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要臉,送陪嫁丫鬟

這話還沒在她腦子中過一遍,她便條件反射地說出了心中的想法,“不想!”

語氣毫不遲疑,不假思索。

當皇后有什麼好的?看似尊貴,卻得同諸多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還得賢惠大方,不能吃醋,憋都會將人憋屈死。一舉一動都被全天下人放大,生活沒有自由。

雲深笑了笑,笑聲中充滿了愉悅,漆黑的眸子中盛滿了億萬星辰,“你不想當皇后,我也不想當皇帝,正好。”

雲夕反問道;“那如果我想當呢?”這人說的好像他願意就可以當一樣,這份自戀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雲深風格啊。

雲深略一沉吟,嘆氣道:“倘若真如此,我也只能捨命陪君子,搶了那皇位便是。”

雲夕望進他含着笑意的眼睛,“別告訴我,你是楚息元的私生子。”

雲深嘴角抽了抽,“你想多了。”

他將手中的信遞給雲夕,“你看看上面的內容吧。”神情有幾分的意興闌珊。

雲夕接過信封,認認真真地看了下來。這信應該是鳳傾城寫的,字跡頗爲清秀,比她要好不少。上面的內容……還挺驚世駭俗的。

孟芷芸……居然不是孟家的女兒,而是北魏那位昭王的女兒。昭。曰明也,代表着光明美好。這位昭王所受的寵愛,從封號就可以看出。昭王,準確來說,是現在的北魏天子宇文卓的皇伯父宇文錦,那位才華橫溢,卻被陷害謀反,最後被廢的太子。

在他死後,北魏皇帝后悔萬分。天子一怒,伏屍百萬,當時涉及到太子謀反之事的,基本都被誅九族。

傳聞中宇文錦死前,太子妃便已懷有身孕,卻因爲受到驚嚇的緣故,所以肚子中的孩子剛生下便已夭折。那傳說中夭折的孩子便是孟芷芸。孟芷芸出生時,宇文卓尚未被平反,太子妃生怕連累到女兒,這纔將她送了出去。

北魏的歷史上,也並非沒有女王登基的例子。以當時北魏皇帝對昭王的愧疚,保不齊還真會讓孫女登基。

信件上還說了這麼一件事,那時候陷害昭王的,正是後來登基的北魏天子宇文恪,宇文恪正是現任皇帝宇文卓的父親。

簡而言之,就是宇文卓的父親,陷害了雲深的外公,導致他被廢。

雲夕覺得這鳳傾城也想太當然了吧,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宇文恪來位不正,人家也當了好多年的皇帝,他的兒子也繼承了皇位。宇文卓其人雖然心思陰沉,但是對北魏老百姓而言,也擔得起明君的評價。她憑什麼想當然認爲,只有雲深恢復身份,振臂一呼,周圍人就會歡歡喜喜地擁護他當皇帝。

雲夕想想,頓時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

“我記得,你告訴我,隱門最初是大楚皇室的暗勢力。按道理來說,他們所支持的不是大楚嗎?”

“最初是這樣沒錯。可是你大概忘了,大楚與北魏這些年來,時有聯姻之舉,甚至北魏還曾經送了個公主到大楚皇室,並且成爲了皇后,雖然那位皇后一生都無所出。”

雲夕一點就通,那位皇后沒有生下一子半女,只怕是當時的皇帝刻意爲之,害怕有個偏向北魏的繼承人。可是他也不想想,一個女子出嫁後,孃家的地位終究是比不過自己的子女,那皇后沒有孩子,心肯定偏向母國,手中定會努力抓着權利不放,結果反倒讓隱門落入了其手中。

“那你打算怎麼做?”她將信件重新還給雲深。

雲深接過信箋,手稍微一用力,那封信便在他手中化作粉末。

“以前是什麼身份,今後就還是什麼身份。”他冷笑道:“那些人話語說的動聽,一副對我忠心耿耿,日月可昭的樣子,可是終究只是爲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從龍之功罷了。”

雲夕點點頭,“我覺得這樣就很好。再說,你娘也不見得不知道這事,她卻不曾告訴過你隻言片語,想來她也是不贊同你回去的。”

雲深沒說什麼。

雲夕見雲深依舊沉着臉,將那鳳傾城等人在心中翻來覆去罵了幾回。這些人先前跟着循親王,等循親王倒了後,又想起雲深來了,簡直討厭。

“你打算怎麼處理他們?”

