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表妹,怒噴

準確來說,這白衣教,找得並非杜家,而是衝着雲夕那表妹朵朵而來的。

入夜,雲夕同往常一樣,入定修煉內功。學武之路,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在知道這世界有江湖有所謂的殺手的情況下,雲夕自然不會吝嗇對武力值的提升。

比起依靠別人,她更相信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

那跳入院子中的聲音很輕,加上距離她房間也有些距離,即使是她出衆的聽力,也實在難以發現,可見來人輕功之高,真正做到了落地無聲。

只是架不住雲夕的異能在這兩年中大大增長,已經達到了前世的八成水平。院子中的植物,已經悄悄爲她送來了消息。

雲夕睜開眼睛,從牀上下來。按照植物送來的隱隱約約的消息來看,似乎進入杜家的是一個女子。

她悄然無聲地離開自己的房間,直接朝朵朵的房間飛去。

朵朵的房間果然是虛掩着的,雲夕擡眸瞥見房裡一個身段窈窕的女子正在將依舊沉睡的朵朵給扶起。那女子一身的白衣,衣服對於這時代人來說,十分暴露,不僅露出了兩條光潔的胳膊,還露出了一段的小蠻腰。

也難怪杜周氏會評價說傷風敗俗,李於氏更是對他們這個白衣教如臨大敵。

那白衣教的女子也察覺到她的氣息,擡起頭,視線與她相對。那張臉清純中蘊含着嬌媚,猶如曼陀沙羅一般,散發着誘人的氣息。

她看着雲夕,眼中閃過一絲的讚歎,“這便是那杜家縣君吧?果真同傳言中一樣秀外中慧呢。”

她語氣中充滿了見獵心喜的喜悅。

雲夕眉頭微微皺起,“你所要帶走的是我的表妹。”

誘拐犯卻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爲哪裡不對,反而笑着對她道:“你也和我們一起走吧,像你這樣清新純然的少女,實在不該被那些男子給污染了。”

雲夕只是淡淡說道:“有病就去吃藥。”

宗教狂熱也是一種病!藥不能停啊!

白衣女子臉上浮現出一絲的遺憾,似乎遺憾她的頑固不靈,她用憐憫的眼神看着她,“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這世間的男子皆是薄情寡義,不值得信任。只有月神會永遠庇護我們。”

雲夕懶得同她廢話太多,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直接飄到了白衣女子身邊,同她交手。

白衣女子的功夫十分不錯,但終究還是稍遜雲夕一籌,加上她手中還抱着朵朵,不到三個回合便落了下風。

白衣女子心知今日要帶走朵朵是不可能的,若是再不離開,等這杜雲夕喊人,只怕她到時候想走都不容易。

她的目光在雲夕那張不施粉黛也顯得清麗動人的面容上流轉了一番,有些惋惜地收回,“我們後會有期。”

然後直接將朵朵往她懷裡一推,雲夕下意識地接住了朵朵。

因爲懷裡抱着朵朵,雲夕也只能眼睜睜看着白衣女子離開。她眼睛微微眯起,操縱院子中的藤蔓將白衣女子的腳給捆住。

砰地一聲,顯然是白衣女子被絆倒在地上的聲音。

雲夕將朵朵放回牀上,迅速出屋子。

只是院子中卻已經不見那白衣女子的身影了,只有些斷成一截截的藤蔓,顯然那女子被絆住後就直接拿劍砍斷了。在和雲夕打的過程之中,她倒是不曾使出她佩戴的那把寶劍。

從這點來看,這白衣教的人或許對男子的確是飽含惡意,但的確不想傷害女孩子。

她搖搖頭,決定等天亮以後,就去尋賴三問問這白衣教的人。她纔不相信朵朵會是唯一被拐的人。那些家裡有女兒的父母,若是孩子被拐,肯定是要報案的。

加上白衣教對男子的仇恨態度,說不定已經犯下了一些血案。

她思索着,到時候只怕得將朵朵住的房間多安裝一些機關纔是。還有云瑤……她家雲瑤也是活潑可愛的小姑娘,萬一被那白衣教的人見了,想一起拐走就不好了。

雖然雲瑤也有功夫護身,不過她還是得給小丫頭多做幾樣防身用的道具纔是。

她一邊想,一邊返回朵朵的房間。朵朵正好從牀上起來,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環視了周圍一圈,眼中閃過一絲的迷糊,似乎不瞭解這裡是哪裡。

