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時候,雲瑤也回來了,只是一臉的悶悶不樂,一看就是受了大打擊。
雲夕揉了揉她的頭,“怎麼了?”
雲瑤氣鼓鼓道:“那些不懂欣賞的人,說我寫的這些故事庸俗,不堪入目。他們自己出版的那些才子佳人故事纔是真的庸俗好嗎?一羣整天只懂得意淫名門貴女垂青他們窮書生。他們那些小說,我看了都噁心。”
“就這樣,他們還有臉嫌棄我的文!”
雲夕安撫她,“是他們沒眼光,我就覺得你寫的挺好看的。”
雲瑤的故事雖然沒有華麗辭藻,可是勝在情節精彩。對雲夕來說,她對小說文筆要求不高,只需要通順,能讓人看得舒服明白即可。
雲瑤被姐姐順毛後,心情總算好轉了不少。她今天拜訪的便是名單上一半的出版作坊,那些人的態度,讓她氣得要命。
她嘆了口氣,說道:“我明天繼續找剩下另一半的吧。”
雲夕點點頭,她明天也要去找合適的繡娘了。
朵朵今天所接觸的人,對於白衣教的評價都很不好。加上又是親眼見過苦主,她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被重新摧毀了一遍,整個人也顯得垂頭喪氣的。
她實在無法將記憶中待她溫柔可親的那些姐姐同殃及無辜的惡毒女人聯繫在一起。
雲夕知道這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比雲瑤,在吃過晚飯以後,便決定做一回心理輔導老師。
幾天下來,朵朵對於這個身份尊貴卻十分親熱的表姐十分信服,忍不住問出了自己的疑惑,“那些姐姐,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雲夕眨了眨眼,“她們對於被她們所救了的女子而言,自然是好人,是救世主。但是作爲被她們給害了的人,自然就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了。”
“解救別人的確是好事,可是卻不該建立在傷害無辜民衆的基礎上。她們若是隻殺了那李財主,我還會爲她們叫一聲好。可是,她們不該把李財主那些無辜的兄弟一起殺了。說到底,她們也不過是把對其他男人的怨恨,遷怒到那些人身上。並不是每個男人都是壞的,也不是每個女子都是好的。你覺得你爹是壞人嗎?”
李朵朵搖搖頭,“我小時候爹爹很疼我的。”她小小聲說道,“我覺得我爹比我娘好多了。”
雲夕多少知道朵朵的一些事情。她雖然只是女兒,但是從小長得可愛,備受她爹的寵愛。相對而言,反而她娘因爲怨恨她不是兒子,對待她就不是那麼上心了。等她爹去世以後,她娘出了孝期後就直接改嫁,從來不曾回來看她。特別是和後頭這丈夫生了一個兒子後,就更是當做不知道有朵朵這個女兒。
不過朵朵雖然失去了爹孃,卻還有李於氏這個奶奶護着她,這也是她的幸運之處。
雲夕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是啊,所以一個人好不好,不是由他的性別決定,而是看他的爲人,看他做過的事,說過的話。”
她嘴角的笑容轉爲諷刺,“這些女的,覺得男的便是最大的罪惡,不該活在這世上,可是她們的親人也有不少是男人。她們對她們的爹兄弟也是這個想法嗎?有本事她們也殺了自己的親爹和兄弟啊。她們所殺的那些無辜男子,他們也是別人的爹,別人的兄弟,也會有親人爲他們的死而難過。”
至於李財主,那就是純粹死有餘辜,她不會同情。
朵朵聽着雲夕慢慢給她講解,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原本她看白衣教那麼好,所做的又是解救受苦女子這種偉大的事情,甚至還萌生了進教的想法,只是想起了自己年邁的奶奶,不忍丟下奶奶,這才歇了這份心思。
至於現在的話,在經過了今天的見聞,朵朵果真沒有這個想法了。
雲夕觀其神色,便猜出了朵朵大概的想法。
她露出恬淡溫柔的笑意,“就算要幫人,也不一定得入那教。你若是進入,姨婆肯定每日操心你的安危。”她頓了頓,說道:“不如你跟着我一起學武吧?你看雲瑤不也學得很好嗎?”
