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偷吻,白衣教

一個簡簡單單的髒字,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插入曹芊墨的心房。她的臉色蒼白,身子也搖搖欲墜的,顯然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她仍然想要做最後的垂死掙扎,“我的丈夫應該是真正的雲深纔是。”

雲深甩了甩衣袖,像是拂去看不見的髒東西一般,神情冷漠中帶着淡淡的厭惡,“倘若是我,絕無可能應下這門親事。你的丈夫是他,同我半點關係都沒有。誰接的旨,誰便是你的丈夫。”

就算是皇后下懿旨,也沒有她愛怎麼指婚就怎麼指婚的道理。倘若當事人都不情願的話,直接抗旨,丟臉的也是皇后。

曹芊墨緊緊咬着下脣,感覺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是在看她笑話。她不由感到委屈起來,這親事是家人給她定下的,她能反抗嗎?爲什麼雲深就不能體會她的難處?

作爲曹家的二小姐,一直都是京城的風雲人物。在人前,雖然走得是柔弱溫婉路線,但不可避免還是結了一些小仇恨。敢和她鬧不和的,至少在家世上也不會輸給曹家。

明眼人都看得出,曹芊墨已經淪爲了京城的笑話,曹家的棄子——在真正的雲深走出人前那一刻。

她可是和冒牌貨成的親,甚至成爲了他的人。可是到了這時候,她卻仍然做着美夢,這就顯得可笑了。

薛瑩瑩恰好是同曹芊墨十分不合的人,她作爲備受寵愛的郡主,還真不怕得罪曹家。

“真是好笑,像你這樣的殘花敗柳,還好意思攀附雲世子。”

一句話讓曹家的人都黑了臉,偏偏一句話都說不出。

皇后正要開口,大皇子的生母淑妃用手絹遮掩住嘴角的笑意,“皇后娘娘先前不是說了嗎?曹姑娘傾慕的是雲世子的人,並不是爲他的身份地位。怎麼,現在被揭穿身份了,就不喜歡了嗎?可見曹姑娘的喜歡,還真是脆弱啊。”

這隻差沒指着鼻子罵曹家貪慕權貴。

容貌俏麗的麗妃脆生生道:“淑妃姐姐說笑了。曹姑娘作爲皇后娘娘的侄女,大家都稱讚她有皇后娘娘的幾分品德,自然是始終如一的人。皇后娘娘當初不也是因爲兩個孩子實在兩情相悅,這才下旨成全他們嗎?”

麗妃和淑妃的話簡直就是活生生往曹家臉上扇巴掌。特別是有曹芊墨妄圖攀附雲深的舉止在前,這番看似稱讚的話語也就顯得尤其的可笑。同時也提醒着大家,這門親事是皇后指下的,除非她不要臉收回自己的話,不然是別想讓曹芊墨和那假世子和離了。

只是倘若收回的話,皇后的威嚴也就蕩然無存了。

曹皇后也清楚這些,最終只是深呼吸一口氣,彷彿沒看到侄女懇求的眼神。

楚息元看着這有些可笑的一幕,慢慢開口,“將這冒牌貨盛凡和盛夫人一起帶下去,好好審訊。”

他一聲令下,盛凡和曹芊墨都被帶了下去,誰讓她是盛凡的妻子呢,就算她是曹家的女兒,嫁人後,終究也就是男人的附屬品,被人稱呼一聲盛夫人。

真假世子這一齣戲,弄得大家都忘記了前面童超所謂的“欺君之罪”。只是腦子聰明點的,卻也看出了這其中的貓膩。

大部分人都能看出,指使盛凡冒充雲深的定是曹家,只是就算心知肚明,在沒有確鑿證據下,也只能壓下心中不斷翻滾的那點小念頭。

三皇子脣角勾了勾,拿起酒杯,淡淡地抿了一口酒,只怕過幾天,又有不少彈劾太子的摺子了。

楚息元對於現場這種安靜到僵硬的氣氛視若無睹,只是一臉慈愛地讓雲深坐在他身旁。

太子看在眼中,手指幾乎要將掌心掐出血來——他作爲堂堂的太子,居然連座位都比不過雲深一個連皇子都不算的人。爲何父皇就如此偏心於他?