雲深顯然之前就已經打好了腹稿,“接收是肯定得接收的,他們這幾十年經營在北魏,也獲取了不少的消息。有了他們,我們想要佈置一些手腳會方便許多。”

就算雲深沒打算順他們的意,去追求那虛無縹緲的皇位,可是也得防止哪天他的身份暴露。雲深生於大楚,長在大楚,儘管他不願承認雲穆,可是從血緣關係來看,他應該算大楚人才是。

雲夕點點頭,“我看可以將他們人員拆散開來。”至於監視一類的舉措,那就沒必要說出來了,反正彼此心知肚明。

雲夕沒有說出口的是,她甚至懷疑孟家的滅門,便是同這件事有關。倘若真是如此,這讓雲深,讓九泉之下的孟芷芸情何以堪。

雲夕只好壓下那點疑問,轉移話題,“說起來,那兩人審訊出結果了嗎?”

雲深搖頭,臉色黑了幾分,“她們兩人嘴倒是挺緊的。”

雲深語氣冷冰冰的,“遲早他們會露出破綻的,多做多錯。”

雲夕笑了笑,“說的也是。”大不了這兩個月時間,他們警醒點也就是了。說起來,本來就是因爲她去長明山的緣故,纔會讓對方鑽了空子。

只可惜她的化妝術再好,也沒法將人化成那小七和小九的樣子,不然還能夠反過來引蛇出洞。若是使用人皮面具的話,倒是沒問題。只是這做法太過陰毒,即使心中再厭惡那兩個背叛者,雲夕的爲人處世,也讓她無法做出這樣的行徑。

雲夕正待說什麼,忽然聽到了腳步聲由遠及近,連忙閉口不談。

然後是敲門聲響起,“雲夕你還沒睡嗎?我正好煮了些燕窩粥。”

門外正是杜周氏。

雲夕轉頭道:“好的。”她衝着雲深使眼色,示意他先走再說。若是讓杜周氏看到某人大半夜跑到侄女的閨房裡,雲深在成親前,只怕都沒法踏杜家一步了。

雲深低頭在她臉上偷了一吻,然後飛快地離開。

雲夕則是去給杜周氏開門。

杜周氏手中拿着托盤,看了看窗戶,忍不住道:“怎麼窗子開得這般大,萬一着涼可就不好了。”

雲夕點頭作乖巧狀,杜周氏看着她吃下一碗燕窩粥後才走。

這時候她總算重新產生了點睡意,在送走杜周氏後,將窗子關好,換下衣服,躺在被窩中。

新的一年又要開始了。

……

在正月期間,雲夕隨着杜周氏到處走親戚,可謂是馬不停蹄。

她和杜周氏一起去戴家時,在家繡荷包的燕翎見到她後很是歡喜。因爲要備嫁的緣故,她已經被拘在家裡好長一段時間。戴夫人可沒有杜周氏那麼開放,能夠讓戴燕翎到處亂走。戴燕翎最近便是在努力繡幾色針線,準備過門後送給婆家當禮物。

戴燕翎見了她後,基本話就沒停過。雲夕卻看得出,這丫頭只怕是因爲臨近婚期,所以緊張起來了。

她笑着打趣,“怎麼了?嫁給溫梓然你不願意嗎?”

戴燕翎還是那個大方的性子,“誰說我不願意了?我只是覺得太快了而已。”快的像是夢境一場。

雲夕取笑道:“只怕你覺得太快,溫梓然反而覺得太慢呢。”

兩人交談到一半,橘子喊道:“二小姐怎麼來了?”橘子刻意放大了音量,顯然是說給屋裡的雲夕和燕翎聽的。

然後是一道聽起來既陌生又耳熟的聲音,“我聽聞杜家姐姐過來,便想過來拜訪一下,我當年年紀小,不懂事,做了些錯事,正想向杜家姐姐賠罪。”

來的人正是戴燕熙。

戴燕翎眉頭不由擰了起來,神色不悅,偏偏戴燕熙打着請罪的名頭,加上還是她妹妹,她還真不能將她趕出去。

雲夕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我倒想看看她想做什麼。”

戴燕翎壓低了聲音,“你不知道,她可煩人了。自從我定親以後,就整日在我面前說一些陰陽怪氣的話語。”

雲夕笑了笑,“她這是嫉妒呢,她越是嫉妒,你越要過得好,讓她氣死。”