朵朵眼睛亮了起來,又有些猶豫,“我這麼笨,真的可以學好嗎?”奶奶繡花那麼厲害,她教了她那麼久,她都還是笨手笨腳,只能做粗顯的荷包。
雲夕道:“學點基本的功夫,能護住自己也好。”倘若朵朵真的半點天賦都沒有,大不了她從雲深那邊多拿幾種藥,給她放身上防身。對於自己身邊的人,雲夕一直都是關愛有加的。
朵朵點點頭。
雲夕現在手頭的功法可不少,大部分都是雲深給她的。雲深收集了不少的秘籍,讓她能夠集百家之長,或是觸類旁通。其中一些合適的,雲夕也讓萬事屋練了。
只不過像逍遙遊,她也只教給了雲瑤。逍遙遊一看就是好東西,沒經過雲深的同意,她纔不會隨便教給別人。雲瑤是她堂妹,和她親妹妹沒什麼差別,自然不一樣。
雲夕想着,也不知道朵朵適合練哪個功法。她就算在武功上算得上一流高手,但畢竟不比那些從小練武的人,依舊有許多不懂的地方。比如判斷根骨經脈這些……她就完全一竅不通啊。
幸虧還有一個雲深。
雲深將一方手帕放在朵朵的手腕上,然後隔着手絹給朵朵把脈,測經脈。
朵朵僵硬着身子,往雲夕身旁縮了縮。
雲夕嘴角抽了抽,朵朵真的需要多訓練一下,這膽子太小了點。
她更無語的是,把個脈,有必要還隔着手絹嗎?她又不會胡亂吃醋,而且吃醋的對象還是自己的表妹。雖然說她也看過不少的小說,裡面基本小三要麼是庶妹、堂妹或是表妹。
可是看着朵朵這樣子,會覺得她有膽子搶男人就怪了。說也奇怪,明明雲深長着天上有地下無的好相貌,仗着這臉,到哪裡都能吃得開,偏偏朵朵卻怕極了他。
平時若不是雲夕在她身邊,只怕恨不得離雲深遠遠的,平時吃飯的時候,一般也是坐距離雲深最遠的位置。雲夕也問過她,她只說,雲深可怕。
雲夕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評價雲深的。
朵朵僵硬着身子,動也不動,彷彿一個雕像。
雲深冷着臉把了一會兒後,眼中閃過一絲的驚奇,他抽回手絹,對雲夕做了一個有話要說的眼神。
雲夕摸了摸朵朵的頭後,跟着雲深離開。
她忍不住說道:“那手絹看上去有些眼熟啊。”怎麼像是她失蹤的一條。
雲深咳嗽了一聲,說道:“有一次我看見你丟了這手絹,怕落在有心人手中引發是非,就乾脆撿起,自己收着了。”
雲夕哼了一聲,只怕不是她不小心掉,是被某人給順走的吧。
雲深趕緊轉移話題,“你這表妹的體質倒是有些特殊,卻是極陰的體質,若是修煉這方面的功法,事半功倍。”雲深是清楚白衣教的人想帶走朵朵的事情,繼續道:“只怕白衣教便是看中了她這體質,她修煉白衣教的功法的話,只怕不用三年,就能成爲一流高手。”
說到底就是白衣教的功法非常契合朵朵。
別看雲夕穿越才一兩年就成爲了一流高手,但她本身就是萬里挑一的良才美玉,又有前世在殺戮中歷練出來的身手到底,外加異能這個外掛。她異能同內功可謂是相輔相成,讓她修煉起來比常人更快,加上還有云深不予餘力的幫忙。有這麼多的金手指在,她這才成爲了所謂的高手。
可是朵朵就不一樣了,她可是手無縛雞之力,不曾學過武打過底子的普通人。
也難怪當時那曼兒會想要帶走她,以曼兒的身手,她在白衣教的地位應該不低的。
只是就算那功法再適合朵朵,她也不可能讓朵朵入那白衣教。只是她手頭還真沒有適合朵朵這個體質的功法。