這一場的宴席,就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落幕了。

等宴席上發生的細節流傳出去後,京城又是好幾日的暗潮涌動,各種流言不絕於耳。只是直接住在宮裡的雲深,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遠離了這些喧囂。

……

“盛凡在十天後被發現死在天牢之中。加上他先前的痕跡又被人給抹消得乾乾淨淨的,順天府尹查了半天,終究沒找出更多的線索。”

雲深一身月白色的衣衫,微笑着同雲夕說着一個月前在京城發生的事情。宴席結束後,他不曾回到過國公府,直接住在宮裡,也算是全程跟進這個案件。

在宮裡的那段時間,更是讓大家徹底看到他所受的寵愛,連太子都遠遠不如。在人們眼中,他容貌俊美、位高權重,沒有未婚妻,是令人眼睛發光的香餑餑。只是礙於他住在宮裡,那些世家小姐就算想同他來一個偶遇都沒法,這也是雲深選擇呆宮裡的原因之一。

等盛凡死後,他索性直接返回鳳凰縣,還是早點定下他和雲夕的親事比較好。

雲夕眉頭蹙起不悅的線條,惡狠狠道:“真是便宜曹家了。”

盛凡一死,那就死無對證了。所有人都猜出是曹家搞的鬼,但是沒有確鑿的罪證,也無法真的定下曹家的罪名。

雲深卻笑了,說道:“曹家就算及時殺人滅口了,也沒討得了好。”他頓了頓,說道:“太子被廢了。”

“咦?”

雲深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結黨營私,縱容手下污衊朝臣,一條條罪名下來,陛下便廢了他的太子之位。”

雲夕忽的靈關一閃,“和童超有關對嗎?”

雲深點點頭,說道:“事實上,童超是左撇子。他當時科考時的卷子是用左手寫的,這一個月的筆墨卻是用右手所寫,字跡自然不同。後來他當場用左手寫出了和卷子上一樣的字跡,那些抨擊他的流言自然不告而破。”

雲夕想了想,那時候雲深剛回京城沒多久,只怕是楚皇特地吩咐童超如此行事。說不定當時御史周默柏能夠順利拿到童超的手稿,也是童超和天子刻意所爲。

爲的便是從所謂的欺君之罪,引出真假世子一事。當時周默柏在太子的指示下,信誓旦旦表示欺君之罪,罪無可赦。結果一轉眼就落在曹家身上,也的確充滿了諷刺。

雲深見她一臉瞭然,嘴角的笑意加深,“不愧是雲夕,果真聰明。”

雲夕白了他一眼,“那麼簡單都猜不出的話,豈不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她想了想,說道:“總覺得單單廢了太子位置,還是太便宜曹家了。”

雲深淡淡道:“皇后娘娘因爲識人不明,所以鳳印被奪,現在是淑妃和德妃共同執掌鳳印。”

德妃就是太后娘娘的親侄女,雖然入宮這些年來都無所出,卻憑藉着太后和皇帝的支持,被冊封爲德妃,膝下還養着大公主。據說這位德妃娘娘很有太后的幾分品格,性格剛正不二。

“同時曹家也被降爵,日後只能稱呼他們爲曹侯爺了。”

聽起來的確很慘,只怕曹家就要從京城中的一流人家淪落成二流了,他們想要東山再起,除非將來太子登位。

雲深的仇也算是報了一半多。

想到這點,雲夕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了愉悅的弧度,她想起了一個疑惑,忍不住問出口:“不過,那曹家也太傻了吧,就算再想要接收你的勢力,也不該隨便找一個人來冒充你啊。”

雲深幽深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的諷刺,“曹家不過是以爲我死了,所以纔敢放手去行事。”