有的人註定是死性不改的,就比如這戴燕熙。

兩人在聽到腳步聲後,也就順勢停止了話語。

雲夕同戴燕熙也有幾年沒有見面了,只從燕翎口中得知她過得很是不好。去年託燕翎和溫梓然親事定下後,戴燕熙收集了不少章家的罪證,以此威脅章家,順利地同章書城和離。

只是再見到戴燕熙的時候,雲夕差點認不出她來,原本的燕熙生得楚楚動人,也是美人一個。可是現在的她,眼角甚至還有細細的紋路,憔悴得像是三十多歲的婦人,明明她比雲夕年紀還小,可見她在章家的日子是如何的煎熬。

雲夕可不會傻到去同情戴燕熙,她沒忘記當年戴燕熙甚至想要算計她做曹成蔭的侍妾。而且若不是她一次又一次算計她和燕翎,戴夫人也不會狠心回報她。

戴燕熙看着語笑嫣然的雲夕,心中的嫉妒如同螞蟻一般嗜咬着她的心。她一直知道杜雲夕漂亮,只是以前的她卻對此並不在意。長得好看又如何,只是一個農女而已,這樣的容貌反倒會爲她帶來災厄。只是沒想到她當年算計杜雲夕不成,反而讓自己一步步淪落到現在這般處境。而杜雲夕卻在幾年之內,成爲名動大楚的明郡主,還是未來的國公夫人。

不僅是杜雲夕,還有她一向看不起的嫡姐也即將成爲將來的侯爺夫人。

夜深人靜之時,每每想到這點,戴燕熙的心就浸入黃連水中,苦得連呼出的氣息都帶着苦味。

只是在章家這幾年的歷練,讓她的忍功越發厲害,她強壓下那些不平的情緒,嘴角牽出一抹笑意,“多年不見,明郡主依舊是這般光彩照人。”

如同畫一般的柔美五官、精緻華美的首飾、漂亮的衣服……這一切都是她所追求的。

雲夕淡淡道:“我卻差點認不出你了。”

戴燕翎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雲夕這也太毒舌了,豈不是在說燕熙老醜到她認不出嗎?

戴燕熙臉色僵了僵,面色越發悽苦,“我自然不比明郡主那般好運道。”

雲夕還真懶得聽她訴苦,笑盈盈地回擊回去,“哦,所以你覺得我是憑藉着運氣,才被冊封爲郡主的嗎?”

戴燕翎眉頭微微皺起,“雲夕之所以被冊封爲郡主,那是憑藉着曬鹽法、活字印刷、鍛鐵法子等功勞才被冊封爲郡主的,你若是能隨便拿出一樣,至少也是縣主了。”

“你這話在家說說也就算了,若是傳出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質疑陛下的旨意呢。”

戴燕熙被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她咬了咬下脣,低眉順眼道;“我聽聞郡主您認識的人多,想着不知道郡主到時候能不能同我介紹一門合適的親事,我不希望整日呆在家中,連累得戴家被人說嘴。我不求家世多麼富貴,只希望對方不是章書城那樣的人,能夠好好對我。”

她說話的時候,姿態謙卑到了極點。

雲夕還真相信不起來,以戴燕熙的性子,她找新的親事,怎麼可能不看家世,只看人品。戴燕熙求到她面前,本身就十分可笑。她只是燕翎的朋友,又不是戴燕熙她娘,還真沒這個義務幫她找對象。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戴夫人是死人呢。

戴燕翎臉色漲得通紅——紅暈是被氣出來的。

她正要開口說什麼,戴夫人已經走了過來。

“你這孩子,這種事情怎麼能夠麻煩雲夕一個外人?我早就同你相看好了幾門的親事,原本還想多留你一段時日,卻沒想到你想早點出門。”戴夫人在聽到庶女跑去女兒的院子後,便趕了過來,剛過來,就聽到戴燕熙那些話,簡直要被氣得肝疼。

雲夕分外同情戴夫人,遇到這麼一個心比天高惡毒自私的庶女,戴夫人真不是普通的倒黴。戴燕翎所有的智商大概都用來攀龍附鳳了吧。

戴夫人依舊是端莊的儀態,“將二小姐帶回她的院子裡。”

