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爲你驕傲,禍水東引

震耳欲聾的鼓聲一聲又一聲地撞擊着人的耳垂,響徹雲霄。慷慨激昂的曲調讓體內的熱血似乎也跟着燃燒了起來。

雲夕嘴角含笑地看着行宮內的擂臺。這擂臺可比昨晚的摔跤臺要大得多了,佔地大約有十畝的樣子,足夠好些人在上邊比劃了。擂臺的底座是用鐵鑄成的,上面則是鋪着青石板,兩邊設立了一排排的位置,大約能夠坐上一百人。

這次過來慶祝的國家不少,能擁有這最佳觀賞席位的人還真不多。

不過在周圍,倒也安排了不少的席位,雖然距離擂臺有幾十米距離,不過還是可以看得清楚臺上的情況。

以雲深的地位,自然是有位置的,只是他似乎不打算坐在那邊,反而走到雲夕身旁。

原本和雲夕站在一起的幾個姑娘家,十分識相地避開來,留給他們一段空間,只是走之前,還不忘對雲夕擠眉弄眼的。

雲深凝音入耳,“和你蠱蟲相對應的那一隻,元靈御打算自己服用。”

在他從安排的釘子那邊,得到這消息的時候,沒忍住當場捏碎了一個杯子。長明山底下,有一條長長的地道,雲深在來之前,便已經讓人安排了人在地道。在得知了元靈犀的謀劃後,南陵更是重點防範對象。

若不是元靈御死在大楚的話,容易陷大楚於不義之地,從而引發兩國的戰爭,雲深早就直接親自去了解元靈御了。他骨子中對於皇權本來就沒有太多的敬畏,對於弒君這種行爲,一點壓力都沒有。當然楚息元就另當別論了,楚息元在他的生命中,如同長輩一般,雲深對他十分尊敬,根本不會生出大逆不道的想法。

雲夕冷哼道:“果真是癡心妄想。”她還不知道原來她也是香餑餑一個。

雲深將他所得到的消息,簡略地告訴了雲夕,因爲用內力送入耳中的緣故,他並不擔心會被人給聽了去。

兩人便用這種法子,在大庭廣衆之下光明正大地交流着。

“你打算將另一個蠱蟲用在誰身上?”既然這蠱蟲不會用在文晏回身上,那麼使用人選上,就可以好好研究一番了。

雲夕也凝神思索着這個問題,想也知道南陵的後宮是個大坑,誰去誰倒黴。雲夕還真捨不得害了一些無辜的女子。

林妙琴?這個人選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又被雲夕否決了。

到時候元靈御直接帶走林妙琴,兩人還可以成就一段所謂的佳話,對元靈御和元靈犀來說,根本不傷筋骨。說不定他們還巴不得帶走林妙琴好消滅證據呢。

雲夕一向恩怨分明,都被人這樣算計了,哪裡吞得下那口氣。

她目光遙遙地落在了坐在最前排的元靈犀和元靈御,元靈犀似乎在同自己的哥哥說着什麼,說到好笑的地方,不時地發出清脆的笑聲。

雲夕忽的靈光一閃,心中有了主意。

有什麼事情,比元靈犀愛上自己的哥哥更讓南陵丟臉的?

就不知道,元靈御爲了解除蠱毒,不知道會不會也取出元靈犀的心頭血。

雲夕可不會傻到去同情他們,這兩人在算計她的時候,可沒考慮到她的名聲和生命。

只是……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如何讓元靈犀服下這蠱蟲倒是一個問題。

她想了一下,又感覺到幾分的好笑,雲深都能夠知道這兩人的談話,混入元靈犀的食物中,自然也只是小事一樁。她有些遺憾,在京城中,她有萬事屋和白衣教成員,自然不缺人手,可來到長明山後,因爲沒法帶過來太多人,一下子就抓瞎了。