雲夕心領神會,“只怕是你故意給曹家挖的陷阱吧?”保不齊,曹家能想起這個法子,還是某人的暗示。

不過這也是曹家活該,雲深當年纔多大啊,曹皇后就下這樣的毒手。她心中浮現出淡淡的疑惑:照理來說,一國之後,不該這麼沒分寸啊?只是她又不能指着曹皇后詢問她這事。

她側頭看着雲深,說道:“我聽說,曹家那位姑娘,可是口口聲聲說她才應該是你未婚妻的,甚至表示願意當妾室。”

雲深嘴角抽了抽,“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沒道理啊,雲夕應該沒有認識的京城人士纔是。

雲夕哼了一聲,“也就是說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吧。”消息來源自然是燕翎,燕翎的堂姐寫信告訴她的,言語之中充滿了對曹家的幸災樂禍。

雲深淡淡道:“那位曹姑娘……”他想了想,還是沒想起她叫什麼名字,“畢竟她也是皇后的侄女,加上在一些人眼中還是所謂的受害者,最後還是被從天牢中帶了出來。曹家直接將她送到曹家的家廟裡。”

在雲深離京之前,那曹芊墨也不知道是怎麼離開家廟的,竟是跑到他面前,祈求他帶她一起離開,並且表示不求正室位置,只希望他身邊能夠給她留一個小小的位置,讓她能夠遠遠看着他。

倘若是別的男子,在看到一個年輕貌美的貴族女子這樣表達心意,就算不喜歡對方,也會有幾分動容。

雲深倒好,直接將對方當做腳旁的垃圾,甚至懶得同她多說一句廢話,直接離開。

想起這件事,他眼中閃過一絲的諷刺。只是當他望着雲夕的時候,眼神又轉回了溫柔,薄薄的脣瓣溢出了低沉悅耳的笑聲,“雲夕,你這是在吃醋嗎?”

雲夕斜了他一眼,眼波流轉之間,顧盼生輝,“我用得着和她吃醋?”曹家和雲深仇深似海,雲深又不是小說中的腦殘,還會愛上所謂的仇人之女。

只是……雲深現在身份可謂是公告於天下,到時候不知道會有多少的鶯鶯燕燕黏上來。想到這裡,儘管她對雲深再有信心,心中不免也有些不愉。其實重點是,她發現雲深還挺喜歡看她吃醋的,作爲女友,她索性滿足某人這個心願,也算是兩人交往之間的小小情趣吧。

雲深笑容加深,“的確不需要。作爲被你包養的小白臉,我若是敢在外面拈花惹草,只怕就要被你掃地出門了。”

雲夕忍不住被他給逗樂了。雲深回來以後,兩家便正式交換了庚帖,算是將親事定下來。

至於下聘禮,那至少也得選個良辰吉日纔是。

雲深在聽聞鳳凰縣對他的各種猜測,又得知未來媳婦整天被人惦記着,索性同雲夕一起出現在人前,也算是宣誓主權的一種方式。

他一出現,還真把那些自視甚高的人給鎮住了。這下沒人說他長相同雲夕不般配了。

大家見雲深住在孟府中,又不知道他就是孟珩,便以爲他這是寄人籬下。

於是就有閒言碎語表示他其實是被雲夕包養的小白臉,言語之間有幾分的瞧不起。

不過也有姑娘唱反調,如果是雲深這樣的容貌,他們也願意養家餬口包養他啊。

康雅兒笑着同她說這件事的時候,雲夕只是淡淡回了一句,“這不挺好的嗎?我負責養家餬口,他負責貌美如花。”

在這件事上,雲深比雲夕想象中要更大度一些,按照他的說法是,至少他還能靠臉吃飯,總比那些沒法靠臉的人好。

對於某人自戀的行爲,雲夕一般都是選擇無視的。只是看在他們兩個月沒見面,這才忍着沒潑冷水而已。

雲夕心中十分清楚,以楚皇對雲深的在意程度,只怕恨不得多將他留在宮裡住一段時間,畢竟也好幾年不曾碰面了。從雲深平時說話的語氣來看,比起他那有不如沒有的父親雲穆,天子在他生命中扮演了父親的角色。他之所以那麼快回來,終究是因爲她。