戴燕熙雖然很想留下磨得杜雲夕同意,只是她身邊的兩個丫鬟卻已經架着她起來了。這兩個丫鬟看似柔弱,卻是戴夫人特地放在她身邊的,每一個都有不弱的武功,她根本反抗無能。

等戴燕熙被帶走後,戴夫人露出了些許的疲倦,“真是讓侄女你見笑了。”

雲夕提醒她道:“伯母,我看二小姐可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的人,您還是多加防範的好,以免她做出什麼敗壞戴家名聲的事情。”若不是她和戴家十分熟悉,雲夕也不會多這個嘴。

實際上,她覺得最好的法子,就是直接送戴燕熙去寺廟或是小莊子上關着,省得她整日搞出些幺蛾子。

戴夫人點點頭,“我知道了。”她從來就不曾真正對燕熙放心過,只是她作爲嫡母,若是做得過了,別人背地裡還不知道要說得多難聽呢。

燕熙雖然做了不少噁心人的事情,但是那一件件,偏偏都不好對外人啓齒。無論是曹成蔭,還是她那孃家侄子王涵宇。

戴夫人很快就離開了。

燕翎這才同雲夕說了戴燕熙更噁心人的言行舉止。

“你知道她一直想將我壓在下面,自從我和梓然定親後,她就整日在我爹面前哭訴說我娘偏心,讓自己嫡親的女兒成爲人上人,絲毫不管她這個庶女的死活。幸虧我爹明理,直接懟了回去,說她有能耐,也讓侯門主動上門提親。”

“等她使計和章書城和離以後,更是時常說,她是我妹妹,作爲姐姐的我都嫁入了侯門之家,她就算再嫁,親事也不能太低,以免丟了我這個姐姐的臉面。”

雲夕實在同情死了燕翎。以前的戴燕熙就算是算計人,多少也會要點臉。現在倒好,是徹底不要臉豁出去了。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我娘巴不得趕緊將她送出去,只是她是和離過的人,又不像你一樣,擁有那麼好的名聲。我娘最多也就只能給她找五六品的官員做填房,只是她哪裡願意,一心想嫁入公侯之家。”戴燕翎冷笑道,“前幾天,她更是同我說一些所謂娥皇女英,姐妹共侍一夫的佳話,打量我不知道她想法呢。”

“她見我這條路走不通,想着你年輕,估計臉皮薄,不好意思拒絕她,這纔過來賴上你。”戴燕熙也不想想,雲夕可是憑着自己能力被冊封爲郡主的,進京城後,所做的一件件事情又備受矚目。這樣的她會沒有半分手段?

雲夕這是徹底無語了。

片刻之後,她開口道:“你這幾個月,還是再小心一點吧,她會做出什麼事情,誰也不知道。”腦洞甚大的雲夕一下子就腦補出了戴燕熙好幾種可能的做法。

“比如讓你在出嫁之前,出個事情,自己不好過,就將你拖下水。比如成親那天,想方設法掉包,自己嫁到溫家。比如造成所謂的既定事實,逼的溫家不得不讓她進門。”

她一個個說下來,戴燕熙的臉徹底黑了下來。

雲夕連忙安慰她,“我也就是隨口說說而已。”

燕翎扁了扁嘴,“我怎麼覺得你說的都很有可能出現。”想到這點,她簡直頭大如麻。

雲夕咳嗽了一聲,說道:“我那邊有幾種別人送來的藥,有一種是吃了後,身體會虛弱,只是一段時間不吃,身體又會恢復。你要不乾脆用在她身上好了。”

讓她纏綿病榻到燕翎出嫁好了,不然這戴燕熙就是一個定時炸彈。雲夕這裡一些稀奇古怪的藥都是雲深提供的。

燕翎臉色變幻連連,最終還是堅定地點頭,“你先給我吧,我只希望不會有用到的那天。”戴燕熙現在身邊基本都是她孃的人,她若是想要行動的話,不可能不驚動到她們。若是她真想算計她,燕翎也不會傻到還對她手軟。

雲夕繼續道:“或者你可以讓她身邊那兩個丫鬟,裝作被她成功收買了的樣子,降低她的戒心。”