她將自己的主意告訴雲深,順勢藉着袖子的遮掩,將那瓶裝着蠱蟲的瓷瓶送入雲深手中。雲深反過來接住,小指還不忘勾住她的手指。

雲夕白了他一眼,只是怎麼看都一點殺傷力都沒有,更像是在撒嬌。

談完了正事,雲夕這才用正常聲音問道:“你今天要上場嗎?陛下說了,今日的優勝者,可以提出一個請求呢。”不過想也知道,這種場合,就算是爲了表現自己,優勝方也不會提出太過火的要求。

雲深漫不經心道:“看情況吧。”

他對於這種比賽,其實興致不大。若是讓他一個人直接對一羣人,那麼他還稍微感興趣一些。

雲夕覺得雲深就只是單純地覺得麻煩,以他的實力,就算是今年大楚的武狀元也不會是他對手。他若是上去了,估計就得一直守擂守到底。

雲夕搖搖頭,正好看到大楚今年的武狀元楊德毅跳上臺,三兩下就解決了臺上一個南陵的人,贏得了底下一片的叫好。

雲夕吃驚道:“他居然那麼早就上去了……”

誰都知道,越早上去,得挑戰越多的人,花費的體力更大,另一方面,他的武功招式在前面早早展現出來後,就等於是給了別人提前想法如何對付他。

雲深脣角勾了勾,說道:“楊德毅還是有幾分的驕傲,不願被人認爲自己是撿漏的。”

他雖然不會這樣做,但是並不妨礙他對他產生些許的佩服。作爲大楚選出的武狀元,楊德毅的壓力自然要比其他人更大,他不能輸,不然豈不是會讓人認爲大楚就這樣的水平。

正因爲有這些因素存在,他這樣的舉止才越發顯得偉大。

楊德毅的相貌只是尋常,皮膚是古銅色的,顯然常年經過風吹日曬,這樣的他並不符合時下的審美。大楚喜歡的是雲深這種行動自帶風流韻味的翩翩貴公子。只是當楊德毅臉色堅定地站在臺上時,身上卻散發一股令人矚目的光芒。

不少的大楚人都忍不住爲他鼓起掌來。

楊德毅所擅長的是拳法,每一拳都至剛至堅,就如同他本人給人的感覺一樣,勇往直前,不願後退。在楊德毅獲得武狀元的時候,他的事蹟也曾被說書人寫成了故事。

楊德毅本身只是沒落家族的旁支,他爹早逝,他娘看漿洗衣服掙錢。楊德毅從小就力氣大,又因爲將自己的粥讓給一個路過的餓暈了的道士,那道士便傳授他這霹靂拳。別聽名字很牛逼的樣子,實際上也就是尋常的武功。

楊德毅日日夜夜苦練,閒暇便去打獵貼補家裡,加上他也有幾分的天賦,原本尋常的霹靂拳,在他的改造之下,從不入流的拳法,變成了三流拳法。後來得了更好的功法,楊德毅也不曾捨棄,而是繼續專研下去。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糅雜看過的武功秘籍,將霹靂拳的威力發揮到了最大,然後一鳴驚人,成爲了大楚的武狀元。

雲深的幾個朋友似乎在討論着什麼,到最後忍不住喊雲深過去評理,無非也就是武學這些。

雲深衝着雲夕點了下頭,閒庭信步地走到他們身邊,偶爾擡頭看一下臺上的楊德毅。

在這其中,楊德毅已經打贏了十多個人,額頭上一滴汗水都沒有,顯然還留有餘力。

雲夕輕輕一笑,走回陸翊染她們身邊。

陸翊染笑着斜了她一眼,“捨得回來了?”