她一股暖流緩緩流過心房,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恰好我準備了一份禮物要送你。”

然後站起身,去花房抱了一個罈子過來。這罈子中所裝的便是她這幾個月釀造的桃花釀。所用的桃花就是雲夕前院所栽種的那棵。雲夕本身沒釀過酒,特地去找擅長釀酒的人好好學習了一把。這過程中,也不小心毀了好幾壇。最後釀造成功的也就只有她手頭這一罈。不過雲夕對自己很有信心,想必等明年桃花開後,她釀造的桃花酒肯定比今年的要很多。

她笑眯眯地將酒罈放在桌上,然後打開蓋子。酒香瀰漫了整個房間,只是比起宮裡當時賞賜下來的桃花釀,終究有些不如。

雲夕倒了一壺,然後給雲深斟酒,嘴角的笑容比酒香更加醉人,“嚐嚐我給你釀造的桃花酒。”她頓了頓,說道:“咱們院子中那顆桃樹每年至少也拿來釀造好幾壇酒呢。”

雲深對於“我們”的說法十分滿意,更讓他喜悅的是這壇酒中,雲夕所表現出來的對他的用心。在這段感情的最初,一直都是雲深單方面的付出,雲夕則是從一開始的逃避,到接受,再到現在的主動付出。

鼻間縈繞着桃花釀香醇的味道,他嘴角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勾了起來,然後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容直接僵住了。

菜做得好可不代表酒就能釀得好,就算聞起來很香醇,也不代表好喝。

他說不清嘴裡是什麼味道,酸、澀、苦……各種味道混合在一塊。

偏偏坐在他面前的少女還一臉期待地看着她,語笑嫣然,“好喝嗎?”

雲深硬生生壓下了吐出來的衝動,同樣回以一個溫柔的笑容,“很好喝。”

雲夕聽到他這回答,不由鬆了口氣。她也是第一次釀酒,能成功真是太好了。同時心中也有些得意:雲深嘴那麼刁,都覺得她釀的桃花釀味道好,可見她在這一塊也是很有天賦的。

她想了想,說道:“我也嚐嚐好了。”

雲深卻按住了她的手,演技大爆發,“好幾個月沒有喝桃花釀,分外想念。”

雲夕瞬間就心軟了,又給他倒了一杯,“慢慢喝,我不和你搶。”

只能說戀愛果然能夠讓一個人智商下降,若是平時,雲夕早就發現其中的端倪。

她繼續道:“既然你喜歡的話,以後我每一年都用家裡的桃花給你釀酒好了。”嗯,這桃花可是她用異能澆灌出來的,釀出來的酒絕對不會比皇宮裡的差。

雲深十分艱難地吐出一個字,“好。”

