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帶着鹽引回來了

在宋州足足歇了兩天,將所有的事情同莫家交接清楚之後,範銘有些歸心似箭了,楚丘縣的情況也不知道怎麼樣,雖然說起來這和他沒有直接的關係,但範銘卻是再也呆不下去了。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時間差不多過去一個月了,鹽貨囤積的事件怕是已經積累到了最嚴重的一刻,若是再不趕回去,還不知道楚丘縣的情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變化。

帶着滿當當的一疊鹽引以及莫登賢的一份承諾,範銘終究是踏上了回家的路,相比起來的時候,這一刻回去可風光了許多,兩大車各種土貨特產,另外再加一大車的珍奇狩獵,按照莫家的說法這是給新姑爺的一份前禮。

本來範銘打算是一個人回去,按俗禮新婦未嫁前必須要呆在孃家,但兩人都捨不得分別之苦,莫家也早已知道兩人以成夫妻之實,在婦人同莫母的哀求之下,莫登賢也終於同意莫惜容先過楚丘,等到正式辦喜宴之日再回來擺個形式。

一路顛簸,回到楚丘之時已經是天色大暗,一行人緊趕慢趕之下終於是在完全天黑之前到了楚丘縣城內,範銘心裡顧着知縣大人託付的事,也就沒心思先回家,送莫惜容到自家宅子的拐街處後,連車都沒下,就跟着去了縣衙。

從後門進去,知縣內府中有人認得他,是王知縣的一個長隨,當即邀他進去,說是老爺吩咐一旦範銘到了,不用通報直接領到書房中等候,這讓範銘涌過一陣暖意,看來王知縣還是將自己看得很重。

到了書房,那長隨對他行了一禮,“小相公請等候片刻,老爺不出多時便就回來了,我去着人通告一聲。”

範銘眉頭一皺,“大人此刻不在府中?”

“大人去城東王家赴宴,已經出去一個時辰了,應當很快就回來。”

範銘一驚,“王家?你是說這段時間大人經常在外赴宴?”

長隨點了點頭,隨即嘆了口氣,“這段時日大人操累不已,加上赴宴,身子骨都有些禁不住了。”

範銘心中一陣波瀾,王知縣的爲人他十分清楚,本也是性情清高,若是沒事決不會同這等商賈之流混在一起,看來眼下的情形真的是到了十分嚴峻的地步了。

帶着滿心的擔憂將視線這書房中來,望着對面書架上滿滿當當的典籍,又想起多日未去的縣學,範銘忍不住嘆了口氣,跑完宋州又跑宿州,過些日子還得成親辦喜事。這課業已經落下不知多少,等忙完這陣總得尋個法子把它補上來纔好。

果然,沒過多久,王知縣帶着一身的酒氣出現在了書房之中,同行的還有孫學正,不過孫學正身上倒是整整潔潔沒有絲毫酒氣,看來也是半路上被王知縣拉了過來的。

“範銘,你終於回來了。”王知縣雖是一聲的酒氣,但看上去卻是十分的清醒,而且異常興奮,或許是眼下的情形太過緊急,沒等範銘還禮,就焦急的問道:“如何,事情辦妥了麼?”

看着

面前的兩位可謂提點恩人,範銘恭敬的行了一禮,抱拳道:“幸不辱命!”從懷中掏出一疊厚厚的鹽鈔,遞到了王知縣的手中,“大人,請看。”

王知縣將手中的鹽鈔細細的查看了前幾張,又遞給了身旁的孫學正,目光爍爍,“你看看。”

孫學正仔細的將鹽鈔驗查了一番,點了點頭,“嗯,不錯,正宗的官府印信,而且是宋州莫家的名號,應當沒錯。”又數了數大致的張數,問範銘道,“這些鹽鈔價值遠不止一千貫,你自己掏錢了?”

範銘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這是內子鋪子裡的全副家當了,能爲知縣大人盡微薄之力,是我的榮幸。”

王知縣顯得有些激動,猛地一拍範銘肩膀,“好,好,好,這次你可真立了大功了,今次若是能夠順當的平了這場風波,衙門裡除了流品內的差遣,定有你一個位置。”

王知縣的話讓範銘心中一動,這流品內的差遣在這縣衙中也就是知縣、縣丞、主簿、縣尉這四個,這是必須由朝廷派任、有功名在身的纔能有資格,也就是說除了這四個位置,其他的位置任由他選,這可是了不得的一個‘厚愛’了。

“大人厚愛,小子心領了,只盼能恢復衙門政令清明。”雖然欣喜,但對於還沒兌現的一個獎勵,說實話他也沒過分的放在心上,驀然間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小心的指了指屋頂,對王知縣道:“大人,上面可都打點好了?”