燕翎一臉羨慕地看着她,“哎喲,我什麼時候才能和你一樣聰明呀。”這人與人之間,差別怎麼那麼大。她再怎麼鍛鍊,都鍛鍊不出雲夕這副七竅玲瓏心。

雲夕揉了揉她的頭,“我覺得你這樣就挺好的。”和燕翎在一起多輕鬆啊,她心思單純爽朗,爲人熱情大方講義氣。

兩人聊了許久,燕翎還同雲夕顯擺這段時間她苦練出的繡活,雲夕才意猶未盡地回去。

……大年初四後,她的嫁衣經過林宛孃的一雙巧手,總算恢復成原本完美的模樣。雲夕這回將所有出嫁的嫁妝、嫁衣等一干需要用到的東西謹慎地收起,並且多上了好幾把的鎖頭。

她這個年註定過得並不平靜,很快就收到了一個新消息。

雲穆新納了一個名叫謝欣姝的妾室。作爲國公,他納妾室也不算什麼大新聞,只是這謝欣姝一進門,就被寵上了天,短短一個多月就成爲了貴妾。在雲曹氏依舊蹲小佛堂的情況下,雲穆甚至將雲舒和雲翼這一雙雲曹氏所出的兒女交給了謝姨娘管教。

雲舒平日誰也不服,在府中更是同管家的楊姨娘作對,偏偏對這新來的謝姨娘很是信服。

雲穆見叛逆的女兒乖巧了不少,越發寵愛起這位謝姨娘。若不是楊氏本身是天子指給她的,在身份上就高人一等,只怕連管家權都保不住。

這位謝姨娘據說還擁有一手的好醫術,將雲舒臉上的傷口都調理得差不多了,雖然沒法回到原本的樣子,但剩餘的那些疤痕,用一些面膏水粉就可以遮掩住。

這位謝姨娘據說對上小心恭謹,馭下寬厚平和,整個國公府就沒有一個人能說出她半句的不好。

雲夕看着立秋收集過來的一系列信息,眉頭不自覺擰了起來。怎麼看這位謝姨娘都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進府才一個多月時間,就將地位迅速穩固下來,還博得了所有人一直的好評。

從資料上的信息來看,這位謝姨娘的身世十分可憐。她原本也是富商之女,只是謝家不知道得罪了什麼競爭對手,慘遭滅門,只有在外的謝欣姝倖免於難,並且遇到了雲穆。

雲穆將她帶回府中,一開始她也只是侍妾,幾天時間便成爲了有名分的姨娘。然後前段時間,等醫治好了雲舒的臉後,更是直接擡成了貴妾,和入府許久的楊氏平起平坐。

立秋道:“我們之所以能那麼快收集到她的信息,也是楊姨娘幫的忙。”

雲夕啞然失笑:這謝姨娘進府,壓力最大的便是楊氏了。

她淡淡道:“靜觀其變吧,對方是好是壞,遲早也會露出馬腳的。若是真有什麼消息,一方也會送消息過來。”她只覺得十分可笑,當年雲穆對孟芷芸一片深情,爲了她不納妾,京城中誰不羨慕,只是人死如燈滅。

現在他還不是左擁右抱的,好不快活。難怪雲深不願呆雲府,看到這些,他能不堵心嗎?

別看雲深平日不愛回國公府,府的消息卻很難瞞得過他的眼。

雲夕不知道的是,她都還沒做什麼,這位新來的謝姨娘便已經打上了她的主意。

……

雲府。

雲穆沉着臉看管家,“他還是不願回來嗎?”

原本見雲深除夕到大年初三都呆在家裡,雲穆還在那邊欣慰着,誰料到等過了初六,雲深再次搬到他先前買的那宅子中。

管家賀山道:“少爺只說外頭清靜。”

雲穆忍不住將手中的杯子摔了出去。因爲雲深這些年所吃的苦頭,待他回來後,心懷愧疚的他對雲深一直很是縱容,即使當時雲深不曾同他這個父親通氣一聲,就直接進攻請旨娶杜雲夕,他雖然心中很是不舒服,卻還是沒說什麼。

只是似乎無論他怎麼補償,雲深依舊是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態度,他們明明是血脈相連的父子,卻比陌生人還要來的不如。儘管他有一個前程似錦的兒子,外頭的人卻都笑話他。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雲深寧可一個人住在外頭,也不願和他一個屋檐下。

他甚至連元宵都不願等,只是象徵性地在家呆了幾天時間。

賀山眼觀鼻,鼻觀口,當自己是隱形人。

雲穆氣了一回後,揮揮手讓賀山下去。

一道窈窕的身影款款走來,身着淺紫色衣裙的她看上去溫婉可人。

見到她,雲穆勉強壓下了心中的火氣,說道:“你怎麼來了?”