雲夕反脣相譏,“你也沒比我早回來多久。”剛剛陸翊染也是同蘇幕遮膩在一起。

雲夕和雲深還好,最多就是站在一起說說話什麼的,陸翊染直接就牽手了起來。

陸翊染理虧,只是哼了哼,然後繼續點評臺上的比賽。她作爲端長公主最寵愛的女兒,想學什麼,端長公主便給她請來最好的老師。別看陸翊染因爲天賦的緣故,武藝平平,可是看多了秘籍,她的眼力還是很不錯的,分析得條條有理的。

而且她只分析楊德毅的對手,楊德毅本身的武功路數一概不說。

不多時,她的身邊就聚集了一票聽得津津有味的姑娘家。

雲夕覺得她這份口才,都可以去和說書人搶飯碗去了。

她在旁邊聽着,偶爾補充幾句陸翊染說漏了的地方,兩人配合得倒是默契十足。

北魏二公主宇文秀似乎很看不順眼陸翊染的樣子,諷刺了一句,“說的倒是不錯,只希望你的手上功夫和也能那樣好。”

陸翊染還真不怕她,直接說道:“總比既沒手上功夫,也沒嘴上功夫的人好吧,你行你上!”她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陸翊染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纔不會被激將法一下就熱血上頭跑上臺去。

宇文秀氣了個倒仰,咬牙忍了下來。她忽然想起了一個注意,嘴角掛上了一抹笑容,“不如這樣好了,我們兩個都不上場,就讓我們的手下比一回如何?”

陸翊染一點都不服輸,“比就比。”她娘給她的幾個護衛武藝高強,陸翊染這點信心還是有的。

宇文秀道:“既然比了,就應該有彩頭。我若是輸了,便將我這男寵給你,你若是輸了……”

宇文秀手指着一個相貌清俊身着護衛服侍的男子……大家這才知道,原來這護衛竟是她的男寵。

陸翊染直接打斷她的話,“不要,我不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髒。”

宇文秀咬牙道:“怎麼,還是你怕輸?”

陸翊染還真沒那麼容易上當,“我又不是傻了,辛苦比贏了,拿到的彩頭卻是不喜歡的,那我還比賽做什麼?白費時間找罪受嗎?”

宇文秀有些不甘地看了她一眼,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長長的盒子,語氣分外心疼,“這是紅顏。”

打開玉石所制的盒子,裡面是顏色同桃花花瓣一般無二的胭脂。

不同於普通胭脂只能抹在臉上,紅顏最大的功效並非抹在臉上,而是以桃花花瓣上的晨露爲引,送入嘴裡,據說是傳說中的美容聖品,不僅能讓人擁有如同桃花般的好氣色,還能夠維持很長的一段時間,讓人紅顏不老。

雲夕並不相信所謂的不老,不過這傳言雖然誇張了點,但是也能看得出世人對紅顏的追捧。這樣一盒子的紅顏,價值便在十萬兩以上了。也不知道這宇文秀是從哪裡拿到的這東西,而且居然捨得拿出來打賭。

宇文秀連這東西都拿出來了,陸翊染自然也得拿出同等價格的東西。

她哪裡不知道宇文秀的目的,眉眼凝着一層冰霜,冷若冰霜的樣子反而讓她顯出幾分別樣的魅力,她眯了眯眼,說道:“我的彩頭便是江蜀最出名的那本字帖——月食。”

雲夕揚了揚眉,翊染這回還真的是豁出去了,先前的狩獵,她所拿出的彩頭是江蜀的孫子江林臨摹月食的字帖,這回卻將原件都給拿了出來。被稱爲書聖的江蜀,本身留下的作品並不多,越發彌足珍貴。

這分量甚至比起那“紅顏”要更勝一籌了。

宇文秀好歹也是接受過皇家教育的人,自然清楚這點。她有些不甘地看了一眼遠處的蘇幕遮,咬牙道:“好,你到時候可別後悔!”