“哼!”說到這兒,王知縣忍不住冷哼了一聲,“這次是官平民事,誰敢搗亂,我就直接上書參知政事府,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

一看王知縣的臉色,範銘也知道大概的情況,看來在同卜縣丞的角力中王知縣依舊沒佔到上風,不過王知縣始終佔着一個正官的名號,一縣之尊的位置,範銘猜想這卜縣丞也不能做的太出格。

不一小會兒,王知縣彷彿也發現自己有些失態了,輕輕的拍了拍範銘的肩膀,“幸苦了,今次的事足以幫我大忙了,你去歇着吧,剩下的事我來處理。”

“大人,那我先告辭了。”

“去吧,好好歇息幾日,我用你的地方還多着呢。”

從縣衙出來,範銘心中一片通透,一份重重的責任擔子總算是從身上卸了下來,接下來又要回到正常的生活了,若是如王大人所說能夠在縣衙中謀一份穩定的差事的話,收入應當算豐厚,養活一家幾口基本上應該沒什麼問題,自己還可以邊讀書,最主要的是他心裡不用再揹負着靠女人的這個心理負擔了。

有了一份穩定而又豐厚的收入,也開始考慮要將清河鄉的老孃同張婉兒接過來的問題了,先前由於大部分是靠着莫惜容存下的家當,範銘也沒想過這事,雖然這婦人十分通情達理,但他心裡總覺得十分的膈應,如今也算是對自己有個交代了。

再加上如今也是到了該結婚的時候了,按照時俗,有‘成家立業’之說,也就是先成家後立業,人們的意識當中

沒有成家的男人都算不上成年,有娶親收心之說,再加上這個時代法定結婚年齡爲十六歲,如今範銘也早已經過了,雖說有些讀書人流行晚婚,但絕大部分還是持有‘成家立業’的這個觀念。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他自己也稀罕莫惜容這婦人,兩人相處甜蜜,婦人對他也是一心一意,男人也總要給女人一個交代,也是給家中老孃的一個交代,若是聽說自己要成婚,應當要高興的合不攏嘴纔對。

這天的夜空不算漂亮,但在範銘看來卻是那麼的美麗,或許這就是幸福的滋味吧!

在這朦朧的夜色中,範銘特意放慢了腳步,一步一步的踏着這朦朧的月色往家中的方向走了回去。

心胸開懷,看什麼東西都覺得是美的,在回到自家宅子的那一刻,那微開的大門中透出的微微燈火,在範銘看來就透着一種分外溫暖的安寧。

家……在每個人心中的感受或許都是如此吧!

遠遠的,透過宅中傳來的微弱光線,範銘看見一個身影依在門邊,是如此的熟悉,不正式香雪這丫頭麼,心中的暖意讓範銘更是一陣莫名的感動。

香雪此時也隱約的看到一個人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隨着這身影的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香雪終於是忍不住撲了上去,“少爺,你終於回來了!”

“傻丫頭,哭啥,不是都回來了麼。”範銘愛憐的撫摸着香雪這一頭柔順長髮,柔聲道:“這些日子家裡還順當吧?”

“嗯,順當。”香雪終究是想起這還在外面,輕輕的一推範銘的胸脯,站正了身子,“咱們進去吧,夫人還在等着咱們吃飯呢。”

莫惜容早已經是將一切都收拾妥當了,讓竈頭的李嬸重新做好得來飯,等着範銘回來,這些天來的相處,加上新婚在即,對男人的依賴愈發的重了起來,一刻不見都彷彿隔了許久一般,聽見範銘的聲音,高興得跟什麼似的,從二進門就迎了出來。

“不是說不要等我麼,怎麼不聽話!”範銘一把將因爲走得太急而站立不穩的莫惜容攬到懷中,嘴裡調笑道,“若是敢不聽爲夫號令,小心我家法伺候。”

由於有丫頭在身後,婦人雖是滿心歡喜,但還是有些羞怯,掙扎着從範銘懷中起來,紅着臉道,“要罰也得吃完飯,有力氣才能行家法。”

範銘心情大好,哈哈一笑,“走,咱們吃飯去,吃完飯再罰。”

範銘大步往前走着,婦人羞紅着臉跟着範銘往裡屋走去,也不在理會身後這些丫頭會不會亂嚼舌根。

一邊吃飯,範銘跟婦人提起這兩天去清河將範秦氏和張婉兒接過來的事情,“你明兒把鋪子裡的事整頓下,我後天再去清河接娘回來,如何?”

“嗯,聽你的。”婦人低低的應承着,心裡充滿了幸福,接下來就該是大婚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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