他只能希望雲夕釀酒和她廚藝一樣有天賦,至少明年別再釀造出這樣的大殺器了。

或許是喝慣了的緣故,原本五味陳雜的桃花釀,在一口一口地將酒澆入喉嚨的時候,也能品出幾分的香醇味道了。

等一罈酒喝完……雲深再次醉倒。

雲夕釀的這壇酒,味道雖然不怎麼樣,但是酒精濃度絕對不低。雲深能喝完一罈才醉倒,已經算得上是酒量驚人了。

同上次喝醉酒不同,這回的他倒是十分乖巧正常。

雲夕哭笑不得地將雲深扶上牀,然後托腮看着他。或許是因爲喝了一整壇酒的緣故,原本精緻如白玉的臉頰也泛上了點點的粉色。不再像是以前那般給人高不可攀的感覺。

或許是被空氣中淡淡的酒香給迷惑了,或許是眼前的美色比美酒還要誘人,雲夕眨了眨眼,慢慢地湊了下去。

然後輕輕在雲深的脣上點了一下。

像是做賊心虛一般,她飛快地站起,左右環視了一圈,然後深呼吸一口氣,平復胸口如擂鼓一般的心跳。

……

在交換了庚帖以後,雲深和雲夕便是正式的未婚夫妻了。

從現代穿越過來的雲夕,雖然在這時代呆了幾年,但最多也就是人前表現出基本的淑女儀態,骨子中更多的依舊是前世養成的三觀。她不會爲了避嫌而在成親之前,儘量少見雲深。

事實上,當兩人關係確定後,狗糧那是不要錢地往外撒,簡直要閃瞎了兩家人的眼睛。

送點心三餐不算什麼,包括一起佈置花園,一定畫設計圖定製傢俱。

兩人爲了避人耳目,更是時常一起進大青山約會去。別人約會是遊山玩水,他們兩個倒好,卻是打鐵和採摘植物。賴三看着新出的武器,簡直要笑得合不攏嘴。

雲深還教雲夕認了不少草藥,包括一些基礎的製藥手段。

不知不覺中,雲夕也開始懂得製作幾種粗顯的毒藥了。

九月初的時候,她同雲深從山裡回來,順便還帶了一車的獵物。雲夕這趟進山,還發現了好幾種以前不曾找到過的蘑菇,也算是爲杜家的蘑菇事業添磚加瓦。

因爲蘑菇房的擴建,現在杜家一個月下來,蘑菇的收益也有三百多兩,而且事業不僅侷限在鳳凰縣,就連州府也有一些酒樓向他們進購。一年下來,加上店鋪的分成,杜一福夫妻最少也能賺個四千兩。

這些錢或許還比不過雲夕賣一盆花的錢,但是對於這對勤勞樸實的夫妻來說,他們已經十分心滿意足了。

在回家之前,雲夕先將她發現的這些蘑菇送到蘑菇房中。

杜一福果真見獵心喜,又謝了她一回。

然後他拍了拍腦袋,說道:“對了,雲夕,你姨婆來咱們家了。”

姨婆?

雲夕花了幾秒鐘時間纔想起,這姨婆好像是她那外公的妹妹吧。

她娘於青然是鳳凰縣的秀才之女,於秀才還有個小他兩歲的妹妹。原本是嫁到隔壁洪山縣一個李姓的人家,後來據說隨同夫家一起搬家。這時代交通通訊又十分不方便,久而久之,就不怎麼聯繫了。

她怎麼會突然找來呢?

雲夕怔了怔,點點頭,“我這就回去看看。”

就算那位名義上是她的姨婆,雲夕也產生不了太多的感情。感情這東西本來就需要經營。在原身杜雲夕的記憶之中,她也就小時候外公於秀才去世的時候,見過這位姨婆一面。從那有限的見面記憶來看,李於氏是個慈愛的長輩。

更多的印象就沒有了。

同杜一福道別,順便吩咐他幾種蘑菇的注意事項後,雲夕重新坐上牛車。

雲深繼續擔任她的車伕,只是這樣高顏值的車伕,整個大楚大概也就這麼一位。

到了杜家門口,雲夕從車上下來,和雲深將獵物一起拿下來,順便吩咐家中的僕人送到廚房中。晚上她打算好好做一頓美食佳餚。至於雲深,他在幫雲夕搬下東西后,便回他那宅子去了。

雲夕先回到房間,換下出門的這套便衣,梳洗了一番,又換了一套杏黃色的衣服,才轉身去正堂,會會那位姨婆。

還沒到正屋,她便聽到杜周氏的聲音遠遠地傳來,“你放心,你呆在這裡,那些人肯定不敢帶走朵朵。”

“若不是被逼的沒辦法,我也不會跑來找雲夕了。那些人真真可惡,自己傷風敗俗也就算了,還想着帶壞好人家的姑娘。若是真跟那些人學那套,我家朵朵將來還怎麼嫁的出去?”