謝欣姝微微一笑,她相貌只能說是清秀,若是走出去,只怕讓人很難相信這位居然是閱遍美色的雲國公的愛妾。只是當她笑起來時,有種言語難以形容的韻味風情,“老爺何必發這麼大的火,世子爺年輕,不懂老爺的苦心,您好好教導便是。”

雲穆冷笑一聲,“全京城都知道他是聰明人,他能不懂這些嗎?他是故意做給我看的。”他看着謝欣姝這一身打扮,神情恍惚了一下,旋即回過神,語氣不自覺也溫和了下來,“你怎麼來了?不怕我將火發你身上?”

每次他發火的時候,下人都退避三舍,生怕被波及到,欣兒倒好,卻主動撞上來。

謝欣姝柔柔一笑,“我寧願老爺將火發在我身上,也不願您憋在心中,到時候憋出病來反而不好。”

佳人可謂是一片癡心,這發自肺腑的話語讓人不由動容起來。

雲穆握住她的手,神色黯然,“這碩大的府裡,也就只有你真正關心我。”

謝欣姝道:“關心您的人可多了,大小姐近日還偷偷練女紅,十根手指不知道被針紮了多少次,我看了真真爲她心疼。”

雲穆皺眉,“她哪裡需要如此?咱們家的孩子,又不需要靠女紅討生活,過得去就可以。”

謝欣姝道:“還不是她想給老爺縫一個荷包。”她裝作失言的樣子,“呀!我原本答應過大小姐,要幫她保密的。都怪老爺,害我說漏嘴了。”

她語氣嗔怪,眼波流轉之間,原本只是清秀的臉增添了絲絲縷縷的魅惑。

雲穆老懷大慰,“好,我就當做不知道。”見到女兒終於懂事了,他也算放下一樁心事,他握着謝欣姝的手,“都是你教養的好。”

謝欣姝低下頭,“大小姐本來就本性不壞,我看她對自己以前的做法也有諸多的悔意,這可不算我的功勞。二少爺據說近日的功課也頗多進益,有老爺您年輕時的幾分風采。”

雲穆嘴角勾了勾,他想起了雲深,忍不住嘆氣道:“什麼時候雲深也能懂事點,我就什麼都不求了。”

謝欣姝的眼神眨了眨,“我倒是有個主意,只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世子爺對即將過門的明郡主可謂是一片深情,即使外頭說他這是懼內,也絲毫沒有修改的想法。我聽這明郡主是鍾靈毓秀之人,她定能理解老爺您的苦心。若是有她在旁邊勸說,說不定世子爺會回心轉意。”

雲穆搖頭,“她只怕同樣對我有諸多偏見。”雖然他同杜雲夕只見過幾次面,可是卻看得出這姑娘和他兒子一個鼻孔出氣,待他雖然恭敬,卻十分冷淡生疏。

“沒試過怎麼知道呢?”謝欣姝抿了抿脣,說道:“我看不如送幾個丫鬟到明郡主身邊。一方面,可以讓她們勸服明郡主,另一方面,明郡主還有兩個月就要過門,我聽聞她甚至沒有準備陪嫁丫鬟。想來是因爲杜家根基深淺,這才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這幾個丫鬟到時候也可以當做明郡主的陪嫁丫鬟一起入門,有她們的幫襯,明郡主也能更快站穩腳跟。她畢竟是未來的世子夫人,等她入門後,管家自然得交到她手上的。”

“這也只是我的一點小念頭。”

雲穆思索了一番後,點頭道:“你說得有理。”他心中還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杜雲夕是天子指婚的,就算他不滿意不喜歡也換不了,可是若是能夠在兒子身邊安插一個能時不時爲他們父子兩修補關係的人,這倒是可以試試。

謝欣姝道:“我看這事交給楊姐姐最是合適。”

雲穆道:“到時候我去挑選幾個人手,讓楊氏送過去。”他作爲未來的公公,送婢女過去也不好聽。

“只是世子爺對老爺諸多誤解,他若是事先得知這事的話,只怕不會同意。”謝欣姝提出了自己的擔憂。

“無妨,直接從莊子上挑選人就可以。到時候直接送到杜家,只要明郡主收下,雲深就算不喜歡,也不能反對。”