雲夕露出自己最親和無害的笑容,“你好,我是你的表姐,杜雲夕。姨婆今天帶你過來我家裡。”

或許是雲夕這種天然柔弱的相貌太具有欺騙性,朵朵果真第一時間相信了她的話,露出有些羞澀的笑容,“表姐。”

她剛喊完,肚子就發出咕嚕嚕的聲音。李朵朵臉頰紅了紅,她一直昏睡到現在纔起來,顆米未進,昏睡的時候還沒感覺,醒來後就感覺自己飢腸餓肚的。

雲夕噗嗤一笑,“走吧,我去小廚房給你做點吃的東西。”

小廚房雖然沒法做太多菜,但是煮個面燒個水並沒有什麼問題。雲夕看小廚房中的材料不夠,便返回廚房拿了雞蛋、西紅柿、醃過的鹿肉、青菜和麪條過來。

煮一碗麪,花她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等面出來後,李朵朵簡直要對着這料十分豐盛的面流口水了。她奶奶雖然十分疼愛她,但是礙於家境實在算不上富裕,雖然能夠吃飽穿暖,但是一年到頭,吃肉的次數用手指都數的清。

她捧着熱騰騰的面,慢慢吃着,將整碗包括湯都吃得乾乾淨淨的,可見實在餓極了。

吃飽後,她低聲向雲夕說着謝謝。

雲夕嘴角勾了勾,問道:“今天晚上有個不請自來的客人上門想將你偷偷帶走呢。她一身白衣,衣着十分暴露,後來被我打走了。”她還着重描繪了一下那女子的相貌特徵,那雙桃花眼的確十分的勾魂攝魄。

朵朵瞪大了眼睛,看上去十分驚訝,有些急切問道:“曼兒姐姐沒事吧?”

雲夕揚了揚眉,“她沒有事,你打算和她一起離開嗎?”

李於氏也就只有她這麼一個孫女,而且看得出也是捧在手掌心保護的,倘若李朵朵直接拋棄奶奶同那些人離開,雲夕會十分失望的。

朵朵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能丟下奶奶不管的。”

雲夕這才鬆了口氣,只要這丫頭沒這個意思就好。白衣教……她們的思想實在太過極端,只怕日後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風波呢。她和朵朵雖然只說了幾句話,卻看得出她的確是心思單純的小姑娘,實在不適合同她們攪和在一起。

朵朵眼中閃過一絲的嚮往,“不過曼兒和綠兒姐姐她們都不是壞人的,她們對我很好的。”

雲夕漫不經心地套話,“她們如何對你好了?”

因爲她是她表姐的緣故,加上相貌柔弱無害,朵朵對她還真沒有所謂的設防,“先前我被人欺負的時候,就是綠兒姐姐和曼兒姐姐幫我打跑了壞人,也不許別人欺負我呢。”

她小小聲說道:“奶奶對她們偏見太大了。那時候若不是曼兒姐姐出面,只怕那財主就真的要將我搶回去做通房。”說到這點,她眼中有些發紅,是被氣的。

雲夕這位表妹,相貌或許比不上她和雲瑤,但也算得上是個小美人,加上性格溫順柔弱,也的確是符合許多男人的口味。

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你放心,若是有人要欺負你,你便來找我爲你做主。”

朵朵露出一個單純可愛的笑容,“嗯,奶奶也說了,表姐很厲害的。”她水汪汪的眼睛是滿滿的憧憬。

雲夕不覺扶額,她那姨婆真的是將這個孫女保護得太好了,甚至有些不喑世事的味道。

她繼續問道:“你有同姨婆好好說,不會同她們一起走的事情嗎?”

