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近來外面,可又有什麼風吹草動”思緒慢慢回籠,凌蕭終是將目光落在一旁洛言的身,手則給自己倒了杯茶不緊不慢飲下。
那日在狩獵場,聽聞那人抱了名神秘少年回行宮,他本也不疑是他,但瞧見其餘幾人反應,他便也大膽去猜。否則,至今爲止,他恐怕也尋不到他的人,更不知曉,而今六王府盛寵一時的人,便是他。
“風吹草動倒是未有探得,不過據可靠消息得知,六王府的那名神秘少年,近來似乎失了寵,病得很重”洛言淡聲開口,倒也不疑自家主子別有用心,只像往常一樣將所聽之事說予凌蕭聽。
“哦”聽得洛言的話,凌蕭微微挑了挑眉,手的茶盞亦是微微一震,一點水跡飛出,濺在了他橘色衣袍之。
見凌蕭似乎對此事又興趣,洛言不免有些訝然,卻還是盡職道“不過聽說這幾日重新得了寵,還寵得更甚從前,人搬進了六王府的主臥,得那斷袖王爺守了好幾個日夜”
洛言不過隨口一提,未料凌肅一雙眼睛卻是迷濛起來。
他素來神態涼薄,此刻雙目含煙籠霧,竟有種少見的輕暖旖旎味道。
“更甚從前了麼”低喃一句,凌蕭終是垂下眼瞼,繼而把玩了手的杯子半晌,才悠然問道“我讓你找的風鈴,可有眉目”
洛言大抵是有些明白主子的心意的,救命之恩,自然深重,一串風鈴自是過於單薄。只前些日,那人在狩獵大會已經拒了,如今又不得蹤影
“相仿相似的倒有不少,只是一模一樣的怕是不好找了”沉聲迴應,他說到這裡終是微微一頓。
“公子,屬下有些不明白,那人既已拒了公子所贈之物,那咱們還要它做什麼”
洛言的問題明顯是將凌蕭也吻得稍稍一愣。是啊他都不要了,他還要着做什麼
“你儘管蒐羅便是,他不要,我留着自己觀賞是”
聽得凌蕭所言,洛言總算明白,當即拱手稱是,面帶笑容道“原來是公子起了興致既如此,那屬下即刻命人騰間房出來,將近來尋到的新鮮樣式全數掛起來,也好讓公子賞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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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原也不過是搪塞之詞,但當凌蕭聽得洛言所說時,竟也未覺得有多麼反感。
他和那人,原也沒有過多交集不是麼
是夜,四海閣閣頂。
段行風懷抱了佩劍倚在入口處已有大半個時辰,視線緩緩自不遠處身穿紅衣的男子身收回。
近來大半月,主每逢入夜便會來坐一坐。有時候像是在賞月,有時候又像是在想什麼事情,總之心情不大好。
最近市井之傳言頗多,全是關於六王府的。
爲了吸引來客,閣內說書的先生也隨着熱門唱起了段子,一通大肆渲染。
從前他家主對這些並不感興趣,近些日子卻時常隱在閣內的迴廊後靜聽。
他想,他大約是沒有猜錯的那女子果然是個禍水。
一身男兒裝攪得臨西的六皇子臭名昭著,也攪得他家主心神不寧。
抿了抿脣,段行風終是再也按捺不住,微微前兩步。
“主,你可是對那女子了心”
離陌清並未有立刻應他的話,視線依舊落在不遠處的虛空之。
順着那個方向看,是臨西城六王府所在。
“談不心罷只是覺得有些可惜。”
段行風對之事素來無感,有些不大懂自家主子的意思。
離陌清似也未指望他能懂,終是收了視線,端了一旁已經冷得差不多的茶盞遞到脣邊。
大約是察覺到茶水已經涼了,他並沒有去飲,又轉手放回了原位。
“朕只是在想,以她那樣的性子,大約是不適合深宮王府的”話至此,他才慢慢收回視線,轉而取了腰間的血玉墜子放到手裡把玩。
“可偏偏,她這樣的女子,對那些皇權貴族,卻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段行風並非是皇權貴族,所以不大能理解離陌清的話,但不可置否的是,除卻讓他家主異於往常以外,這丫頭並不算讓人討厭。
“屬下不大明白主的意思屬下只覺得,那丫頭十分固執,又頗能惹是生非”段行風性子很直,聽不懂時是堅決不會裝懂的,不喜歡的人也裝不出喜歡。
離陌清乃一國之君,揣度人心這樣的事他做來再容易不過。
“你幾時見過,那些溜鬚拍馬左右逢源的朝臣宮妃固執亦或是在朕面前惹是生非朕只要擺出天子的身份往前一站,整個離國有有誰敢與朕怒目以視以性命相挾”
段行風大約沒有料到高高在的君王會說出這樣的話。
“可作爲天子,原本是該受萬人朝拜百姓擁戴的啊”段行風本生着一張娃娃臉,此刻面寫了一臉的迷茫,看起來十分可愛。
“萬人朝拜百姓擁戴那些都不過是表面的罷了朕此番出宮,明王狼子野心覬覦皇位,他手下的兵哪一個不想取了朕的首級拿去領賞”悶得久了,離陌清大約也有些受不了。
“行風,朕很累每日這樣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是真的很累”閉雙目,他久久未有說話,再睜開眼時,桃花美目未見春光流瀉,卻只有萬古寂寥。
“朕每日累得要死,也想回宮後有個人歡喜時對朕笑一笑,生氣時瞪朕一眼與朕理論,朕受傷的時候,能緊張一緊張”他說話語氣很輕,和着他在夜色隨風搖曳的紅衣黑髮,有種飄渺空茫的味道。
段行風愣在原地,他從不知他的主竟還有這一層想法。
“不是因爲朕是皇帝,像她那晚一樣,當朕只是個普通人,一臉緊張的執了朕的手細細包紮”離陌清低聲低喃,一張俊顏生了些期許。
塵世間有很多話說得有理,卻有許多時候,有是沒有半分道理的。
人道帝王薄情,可卻無人知曉,帝王之所以薄情,是因爲隻身高位太冷太寂寞,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一腔深情又往何處交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