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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潘有亮眼中,雲夕心地善良,會爲了他們這樣身份低微的人設身處地考慮,甚至還會爲他們這樣的人謀求一條的生路,萬事屋的人甚至私下將他稱呼爲活菩薩。
或許是因爲雲夕平日在他們面前總是溫聲細語,語笑嫣然,因此便給了潘有亮這麼一個錯覺:雲夕不會太過同他計較,畢竟她也沒有真的出事不是嗎?
因此在見到雲夕冰冷的神色,毫無溫度,甚至泛着殺氣的眼神,潘有亮呆了,甚至失去了語言功能。
雲夕心中很是失望:她自認爲沒有對不起潘有亮,甚至對他多有提拔,換來的卻是這樣。
她脣邊勾起冷笑的弧度,“所以你打算告訴我,這一切都只是你的疏忽?”
潘有亮打了個冷戰,他突然意識到,若是雲夕知曉他是故意背叛的,只怕他下場好不到哪裡去。他連連點頭,鳳傾城那傾國傾城的面容在這一刻似乎都失去了原本的魅力,他張了張口,結結巴巴道:“小、小人真的是不小心的。”
“我已經處置過那個叛徒了。”直到這時候,潘有亮依舊心存僥倖。
雲夕眸光冰冷,裡面有厭惡也有失望,“直到這時候了,你還想要狡辯嗎?”
“鳳傾城就那麼好,好得讓你忘記是誰給你今天這一切的?”
“我既然可以給了你,自然就可以收回來。”
潘有亮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恐慌,“是我錯了!我不該色迷心竅。”
“是那鳳傾城勾引我的,她騙我說只是打算讓元靈犀離開,引出她背後隱藏的勢力的。我也沒想到會跟丟了她,我後來真的後悔了。”
雲夕嗤笑道:“這樣的理由你也可以相信,可見是真的被美色所迷惑。就算跟丟了她,你也該在第一時間回報過來纔是,而不是壓倒無法再壓下去。”
潘有亮不過是在給自己尋找一個藉口罷了。
她嘆了口氣,說道:“爲什麼總有人將我的慈悲當做軟弱呢?”
對於雲夕而言,背叛者比敵人更爲可憎。
潘有亮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擡起頭,用驚恐地眼神看着她。
雲夕如鬼魅一般出現在潘有亮面前,手指在他身上飛快一點,點住他的穴道,然後將一顆黑色的丸子塞入潘有亮嘴裡。潘有亮想要吐出這藥丸,偏偏那藥丸入口即化。雲夕往他脖子某個穴道一點,他便不由自主地吞嚥了下去。
他感覺到體內有火苗竄燒了起來,丹田的位置更是爆炸開來,內力一點一點地消失。他拼命想要聚攏內力,卻感覺像是用竹籃裝水一般,只能感受到內力的流逝。
雲夕冷冷地看着他,“我也算是你們的老師,你們這一批人的武功都是我教的。既然如此,那麼也該讓我廢除你們的武功纔是。”
那藥丸,是隱門專門拿來對付背叛者的,不僅會化掉內力,而且還會破壞丹田,從此再也無法習武。並且那些毒素還會日積夜累地腐蝕經脈,讓他逐漸成爲了無法動彈的廢人。
雲夕並沒有因爲潘有亮是她的半個徒弟而有所留情。
從許曼貞口中,她清楚前世的自己可是真真切切地遭遇了算計,並且損傷了身子,將養了好幾年後纔好的。這輩子若不是許曼貞自己主動出頭,循着她這條線找到張銘頭上,只怕雲夕就要重蹈覆轍。
對敵人的心慈手軟就是對自己的傷害,雲夕還沒聖母到自己被打一巴掌還要寬宏大度地原諒人。
潘有亮忍不住發出了痛苦的吼聲,雲夕沒再看他一眼,直接離開了房間。
等出了房門後,霜降厭惡地看了一眼屋內,關上門,從外面鎖上。
“姑娘,要殺了他嗎?”