她想了想,說道:“我還是先給朵朵打好底子,再慢慢尋找合適的功法。”
極陰體質,若是沒有好功法給她練的話,那就白白浪費了。她眼睛微微眯起,要不,她找個機會,潛入白衣教的大本營,看能不能偷出所謂的功法秘籍。
這個念頭剛起來就被她壓下,她果真是想得太簡單了。秘籍這東西哪裡有那麼好找的。
雲深低聲道:“你若是想要的話,我可以多幫你收集一些。”實在不行,就抓幾個白衣教的人,問出秘籍就可以。反正他有的是手段。雲深本質上並非所謂的好人,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也不會吝嗇使用一些手段。
雲夕笑了笑,“嗯,我們慢慢找就是了。”
雲深看着她的笑容,心中有些微妙的不愉快。雲夕花在她表妹身上的時間也太多了點。他原本還想稍微嚇唬她一下,讓那李朵朵別整天粘着雲夕,結果反倒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每次他在的時候,李朵朵都會黏在雲夕身邊,他想要過去,就露出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雲夕爲了安撫她,也只能放更多注意力在她身上了。
想到這點,他就忍不住想磨牙。他還是早點給這丫頭找親事定下來纔是。
……
和雲深說好朵朵的事情後,雲夕決定先教朵朵輕功,至於功法,在找到合適的以前,還是先將就着練她手頭一個挺適合女孩子修煉的功法——明玉訣。
第二天,她早早起來,她爭取在今天找到合適的繡娘。至於雲瑤,休息了一個晚上後,再次燃起了鬥志,繼續尋找願意出版的印刷作坊。
朵朵昨天走了一天,今天還真沒有精力出去逛。她一個人在家,雲夕也不放心,索性先帶她去燕翎那邊。在戴府中,還是大白天,白衣教的人應該也不敢帶走朵朵。
雲深陪同雲夕一起出去找,他在觀人上面,也有他的一套法子,正好可以幫雲夕的忙。
賴三給她的名單上,一共有十多個被她挑選出來的繡娘。雲夕準備好炭筆,在外頭拿毛筆可不方便做記號。
她一邊拜訪,一邊排除掉不適合的人選。
不願意去鳳凰縣的叉掉。
思想死板僵硬的叉掉。
太過龜毛求疵的叉掉。
……
一個個排除下來,名單上最後只餘下五個繡娘。
雲深指着第四個名額,“我覺得這個還不錯,水平不錯,眼神清明,應該不會惹出什麼是非。”
能得雲深這麼挑剔的人一個不錯的評價,這名叫文孃的繡娘女紅堪稱今日她所找的那些之最。雲夕拜訪她的時候,文娘也不介意去鳳凰縣,但唯一的要求是她那五歲的兒子也得一起帶去。
雲夕在文孃的名字後面打了個鉤,她原本心中屬願的第一個人選也是文娘。就因爲帶着兒子的緣故,她才推辭了許多不錯的工作。畢竟不少大戶人家,並不缺繡娘,自然覺得帶孩子的人麻煩多了。
文娘本身也不願意賣身爲奴。平日基本都接一些繡活養活自己和兒子。
家裡多一個小孩子,雲夕覺得沒什麼。杜周氏本身就挺喜歡孩子的。
雲夕決定,剩餘的四個好好拜訪一下。她剛想去第二家,雲深已經接過她手中自制的炭筆,直接在那一家的後面打了一個大大的叉。這叉和勾的圖案還是雲夕教他的。
雲夕疑惑道:“這家怎麼了?”