陸翊染道:“後悔是小狗。”

兩人直接去了另一個搭建好的小擂臺,準備用這擂臺作爲場地。這擂臺的大小,是大擂臺的四分之一,不過比武的話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她們這邊鬧出的動靜,不遠處的楚息元等人也看在眼中。

北魏天子宇文卓臉上是高深莫測的笑意,“秀兒就是喜歡胡鬧。”從他的表情,實在看不出他對於這件事的觀點看法。

楚息元道:“畢竟是年輕人,有些意氣之爭也是正常的。”

慶國的皇帝則是捧場道:“看到她們和臺上這些年輕人,就覺得將來是他們的天下。”

幾個皇帝對於兩個公主之間的小爭鬥,採取的都是無阻止,不放大,就當做是小姑娘之間的口角樂事。

一部分人繼續看擂臺賽,一部分人則去圍觀陸翊染和宇文秀了,畢竟兩人拿出的彩頭都實在少見,大家對於最後的勝負尤其掛心,尤其是女孩子,基本都跑到她那邊去了。

雲夕拉了拉陸翊染的手,說道:“你和她怎麼吵起來的?”

陸翊染眼中染上薄薄的怒意,“她看上了幕遮。”

雲夕揚了揚眉,“她直接找你要了?”

陸翊染冷笑道;“就她手中那些歪瓜裂棗,送給我一百個,我都不換。”

雲夕覺得,宇文秀的男寵雖然比不過蘇幕遮,但也是少見的美男子。倘若這都算是歪瓜裂棗,那麼其他人就更加不能看了。

雲夕道:“倘若她拿比蘇幕遮更俊美的男子出來和你換呢?”

陸翊染毫不猶豫道:“不要,我看習慣他的臉了。”

什麼叫做口是心非,雲夕總算是見識到了。所謂的習慣,不過是因爲陸翊染已經開始有點喜歡上蘇幕遮了。

她忍了忍,終究沒說什麼,感情的事情,她這個外人也沒法說太多,以陸翊染的通透,只怕也是認識到了這一點。這個姑娘的情商不低,一向可以做出最好的選擇。

陸翊染這次過來,身邊跟着六個護衛,還有兩個暗衛。她隨手點了一個,先上臺再說。宇文秀則是選了一個脣紅齒白的少年上去。那少年看上去也不過十三左右,身材纖瘦,有種模糊了性別的美感。

宇文無憂走到她旁邊,眉頭緊鎖,低聲和雲夕說道:“陸姐姐真不該和二姐姐比的。”

“怎麼了?”雲夕側頭看她。

宇文無憂道:“二姐姐身邊不少的護衛都是二皇兄爲她尋來的高手,身手不凡。”

話音剛落,脣紅齒白的少年就被陸翊染的護衛直接打了下去。那護衛又不是斷袖,就算少年長得再好看,也不會因此手下留情。

宇文秀旗開得勝,臉上卻依舊帶着漫不經心的笑意,“第一場,就讓給你們了。”

反正最後能留下來的纔是獲勝者。

陸翊染反擊道:“可別等輸了後,也以這個作爲理由。”

宇文秀笑容嫵媚,“不會,我可不是輸不起的人。”

只是下一輪,陸翊染這邊的就輸了。

陸翊染贏一場,輸一場……一直以這種模式繼續下去。

雲夕皺眉看着臺上的發展。宇文秀這邊的確是有高手沒錯,可是很神奇的是,翊染這邊的護衛,上一場贏的人,在下一場便會輸給宇文秀派上去的人。

簡直就像是在放水一般。一次兩次還能說是巧合,但是一直都這樣的話,任誰都可以看出其中的貓膩。

陸翊染眉毛忍不住擰了起來,她忍不住問了那幾個輸的人,“你們輸的時候,有什麼感覺?”

她的護衛臉上浮現出一絲的羞愧,說道:“屬下只覺得,他們的武功路數,正好是屬下最不擅長的地方。”

雲夕看着始終侍立在宇文秀身邊的那個美少年,低聲對陸翊染說道:“那少年不簡單。”

陸翊染扭過頭看她,“怎麼說?”