朵朵皺了皺鼻子,“我和奶奶說過的,只是奶奶卻想着要來找表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雲夕一眼,“奶奶說來找表姐,有您護着,那些臭男人才不敢上門找茬。”

雲夕並不覺得姨婆的做法有什麼不對,她家裡只剩下她一個老人和朵朵一個清秀可人的小姑娘,實在沒有保護自己的力量。也難怪她會想到雲夕頭上。這樣的小心機她並不討厭,畢竟姨婆並沒有要攀附她的想法,只是想借着她的身份保護自己的孫女,這一舉動透露的都是滿滿的對孫女的擔憂。

她示意朵朵接着說下去,雲夕若是想讓一個人覺得她好,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朵朵在她的鼓勵下,果真繼續說了下去,“只是就算要離開,也應該要向她們道別纔是。”她氣鼓鼓道:“奶奶明明說得好好的,說後天就讓我出去和曼兒姐姐她們道別,結果卻在我喝的水中下藥,連夜就離開了。”

雲夕在心中默默給姨婆點贊。厲害了,姨婆。

原來姨婆是連夜出發,才能夠平平安安地抵達她這裡。那白衣教估計也是等到第二天才收到朵朵離開的消息,今天晚上才趕了過來。可見小人物也是有小人物生存的智慧的。

只是……

雲夕的心中浮現出淡淡的疑惑:朵朵怎麼看都是個普通的小姑娘,先前出現的那位曼兒,居然一路從洪山縣趕到鳳凰縣,潛入杜家,想要帶走她。這怎麼看都有些不正常。

朵朵因爲睡了一天的緣故,現在精神勁頭特別足,她輕聲道:“其實曼兒姐姐她們真的不是壞人的。她很厲害的,我看到她救了好多女孩子的。”

雲夕說道:“你奶奶將你帶過來,做得很對。”她看到朵朵不解的眼神,沉下嗓音爲她解釋,“你奶奶若不是不將你偷偷帶走,只怕你同她們道別的時候,就別想回來了。正常情況下,要拜訪主人是不是得下帖子,走大門?可是她卻是偷偷溜到我們杜家,還想着趁你昏迷的時候,將你帶走。倘若我沒發現的話,你便和姨婆分開了。”

朵朵呆了呆,吶吶道:“曼兒姐姐應該不會這樣吧。”

雲夕嘴角勾了勾,說道:“會不會,這幾天就知道了。”

等她好好做機關,她倒是想看那曼兒要如何拐帶朵朵。

她望着朵朵,問道:“曼兒和你那綠兒姐姐,平時是否有說過讓你入她們的教?”

朵朵點點頭,說道:“兩個姐姐說我十分適合她們的功法。”她臉上閃過一絲的迷惑,“可是我並不會武功啊,我連殺雞都不敢的。”

雲夕揚了揚眉,沒再說什麼。看來她調查的時候可以從這方面下手。

她看朵朵似乎有些不安的樣子,笑着轉移了話題。聊了一會兒後,雲夕將一瓶藥遞給她,鄭重其事說道:“若是有人偷溜進你房間,你就把藥撒在她身上!”