……

當楊氏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四個千嬌百媚的少女,感覺太陽穴隱隱生疼。

這都是些什麼事啊!倘若她真將這些人送到杜家,杜雲夕還不將賬記在她頭上。楊氏後半輩子的榮辱皆系在雲深和杜雲夕身上,她哪裡會去做這種得罪人的事情。

不僅不能做,而且還得提醒杜雲夕。用膝蓋想也知道,這件事肯定是那謝欣姝慫恿的,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從進門後,謝欣姝就同曹氏那一雙兒女站在同一個陣營。楊氏甚至懷疑這謝欣姝根本就是曹家派來的人。

楊氏看着雲穆,垂下眼瞼,說道:“我今日事務繁忙,實在抽不出人手,不如讓謝姨娘的人送過去好了,也算是同郡主請安一下。”

她三言兩語將這事給推出去。

謝欣姝連忙道:“這樣的大事,妹妹可不敢做主。”

楊氏卻笑道:“哪裡,妹妹速來七竅玲瓏,連大小姐都那麼親近你,想來這件小事不在話下。我的人都同我一樣嘴笨,萬一不小心得罪了郡主就不好了。我看妹妹身邊的丫鬟就很好,嘴甜又聰穎,定能辦得妥妥當當的。老爺你看如何?”

雲穆眉頭微微皺起,還是轉頭對謝欣姝道;“那還是讓你丫鬟過去吧。”

謝欣姝沒想到事情一轉眼就被楊氏給推了過來,一口血哽在喉嚨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最後她只能咬牙答應了下來。

楊氏揉了揉太陽穴,說道:“我昨晚吹多了風,實在有些頭疼。”

楊氏平時還是讓雲穆很省心的,於是他也不吝嗇表現一下自己的關心,“等下讓你丫鬟那我的帖子去宮裡請太醫給你看看。”

楊氏笑了笑,“我又不是什麼名牌上的人物,哪裡需要勞動到太醫,我直接讓玉蟬去請大夫過來即可,本來就是老毛病。”

等回到房間後,她直接對玉蟬道:“你等下藉着請大夫的名義,先去告訴明郡主這件事。”

玉蟬重重地點頭,她和二夫人本來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

雲夕在聽到玉蟬的彙報後,不怒反笑,“送陪嫁丫鬟嗎?”

這事辦的實在可笑之級。他們不過是覺得她會因爲臉皮薄的緣故,所以不好拒絕。

雲夕不用打聽也知道這謝欣姝打的是什麼主意,她都還沒成爲國公府真正的夫人,就敢將手插到她這裡來,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倘若她收下了,身邊就多了好幾個眼線。倘若她不收下,又會得罪雲穆。既然他們不要臉,雲夕也不會給他們留臉面。

整個雲家,雲夕所關心的唯有云深一人的想法,至於雲穆對她的觀感,她還真不在乎。

她看着惴惴不安的玉蟬,平靜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替我和二夫人說一聲謝謝。”

人家能讓自己的丫鬟跑來通知她,便表達了對她的善意。

玉蟬點點頭,補充了一句,“我看那幾個丫鬟,長相都十分不俗。”

雲夕臉上浮現出諷刺的淺笑,“可見也是花了一番功夫的。”

很快的,她便見到了四個被雲穆特地選出來的女子。她們年紀都在十五歲左右,一個個如花似玉,冰肌玉骨。

“見過明郡主。”四個各具風情的少女對着雲夕盈盈一拜,體態嬌柔,聲音動聽。

領着她們一起過來的正是謝欣姝的大丫鬟知書,“明郡主,老爺讓奴婢將這幾個丫鬟送給郡主使喚,日後郡主過門了,她們多少也能幫上一點小忙。”

雲夕目光掃過這丫鬟,“你又是雲府的哪個丫鬟,我怎麼不曾見過你?”

知書卻沒想到杜雲夕聽聞這消息後,不但沒有發怒,反倒問起了她。儘管心中疑惑,她面上還是恭恭敬敬道:“奴婢是謝姨娘的大丫鬟知書。”

雲夕點點頭,轉頭吩咐,“來人,將這信口雌黃的丫鬟押到大門口,狠狠打!”

雲夕說變臉就變臉,知書直接就懵了。

等被杜家的下人壓着後,才驚慌道:“郡主,奴婢做錯了什麼?”

雲夕懶得廢話,說道:“先打個二十大板再說。記得堵住她的嘴。”

她不僅要打,還要打得滿城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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