雲夕道:“我剛剛注意到,宇文秀那邊上場的人,在上去之前,都會同他說幾句話。若我沒猜錯的話,他的眼力實在過人,只是看了幾招,便看出你手下的弱點,讓他們針對弱點行事。”

兩邊的高手,武功本來就在伯仲之間,另一邊卻開了掛,有了天眼加持,自然能夠輕而易舉拿下勝利。而這種一勝一負的結果落在別人的眼中,只會以爲宇文秀是遊刃有餘,還故意放水,讓陸翊染贏幾把,輸的不要太難看。

另一方面,也能夠給陸翊染製造這邊壓力。

陸翊染氣得貝齒都要咬碎,恨不得拿着鞭子自己上場,雲夕連忙攔住她,“你上場就要被人說輸不起了。”

陸翊染冷靜下來,轉而期待地看着雲夕,“你能夠在短暫交手後看出他們的弱點嗎?”

雲夕:“……不能。”她眼力是不錯,但也就是不錯。

她看着一臉泄氣的陸翊染,笑了笑:“不過我可以幫你上去打啊。”

陸翊染眨了眨眼,“可是萬一你的弱點被看出來的話怎麼辦?”倘若陸翊染見過雲夕殺人的樣子,就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了。在前世那種窮途末路,若是留下弱點的話,在戰鬥中稍有不慎就會沒了性命。

即使真有弱點,也會被硬生生地練成了她們的優勢。

雲夕眼中的笑意都要溢出來,語氣輕鬆中帶着自信,“倘若這宇文秀的人能夠幫我找到我弱點,我還會爲她送上一份謝禮呢。”

陸翊染抿了抿脣,神色倔強,“再看看吧,若是連小白都失敗了,我再請你幫忙。”

她心中明白,宇文秀便是因爲有殺手鐗在手,心中篤定,所以纔會提出這比試。只是想讓她直接放棄,她依舊不甘心。她的手不自覺握緊了手中蠶絲製成的手絹。

這手絹放外面,一條就可以賣上幾千兩,被她如此蹂躪,也不見有褶皺產生。

“紅顏禍水”蘇幕遮走到陸翊染身邊,碧綠的眸子一如既往地擁有蠱惑人心的魔力,五官俊美得彷彿上天精心雕琢的傑作,他語氣平靜,讓人聽不出他的真實想法,“你到時候真想將江蜀的月食輸出去?”

陸翊染擡了擡下巴,即使是在這種對她明顯不利的情況下,骨子中的驕傲依舊不減,“不過是一個字帖罷了,天天翻着,早就看膩了。”

雲夕覺得這話若是讓江蜀的粉絲聽到,那還不氣得吐出一口鮮血。不過從天天翻着這四個字來看,陸翊染其實是相當喜歡這本字帖的。

蘇幕遮似乎也聽出了這點意思,脣角勾起微不可見的弧度,攔住了正要上前的暗衛小白,“這樣的貨色,何必勞煩白洛大哥出手,且讓我上去會一會他們。”

漫不經心的神態,卻和平時的陸翊染有幾分的相似。

陸翊染下意識地抓住他的袖子,“你真可以?”

蘇幕遮伸手似乎想摸她的頭,手伸到一半,卻像是顧慮着什麼,重新放了下來,“至少不會讓你白白讓出一本字帖。”

“好歹,那字帖比我身價都高。”這一句話說的含糊,然後拿開陸翊染的手,飛上擂臺。

蘇幕遮的出場顯然讓對面的宇文秀都嚇了一跳,眼中的興致更深,嘴角笑意帶着幾分誘惑的味道,“青雉,等下可別傷了那張臉。”

她實在愛極了他那張臉,尤其是眼睛,再美的翡翠都比不過。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雲夕只看蘇幕遮的輕功,就知道他武功不低,心中不由生出疑慮。這樣的身手,區區一個天香樓哪裡困得住他?

