”
昌文君停下腳步,轉身對着白衍以及楊端和拱手輯禮道,示意二人請留步。
蔡四以及邵蒙緊緊的跟在昌文君身旁。
“便勞煩昌文君走這一趟!”
白衍與楊端和拱手還禮時,白衍率先說道,看了一眼遠處被綁在馬車後面的羋旌,白衍自然清楚,此番昌文君因何動怒,爲何要嚴懲羋旌。
都是父愛啊!
“白將軍,此番之事多有誤會,日後有需要,儘可書信,吾及吾兄,必然不辭!”
昌文君看着白衍,擡手輯禮。
昨日的話已經十分明顯,白衍已經懷疑是潁川昌平君下的命令,想到白衍留有顏面沒有直接說出來,昌文君也是鬆口氣,慶幸白衍雖然懷疑,但考慮到是月氏央金,還是顧及到他與兄長的顏面。
而且,更讓他慶幸的是,白衍並不知道此前兄長所命人做的那些事情。
想到楚幽王已經去世,如今隨着熊負芻繼位,他與兄長也不再需要再想着如何滅掉白氏一族。
一切,都已經過去。
如今白衍已經深受嬴政寵信器重,手裡握着兩支精悍鐵騎,反之他與兄長,已經被調離咸陽,眼下再想着如何對付白氏一族,完全得不償失,太過冒險。
“告辭!”
昌文君對着白衍打禮之後,與楊端和打禮,便轉身離開。
李信這時候來到昌文君身旁,一直陪同着昌文君乘坐上馬車,期間昌文君也是在囑咐愛徒李信一些事情,白衍與楊老都清楚的看到李信時不時點點頭。
片刻後。
隨着昌文君的離去,李信來到白衍與楊端和麪前,也拱手告辭。
若不是爲了羋旌的事情,李信此刻應當還在薊城外的秦軍大營中,與大將軍王翦,副將辛勝等人,商量着如何攻下薊城。
“你與李信的關係,似乎有些瑕疵!”
楊老告別李信後,看着李信帶着親信騎馬離去的背影,轉過頭看向白衍。
雖然這段時間白衍與李信看起來關係依舊十分要好,但楊老到底是活了半輩子的人,很清楚李信看向白衍時的眼神,有着絲許不自然。
“不過都是誤會!”
白衍聽到楊老的話,輕聲解釋道。
其實不用楊老多說白衍也能感覺到李信的態度,此前在護送嬴政的時候,他曾經駁了李信的請求,雖說如今李信果然如那時候他說的那般,伐燕之時再次隨軍攻伐燕國,但李信心中已經有絲許介意,又怎是輕易能夠忘掉的。
畢竟在李信攻伐燕國這件事情上,他白衍的確也沒有幫忙,全都是王上念及李氏,以及昌文君的諫言。
“李信爲人不錯!”
楊老笑道,隨後目光望向遠處李信一行人的背影。
“不過.”
後面的話楊老沒說,但雙眼之中的擔憂之色,十分明顯。
想到曾經白衍說過的話,又親眼見到羋旌的所作所爲,對於昌文君,楊老還不是很擔心,楊老更擔心的,還是昌平君。
白衍見到楊老的模樣,知道楊老是在擔心李信的未來。
府邸中。
白衍回到府邸,方纔來到書房,便看到書房內,趙秋已經在裡面坐着。
“他們都已經離開善無?”
趙秋見到白衍回來,輕聲問道。
白衍點點頭。
“嗯!”
這時候,白衍目光滿是古怪的看向趙秋一眼,很長一段時間以來,趙秋都沒給過他好臉色,眼下怎麼突然來到書房這裡。
“張氏那裡,可有消息?”
趙秋裝作沒有看到白衍那古怪的眼神。
雖然自詡消息靈通,但於楚國以及潁川的消息而言,趙秋清楚,她不一定比得上白衍。
說起來趙秋也是很疑惑,潁川還好理解,畢竟白衍去過潁川,但楚國呢?爲何對於楚國的很多事情,以及張氏的舉動,白衍都清清楚楚,據她所知,白衍可從未去過楚國。
“雁門境內尚未有張氏的消息,想來張氏應當是準備在雁門郡以外的地方動手!”
白衍說道,跪坐在木桌前,伸手去炭火上,感受着炭火的暖意。
趙秋回過頭,雙眸看向白衍。
“你可聽到齊國的消息?”
趙秋緩緩開口,沒有再提及張氏的事情,隨着羋旌由昌文君帶着離開,趙秋清楚,不管哪一邊死,對白衍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從把羋旌親手交給昌文君,白衍便已經從整個事情之中抽身而出。
比起張氏,趙秋更好奇的,還是齊國突然傳來的消息。
“具體所指何事?”
白衍一邊拿着木桌上的竹簡,一邊看向趙秋。
“騎牛老人!”