她這也是擔心白衣教的人去而復返,現在又不能立刻佈置機關,只好拿藥頂替了。

朵朵有些不解,但她的優點就是聽話,於是點點頭,收下了藥瓶。

雲夕轉而回房間休息去了。

第二天早上,朵朵也正式同杜家的人會面了,這個單純可愛的小姑娘在杜家很受歡迎。杜周氏更是母性大發給她做了好幾套新衣服,雲夕和雲瑤也送了她禮物。

與此同時,雲夕不忘讓賴三調查一下白衣教的事情。

沒想到調查卻比她想象中要容易許多,因爲這白衣教實在太過高調了點。

哪裡有受壓迫的女子,哪裡就有她們的出現。

賴三說道:“說起來,這白衣教或許是真心想幫助那些受苦的女子,只是她們的手段也太過毒辣了點。那李員外就因爲搶了一民婦的關係,全家除了婦人、老人和孩子,其餘的男子全都被殺死。就算要下手,衝李員外去就可以,何必將其他無辜的人也拖下水。”

雲夕卻有着不同的看法,“她們手段雖然狠了點,但做事還是有點底線的。你看她們就不殺老人和孩子。”

賴三說道:“州府那邊,知府知道這案件後大發雷霆,正通緝這羣女人呢。”

說起來,這白衣教的人也的確很好認,一身素白衣衫,而且還露出胳膊和肚臍。雖然雲夕也時常穿月白色的裙子,但是純白色的衣服是幾乎不做的,就算是月白色裙子,上面一般也會繡些花樣。放現代,純白還能被誇仙氣,放這時代人眼中,那就是晦氣,只有孝服纔是全白的。

雲夕皺了皺眉,對他說道:“你也多關注一下他們的消息,倘若有她們的人來到咱們鳳凰縣,就通知我們。”

賴三點點頭。

雲夕交代過她以後,便回去告訴杜家人這件事,當然主要是說給朵朵聽的。那天晚上的對話,她聽得出朵朵對她們還是十分有好感的,甚至還帶着淡淡的嚮往。

雲夕可不希望自己可愛的表妹入了那什麼白衣教以後,就被洗腦成宗教狂熱份子。

李於氏聽了這消息,越發覺得自己來投奔外甥孫女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不然她好好的孫女也要成爲通緝犯了。

朵朵十分震驚,在她的印象之中,白衣教的姐姐們一個個善良勇敢,雖然衣着暴露,但那也是世人以有色眼光去看她們。不曾想過她們還有如此狠辣的一面。一時之間也有些迷茫了,到底她所認識的白衣教姐姐,都是真實的嗎?

雲夕自然也看出了朵朵的迷茫。朵朵和她好歹也有些親戚關係,她也不願意這個單純的小姑娘被白衣教連累,正巧後天雲瑤爲了她那部小說,要去州府一趟。

雲夕打算將朵朵也一起帶上。

李於氏知道後,很是開心,她覺得孫女能夠出去同雲夕見世面也是她的造化。李於氏雖然住在杜家,卻也不願意白吃白喝,加上她的一手繡活着實不壞,平日索性帶着杜府的丫鬟們學習些女紅。

雲夕也有心去買兩個繡娘回來,他們家裡的人現在可不少,總不能全都讓杜周氏帶着唐嫂子辛苦做衣服,還是得需要有專業的繡娘纔是。反正杜家又不是養不起。鳳凰縣那種手藝上等的繡娘,基本都不賣身,而是被聘請過來。一個月工錢五兩是最少的,平時逢年過節時,還得準備相應的禮物。

雲夕十分願意每個月出個一二十兩讓杜周氏輕鬆一些。

雲瑤卻說道:“與其在鳳凰縣找,不如去州府找呢。那邊的繡娘手藝更好,而且花樣也更別緻。”她見她娘有些猶豫,補充了一句,“要知道姐姐可是縣君呢,總不能和其他大家小姐聚會的時候,被人笑話她的衣服花樣過時吧。”

杜周氏聽了這話,顧不上心疼銀子,立刻點頭答應了。她可不希望侄女被人因爲這原因而笑話。

雲夕有些無語地看着在那邊竊笑的雲瑤。這丫頭真是越來越機靈了,居然還知道拿她做筏子。明明是雲瑤自己愛美,想要更多好看的衣服。倘若她用自己的名義,杜周氏肯定說她敗家,不但不會答應,還會把她訓一頓。但是用雲夕當理由就不一樣了,杜周氏立刻點頭答應,生怕真的拖累了侄女。