他來到陸翊染身邊,到底是處心積慮,還是隻是一場意外?

雲夕不由關切地看向陸翊染。

陸翊染關心則亂,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臺上的蘇幕遮,看樣子一時之間是不會意識到這個問題了。

僅僅只是一掌,他面前的對手,身子便斜着飛了出去,直接墜落在臺下。

宇文秀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這樣的變故顯然是出乎她的意料之中。

接下來根本就是壓倒性的比賽。無論宇文秀派了多少人上去,都抵不過蘇幕遮的一掌。他的動作太快,快得對手根本跟不上他出手的速度,正所謂天下武功無快不破。

宇文秀的臉色徹底黑了下來,即使是她十分寵信的若風都看不出他武功路數,更別說是找出缺點了。

衆人譁然,蘇幕遮的表現實在讓人目瞪口呆——一些人目光則轉移到了另一個大擂臺上的楊德毅,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只怕這蘇幕遮的本事還在楊德毅這個武狀元之上。

宇文秀派上去的人,就這樣一個個敗在蘇幕遮手中,最後她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將紅顏交了出來。

她原本是因爲有必勝的把握纔會拿出這彩頭的,現在可好,竹籃打水一場空,不僅丟了紅顏,還得不到蘇幕遮。

她忍不住氣道:“你這樣的身手,何必留在她身邊。”她想說,她也願意讓他成爲駙馬,甚至還會說服父皇重用他,讓他一展宏圖偉志。原本她以爲他只是相貌絕色的男寵,卻不知道原來還有這樣的本事。

蘇幕遮接過盒子,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樂意。”

陸翊染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蘇幕遮走到她面前,還維持着呆呆的表情。蘇幕遮所見到的她總是以調戲他爲樂,總是顯得遊刃有餘,難得見她這般表情,倒感到新鮮。

蘇幕遮將盒子遞給她,“收着吧,就當做是伙食費了。”

站在旁邊的雲夕嘴角不由一抽——這伙食費也是夠貴的。

陸翊染接過盒子,卻難得安靜了下來。

其他人則是對這邊發生的事情竊竊私語,畢竟蘇幕遮的表現太出乎他們的意料。對於有本事的人,人們總是會少幾分的苛待。

這邊的比試既然已經結束了,大家重新關注起了擂臺賽。

那邊的楊德毅已經同十多人交手過,有信心上場的人,本事都不差。畢竟觀衆可是有好幾國的皇帝皇子,若是表現差了,給皇帝留下壞印象,那反而是得不償失了。

楊德毅被好幾個人消耗了體力,額頭上不由滲出了汗水。這時候他就算因爲體力不支的緣故輸了,也沒有人會責怪他,畢竟他已經做得很好了。

楊德毅依舊是那副嚴肅莊重的表情,認認真真地和人比試着,不曾放水。

即使是敗在他手上的人也都不由露出了敬佩的表情。

雲夕心中卻清楚,只怕他堅持不了太久了。別看他出拳的力道依舊驚人,但是比起一開始的無跡可尋,卻多了幾分的遲疑,這是體力不支所帶來的問題。

雲夕問了旁邊一個始終關注比賽的人,“這是第幾個了?”

“第十五個了。”

雲夕點點頭。

草原大皇子那託亞發出了爽朗的笑聲,“果真是難得一見的英雄大喊,本皇子佩服不已。”他這話說得可謂是真心實意。

有他這句話,就算楊德毅輸了,也不會有人嘲笑他的。

十六個……

十七個……

等到打完二十個的時候,一陣掌聲響起,一開始稀稀疏疏的,後來越來越多人加入。雲夕也跟着鼓掌,只因爲敬佩他的這份毅力罷了。

等到第二十個的時候,楚息元正要站起身,說上午的擂臺賽結束,這時候,一道藏藍色的身影竄上臺去。

上臺的是一個勇士,他握拳行了一禮後,介紹道;“在下是豐國的秦洪傑,向武狀元討教一二。”