雲深面無表情道:“她家的女兒不好,一直偷偷對我拋媚眼。”
他冷笑一聲,毫不留情道:“醜人多作怪。”
雲夕眼皮跳了跳,她倒是沒發現這點。這樣的話,的確得去除掉這家。接下來只需要在剩餘三家選就可以了。
她擡眸笑着睨了他一眼,“這可是送上門的豔遇呢。”
雲深皺眉,“我有潔癖。”
雲夕笑眯眯道:“這個習慣很好,記得繼續保持下去。”
真正的好男人應該是自己出面打發爛桃花,而不是讓自己的妻子出面。從這點來看,雲深還是頗有可取之處的。
……
事實證明,雲深今天的豔遇不是一般的多。
走沒幾步路,雲夕就遇到了一個所謂賣父葬身的。年約十六的小娘子,穿着一身的孝服,眼睛哭得紅腫,模樣清秀,顯得楚楚動人。
所以說要想俏一身孝還是有幾分的道理的。
不知道爲何,每次看到賣父葬身的,雲夕就不自覺想起了小說中各種橋段。
而在他們面前發生的事情,也的確十分戲劇化。
那小娘子清清秀秀的,頗爲可人,她給出的賣身價格是五十兩銀子。這筆錢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自然是攢一輩子都攢不到的鉅款,可是對於那些有錢人。也不過是好點的硯臺價格。
一身華服的貴公子舔着臉道:“五十兩而已,本大爺出了。那你就是大爺我的人了。”
原本說好要賣父葬身的小娘子一看對方面容醜陋,神態淫邪不堪,自然是不肯從,拼命掙扎。
那少爺在人前丟了面子,有些掛不住,更是惡狠狠地下令讓手下將那小娘子帶回家。還順便丟下五十兩的賣身錢。
對於這樣的鬧劇,雲夕直覺得好笑。既然都要出來賣父葬身,等真有買主了,卻又在那邊挑剔對象。倘若換個英俊一點的少爺,這小娘子大概就羞答答地從了。
再說了,舉辦一個葬禮,也花不到五十兩銀子。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花個五兩銀子就差不多了。
在她眼中,這所謂的賣父葬身,不過是釣傻子的戲碼罷了。誰上當誰傻逼。圍觀的羣衆不少,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見多了賣父葬身這種戲碼,沒有什麼人出面充當英雄,反而對着那小娘子指指點點的。
“五十兩啊,夠埋十個她父親了。”
“就是,我纔不會花五十兩銀子買這麼一個肩不能提的丫頭回去。”
她和雲深聽着羣衆的議論,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眼神。只能說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啊。
在他們兩人經過的時候,那原本被抓住的小娘子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忽的掙脫開來,衝到了他們面前,跪倒在地。
“求少爺行行好,救救我!我不想被他帶回去!”
“我願意爲你做牛做馬!”
雲夕揚了揚眉,雲深一看服飾打扮就是不缺錢的主,加上相貌擺在這裡,也難怪這小娘子會打他主意。
另一邊想要搶人的少爺也是有點眼力的,一看雲深身上佩戴的玉就知道對方身世不一般,不但沒有上演紈絝子弟的打臉戲碼,反而安安靜靜地看在旁邊觀看後續發展,只是臉上寫滿了不痛快。
她慢條斯理開口:“抱歉,你的身價太高了,我可買不起。”她轉頭捏住雲深的下巴,雲深也十分配合地微微低下頭,方便她捏着。
雲夕露出淡淡的笑容,“我買下他,都只需要十兩銀子。你長得沒他好,卻想要賣五十兩,當我傻子嗎?”
雲深冷漠地瞥了她一眼,“這樣的貨色,一文錢最多了。”
那小娘子臉色瞬間白了起來,身體也搖搖欲墜的。看向雲深的眼神中也帶着一絲的不可置信——這樣一個風度翩翩,一看就是公子哥的人,居然是被買回來的?