等走出正屋後,她忍不住伸手狠狠給她一個暴慄。

雲瑤也不生氣,依舊嘻嘻笑着,還抱着她的胳膊撒嬌。

雲夕就算有氣,也被她晃手臂給晃沒了,最終還是撐不住笑了。

……

雲夕和雲瑤都不知道去州府多少趟了,對於出門可謂是駕輕就熟。但朵朵就不一樣了,她這是第一次去,甚至緊張得一個晚上都睡不着。最後還是雲夕乾脆利落給她一個手刃,省得這丫頭失眠。

只是……

雲夕望着一身淺藍色衣衫,越發襯托得超逸脫俗的雲深,眼皮跳了跳,“你怎麼也來了?”這趟去州府,主要目的是讓雲瑤去出版她那小說,次要目的找合適的又願意同她們回到鳳凰縣的繡娘。

後者相對而言會容易很多,賴三早就給了她一張名單,雲夕到時候只需要一家家看過去即可。

雲深微微一笑,笑得風都暖了,“未婚妻出行,我自然得好好保護。”

雲夕哼了哼,但終究沒有拒絕。多一個雲深,至少多一份的安全保障,這人的武力值只在她之上,不在她之下。

朵朵知道雲深是雲夕的未婚夫,兩人親事都定了,她躲在雲夕身後。雲夕發現朵朵在親人面前,還會展露出活潑的一面。但是在男子或是生人面前,那膽子比老鼠還小,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話。

也難怪她那姨婆李於氏對她十分放心不下,生怕她被外人給欺負了。

等到了州府後,一行人直接住在雲夕她那宅子中休息一個晚上。

只是第二天起來後,雲夕卻在飯桌前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溫梓然。

他看到雲夕後,扯了扯嘴角,算是打了個招呼。

雲夕看到他,便會想起她的好友燕翎差點因爲面前這個人的緣故被害,儘管心裡知道這並非他的錯,卻還是忍不住遷怒到他頭上。她皮笑肉不笑道:“這不是世子爺嗎?怎麼來我們這窮鄉僻壤了,我們廟下,可裝不下世子爺這座大佛。”

這是明晃晃的逐客令。

溫梓然擡頭看向雲深,丟了個求救的眼神過去。

雲夕一看就知道這兩人估計關係還不錯,從鼻子中輕輕哼了一聲。

作爲重色輕友的人,雲深完全無視了好友的求救眼神,對着雲夕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雲夕,嚐嚐這豆花,這是州府最受歡迎的一家豆花,排隊都要一刻鐘呢。”

等他轉頭面向溫梓然的時候,便從春天般溫暖轉變成了冬天般寒冷,“還不將你們家世子爺帶走。”

溫梓然被他這前後反差氣得差點兔血。他覺得真該讓京城中那些心心念念要嫁給雲深的貴族少女們看看他這狗腿的模樣。這也太過重色輕友了吧!

雲夕都要被雲深給逗樂了,看在雲深的面子上,她沒再出聲表示要將溫梓然趕出去,而是對他的存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溫梓然也就厚着臉皮坐了下來。

雲夕品嚐了一下雲深口中州府最好的豆花,口感凝滑,入口即化,嘴裡慢慢的都是豆的香味,味道果真不錯。

雲夕足足吃了兩碗,雲瑤和朵朵也十分喜歡。

等吃過早飯後,雲夕便帶着朵朵出去逛街。至於雲瑤,她信誓旦旦表示要自力更生,打算自己一個人去出版社那邊呢。雲夕想了想,還是讓王大柱和袁龍跟着她,有他們兩人在,也不怕有人打雲瑤的主意。