背叛者,死!
雲夕臉色平靜,“等賴三來吧,這件事也該讓賴三知道。”順便再重新將手下的人整頓一遍。
她不知道潘有亮同鳳傾城泄露了多少的消息,之所以還留着潘有亮的命,一方面是因爲賴三,另一方面也是還需要他的口供。
雲夕輕輕吐出一口氣,“走吧,我們去見見鳳傾城。”
鳳傾城並沒有同潘有亮關押在同一個地方,而是在地牢中。這地牢同雲夕先前去的那水牢,大概相聚不到一百里。
雲夕看着門口守着的四個白衣教女子,不由發出低低的笑聲。可見雲深這是擔心又有誰被鳳傾城的美色所惑,直接派女子來看守她。她的魅力在白衣教女子面前半點效果都沒有,四個人中甚至有云夕的老熟人穆彤彤。
穆彤彤見了她以後,對她彎了下膝蓋行李。雲夕失笑道:“你現在能認得我了嗎?”
穆彤彤是個有名的臉盲。能被她記住的人,大概還不到二十個,不過這丫頭在五學上的天賦倒很是不賴。
穆丹丹正色道:“現在已經記住了,不會再忘記的。”
基本在京城呆的白衣教女子云夕都是見過的,她記性好,將她們每個人的信息都記住,還能喊出每個人的名字。其他三個女孩子都不由浮現出激動的表情。任誰發現自己被崇敬的人記住都會像她們一樣。
在白衣教的這些女子眼中,雲夕雖然不是白衣教的成員,地位卻不會比聖女差多少。她們改良了她們的處境,爲她們指明瞭一條的明路。而且杜雲夕本身就是一個勵志的存在,讓她們看到,她們女孩子絲毫不比那些男人差。
穆彤彤因爲和雲夕打過好幾次交道的緣故,所以要淡定許多。她從懷裡拿出了三把的鑰匙。
雲夕發現雲深對鳳傾城還是挺警惕的,這都上了三把的鎖頭。三把鑰匙,藏在穆彤彤身上三個地方。
一一打開鑰匙以後,雲夕帶着霜降走進屋子。
這屋子面積頗大,有點類似現代那種兩室一廳。
鳳傾城一襲月白色的衣裙,臉色蒼白憔悴,襯托着那張臉越發的瑩白如玉,緊鎖的眉頭似乎載滿了許多的哀愁。她長得的確很美,即使未施粉黛,也無法損其一絲的美貌。眼如秋水,眉如遠山。
她轉過頭,看到雲夕的時候,眼中一抹失望飛快地掠起,“你來了。”
她語氣平靜,聽起來沒有因爲一回來就被軟禁在這裡而產生怨念。
雲夕輕輕一笑,“看來你更希望是雲深過來,而不是我。”
鳳傾城道:“無論誰來都是一樣的。”
雲夕脣角勾起玩味的弧度,“不見得吧,你刻意打扮得同我婆婆年輕時候一樣,穿着相似的衣服,梳着一樣的髮髻,不就是爲了勾起雲深的回憶嗎?”
雲府中有幾副婆婆的畫像,鳳傾城的打扮和其中一幅一模一樣。她只覺得好笑,這人整日擺出一副仙子的做派,偏偏一舉一動都充滿了刻意的違和感。
鳳傾城眼神閃了閃,神色變得冰冷起來,冷若冰霜的面容別有一番的風情,“所以你纔不願表哥來見我嗎?”
“還是說你也害怕,害怕表哥會對我心軟?”
雲夕搖搖頭,“你想多了。還有,你的腦子真的沒有問題嗎?”