雲深視線往地上那屍體掃了掃,發出了輕輕的笑聲,笑聲中帶着幾分的諷刺,“你確定要賣身葬父?”
雲夕聽着他意有所指的話語,五感不由放在地上那屍體上……然後咦了一聲。從那屍體,她察覺到了微弱的呼吸,儘管很弱,但的確是存在着。也就是說,地上那屍體是假的,活人假扮的罷了。
有趣!
雲夕直接掏出幾文錢,在附近攤位買了兩個木簪子。然後漫不經心地將其中一根簪子一射,簪子立刻在地上那屍體的衣服上,插入了地板之中。
那簪子插入的位置正好擦着那“屍體”的命根子處,也就是說雲夕若是稍微偏一下,就要直接插入小兄弟上面了。
“喂,你怎麼能夠侮辱屍體呢。”有路人看不過,仗義執言。
雲夕揚了揚眉,輕描淡寫道:“呀,射歪了呢。”她揮了揮第二個簪子,做出要射出的動作。
話還沒說完,地上的屍體已經蹦了起來,一臉發白地拔掉那差點讓他斷子絕孫的簪子,忙不迭跑走了,他跑得飛快,似乎生怕雲夕真的射向他那地上。
雲夕衝着那小娘子微微一笑,“你看,你爹都詐屍了。你現在不必賣身葬父了。嗯,或者你想要活葬你爹也是你的自由。”
其中一個大娘直接說道:“人家還不定是她爹呢。這種江湖騙局,我早就見慣了。”
“就是,還賣五十兩銀子。哪裡值那麼多錢了。”
小娘子被當着衆人的臉揭開自己的騙局,沐浴在大家鄙視的眼神中,恨不得直接暈過去一了百了。
至於先前還想將她帶回去的那富家公子,撇了撇嘴,撿起剛剛丟過去的五十兩銀子,收回自己的懷裡。看樣子似乎對將這姑娘買回去這件事失去了興趣。
雲夕則是輕笑一聲,同雲深離開,手裡依舊把玩着她沒用出去的木簪。
那富家公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追了上去。
“那位小姐,等等。”
雲夕回過頭,看着這位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少爺。雲深看向他的眼神不是很友好,眼中的殺氣幾乎要化作實質了。
那少爺似乎感覺到這股寒意,縮了縮脖子,但還是問道:“像他這樣的,得去哪裡纔買得到?真的只要十兩銀子嗎?我出兩百兩好了……”
雲夕有些驚訝於對方的膽子——這人還真不怕死啊。
雲深抽過雲夕手中那簪子。沒等簪子射出,那富家少爺就趕緊溜走了,顯然是對剛剛那一幕心有餘悸。
雲夕轉頭看着雲深徹底沉了的臉,忍不住噗嗤一笑。
她語帶調侃,“你今天的豔遇不是一般的多啊,不僅有女的,也有男的。”
雲深的聲音像是從牙縫中磨出來一樣,“兩百兩嗎?”