雲夕走了進去,果真看到一個身着粗布衣衫的婦人,她眼眶微微發紅,顯然是剛哭過一場。

雲夕心中知曉,這位只怕就是她的姨婆了,她笑着打招呼,“姨婆你來了。”

李於氏一擡頭便看到一個眉目如畫的少女娉娉婷婷站在自己面前,容貌比他們縣中最美的姑娘還要來的精緻,不由呆了一瞬,有些手足無措道:“這是雲夕吧?都成大姑娘了。”

她也就是十年前見過雲夕一面,當時的雲夕還是個小丫頭,雖然長得的確可愛,但李於氏也不曾想到她長大後會出落得這般美貌,甚至還十分能幹,被冊封爲了縣君。

雲夕只是笑道:“我那表妹呢?”

她口中的表妹便是李於氏的孫女李朵朵。

李於氏眼中閃過一絲的悲傷,竭力擠出一抹笑容,“朵朵她一路過來,有些累了,現在正在休息呢。等她醒了後,你們表姐妹好好說話。”

雲夕點點頭,坐下聽李於氏和杜周氏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她在的緣故,李於氏似乎拘謹了很多。意識到這點後,雲夕索性尋了個藉口回房間去了。

她閒着沒事做,索性拿出一本書來看。翻沒幾頁,雲瑤就過來了,手裡還拿着厚厚的一疊稿紙。

“姐姐,你幫我看看我這篇小說寫得如何?”

雲夕調侃道:“你這小說寫了也有一年了吧,如今可算是完成了。”在完成之前,這丫頭還不許她看呢。

雲瑤臉頰微微發紅,小小地哼了哼,坐在她身旁,將稿子遞給她。

雲夕一張張看下來,看得出雲瑤果真是喜歡寫小說的人。平時讓她練字,她總是一副生不如死的樣子,寧願去打十次的拳法,也不想練一張大字。可就是這樣不愛寫字的她,偏偏每日都能抽出一個時辰來寫小說。

厚厚的一疊,全都是她的心血。

她沉下心,慢慢看着。雲瑤的文筆或許說不上好,只能是流暢,還是白話文的那種。不過情節卻是頗爲精彩,很有幾分古龍小說的味道。

女主在這時代也算是不走尋常路,是一個頗爲帥氣會撩妹的女俠。故事的主線是女俠一路上一些離奇的經歷,和拯救一些可憐可嘆女子的故事。至於男主,那就是浮雲啊。

結局也是女主帶着一羣姑娘隱居,看得雲夕囧囧有神。

她腦海中不斷地被一個念頭給刷屏:真是厲害了我的妹妹!

雲夕看的速度很快,雖然稿子挺厚的,可是不到半個時辰她就看完了。

雲瑤等的無聊了,還自己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等雲夕放下稿子後,她忙不迭問道:“姐姐,我寫得如何?”

雲夕脣角抿出一個微笑的弧度,“故事寫得很精彩,雲瑤真厲害。”

雲瑤頓時笑彎了眼睛,明明很得意,卻又努力想要謙虛一把,看上去格外的可愛。

她有些緊張問道:“那你說,我這書,若是要出版的話,水平夠嗎?”

雲夕本着不能打擊妹妹的想法,堅定道:“自然是夠的!”另一方面,她的確覺得雲瑤這故事寫得比市面上許多才子佳人好多了。那些文都能夠紅火,沒道理雲瑤的不受歡迎。

別看不少的姑娘家都覺得在江湖上混的姑娘於名節有礙,但其實心中也都曾經有個俠女夢。

被信任的姐姐鼓勵着,雲瑤簡直要樂開花了,自信心也是蹭蹭往上漲,她重重地點頭,“那我該送去哪裡出版好呢?”