她的語氣變得古怪,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鳳傾城,“你覺得,一個男的,會喜歡上一個刻意模仿自己母親的人嗎?除非戀母吧?”而云深怎麼看都不是戀母的人。
鳳傾城若是走模仿孟芷芸的路線來勾引雲深,只怕會被雲深掐死。這簡直就是對孟芷芸的侮辱。
雲夕的話語直接戳中了鳳傾城內心最隱秘的部分,“你!你的想法怎麼能夠如此齷蹉!”
雲夕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齷蹉嗎?”
雲夕的五官一貫給人柔弱無害的感覺,只是當她挑眉的時候,一股諷刺的味道便傾瀉而出,“那麼,你敢發誓說你沒有喜歡雲深?你敢發誓說你沒有刻意模仿我婆婆?”
她尾音輕輕揚起,神情輕蔑,“你敢做,還怕人說不成?”雲夕忍不住拿前世看過的一句話來評價鳳傾城,“賤人就是矯情!”
這句話太適合鳳傾城了。
鳳傾城被氣得臉上涌起了血色,豔若桃李,貝齒緊緊咬着比玫瑰還嬌豔的脣瓣,直接咬出血來。
雲夕道:“倘若你光明正大地表示自己喜歡雲深,那麼我還會高看你一眼。可是你卻只會背地裡使用這些手段,平日又一副高潔的樣子,我真看不起你。”
鳳傾城竭力壓下心中的怒火,說道:“你並不適合表哥。表哥本應該飛龍在天,你的存在卻磨削了他的意志。”
“所以你就想讓我一屍兩命?”
鳳傾城認真看着她,說道:“倘若你連應付這點算計的本事都沒有,那麼又有什麼資格站在表哥身邊?”
雲夕嗤笑道:“站在他身邊的資格?只需要我們兩情相悅即可。我真不懂你哪裡來的自信,覺得自己有資格決定這些。”
“未來打算做什麼,想要什麼樣的妻子,能做出選擇的只有雲深,而不是你們。”
“你說的看似大義凜然,實際上根本站不住腳,更別提你只是爲了自己的私心罷了。”
鳳傾城像是被觸及到什麼一樣,眼眶泛紅,“你根本不知道我們付出了多少的代價……”
雲夕打斷她的話,“哦?所以呢?雲深求你們付出了嗎?”雲深那時候連鳳傾城他們的存在都不知道。
“所以還是別在我面前擺出一副忍辱負重的樣子,那樣只會讓我覺得噁心。”雲夕眸光在鳳傾城的臉上打轉,“對於像你這樣,只會用臉蛋身體勾引人來爲你辦事的,我也十分看不起。我從來不覺得你會對我產生什麼威脅。因爲我很清楚雲深的性子,他有潔癖。”
像鳳傾城這樣的人,就算脫光衣服送到他面前,他也會捂着鼻子,一臉厭惡地將她踢開。
雲夕並不覺得自己說話有多過分,比起鳳傾城而言,她只是小巫見大巫。好歹她只是嘴上損她,不像鳳傾城,那可是故意放出元靈犀來對付她的,還高舉着考驗她資格的大旗。簡直搞笑了,她有沒有資格同雲深一起,干卿何事!
鳳傾城被那一句句尖銳的話語戳得心都要千瘡百孔了,臉上的血色褪去,身子搖搖欲墜。
潔癖……所以他們是在嫌棄她髒嗎?可是她明明是爲了幫忙保住表哥的勢力。
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層的水霧,看上去分外楚楚可憐。只可惜能欣賞到這場景的人只有雲夕和霜降。而她們兩人可都不是會對她憐香惜玉的人。
“你根本不知道我們所受的苦。”鳳傾城語氣多了幾分的憤恨,杜雲夕什麼都不知道,卻在她面前這樣詆譭她。她當初爲了幫雲深保住北魏的勢力,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可是她唯一關心的那人,卻對這些視若無睹。明明她比杜雲夕付出更多啊!