然後他直接出手,直接衝向楊德毅的罩門。如果在體力全盛的情況下,楊德毅絕對可以閃開,只是因爲慢了一瞬間,他胸口直接中了對方一掌,身子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

秦洪傑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出手越發果斷,而且專選楊德毅的弱點。畢竟楊德毅在臺上比了一個早上,到後面體力越來越不支的情況下,也就露出了更多的破綻。有點眼力的人都能夠看得出來。

雲夕眼中浮現出一層的怒氣,平時的秦洪傑哪裡是他的對手,他不過是趁着楊德毅最弱的時候下手罷了。畢竟大家都看得出楚息元打算暫停,用過午飯後下去再繼續。

比秦洪傑身手好的人不是沒有,只是他們不願趁人之虛,所以纔沒上臺。這種時候,就算是贏了,名聲也不好聽啊。

在糾纏了一炷香之間,楊德毅體力用盡,最終還是敗在秦洪傑手下。

楊德毅雖然有些傷感,傷感自己沒能堅持到最後,但還是很有胸襟氣度地握拳行了一禮。

秦洪傑得意地看了他一眼,趾高氣昂道:“大楚的武狀元,也不過如此而已。”

說話的時候,還邀功地和豐國的國主行了一禮。

豐國的皇帝臉色都青了——他哪裡想到秦洪傑會傻缺到說這種話,難道他真以爲自己這樣做是給豐國爭光嗎?簡直丟盡了豐國的臉。

他小心地望了一眼一言不發看上去高深莫測的楚息元,正要訓斥秦洪傑的時候,一道瀟灑俊朗的身影落在臺上,雲深幾個瞬步,便出現在秦洪傑面前。

咔嚓一聲……他直接擰斷了秦洪傑的手,乾脆利落地丟下臺去。

秦洪傑直接發出了一聲慘叫,怨恨地看着雲深,“我,我的手!”

雲深脣角微勾,“不過如此嗎?”

明明是溫和的語氣,卻硬生生讓大家感覺到周遭的溫度都降低了不少,不住地打着哆嗦。

秦洪傑是豐國皇后的外甥,礙於皇后的請求,胡文冀只好將他帶了過來,原本他還在氣憤秦洪傑口無遮攔惹惱了大楚,如今見他手直接被折斷,忍不住拍桌怒道:“欺人太甚!”

他就算有錯,也不該遭遇如此的對待。

楚息元嘆了口氣,聲音卻沒有太多的責備,反而還含着若有似無的驕傲,“雲深,就算他嘴上不乾淨,好歹留情點。”

雲深淡淡道:“我手下留情了,不然他沒的就不是手,而是命了。”

淡淡的話語中聽起來還有幾分的無辜。

雲夕忍俊不禁,這還真像是雲深的作風啊。

豐國的年輕人卻忍不下去,直接跳上臺,“我和你較量一下,免得讓你以爲我豐國無人。”

剛放完大話,就被雲深踹了下去,打臉的速度太快,讓人猝不及防。

豐國的勇士陸陸續續上去,然後……一個皆一個被踹下臺。

雲夕覺得雲深真的手下留情了,看看那些人,都只是吐口血而已,不像秦洪傑直接斷手。

雲深打下五個人後,似乎覺得這樣實在浪費時間,眉毛皺起,“你們還是一起上吧,免得耽擱我午飯時間。”

這話說的……讓豐國倒在地上的一衆“屍體”再次嘔出一口鮮血。其他脾氣再好的人也受不住這樣的挑釁,相視一眼,然後跳上臺。

轉瞬之間,雲深便被三十多人包圍着。

他身形一閃,速度快得眼睛根本捕捉不到他的殘影,只能通過一聲又一聲的哀嚎和一道道被迫飛下臺的身影來判斷出他不曾落下風。

原本大家以爲他一個人對三十多人,至少也會吃番苦頭,誰知道卻是一面倒的戰鬥。不多時,上臺的那些人最後都只能在臺下吐血。雲深一身簡單的長袍,剛剛那場戰鬥甚至無法讓他的衣服染上一點的塵埃。面容清冽冷峻,衣褶飄飄,宛若下一刻便要隨風羽化。