雲夕說道:“送去州府那邊吧,那邊出版的作坊要多一些。”鳳凰縣的話,也就只有一家,而且那一家主要印的都是科考的書籍。

雲瑤本身也是雷厲風行的人,她想了想,說道:“我等去州府後,再問燕翎姐姐好了,她肯定知道的。”

燕翎在雲夕家住了一個月,等見過雲深後就回去了。

雲夕也覺得這主意不錯,她補充道:“你也可以找賴三詢問這方面的事情。”

州府可是有萬事屋的分店,平時也收集了不少的小道消息。這種事問他最清楚了。

雲瑤頷首道:“好,我到時候問賴大哥。”

雲夕也問起了家裡多出的客人,“對了,你見過我那表妹李朵朵了吧?她好相處嗎?”雲夕可不想到時候家裡來一個奇葩的親戚,那就很難辦了。

雲瑤有些遲疑道:“我也不知道呢,姨婆帶朵朵過來的時候,她還昏睡着呢,到現在還在休息。朵朵的房間就在我隔壁,長得挺可愛的一個女孩子。”

雲夕被雲瑤這副老氣陳秋的語氣給弄得無語,她剛剛在正堂的時候可是聽姨婆說了,朵朵今年十三歲,比雲瑤大上兩三歲,雲瑤還得喊一聲朵朵姐姐纔是。

她又問道:“那你可知道她們祖孫兩怎麼過來投奔我們了?”雲夕並不認爲是爲了沾光,不然在她剛被冊封爲縣君的時候,李於氏就找上門了,而不是等到半年以後。

雲瑤對此瞭解的並不比她多多少,雲夕見從她這邊問不出所以然來,也只能放她回去,修改她的小說。

雲瑤打算在半個月內就將這小說重新譽寫好,到時候去州府準備出版的事宜。就算要自費,她也一定要將這小說讓更多人看到。這可是她的第一部作品呢。

雲瑤離開沒多久後,杜周氏便過來尋雲夕了,也主動同雲夕說了李朵朵的事情。

“你這位姨婆,也是個可憐人。她7原本有個兒子,結果在五年前病逝了,只留下朵朵,兒媳婦也拋棄她們祖孫兩改嫁去了。朵朵這個孫女便是你姨婆的命根子。按照你姨婆的說法,朵朵被她保護得太好,性格溫順靦腆。恰好你姨婆隔壁的綠兒性格活潑,你姨婆便讓朵朵多和那綠兒玩耍,最好性格能別那麼害羞。”

杜周氏嘆了口氣,“誰知道那綠兒不知道是得了什麼失心瘋,信了一個白衣教,整日打扮得傷風敗俗不說,還覺得這世上男子都是骯髒可恥的。女子必須虔誠信仰他們的教義,不能同男子說話,也不能同男人結婚生子。你說,哪有這樣的道理?生兒育女,本來就是女人的本分。”

“還說什麼不能和男的成親!若是沒有成親的話,哪裡來的後代啊,這不是要讓人斷子絕孫嗎?”

雲夕聽得有些汗顏,這教義怎麼同基三的紅衣教有些相似啊,都是一樣的極端。

“所以姨婆是擔心朵朵被帶壞,纔會帶她離開自己家嗎?”也難怪李於氏會那樣如臨大敵。

杜周氏搖搖頭,“不僅是這樣,朵朵性格單純,還真有些被洗腦了,同你姨婆說想要加入那個教,還說一輩子就不成親了,要侍奉神明。你姨婆哪裡願意,偏偏朵朵平時溫順乖巧,在這件事上卻格外倔強,根本不聽她的話。她生怕好好的孫女真被拐跑了,這才連夜帶她離開這裡。”

“至於你朵朵表妹之所以睡到現在,是因爲你姨婆怕她路上逃跑走了,這纔在她喝的水中下了輕微的迷藥。”

她頓了頓,說道:“你姨婆也只告訴我這些,不過我總覺得她還有些話沒有告訴我。”

杜周氏早就養成了和侄女商討大事的習慣,這纔對雲夕知無不言。

雲夕只能說宗教害人不淺啊。

她對杜周氏道:“到時候,我再讓人去打探一下這白衣教吧。”

只是雲夕沒有想到,她還沒找賴三收集關於白衣教的消息,當天晚上白衣教的人就找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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