一想到自己那些人遭受的折磨,鳳傾城的胸口不可避免地泛起了一股的恨意。她甚至有些茫然,從她帶着那些人回來後,雲深對他們態度冷漠,彷彿他們的功勞辛苦都不值一提的樣子。
雲夕清澈的眸子像是一面鏡子一樣,輕而易舉地映照出鳳傾城那些小心思,讓她無所遁形。
“事實上,有沒有你們都不影響雲深接收北魏的勢力。”雲夕淡淡道。而且就算沒有鳳傾城,他們也可以重新建立起新的勢力。事實上,雲深和雲夕早通過那些送到北魏的僧人開始了滲透作用。從他們口中得到的消息一點都不比鳳傾城他們的少。
鳳傾城他們當時拿來當投名狀的據點,到現在已經算是雞肋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不過倘若接收那據點,就意味着接收鳳傾城,雲夕覺得那還是放棄掉比較好。
鳳傾城聽了這話,神態反而從先前的慌亂重新變得鎮定,用那種看透雲夕的眼神看她,“這不可能。我們經營了幾十年纔有了現在的規模。”
杜雲夕卻說不需要他們,簡直就是笑話。鳳傾城甚至認爲雲夕剛剛的舉動都是攻心之策,爲的便是瓦解她的意志,讓她消沉下來。
想到這點,她有種解氣的感覺:原來杜雲夕也不是這般萬分篤定,所以纔會使用這種迂迴的法子對付她。
倘若雲夕知道鳳傾城的想法,絕對會對她說:腦補過頭是病,病了就快去吃藥!
鳳傾城恢復了氣定神閒,“我因爲一時的鬼迷心竅放走元靈犀,是我的錯,我到時候自會同表哥請罪。”
雲夕也是第一次看到做錯事了,還如此有信心的。
她挑了挑眉,只覺得好笑。難不成鳳傾城真以爲雲深不會懲罰她不成?
事實上,鳳傾城還真這樣認爲了。畢竟雲夕沒有真的收到傷害不是嗎?另一方面,她也不會認爲雲深會因爲毫髮無傷的杜雲夕,而徹底捨棄掉北魏的勢力。她甚至有個隱晦的想法,想讓杜雲夕看到,她並非最重要的存在。今日表哥會爲了別的事情讓她受委屈,明日便會爲了更多的事情讓她妥協。
鳳傾城清楚自己的想法有些惡毒,只是卻還是按耐不住這個想法的產生。
霜降看她模樣,就忍不住手癢,甚至想要動手,直接一劍砍向那張令她厭惡的臉。
雲夕心知霜降護她心切,不由笑了,咳嗽了一聲,說道:“你同她計較什麼,別髒了你的手。”
霜降這才停了下來,雲夕似笑非笑看着鳳傾城,“既然你覺得我沒有資格懲罰你,那我只能去找有資格的人了。”
鳳傾城真以爲自己表妹的身份真能在雲深那邊討得了好不成?倘若雲深是那種看重血緣關係的人,他也不會到現在依舊對雲穆十分冷淡了。連親爹都這樣,更別提鳳傾城一個外八路的表妹了。尤其是這位表妹還想模仿她婆婆來着……
雲夕覺得奇葩的腦回路果真很不能理解啊。
她揮揮衣袖,直接走人。還是將這事交給雲深處理的好,也順便看能不能讓鳳傾城徹底看清楚事實。
回到屋內,雲夕將春分給喊了過來。立秋這幾日正忙着收購羊毛的事情,春分作爲她的副手,問她和問立秋差不了多少。
雲夕問道:“萬事屋的人,除了潘有亮被鳳傾城拉攏,還有誰?”