雲夕連忙安撫他,“放心,就算人家出一百萬兩,我也不會賣的,你是無價的。”她心中嘀咕:不過兩百萬兩就不一定了。
似乎被雲夕無價兩個字給安撫了,雲深的神色好轉了不少,雲夕也不好再繼續刺激他。
……
雲夕再接再厲,趕緊把剩餘的那個繡娘給定下。兩個繡娘,一個是一開始定下的文娘,另一個是一個年約四十的繡娘邢大娘,長得一臉正派,總是板着臉,不過手藝的確不錯。邢大娘的手藝十分不錯,卻因爲一個克親的流言而一直乏人問津。
她的第一個丈夫,在她嫁過去後一年後就去世了。五年後,邢大娘改嫁給了第二個丈夫,還生下了一個兒子。她也曾過過一段美滿的日子。偏偏好景不長,丈夫和兒子的相繼去世讓世人將惡意的猜測落在她身上。邢大娘被傳說她命太硬,會剋死身邊的人。這就導致她雖然有好手藝,願意聘請她的人卻不多。
對雲夕來說,這種所謂的明理之說純粹就是胡說八道。原身也是吃過這些苦頭,所以她越發深惡痛疾。
邢大娘爲人可圈可點,甚至不避諱將這些事告訴她,讓她考慮清楚。
雲夕沒有什麼好考慮的,在看過邢大娘的繡品後,便直接定了下來。
兩個繡娘一個月都是十兩銀子的工錢,包吃住。了卻這樁心事後,雲夕感到神清氣爽。
給了這兩個繡娘她宅子的位置,也留了一天時間讓她們整理好自己的行李。
雲瑤和朵朵都還沒回來,雲夕呆在宅子裡也是閒着沒事做。索性同雲深繼續出去逛逛,買點菜回來做晚飯也好。
一般就是她買菜,出錢,雲深負責拎菜,將“被包養的小白臉”的名頭坐實到底。
手裡提着各種蔬菜肉類的他,比起平時那種高高在上的做派,似乎也接地氣了不少,不再那麼讓人退避三舍。一些大娘見他們兩人,男的俊美無雙,女的明豔清麗,還多送了幾把蔥幾顆蒜頭。
雲夕皆笑眯眯地收下,她這也算是刷了一把臉卡吧。
等發現雲深手抖拎不下了後,雲夕這才心滿意足地結束了今日的收貨,正要返回去。
他們回去的時候,恰好經過了這州府的迎春樓。迎春樓可是州府數一數二的青樓,裡面的姑娘環肥燕瘦、各有千秋,備受追捧。前段時間的花魁初夜更是引得衆多富豪一擲千金。
現在這時間點正好是青樓剛要做生意的時間。
像迎春樓這樣的青樓,一般不會學習其他的青樓放下身架在外面攬客。雲夕經過的時候,也不用擔心會有老鴇突然竄出來拉客。
只是她沒想到,好好地從青樓門口經過,樓上突然有道如黃鶯般的聲音傳來,聲音悽婉中帶着一股的堅決,“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最多隻賣藝不賣身。倘若要讓我接客的話,我寧願去死!”
雲夕一擡頭,就看見一個帶着面紗的姑娘站在二樓的窗前,那薄薄的面紗並不能完全遮擋住她姣好的面容,反而因爲這份若隱若現,越發襯托出她的美。
她似乎往他們這個方向看了看,然後堅定決絕地從窗子前跳了下來。
她跳的方向正好是雲夕這邊,雲夕想着好好的姑娘摔斷腿也不好,正要上前當一回活雷鋒,上前接住。雲深卻直接拉着她,後退了一大步,正好給這女子留下一個摔下來的空間。
雲夕預想中的摔斷腿是沒有存在,也不知道是那姑娘運氣好還是如何,她雖然發出有些痛苦的悶哼聲,看上去卻不像是受了傷。
她的面紗在剛剛跳下來的時候,已經掉到了地上,正好露出了那張千嬌百媚的臉,清純中帶着誘惑,柔弱中帶着倔強。
雲夕模模糊糊中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轉過頭,衝着雲深意味深長一笑。
又是一朵爛桃花啊。
雲深面不改色道:“幸好我們躲得快,不然砸到菜就不好了。”
雲夕看到……那女子的眼皮似乎抽了抽。她顯然沒有想到,正常人看到她一個大美女跳下來,想的不是接住她英雄救美,而是擔心她會砸壞了菜。
她還比不過那些蔬菜嗎?
雲深拉着雲夕,直接離開,走之前,他涼薄的聲音帶着幾分嘲諷,“以你的功夫,想摔死還真有些困難。”
雲夕心中一動,同雲深默默走着。
好一會兒才問道:“那人會輕功啊?”