至於雲深,他原本是想無視溫梓然的存在,同雲夕一起出去的,也不知道溫梓然同他說了什麼,最後他還是選擇留下。

他溫和地笑了笑,“我下午再陪你逛街。”

雲夕嘴角微微勾起,“好。”

溫梓然看着這郎情妾意的一幕,感覺牙根隱隱生疼。

雲夕笑着和自己的兩個妹妹出門。

等幾個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溫梓然才轉頭道:“堂堂一個男子,卻做如此情態,簡直貽笑大方。”

雲深慢條斯理道:“你這是嫉妒,嫉妒我和雲夕感情好。”有本事,他也來秀恩愛啊。

他在對待雲夕以外的人,從來不介意展現出自己性格惡劣的一面,“總比有人想去戴家當護衛,卻被趕出來好吧。”

被狠狠補刀的溫梓然,若不是有求於雲深,只怕就要挽起袖子和他大打一架了。

……

雲夕帶着朵朵到處逛街,朵朵從未見過這麼繁華的街市,感覺自己的眼睛都不夠看了。

雲夕還送了她十兩銀子作爲零花錢,讓她看中什麼就買。

朵朵激動得臉頰泛紅,給自己買了不少的小玩意兒。

等逛完這一條街後,雲夕才領着朵朵繼續往前走。朵朵疑惑道:“姐姐,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雲夕說道:“我順便去一家店裡買些種子。”其實她種子在上次過來州府的時候就已經買得差不多了。同朵朵這樣說,不過是藉口而已。只因爲去那家店,正好得經過被害的李財主家那邊。

只是道聽途說的話,感受並不深刻。雲夕這才費盡心思,親自帶朵朵過來讓她看看受害者,省的日後腦子一熱同白衣教的人牽扯在一起。

朵朵走到一半,就聽到了一陣陣悲傷的哭泣聲。她不自覺停頓下腳步,身子也往雲夕背後縮了縮。

她面前的是披白縞素的李財主一家。他家被殺的只餘老人小孩和女眷,那些人在靈堂前哀哀哭訴着,不時地發出咒罵。

“賊老天,你們怎麼就不收了白衣教那些惡女子!”

“把我家老爺的命換來!”

“爹,你快回來啊……”

朵朵看着這場景,有些害怕。雲夕牽着她的手,給她一點支撐的力量。

朵朵有些不解,“白衣教,不是因爲這李財主淫人妻女所以才殺了他的嗎?”殺了壞人,難道不對嗎?

她旁邊的一個年邁的婦人聽了這話後,對她說道:“小姑娘,你有所不知。那李財主的確是死有餘辜,但是他的幾個兄弟卻也有無辜的,特別是那三老爺,的確是個好人,結果卻也遭了這無妄之災。”

婦人嘆了嘆氣,“特別是李家那些能頂家的成年男子都被殺了。剩餘的都是老人和妻兒,到時候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欺上門來呢。這李家的幾個夫人倒是可憐。”

“是啊,我聽說,連他們的遠方親戚都想上門打秋風呢。”

朵朵張了張口,一句話都說不出。她以爲白衣教做的是好事,可是在這些人眼中,卻是壞人。

雲夕臉色平靜地看着眼前那些哭泣的李家人,他們之中有不少人並非真心爲了李老爺的死而哭,而是在哭自己的前程吧。

忽然一個年邁的老人,顫顫巍巍地被丫鬟扶着出來,她擡起手,狠狠朝着一個哭得眼睛紅腫的婦人打了下去。

聲音充滿了怨恨,“都是你的錯。若不是你裝賢惠,不好好勸郎兒向善,我那幾個可憐的孩子也不會被牽連了性命。”

婦人被她打得直接摔倒在地上,膝蓋上的血從白色的素服滲了出來,她卻彷彿沒有知覺一樣,眼神麻木。

站在雲夕身邊的老婦人有些看不過去地搖搖頭,“這李老夫人也真是可厭。李大夫人以前哪裡沒勸說過她李財主,結果她那時候卻只罵她不賢惠。等她賢惠了,李財主惹出這樣的禍事後,她現在又怪到李大夫人頭上。”