春分歪了歪頭,一張圓圓的臉看上去分外討喜,她皺了皺鼻子,說道:“還有柴老三和丁麻子,其餘的基本都被他們打發到邊緣了。”
這幾個人春分半點手軟都沒有。敢背叛姑娘就要付出代價。
潘有亮還好說,收拾一下,換上綾羅綢緞,勉強也可以說是中等之上。不過柴老三,年過四十,鳳凰縣那邊還娶了個媳婦。至於丁麻子,人如其名,滿臉令人起雞皮疙瘩的麻子。
雲夕語帶諷刺,“她也下得了手?還真是飢不擇食。”
春分道:“她倒也不至於真的獻出自己的身體,不過是用些手段勾着他們罷了。”
事實上,鳳傾城只要多對他們笑笑,他們就忍不住神魂顛倒了。
春分道:“不過這種法子我們可做不出來。”她所接收的教育便是女子要自強,依靠自己的本事能力來讓人信服,而不是像鳳傾城一樣使用美色。鳳傾城現在還可以恃靚行兇,可是等她紅顏老去,年老色衰的時候,難不成還要繼續搞這一套嗎?
雲夕回想起鳳傾城總是一副忍辱負重的表情,心中微微一動,“說起來,你們可知道鳳傾城當年在北魏時的事情?”她以前都沒怎麼打聽過這些。
春分點點頭,說道:“這個倒不是什麼秘密。鳳傾城以前說好聽點,是循親王的側妃,難聽點便是禁臠。循親王對她很是寵愛,因爲她吹枕邊風的緣故,便將其中一部分勢力交到她手中。”
雲夕瞭然,也就是說鳳傾城等於是犧牲自己的身體來保住這部分的勢力。在她心中,她是爲了雲深才這樣做的,勞苦功高。所以看雲夕這個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就可以同雲深在一起的人百般不順眼。
說不定她內心還會自己上演一出的瓊瑤戲:她的愛明明比雲夕的還多,爲什麼雲深卻看不到。
雲夕想象了一下那畫面,差點被噁心得吐了,反胃了一下。
春分一臉緊張,“姑娘,您這是懷孕了嗎?”
雲夕嘴角抽了抽,說道:“別鬧,我纔出月子沒幾天。”怎麼可能懷孕啊。
春分一臉的惋惜。
雲夕只能當做沒看到了。從春分口中得知了鳳傾城的經歷,雲夕也不至於會因此憐惜她什麼的。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她自己選擇了這條路,便別擺出受害者的樣子。易地而處,那循親王若是敢強納了她,她非得剁掉對方的子孫根。
雲夕也不覺得雲深虧欠了她——雲深可不曾求她幫忙。若不是循親王當時自己找上門,雲深都未必知道那邊還有這麼一股的勢力。
等雲深回來後,雲夕同他說了鳳傾城的事情,他們夫妻之間,基本都沒有什麼需要隱瞞的事情。
“你打算如何懲罰她?”雲夕問這話,並非試探,只是單純的好奇罷了。
雲深神色平靜,“按照隱門的規矩,該怎麼懲罰,就怎麼懲罰。”他停頓了一下,“廢掉武功和手腳經脈。”
廢掉武功的話,還能成爲正常人,若是手腳經脈都廢了,那就是連動都沒法動彈的廢人了。
雲夕道:“不擔心他們將隱門的事情泄露?”
“不必擔心。倘若他們要離開隱門,墨煙會灌他們一罐啞藥。”
雲夕懂了,口不能言,手不能書,想泄露消息都沒法。應該說這樣的懲罰註定會生不如死。
不過也在雲夕的意料之中。雲深本來就不是那種會受人威脅的人。
作爲行動派,雲深雷厲風行地將命令下達。如此不留情的懲戒自然引發了北魏那些人的不安。他們覺得雲深的懲罰太過嚴重,畢竟雲夕也沒受傷不是嗎?
雲深卻展現了他冷酷的一面,無論那些人如何不甘,依舊按照原本的懲罰。一些不滿的人也曾想過叛逃隱門,做出這個選擇的人,最後都只能化作森森白骨。
雲深這一發威,衆人才意識到別看他容貌絕世風華,但性子可稱不上好。一時之間,氣氛似乎都肅然了幾分。
雲夕則是旁觀着雲深重新將隱門整頓了一遍,凝聚力和保密性似乎更上一層樓了。原本跟隨鳳傾城而來的北魏勢力基本都被清洗了一遍。
在雲夕用晚膳的時候,穆彤彤進來了,只是她找的不是雲夕,而是雲深。雲夕想起穆彤彤這幾日都在看守鳳傾城,多少知道她的來意。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碧螺春,“她鬧出什麼幺蛾子了?”