全場鴉雀無聲。雲深第一次在人前展示出他高深莫測的武功。

雲夕心中卻十分清楚,雲深甚至連三成功力都未曾拿出。

她眼中是滿滿的驕傲和喜悅——她家雲深就是那麼厲害。打人的時候,都透着從容不迫的優雅。

楚息元咳嗽了一聲,也不看豐國皇帝胡文冀黑了的臉,站了起來,“該用膳了。”

這時候剛到飯點,的確是沒耽擱了時間。

在衆人震驚的眼神中,雲深從臺上下來,走到雲夕身邊,與她並列走着。

元靈犀看着他的背影,腦海裡反覆回放着剛剛的畫面,那股得到他的念頭越來越強烈。她是最尊貴的公主,只有雲深如此風華絕代的人才配得當她的駙馬。即使不擇手段,他也要得到他!

……

或許是因爲沒從剛剛的場景中回過神,這一頓午飯吃得可謂是異常安靜,沒有人說話。

楚息元臉上始終掛着春風拂面的笑意,雲夕猜測他現在應該是十分得意。楚息元一直將雲深待若親子。

等用完這一頓沉默的午飯,元靈犀率先從席位上離開,林妙琴也放下了自己的碗筷,跟了上去,兩人看上去十分親密。

陸翊染驚訝道:“她們兩個什麼時候關係那麼好了?”

雲夕的聲音不覺冷了幾分,“誰知道呢。”

想也知道,能讓這兩人走在一起的,十有*是關於如何拆散她和雲深的事情。雲夕想起元靈犀的手中可是還有一份的同心蠱。等元靈犀中蠱後,肯定會猜到是她下的手。

到時候還不知道要對她如何報復呢。

雲夕雖然不怕她,可是也不想惹來太多的麻煩……索性禍水東引,嫁禍到林妙琴手中好了。

她站起身,走到雲深那一桌,笑意盈盈,“你們的參領我先借一下。”

裴正海擺手道:“隨便借,借一百年都沒問題。”然後又多嘴問了一句,“不知明郡主借走他有何要事?”

雲夕依舊是笑眯眯的樣子,“只是要好好表揚他一下而已。”

其他人恍然大悟,頓時理解了。畢竟雲深的表現實在太給她這個未婚妻長臉了。

兩人直接走到了邊上一棵大大的松柏樹下。

雲夕看着滿臉寫着“求表揚”的雲深,不知爲何,突然想起了犬類動物,越發想笑了。

她聲音放柔了幾分,“你剛剛真是太厲害了,我都要迷戀上你了。”

偶爾也要哄一鬨男人的。

雲深嘴角上揚的弧度加深,旋即臉拉了下來,“也就是說以前沒有迷戀了?”

雲夕眼皮跳了跳,改口道:“是我說錯了,是更加迷戀了。”

雲深臉上的冰雪瞬間就融化了,十分滿意地點頭。

雲夕有點手癢——某人真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啊。

幸好她沒忘記自己喊雲深出來的正事,“你手下的人,能否偷出元靈犀剩餘的那一對同心蠱?”

雲深揚了揚眉,“隨時可以。”

雲夕臉上笑意轉濃,“我需要創造出一個讓林妙琴單獨留在元靈犀房間的機會。無論是什麼手段都可以。等林妙琴離開後,再讓人拿回那對同心蠱。”

這樣即使林妙琴再辯解,元靈犀也會認爲蠱蟲是被她帶走的。所謂的禍水東引,不外乎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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