雲深頷首道:“不管她如何想要裝作自己是普通人,在跳下來的那一瞬間,還是會下意識地使出輕功的身法。”
雲夕抓住了別的重點,“哦,你的確是看她了對吧,觀察得還挺仔細的哈。”
雲深頓時無語了,這是該關注的地方嗎?他只能自我安慰,雲夕開始學會吃醋了,這是好事。
雲夕也就是說說罷了。
一次的豔遇可以說是巧合,這接二連三的豔遇……她可不相信這麼巧。
她勾了勾嘴角,真心實意地建議,“明天咱們繼續出來吧,我看還會有什麼豔遇。”她語氣中透着一股的雀躍,彷彿是真心實意對這件事十分感興趣。
雲深有些無奈,最後只能擡了擡手上的東西,“我肚子餓了。”
“嗯,我們回去吧。”
回去做飯。
雲深看着她輕快的步伐,半晌後,脣角微微揚起愉悅的弧度。雖然今天一路上有許多不長眼的人,可是能夠同雲夕這樣,像一對真正的夫妻外出買菜,甚至看着她做菜,他原本空了許久的心便被溫暖的情緒縮填滿。
只是想到那些人……他眼睛眯起了凌厲的弧度,漆黑中透着些許幽藍的眸子中閃過了轉瞬而去的戾氣。
……
雲夕這趟外出買菜買了不少,正好做了滿滿的一桌菜。醬汁白菜、荔枝肉、水晶肘子、蓋碗蒸肉、清炒豆芽、魚脯……原本悶悶不熱的雲瑤看到滿桌的美味佳餚,心情也好轉了不少。
沒有什麼事情是一頓飯解決不了的,若是解決不了,那就兩頓!
她今天一整天拿着手稿出去推銷,再次經歷了慘敗。
雖然也有願意出版的印刷坊,但是條件太過嚴苛,雲瑤自己都不樂意。賴三給她的名單上每一家她都拜訪過了,這兩天到處出去推銷,曬得她皮膚都黑了一些。
更讓她心力交瘁的是那些人話語之中對她的鄙夷和看不起以及對她作品的否認。對於雲瑤來說,她的小說相當於她的孩子,在小說被人諷刺的時候,她甚至沒忍住去噴了那些人一頓。
若不是還殘留着一點的理智,雲瑤早就挽起袖子和他們打了起來。
雲夕一看她表情,就基本能猜到發生的事情。她直接夾了個水晶肘子放雲瑤碗裡,雲瑤狠狠地啃着肘子,似乎在把肘子當做白日遇到的那些人。
等吃飽喝足後,她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又恢復了元氣滿滿的樣子,“雖然賴大哥推薦的那些家都不能用,但是州府又不只是只有那幾家。我再去找別家問問好了。”
她並沒有想要利用雲夕身份去壓那些人,更希望憑藉自己的實力去征服她們。
雲夕見妹妹難得獨立想要完成這麼一件事,在欣慰的同時也有些心疼。不過雲瑤還年輕,年輕最不怕的就是失敗。
來州府的第三天,雲瑤再接再厲,一大早就出發。
雲夕則是拉着雲深去碰豔遇去了。她實在好奇,接下來還會有哪些爛桃花等着他們。
正如同她所預料的那般,接下來的一天可謂是讓她大開眼界。
有被調戲的賣唱歌女,有不小心撞到他們身上的女飛賊,還有見義勇爲的小姐……
一個接一個的好戲,比戲臺上還精彩。雲夕看得津津有味的同時,還不忘點評了每個人的演技。
“賣唱的那姑娘歌喉倒是不賴,只可惜演得太浮誇了。還有她找來的那紈絝少爺,明顯只是普通老百姓假扮的,就算穿上華麗的衣服也裝不出來真正紈絝子弟的樣子。”
“那大小姐倒是不錯,眼角眉梢都是戲啊。”
“女飛賊的劇本也可圈可點。”
那女飛賊所扮演的就是那種劫富濟貧義薄雲天的女子。先是因爲偷東西被追趕,等被救下後,又“無意間”讓人發現她偷的錢並非爲了自己享樂,而是爲了給一羣可憐的乞丐孩子買食物,起到了先抑後揚的效果。
甚至還有公子哥被她的勇敢善良給感動了,掏出銀錢跟着做善事。
只可惜她感動了公子哥,卻感動不了冷心冷肺的雲深。
雲深表示再怎麼有理由,偷東西都是不對的。直接讓她捆了,送到衙門去。
當時女飛賊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啊……雲夕覺得她看着都能夠吃三碗飯。不過她在心中還是給雲深這種送衙門的舉止默默點贊。