雲深雖然下達了對鳳傾城的懲罰,卻不曾去見過她一眼,彷彿他們兩人那微薄的血緣關係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穆彤彤將鳳傾城的話傳達了一下,“她說她知道五十多部的武學功法,其中甚至包括北魏軍隊的一些陣法。”
“她想見雲深一面。”
雲深放下杯子,眸子中飛快地掠過一抹的厭惡,“這種事情,不必告訴我。”
穆彤彤點點頭,等到雲深的具體回覆後,便轉身走了。她本來就只是來傳達一下話語而已。
雲夕覺得鳳傾城真的太小看雲深了,或者說她太高估自己的價值了。
她搖搖頭,脣角的笑意淡淡的,“真不去看?”
雲深搖搖頭,像是想起了什麼,他語氣平靜,“若說武功秘籍的話,我那邊也有上百本。以前醫治人的時候,一般情況下,我都會讓他們交出自己的武功秘籍。”
雲夕倒是不懷疑這話的可能性。先前她要教萬事屋的時候,雲深也是隨手就拿出了幾部合適的。
鳳傾城對他們兩人而言,甚至無法在他們生命中掀起半點的波瀾,連過客都稱不上。
就如同不小心掉落在衣服上的塵埃,輕輕一吹便會消失。誰又會真的將塵埃記在心中呢。
……
鳳傾城躺在藍色的牀鋪上,作爲罪魁禍首,她受到的懲罰最爲嚴重,四肢被徹底挑斷。這還是看在她以前那所謂的貢獻上,不然已經一杯鳩酒了結了她的生命。
只是鳳傾城卻寧願一條白綾了結她的生命。
儘管現在已經是逐漸轉熱的五月,她穿的衣服也稱不上單薄,她卻凍得嘴脣半點神色都沒有,身子不住顫抖。只是每一次顫抖的動作,便會牽引到身上的傷口,疼得她恨不得咬牙自盡。
這一定是杜雲夕故意公報私仇的。
在鋪天蓋地的痛楚之中,她唯一緊緊牢記的念頭便是:這一定是杜雲夕故意折磨她的,她故意公報私仇!像她這樣心胸狹隘的人,又怎麼能夠當表哥的妻子?
伴隨着痛楚的是恨意無止境地萌芽,瘋狂地成長成蒼天大樹。似乎唯有將恨意轉移在她身上,才讓她有勇氣繼續活下去。
一會兒,門被打開,一個身着粉衣的丫鬟被放了進來,托盤中是一碗粥和一碗味道怪異的藥湯。
“小姐,先喝粥再吃藥吧。”恰好體內的寒流褪去,鳳傾城語氣虛弱,笑容諷刺,“我已經成爲廢人了,就算吃藥,難不成我的手腳能好嗎?”
她沒想到杜雲夕居然那麼狠。她怎麼敢!
鳳傾城恨得忍不住咬緊牙根,這一動作又牽扯到身上的傷口,讓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丫鬟晴天將托盤放在桌上,然後小心地將她福氣,說道:“至少吃了藥,小姐您就不會那麼疼了。”
鳳傾城轉過頭,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表哥怎麼說?他知道我的情況了嗎?”
晴天不自覺流露出憐憫,“小姐,主子說一切懲罰照舊。”
鳳傾城沒想到心心念念期待的卻是這個答案,眼中的光芒像是被風吹滅的燭火,喃喃道:“不可能……就算情報交接了,我手頭依舊有好幾條表哥不知道的情報線……我還懂許多的武功秘籍……我對錶哥那麼有用。表哥怎麼可能放棄我?”