趙秋說道,美眸直勾勾的看着白衍,不放過白衍任何一絲表情,似乎很好奇白衍聽到這件事情,表情會不會有變化。
“昨日聽李雲、李齊提過,說是齊國出現一個騎牛老人,著有諸多竹簡于田府!”
白衍點點頭,這件事情昨日他便從李雲、李齊那裡得知。
想到什麼,白衍目光從竹簡上移開,看向趙秋,果然發現趙秋那如同小狐狸一般的眼神,似乎帶着很懷疑的目光在看着他。
“有何話便說出來!”
白衍說道,隨後把手中的竹簡丟到一旁,都是一些送來爲羋旌求情的竹簡,這次抓了羋旌,白衍都沒想到,最後會引來那麼多人求情。
“你與田非煙的關係,她就從沒與你說過?”
趙秋疑狐的看向白衍。
說實話,趙秋一點不相信白衍不知道這件事情,雖然她沒有親眼見過田非煙,但對於田非煙的事情,她可是知曉不少。
“從未提過什麼騎牛老者!”
白衍搖搖頭,看向趙秋一眼,解釋道。
恰好這時候徐師走進來,白衍便懶得理會趙秋,起身脫下官服,穿上徐師帶來的衣物。
“沒提過???”
趙秋聽到白衍的話,一臉不解,看着換衣物的白衍,趙秋看着白衍的表情以及眼神,又似乎沒有作假。
莫非,真沒說過?
正當趙秋疑惑不解的時候,發現白衍穿好衣物,便讓徐師去拿竹簡,自己則回到木桌前,準備研墨,準備書寫竹簡。
“你騙我?”
趙秋突然說道。
白衍一臉不解的擡頭看向趙秋。
“若是沒提過,爲何你一點都不想知道那老者的身份?”
趙秋敏銳的說出白衍的問題,要知道如今隨着齊國送來的消息,很多人都傳言那騎牛老者有着治世之能,趙秋清楚,不僅僅是齊國齊王以及齊國大臣,無數儒士在尋找那老者,就是日後公子嘉等人,也都會紛紛派出人去尋找。
如此之人。
可是白衍似乎一點都不放在心上,甚至都沒讓她打探一下齊國的消息,並且也沒讓她命令趙地的暗探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那老者。
“稍微留意一下即可,若太過執念,傳到咸陽,反而不好!”
白衍聽到趙秋的話,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舉止有些讓人懷疑,於是解釋一句。
趙秋聽完白衍的話,想到如今白衍在雁門深得人心,麾下又有精銳鐵騎,若刻意去打探,似乎的確如白衍所說,反而容易被有心人記住,暗地裡在咸陽使絆子。
“你真不知道?”
趙秋雖然已經相信白衍的解釋,但礙於面子,還是嘴硬的重複一句,表示他還是懷疑。
“田姑娘從未與白衍提過騎牛老者!”
白衍看向趙秋一眼,再次說道,說完後便接過徐師拿來的竹簡,打開起來,準備寫一卷竹簡讓人送去雲中山脈。
趙秋在木桌前看着白衍那低頭認真撰寫的模樣,已經完全相信白衍是真的不知道。
但此刻。
趙秋腦海裡,滿是思索齊國的那個消息,那個騎牛老者到底是何人?爲何連齊王,田鼎乃至齊國諸多儒士,甚至聽說魏國屍埕等人,都在尋找着那騎牛老者。
美眸不經意看向眼前的少年,她清楚,比起齊王、田鼎,或者公子嘉、郭縱,乃至魏國的那些人,她最擔憂的,便是秦國最後會找到哪個騎牛老者。
她好不容易得到眼前少年的承諾,對於那個突然出現,被傳得神乎其神的騎牛老者,對她而言,只要不出現在秦國朝堂,只要不效力嬴政,她都可以接受。
一年到頭最冷的節氣,當屬一月。
常言道,十二月的落雪,一月的雨,這句話便形容十二月出現大雪紛飛,是出不了門,而一月的雨,使得百姓不敢出門。
一年的節氣之中,也僅有一月的雨最爲刺骨,那雨落在身上,比讓人伸手去摸河邊的河水,還要凍人。
“已經出了雁門邊境!”
邵蒙騎着戰馬,來到馬車旁,轉頭對着馬車說道。
隨着感受着寒風迎面,寒風之中伴隨着絲絲細雨讓邵蒙的臉頰,都已經變得沒有絲毫知覺,那牽着馬繩的手儘管有厚實的衣物裹住,卻依舊凍得發疼,甚至邵蒙懷疑是不是衣物都已經溼了纔會這般冷,全身寒冷徹骨的那種。
騎着戰馬。
馬車前,蔡四聽到邵蒙的話,對視一眼,也是拿着手,不斷哈氣。
比起邵蒙,此刻蔡四的感受也好不到那裡去,唯一好的地方或許是不用牽着馬繩。
“等到了咸陽,說什麼都要去酒樓消遣享樂幾日!”