看了一整天的好戲,她這纔有些意猶未盡地和雲深回去。這些偶遇的戲碼,她準備說給雲瑤聽,也算是給她增加所謂的靈感素材。
雲夕也沒忘記交代萬事屋在州府的分店,好好調查一下這些女子背後是誰指使的。她嚴重懷疑,是不是哪個雲深的愛慕者從京城中跑了過來,處心積慮想要拆散他們兩人來着。就算沒法拆散成功,添堵一下也是可以。
換做是意志不堅定的男人,早就跪倒在這些桃花陷阱之下了。
和她愉悅的態度相比,雲深就明顯很不開心。他一整天都得防備一些別有用心的女人往他身上撞。他本來就不算是脾氣好的人,只是在雲夕面前纔會稍微收斂一點。若不是大庭廣衆之下,他只怕早就直接選擇下殺手了。
等雲瑤回來後,不開心的人又增加了一個。
雲瑤今日依舊出征失敗了。
而且比起前兩日,她今天的怒氣似乎更大一些,一副要將人給宰了的樣子。
等雲夕問清楚她今天的遭遇後,也開始活動手關節,磨刀霍霍準備宰人了。
雲瑤今日的運氣還真不太好,恰好遇到了一個不長眼的變態。那人見雲瑤年紀輕輕的,又因爲走了一整天,原本的好衣服都沾染上了灰塵,看上去狼狽非凡,那人便以爲雲瑤是那種家境十分普通,不得不寫小說賺錢的窮書生之女。
還想着用幾兩銀子買了雲瑤。
氣得雲瑤直接卸掉了他的關節,順便再卸了他的下巴。
同雲夕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她仍然一臉的氣憤。
雲夕看着妹妹,這丫頭許久沒吃過這麼多苦頭了,也真虧她能忍下來,可見她是真心喜歡寫小說。
她開口問道:“你明天還要繼續去嗎?”
雲瑤搖搖頭,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說道:“姐姐,我想自己弄一個印刷坊。”
從她鄭重的表情來看,這顯然並非她的一時衝動。在回來的路上,雲瑤的確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了。
雲夕挑了挑眉,“印刷坊可不是那麼簡單建立的。”
雲瑤用力點頭,“我知道的……需要不少銀子和人力吧。我這兩年,加上姐姐你之前給我的那兩千兩,最少也有三千兩銀子,應該夠我成立一個小的印刷坊了。有了這印刷坊,以後我自己寫的小說要出版就方便了很多。”
雲夕笑了,“你這是把自己的嫁妝都填下去啊。”
她正色道:“你不後悔嗎?萬一你虧得只剩下幾兩銀子呢?”不是雲夕故意潑她冷水,而是她怕雲瑤過後會後悔。
雲瑤擡了擡下巴,說道:“我不知道我以後會不會後悔,可是我知道我現在不做的話,日後肯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雲夕看着妹妹堅定的表情,覺得一直被她保護的雲瑤似乎長大了。
她心中又是酸澀,又是欣慰,最後只換做一句話,“好,你要開的話,姐姐就助你一臂之力。”
是時候將更先進的印刷手段拿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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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日後的畫風就是……一臉淚奔,一邊將人揍扁
昨天之所以遲更新是因爲……寶寶將更新時間定成了一號早上九點五十分啊。等我睡醒的時候,手機刷新,發現沒更新,嚇得我睏意都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