“不可能!”倘若她輕而易舉成爲了棄子,那麼她過去所做的一切,不就成爲了笑話嗎?她的人生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意義。
“是不是杜雲夕攔下了?表哥根本不知道這些吧?”
晴天想起了那個神色冰冷,周身散發着殺氣的人,哆嗦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道:“是主子親自下的主意,楊朝和李斌他們也同樣受到相同的懲罰。”晴天不敢告訴她,反抗的人都被斬草除根了。
晴天本身因爲只是服侍鳳傾城的丫鬟,並不知道這些,所以反而逃過了一劫。
鳳傾城感覺所有的力氣從體內流瀉,她的腦海中浮現出杜雲夕似笑非笑的表情和淡淡的蔑視,所以表哥是真的厭惡她厭惡到要用這種法子折磨她嗎?
眼淚從眼中流了下來,滑落在手上,傷口越發的疼痛。心中的痛楚在此時此刻卻徹底壓過了*上的感受。
當時無論杜雲夕如何橫眉冷對,鳳傾城都絲毫不懼怕。那時候她對雲深還懷抱着信心,直到現在徹底被現實的冰水給淋了一頭。
晴天從未看到小姐這般面如死灰的樣子,心中不忍。
“小姐,就算是爲了我們,你也該好好保重身體纔是。”
鳳傾城慘然一笑,“保重?我這身體還需要保重嗎?”
她還是不甘心,不甘心連一面都沒見,就落得這樣的下場。她辛苦了這些年,忍辱負重,一心只爲他考慮。表哥卻將她的心意棄若敝帚,踩在腳下。
她眼中竄起了一團仇恨的火苗。原本死了的想法被她壓了下去,她語氣虛弱,“晴天,餵我吃藥吧。”
晴天精神一震,“小姐,你終於想通了嗎?您好好將養身子,我相信主子不會那麼狠心地,到時候肯定會醫治好你。主子可是神醫呢!”
“吃藥之前,還是吃點粥墊墊肚子吧。”她連忙將桌上還散發着熱氣的粥端過來,一口一口地喂着鳳傾城。鳳傾城慢慢吃完後,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晴天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
五月十二,灼熱的陽光曬得院子裡的花草都有些懨懨的。
雲夕的屋內已經擺上了冰盆,不過因爲擔心孩子着涼的緣故,只擺了一盆,降一下溫度而已。現在也還不到最熱的時候。
珠珠正在搖籃裡,睡得正香甜,睡夢中的她還露出了十分可愛的笑容。
雲夕手中則翻閱着一本散文集,看得津津有味的。這散文集主要是關於別國的風土民俗,恰好是她十分感興趣的內容。
霜降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用不會吵醒珠珠的嗓音道:“姑娘,紅姑已經到京城了,現在在杜家。”
雲夕點點頭,“我現在過去。”
這件事她得親自告訴紅姑纔是。她留下銀丹照看珠珠,自己則帶着霜降和立秋出門。
立秋不忘帶上傘,這個月的氣候十分多變,常常上一秒晴天,下一秒傾盆大雨,還是多帶幾把傘,有備無患。
馬車在杜家門口停了下來,門口的張老頭看到雲夕嚇了一跳,立即衝進去通知人。
雲夕輕車熟路地進去,今天雲瑤和朵朵倒是不在,兩人都去手帕交那邊玩耍。
杜周氏見到雲夕很開心,笑道:“怎麼突然來了?”