所以說,這年頭媳婦最難做了。

雲夕想起現代也是如此。不少學生學壞了,家長就罵學校沒教好,似乎認爲教育自己的孩子都是學校的責任,他們只需要讓孩子吃飽穿暖就可以。

朵朵臉色蒼白地看着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的不忍。

同情李大夫人的人不少,可是人家婆婆教訓媳婦天經地義,他們也不好出面說什麼。

雲夕看着那老婦人對自己的媳婦拳打腳踢,終究是看不下去,開口道:“你自己的兒子不好好教育,還推到你兒媳婦身上。感情做你家的媳婦,不僅要負責養生兒育女,操持家務,還得負責當娘不成?”

“既然教導都得由你媳婦來,那麼要你這個娘做什麼?”

李老夫人聽到她這毫不留情的話語,氣得差點暈厥過去,“你、你是哪家的姑娘,這樣搬弄口舌顛倒是非。”

雲夕冷笑道:“不過看到你,我就知道爲何你那兒子會爲非作歹了,上樑不正下樑歪嘛。有你這樣的母親,他想學好也不容易。”

這李老夫人失去了她那些兒子的確可憐,但是她卻不該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兒媳婦身上。

她再接再厲,“你口口聲聲說那白衣教的女人和你兒媳婦害死你兒子,真正害死你兒子的其實是你。若不是你沒有從小好好教養他,若不是你總是縱容他作惡,他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還連累了其他人。你如果要找仇人的話,那就自殺吧。最大的過錯可是在你身上。”

“不過我覺得,你自殺後,下了地獄,估計也會被你祖先他們給再次罵死。”

雲夕每一句話都像是刀子一般,直接捅進了李老夫人的心窩中。

李老夫人被氣得眼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雲夕罵她罵得神清氣爽,狠狠出了一口鬱氣後,直接拉着朵朵走了。

李家人只顧着將被氣暈的李老婦人給擡進去,倒是沒人攔着她。就算有人攔着,雲夕也不怕,那些人還真不是她的對手。

朵朵暈暈乎乎地被她拉着走,回過神後,用亮晶晶的崇拜眼神看着雲夕。

表姐真的好厲害,居然能將人給活活氣暈過去。

雲夕在知道她的想法後,很是無語。朵朵崇拜的點是不是有些錯誤了?

她帶着朵朵,去店裡買了不少種子後,算是結束了今天早上的行程。

雲夕今天沒有做飯的想法,回去之前,乾脆去了牡丹樓買了一些菜帶回去。曾賦先前就給了她一張所謂的卡,她直接將卡拿出來,無需預約,更無需排隊。

牡丹樓的掌櫃看到那卡便知道雲夕的身份,看她外帶了好幾道菜,還吩咐兩個人直接幫她拎回去。

等她到宅子的時候,雲瑤還沒回來,溫梓然倒是走了。

牡丹樓的夥計將食盒中的菜擺好放在餐桌上,行了一禮後就走了。

雲夕一邊擺碗筷,一邊隨口問道:“溫梓然找你做什麼?你們兩個交情倒是不錯。他現在恢復記憶了嗎?”

雲深幫雲夕擺碗筷,回道:“我先前去京城的時候,也順便幫戴家做了一回的證人,所以那時候同他認識。至於他找我的原因嘛……”

雲夕眯了眯眼,“不會是爲了燕翎吧?”