蔡四抱怨道。
想到能早些回到咸陽,想到咸陽城內自己的妻妾,以及酒樓的那些美人,蔡四心中方纔好受一些。
這次前來善無,幸好得以救下羋旌,那秦將白衍也給昌文君顏面,很多事情都沒有在做調查,深究下去。
“快!”
邵蒙轉頭,看向馬車四周以及身後那些將士,開口喝道,想盡早抵達下一個城邑,早些喝上一壺酒,暖暖身子。
然而這時候。
忽然,一枚箭矢突然射了出來,隨後越來越多,頃刻間便有幾名將士中箭,馬車上也插着幾根箭矢,邵蒙身旁的一名將士胯下戰馬更是中箭嘶鳴一聲。
“有埋伏,拔劍!”
邵蒙見到這一幕,頓時大吃一驚,連忙伸手拔出腰劍佩劍,看着那些突然出現的一個個蒙面男子。
而這時候,蔡四也注意到,前後也有諸多黑衣男子,手持利劍殺來。
“果然有埋伏!”
蔡四暗罵一聲,連忙讓一旁的馬伕勒住馬繩。
馬車另一邊的一名校尉,直接拔劍,帶着將士朝着那些黑衣人拼殺過去。
“殺!!!”
“殺!!”
不下三十多名黑衣男子手持利劍,頃刻間全都與護送馬車的秦軍將士拼殺在一起,雖然那些黑衣人是埋伏,但在人數方面,還是秦軍將士這邊佔優,單是連同邵蒙在一起的校尉,便有兩人。
可想而知,秦國將士的數量,絕對不會低於百人。
拼殺中,很多秦國將士紛紛被砍殺倒地,鮮血瞬間蔓延,瀰漫在道路之中,道路兩旁的一些綠葉也瞬間被濺上鮮血。
而由於秦軍士卒的數量,黑衣人也好不到那裡去,都是大冷天的,在數量的劣勢下,天氣的影響對於黑衣人而言更爲致命,在很多秦卒的長矛捅刺中,一個個黑衣男子也刺痛得不斷後退,口吐鮮血倒地。
“殺!!”
忽然間。
正當黑衣人全都落入下風,整個局勢即將被秦軍穩住的時候,道路兩旁溼漉漉的密林裡,突然間殺出十來名黑衣男子,不管不顧直接朝着馬車殺去。
蔡四見到這一幕,也拔出自己的佩劍,跳下馬車。
邵蒙也在這時候,直接跳下馬車,帶領馬車四周的將士,朝着那些黑衣人殺去。
劍刃交錯,身爲秦軍校尉的邵蒙,顯然不管是武力還是力氣,要遠比一些士族要好得多,而邵蒙的利劍也是全力揮砍,氣勢攝人,一名黑衣人交手幾回合後,一個砍擊落空,直接被邵蒙全力一揮而砍在臉上。
後面那名黑衣人見狀,立刻朝着邵蒙殺過來。
ωωω⊕ttκΛ n⊕¢○ 然而邵蒙方纔交手之後就發現,比起之前那名黑衣人,眼前的這名黑衣人顯然無一不精,見狀,一個格擋之後,邵蒙面色猙獰,直接貼身逼近,開始不斷砍擊,在黑衣人連連格擋之後,猛然一劈。
巨大的力道下,黑衣人手中的利劍格擋之後直接被震得脫手掉落,黑衣人看着掉落的利劍,方纔擡頭看向前方,就睜大眼睛,眼睜睜的看着邵蒙手持利劍,一劍刺入腹部。
“唔~!”
黑衣蒙面人刺痛得悶哼,怔怔的看着邵蒙,似乎還有些不可置信。
但隨後,蒙面人緩緩看向那輛馬車。
這時候邵蒙也注意到,這些突襲馬車的黑衣男子要遠比前面後面的那些人要更爲精銳,很快便有兩名黑衣男子,拼着受傷,不顧死活殺到馬車哪裡。
然而就在這時候,馬車內的車簾方纔被兩名蒙面男子掀開,一把利劍直接刺入一個蒙面男子的腹部,緊接着三四個秦國將士突然拿着利劍,從馬車內殺出。
“中計了!快撤!”
見到這一幕,所有蒙面男子都被嚇一跳,回過神後,一名爲首的蒙面男子大喊道。
說話間,其他蒙面男子紛紛顧不得眼前的秦國士卒,全都朝着兩旁的密令逃跑。
邵蒙見狀轉過頭,緩緩拔出利劍。
沒有利劍的支撐蒙面男子緩緩倒地,邵蒙蹲下身子,取下其面部的布巾。
“將軍!”
兩名秦國士卒來到邵蒙身後。
“把這人的頭顱砍下來!令派人彙報將軍!”
邵蒙起身說道,看着眼前這個年輕的男子,邵蒙回想方纔的感覺,他敏銳的察覺到,這個男子,定是此次刺殺的主謀之一。
“諾!”
兩名秦國士卒拱手接令,隨後一人直接上前,拔劍一刀一刀砍下這個睜着眼,滿是不甘模樣之人的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