雲夕道:“我聽說紅姑來了,恰好有些事要問她呢。”
杜周氏一聽這話,便知道她是正事,說道:“紅姑住在西邊那個院子。”
雲夕也急着同她寒暄,直接去西院找紅姑。紅姑正坐在屋內,給自己泡了一盞茶,桌上擺着兩個茶杯,顯然她早料到雲夕會馬上過來尋她。
雲夕示意霜降和立秋在門口守着,等門關上後,才長長地嘆了口氣,“茲事體大,實在耽擱不成。”早一天告訴楚息元,就可以讓楚息元早一日應對雪災。
幸虧這些年來大楚國庫充盈,不用擔心賑災的銀子都沒有。
紅姑定定地看着她,說道:“若不是那信上有暗號,我甚至不敢相信那是你寫的。”
雲夕苦笑,“我也希望那是假的。可惜卻真的不能再真了。”因爲需要紅姑來冒充這個神棍的緣故,雲夕將許曼貞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紅姑道:“確定不是她產生癔症?”
雲夕搖搖頭,“我可以確定。”畢竟沙龍、羽毛球這些詞語……許曼貞不可能通過別的渠道得知。
“而且她吐露的一些事情已經發生了。比如前幾天那李家老太太狀告自己的兒子忤逆不孝。”
說起那李老太太,也是奇葩一個,偏疼小兒子,視大兒子爲仇人,只因爲大兒子是她所憎恨的婆母撫養長大的。李家分家,她大兒子不願按照她的意思,將八成的家產分給弟弟,於是李老太太便上衙門去狀告大兒子不孝了。
紅姑沉默了一下,說道:“什麼時候進宮?”
雲夕怔了怔,說道:“我以爲你會再考慮幾天的。”
紅姑神色淡淡的,“在來的路上,我便已經思考過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雲夕總覺得紅姑似乎變化了不少,像是放下了什麼重負一般。
“就像是你所說的那樣,白衣教不能永遠當過街老鼠,這是一個給白衣教刷名聲的機會。說起來,這功勞還是你們讓給我的呢。”
“只是後續可能也會有危險。若是陛下想要留住你,我一定會將你帶出來。”
紅姑顯然早就思考過這個問題了,反而比雲夕看上去要更輕鬆自在,“我相信你。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區區一個皇宮困不住我的。”
“等時間定了以後,你和雲深再通知我吧。”
紅姑將茶放在她面前,這便是端茶謝客的意思了。
雲夕點點頭,也不多說什麼,直接轉身離開。在信件上,她便已經將今年雪災和明年洪災的時間和受災範圍都告訴了紅姑。按照許曼貞的說法,當時的報紙上不時地刊登着關於這兩個天災的消息,因此她記憶深刻。
倘若能夠多拯救一些人,這也不枉她穿越一回。
雲夕回家後,很快就同雲深溝通了這件事。
雲深在第二天便進宮面見楚息元。
五月十五,楚息元下旨宣雲夕進宮。宣旨的內侍李仁委婉地表示她可以帶別人一起進宮。雲夕心中瞭然:楚息元與其說是要見她,不如說是要見紅姑。她只不過是擋箭牌罷了。
雲夕進宮的次數不算少,就算帶上紅姑,也不會引人注目。
她深呼吸一口氣,知道真正的考驗即將到來。他們要做的便是說服楚息元信任他們。
紅姑早在公主府中等候許久,等旨意下來後,她換好衣服,同雲夕一起進宮。
雲夕注意到她今日的妝容似乎格外的齊整。紅姑相貌只能說是尋常,作爲白衣教教主,她從來都是清湯素面,未施粉黛。今日的她卻難得插上了一朵淡紫色的絹花。這絹花一看便有些年份,只是卻保存得很好。
紅姑的脣上甚至點了些胭脂,平淡的五官似乎也多了幾分的魅力,少了幾分的冷意。
雲夕怔了怔,笑道:“你脣上的胭脂顏色倒是好看。”
紅姑低頭一笑,沒說什麼,她跟在雲夕身後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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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吐血了……每次鎖小黑屋,都出不來,淚奔
早上還接到我媽電話,一直勸我明年別住在外面,住家裡。心情煩躁,我在外面爽歪歪,傻了才住家裡天天被唸叨呢。寧願花錢買清靜