她從以前就覺得溫梓然對燕翎有意思。想想,燕翎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又俠肝義膽,勇敢善良,熱情活潑,是個再可愛不過的女孩子。溫梓然朝夕相處下,喜歡上她很正常。

雲深點點頭,臉上浮現出看好戲的意味,“他堂堂一個未來的侯爺,還想着屈尊紆貴去戴家當護衛。只是戴姑娘似乎還氣憤先前的事情,加上又不想讓人認爲她是愛慕權貴之輩,直接拒絕了。”

雲夕疑惑道:“那他找你幹嘛?就算要求情的話,也應該是找我幫忙說話纔是。”她可是燕翎最好的朋友,她說的話燕翎多少會聽一些。雲深和燕翎可沒有什麼交情。

雲深只是笑而不語,他好歹也有些職業道德,不好隨便將溫梓然出賣了。他只是輕描淡寫道:“他想了一個餿主意,需要我幫忙,纔來找我。”

雲夕對於溫梓然的餿主意興趣不大,反正只要燕翎好好的,她纔不在乎。只是……

她心中浮現出淡淡的疑惑,這好端端的,怎麼戴家就需要所謂的護衛了?

她吃過午飯後,直接帶着朵朵去戴家。雲瑤還在外頭弄她那書稿的事情,午飯都沒回來吃。

她和燕翎十分熟悉,去戴家也不需要提前下帖子,戴府的門房已經輕車熟路地將她引了進去。

燕翎見到雲夕後很開心,拉着她說話。當然她也沒有冷落了朵朵,只是朵朵在外人面前就十分內向,在羞澀一笑後,就坐在旁邊聽燕翎和雲夕聊天。

雲夕同她關係十分好,也懶得繞圈子,直接問她,怎麼戴府開始招護衛了。一般來說,護衛的話,還是自己府裡培養出來的比較可靠。比如杜家就算需要所謂的護衛,雲夕也會直接從萬事屋挑人。

燕翎嘆了口氣,說道:“還不是那白衣教。”

雲夕不解問道:“我聽說,白衣教對姑娘家挺好的啊。”

朵朵在這裡又聽到關於白衣教的消息,忍不住豎起了耳朵。

燕翎努了努嘴,“你知道我是女兒盟的會長嘛,結果白衣教的人聽說後,半夜闖到我房裡,同我說,我和她們一樣,心底純善,十分符合她們白衣教的教義,想拉我進她們那教裡。”

燕翎苦笑道:“我怎麼可能會跟她們一起走啊。再說,我就算想幫助那些姑娘,我也不會去害人啊。”

“我娘知道後,被嚇死了。因爲先前城裡就出過幾起這方面事故。有一些好人家的姑娘被白衣教給拐走了,所以她生怕我也被帶走,又覺得我們府裡那些護衛本事不夠,這才讓白衣教的人闖入我的房間。這纔開始招一些武功高強的護衛。”

雲夕看着她垂頭喪氣的樣子,也只能安慰她一番。

燕翎說道:“不過今天倒是真的招到了一個武功頗爲高強的護衛呢。”她頓了頓,惡狠狠道:“哼,至少比溫梓然好,就他那點三腳貓功夫,也好意思過來。”

雲夕嘴角抽了抽。她覺得溫梓然的功夫很好了,已經稱得上一流高手。燕翎這純粹是因爲看他不順眼,這才貶低了他的武功。不過燕翎顯然是被溫梓然的出現勾起了心頭的火氣,雲夕也不會在這時候和她對着幹,選擇轉移話題。

燕翎果真輕而易舉就被轉移了情緒,同雲夕嘰嘰喳喳說着女兒盟的事情,還分外惋惜她不肯搬到州府來。

和燕翎聊了一個下午後,雲夕便帶着朵朵回去她那宅子。

走之前,她倒是同燕翎今日招到的兩個護衛打了個照面,兩人都是五官平凡,放在人羣中會被淹沒的那種。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雲夕總覺得其中一個叫做藍辛的護衛似乎給她一種若有似無的熟悉感。

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自己是在哪裡見過他。

說不定是在人羣中有過一面之緣吧,記性太好也是種錯誤啊。

雲夕在心中暗暗誇了一把自己,帶着朵朵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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